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暗下来,许君欢到厨房烧了满满一大锅水,小姑娘要洗澡,颜颜要擦一下身子,自己今天整理屋子也搞得灰头土脸的。

  厨房原本所剩柴火并不多,下午整出来那些破旧的家具攒了一堆木头,能够用上几天。

  水烧热之后,许君欢兑好凉水,端着盆子进了卧室,小姑娘见她进来,从凳子站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她。

  “给你姐姐擦一下身子,她今天喝了药,又沤着被子出了汗,擦一下会舒服一些。”许君欢耐心地解释道。

  颖儿挡在床前,不给她靠近:“我给姐姐擦,不许你靠近姐姐。”

  如果是往时,颖儿是万万不敢说出这样的话,就算是说了,下场肯定又被揍一顿。

  许是今天见这瘟神突然变得好说话起来,脾气似乎也没那么暴躁,好几次对自己都是和颜悦色,颖儿终于也大着胆子挡在她面前。

  许君欢叹了一口气,这孩子戒备心这么重的。

  她只好将盆放在地上,把毛巾捞起来拧干递给小姑娘,小姑娘细想着平时姐姐给自己擦身子的模样,将毛巾打开,往姐姐的脸上擦,只是力气不够,力道方向也没把握好,一下子就戳到柳青颜的眼睛。

  两人似乎都看到床上那人眉头重重的皱了一下。

  许君欢怕颖儿手上没轻重,伤到柳青颜,更何况这人身上还带着伤。

  她蹲下来,放柔声音道:“颖儿,毛巾给姐夫好不好,姐夫擦着,你在旁边看着,要是擦得不好,颖儿就直接叫停下来可以吗?”

  小团子差点弄伤姐姐的眼睛,仍心有余悸,但又怕这人伤到姐姐,迟疑地望着许君欢。

  只见眼前这人眉眼柔和,看上去不似之前的冷漠和狠厉,而且说话的语气也算温柔。

  颖儿想了想,摊开手把毛巾递给她。

  许君欢第一次获得小姑娘的认可,心中不禁地也有些雀跃起来。

  将毛巾重新洗了一遍,俯下/身细细地帮柳青颜洗脸,擦脖颈,将手腹部以及其他容易出汗的地方擦洗干净,虽然已经心里有所准备,但当看到藏在衣服下那些大大小小的疤痕时,许君欢还是忍不住又生气又心疼。

  她拿出从医馆带回来外擦的药,都是一些治疗外伤跌打肿痛的膏药,仔细地涂在伤口和淤青处,涂到手臂上的时候发现这膏药越涂越湿滑,等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眼泪一大颗一大颗地滴柳青颜的手臂上。

  颖儿趴在床头看着这个野蛮人竟然掉起了眼泪,脸上怔怔,也不敢出声,但心里还是恨着这个人,早上先是自己被打,姐姐跑上来护住,拳头就落在了姐姐的背上,接着腿上腹部也跟着挨打,但是姐姐却死死咬住嘴巴,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所以她恨死眼前这个人了。

  就算她哭,自己也不会心软的,颖儿鼓着嘴巴想到。

  许君欢帮她擦好身子,整好衣服盖上被子,端着盆子走出去。没过一会又走进来对着小姑娘道:“阿颖跟我来,姐夫帮你洗香香。”

  颖儿今年才三岁半,打自从娘胎出来都是柳青颜带的,洗澡也是柳青颜帮洗,如今这个野蛮人居然要帮自己洗澡,颖儿一点也不情愿。

  眼下正是秋天,天气还是有些热,颖儿今天情绪也是大起大落,一大早就被原主打骂,身上出了很多汗,脏兮兮的,头发乱糟糟,唯有一张白净的小脸还能看。

  “我不要洗。”小姑娘硬着脖颈回了一句。

  她甚至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挥到脸上的巴掌。

  然而等了一会没见动静,睁开眼睛一看,这发现那人蹲了下来,眼睛与她平视,声音也不复以往的瓮声瓮气,而是变得柔和低沉:“阿颖,姐夫以前打你是不对,但是以后不会再打了,相信姐夫一次好不好。”

  颖儿抿着嘴唇摇了摇头,并不买她的账。

  许君欢谈了口气,这小姨子也不好搞定啊,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我把大盆子搬到姐姐屋里,在姐姐屋里给你洗好不好。”

  颖儿看着自己脏兮兮的小手,犹豫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木盆子不算很大,许君欢提着水走了两趟就把水加到一半以上,招手对颖儿到:“过来洗澡。”

  小姑娘扭捏了一下才走过来,当许君欢把她身上的衣服除去之后才发现,女孩儿身上青青紫紫的印记到处都是。

  许君欢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这原主真是丧心病狂,典型的家暴和犯罪啊。

  她抱起光溜溜的小姑娘放到澡盆子里,用毛巾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身体,抹上香香的皂角,再帮她细细地清洗,有时候碰到她身上青紫的一块,惹得小姑娘直呼痛痛。

  许君欢自然是心疼的,手脚也放得轻柔了很多,此时许君欢背对着床给小姑娘清晰,却不知床上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很快就清洗完毕,许君欢把她抱出来,用干毛巾细细地擦着她的头发,给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看着柜子里几乎全是打着补丁的小衣裳,许君欢死死咬着下唇,选了一件粉色的小裙子给她套上,刚出浴的小团子粉扑扑的十分惹人怜爱。

  许君欢将她放在窗前的凳子上道:“还不能睡,头发干了才能睡,不然以后长大了头会疼疼。”

  颖儿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许君欢忙完这一大一下的,终于轮到自己,原主在院子里搭了一个洗澡房,很是简陋,但好歹能遮点不至于漏光。晚上四周的萤火虫星星点点,天上月亮把地上照成一片银白色,四下一片静谧。

  许君欢将一天疲惫洗掉之后觉得浑身轻松,也顺便观察了自己当前的这幅身体。高挑偏瘦,腹上隐隐约约有点腹肌,上面两个小巧的包子并不算大,也就A罩杯吧,再绑个裹胸带就完全看不出了。

  许君欢将自己收拾好后,不禁又嫌弃了一下自己的身材。她将三个人换下来的衣服放在一起,打算明天再拿去河边洗。

  许家房子坐北朝南,东边两个卧室一大一小挨在一起,客厅正对着院子大门,客厅过来就是一个小厨房。

  平时睡觉的时候姐妹两睡小卧室,许君住的是大卧室。

  许君欢进小房间去帮小东西擦干头发,然后把她抱到柳青颜床榻的里侧,帮她把被子掖好,对她说道:“睡觉乖乖的不要乱动,免得碰到姐姐的伤口。”

  听到小姑娘回应后才将油灯给熄灭。

  刚要走出来不知想到什么又返回去道:“阿颖,姐姐要是半夜醒了记得去叫我。”

  说完自己不禁也觉得好笑,一个三四岁的孩子,半夜怎么可能会醒过来。

  想到这她摇了摇头,转身将门掩上,回自己的卧室。

  躺在床上的许君欢终于有时间整理一整天的思绪,这个世界的任务似乎升级了,感觉难度比上两个世界都要大,目前不但女主两姐妹对她印象不好,就连整个村子的所有人对她都深恶痛绝。

  道阻且长,许君欢暗暗给自己打气,今天情绪大起大落,下午又忙着没停下来,很快睡意席卷而来,不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许君欢第一时间就到隔壁房间去看柳青颜醒了没有,结果还是让她很失望,那人躺在那,毫无转醒的迹象,旁边的阿颖倒是睡得香甜,被子被踢到一边,小肚子上下一鼓一鼓的,十分可爱。

  许君欢无声地笑了笑,走上前去帮二人将被子盖好,出到院子里简单洗漱之后去厨房鼓捣,家里没别的吃食,仅剩的一点米也快没了,许君欢只能选择煮粥,剁了点青菜放进去,煮个芥菜粥,等到粥快好的时候就把火撤出来,煨在炉子上,让它慢慢滚着。

  自己用木盆装着昨晚换下来的衣服到河边去洗。

  早上太阳还未升起,但河边已有三三两两的妇人在洗涤衣物。

  许君欢寻了一处人少的地方,默默洗起衣服来。

  原身从小到大自然没干过这种活,许母在的时候衣食住行自有她来管,后来柳青颜嫁过来,家里大小家务农活什么的,都全堆在她一人的身上,而且要带着年幼的妹妹。

  村里的妇人们私底下也常在咬耳朵,说许母给许君找了个婢女来伺候她,只是让人不解的是这柳青颜长得颇有姿色,找什么样的好人家没有,偏偏入了许家的门,来了三年三天两头被那瘟神拳打脚踢居然也还没跑。

  柳青颜不但人长得水灵,而且又勤快,农妇们纷纷看不过去,想为她打抱不平,但那人只是笑了笑就摇头拒绝了。

  许君欢在河边洗衣服顿时吸引来了一堆农妇的围观,大家远远地看着并指指点点,均觉得不可思议,再望望天上的太阳,还是从东边升起的。

  甚至有几个小孩跑过来,往她身边的河水丢石头,溅了她一身水。

  许君欢当然知道自己的转变肯定会引起旁人的关注,她今早只想悄咪咪地过来把衣服洗完就回去,不想和这些人有什么交集。

  但并不代表浪子回头的许君就是个软柿子任人拿捏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啪地一声把衣服摔在盆里,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抓住那丢石子的孩子,揪着他的衣领站到河边水流最急之处,一手将他腾空举起。

  小胖子看着脚底下哇哇流淌的河水,顿时吓得直哭,嘴里哭爹喊娘地求他放下来。

  其他孩子见许君欢脸上的狠厉之色,也纷纷被震慑住,不住地往后退。

  河边的妇人忙跑过来解围。

  许君欢冷冷地道:“我洗我的衣服,谁不识好歹想来惹我就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吓得两腿直打抖,这人还是以前的那个瘟神,小胖子的母亲也赶来了,又生气又害怕,怕这瘟神不管不顾就把孩子丢下去,搞清楚状况后不住地道歉,许君欢面色才稍稍缓和了一些,把孩子放下来。

  小胖子一得自由,连滚带爬就跑开了,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一般可怖。

  村妇们也赶紧噤声,该干嘛就干嘛去,看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

  毕竟那个人单单一只手举着七八十斤重的小胖子在河边站那么久,手都都没抖一下,村里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似乎还没有谁能做得到。

  许君欢这回耳根子清净,专心地洗起衣服来,洗到柳青颜衣服的时候,看到裤子上少量的斑斑血迹,她知道那是什么,耳朵也不禁有些微红,心里连连叹息,来到这边老婆还没抱上,得先洗老婆沾着大姨妈的裤子,太难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青颜:咋地,你不愿意洗啊许君欢点头如捣蒜:愿意的,愿意的时青颜:这三年来我为你们许家当牛做马……

  许君欢:往后三十年我给你当牛做马

  时青颜:我不生孩子

  许君欢:我生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