陈茉莉垂下眼, 脸颊泛着羞赧的红:“我……我看家里扎花球的丝线有多余,几万块一个球,浪费好可惜, 就拿来编了几双拖鞋,送……送给你, 希望你不要嫌弃。”

  陆知源没有伸手去接,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淡淡地说:“陈小姐, 你可不可跟我来一下, 我有几句话想同你单独说。”

  陈茉莉脸上的红晕更深, 磕磕巴巴地点头:“好,好的。”

  陆知源走出前厅,慢慢朝连廊走, 陈茉莉一声不吭地跟在她身后, 保持一米距离,眼睛不时地偷瞄陆知源,甚至有些舍不得移到别的地方去。

  陆知源在连廊尽头站定,转身面向陈茉莉:“陈小姐……”

  陈茉莉很突兀地打断她:“陆小姐,我……我可不可以叫你‘知源’?”

  她眼角下垂, 声音弱弱的:“我知道我不配,但我……真的希望能和你做朋友……”

  陆知源怔了一瞬,随后大方地点头:“可以。”

  陈茉莉很开心:“那你也不要叫我陈小姐,叫我茉莉好不好?”

  “好。”陆知源语气依然平淡,她看着陈茉莉的眼睛:“茉莉,我很感激你救我的性命……这么高的山, 你拼命拉住我, 手磨出血也不放……你滚下山崖的那一幕,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我一直觉得你很勇敢,这样的人,是值得交朋友的……”

  “你父亲的手术费,我已经让助理去医院缴齐,月底就可以安排手术。”

  陈茉莉愣了愣,眼底间忽然涌起水光,无限动容的模样:“谢谢你,知源……”

  陆知源见她似有感动,悄然转了话锋:“你很爱你父亲,为了他可以放弃学业,我也有爱的人……妈咪、依依、洛婆婆……我不希望她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

  陆知源顾念恩情,并没有把话说的很绝情,她不知道陈茉莉来孟家有什么目的,但沈乔依的车祸和陈桂兰脱不了关系,她又是陈桂兰的侄女,在这个节骨眼来孟家,让她不得不防。

  陆知源一定能查出幕后黑手,但她还是想给陈茉莉机会,让她主动坦白。

  “朋友之间贵在坦诚,如果欺骗隐瞒、故意伤害……那就称不上是朋友……”

  一瞬间,陈茉莉几乎要开口说些什么,陆知源看着她的唇角不停蠕动,似乎有千言万语要涌出来,可最后,她竟慢慢垂下头:“知源,我……我不是……”

  看着陈茉莉欲言欲止的模样,陆知源不再强人所难,只是目光中,多了一丝寒意和失望。

  两人都没再说话,就这样隔着一人距离,面对面站着,周遭的气氛有些凝滞沉闷。

  陆知源见问不出什么,转身就要离开,就在这时,木质走廊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声音似落在湖面上的雨声,一重一轻很有特点,陆知源一听就知道是沈乔依来了。

  就在她侧身的那瞬,陈茉莉忽然快步向左一滑,佯装不稳朝陆知源身上倾倒,同时弱弱的惊呼一声:“哎呦。”

  陆知源下意识往后退一步,虽然躲过陈茉莉的触碰,但等她站定时,发现怀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双拖鞋。

  陈茉莉摇摇晃晃地撑着木栏,表情似是不安:“知源,对不起……”

  沈乔依小碎步跑到走廊尽头,手里拎着陆知源的小熊拖鞋:“源宝,你怎么不穿拖鞋就出来,小心着凉,我给你……”

  沈乔依听到陈茉莉那一声亲昵的“知源”,后半句话就这样戛然而止。

  她一动不动地站着,目光落在陆知源的手上,看到那一双黑白相间的手工拖鞋,火气直直地往头顶涌。

  她扭开脸,一秒转身,负气似的往回走。

  陆知源像烫手山芋似的,把拖鞋往陈茉莉手中一塞,急急地追上去。

  她两步追到沈乔依跟前,高挑身形略微下弯,颤颤地用指尖勾她手里的拖鞋:“宝宝……脚好冰,拖鞋给我穿……可以吗?”

  沈乔依用力一扯,将她的手甩开:“你都已经有新拖鞋了,还要这旧的做什么?”

  说完,就要把手里的拖鞋扔掉,被陆知源一把抢下来:“宝宝,我没有拿她的拖鞋。”

  沈乔依眼刀扫过去:“没有拿?那拖鞋是自己长脚跑到你手上的吗?”

  沈乔依压不住心底往上浮涌的滞闷之气,哼哧哧地跑回房间,径直朝衣橱走去。

  陆知源趿拉着拖鞋跟紧,将门关上。

  沈乔依一声不吭地往衣橱掏衣服,一件一件从衣架上取下来,重重地抛到床上。

  陆知源感觉不妙,一时间五脏六腑都跟着打颤,她扑上去抱住沈乔依的腰:“宝宝,你要做什么?”

  “你放开我!”沈乔依在她怀里挣扎得厉害:“我要去做标记清除手术,以后……跟你再没关系了。”

  陆知源死死抱紧她:“我不同意。”

  沈乔依将她的手指一根根硬掰下来:“身体是我自己的,我管你同不同意。”

  她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语气豪横极了:“我现在就预约手术时

  间……做完手术我就约林小姐……”

  陆知源伸手夺过她的手机,挂断━━关机━━动作干脆利落,一气呵成。

  “你……”

  沈乔依抢不过她,又气得不行,一骨碌钻进被子里,用枕头蒙住脑袋。

  陆知源坐上床,抓着沈乔依蒙头的那个乳胶枕,往下扯了扯。

  正负着气的小狐狸身子一扭,气鼓鼓地拽回枕头将脑袋牢牢埋住,指尖攥得发白。

  陆知源怕她闷坏自己,心里着急,手指覆上她光洁白腻的肩头,哀求似地摇了摇:“宝宝……别生气,我把茉莉叫出去,只是想跟她求证一些事情。”

  沈乔依用力晃了下身子,挣开她:“茉莉,茉莉……叫得这么亲热……你走!去找你那楚楚可怜的救命恩人吧……你这个见异思迁的渣A!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陆知源趁她挣扎的时候把枕头捞在手里,两人在床上扭作一团。

  沈乔依的倔脾气上来,死活不肯转身,紧紧攥着枕头不放,陆知源没办法只能使诈,指尖专挑她的最怕痒的部位触碰。

  几番挣扎中,沈乔依没忍住泄出几声软吟吟的轻哼。

  陆知源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一鼓作气朝她痒痒肉攻击,沈乔依刚开始还强忍着,后来渐渐绷不住,咯咯咯笑出了声。

  陆知源趁她放松的时候一把扯落枕头,露出那张泛着红潮莹润的小脸,睡衣也被扯乱,松松的挂在手臂上,雪白肌肤袒出来,散着甜腻的果酒清香。

  沈乔依拼命咬着唇憋笑,凌乱诱人的模样令陆知源心尖发颤。

  她浅浅笑开,好看的桃花眼迤逦地往上翘:“宝宝,你晚饭吃这么少,现在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做墨鱼烩饭好不好?”

  沈乔依哼一声把脸撇开,大幅度翻了个身背对她,又开始怄起气来。

  陆知源黏糊糊地凑过去,伸手拂开她颊边的乱发,见小狐狸不再挣扎,软润的唇瓣轻轻触吻她的嘴唇。

  不可思议的软香,难以抗拒的甜美。

  沈乔依心里还气着,但身体却早就被她诱惑,她嘴唇覆上来的那瞬,犹如蜻蜓翅膀掠过湖面,在它心底漾起一抹涟漪。

  在现实世界中,沈乔依很小就知道自己喜欢女生,当她知道自己性取向的时候,会偷偷找这方面的书籍或者电影来看。

  带她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是一部泰剧,剧情她大概已经忘了,但里面有句台词她记忆深刻。

  剧中的女主说:当你爱上一个人,就像是有一百只蝴蝶在肚子里翩翩起舞,然后她们飞着飞着就到了心,这就是心花怒放的感觉。

  她的蝴蝶已经飞进心里,在里面住下了,如果放它们飞走,那她的心就空了。

  她舍不得陆知源,只要一想到和她分开,沈乔依的心就像骤然飞走的蝴蝶,疼得难以自抑。

  她也觉得自己没出息,为什么会这样依赖陆知源,她讨厌这种感觉,却又管不住自己的心,所有的情绪骤然崩塌,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陆知源彻底慌了神,她手足无措地去翻纸巾,心疼地替她拭泪:“宝宝,对不起……别哭……我错了,你惩罚我吧,怎么罚我都认……”

  沈乔依霍的扑进她怀里,手臂勾住她脖颈,颤声低泣:“我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缠着你,不喜欢她看你的眼神,不喜欢她同你说话……不喜欢她在她面前楚楚可怜的样子……”

  以前,小狐狸撒娇无理取闹时也会掉眼泪,不过那只是为达目的的假哭,雷声大雨点小。

  可这次,她却极小声地哭泣着,小声到几乎失去意识,她贴在陆知源心口不安地打颤 ,眼泪将她的睡衣全部浸湿。

  “源宝,我好怕,我怕会和妈咪一样,一个人孤零零的离开,要是她横在我们中间,像秦绵那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要去洗标记,我舍不得洗掉你的印记……我只能躲,躲你躲得远远的,可……我一想到跟你分开,我的心就疼……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陆知源感觉心都被她哭得绞在一起,在钝刀上来回拉扯,她将小狐狸搂紧,抬手蹭抚她的眼角,轻轻的摩挲:“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好,是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我保证,她不会横在我们中间。”

  指腹的濡湿愈发明显,小狐狸的眼泪,怎么也擦不完,陆知源疼得嗓子发涩:“宝宝,别哭,她马上就会离开,你信我。”

  作者有话说:

  周四晚上九点,围观小狐狸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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