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结束已经是傍晚六点,季檀月被程楼勒令回去休息。

  朝宛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听见季檀月重复多少次“再来一条”,之前工作人员口中的“季老师敬业”总算有了概念。

  路过时,有人在交谈:“季老师这样拍下去真的不会累吗?从早到晚整整十二个小时了。”

  “我从早晨一直跟下来的,季老师真的从头到尾都状态很完美,没看出一点疲倦。”

  朝宛抿了抿唇,无声离开。

  昨晚她记得季檀月离开时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早六点进行拍摄,能睡多久呢?

  肯定很累。

  谁料,像是巧合,路上忽然碰见了季檀月的助理。

  “小朝老师,晚上有安排吗?季老师想请你和她一起回去。”

  朝宛迟疑看向远处,保姆车已经拉开了门,女人身着长风衣,坐在阴影里,一双凤眸漾着柔光,定定望着她。

  “季老师已经很多天睡眠不足了。”助理压低声音,语气少见地忧心忡忡,“小朝老师,可以麻烦你关照一下吗?”

  她能关照什么呢?除了昨晚……昨晚?

  朝宛飞快咬了一下唇,垂下头。

  抵不过助理请求,她放弃了晚场留下来观摩其他人表演的安排,跟随季檀月回到民宿。

  一路上都在躲避身边女人的视线,可依旧觉得有些不自在。

  当夜,房间被轻轻敲响。

  朝宛将门开了一条缝隙,果不其然,看见了手托热牛奶,在房间外等待的季檀月。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她没有让女人进来,小声请求:“季老师,你今晚该好好睡觉了。”

  否则明天会累的。

  季檀月抿了一口热牛乳,唇角也沾了些,大众面前的疏离感荡然一空,多出几分烟火气。

  她垂下眼,声音有些轻:“想和你一起,我们签了合同。”

  沉默片刻,朝宛没有办法,侧身,将房门拉开一点。

  然后,在季檀月走进房间之后,飞快关掉房间里所有的灯。

  黑暗中,季檀月的声音显得辨识不清,“朝宛?”

  朝宛顶着砰砰心跳,牵起女人的手,领着她坐到床边。

  她把喝了一半牛乳的杯子放回桌上,无意间触碰到温热指节,脸上发热,“季老师,该休息了。”

  这是她想了很久的方法,关了灯,季檀月还能做什么呢?只能睡觉了。

  空气中沉默了好一阵,传来丝绸布料摩挲的细微声音,像是有人俯身过来。

  朝宛正给季檀月掀开被子,没有防备,忽然,耳尖被柔软唇瓣轻碰了一下。

  顿时身体僵住。

  刚才如果没有侧身,季檀月会碰到……唇。

  她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黑暗不会滋长睡意,反而勾起了界限模糊的其他暗示。

  想到这里,朝宛慌忙站起身,摸黑去触开关,想把灯重新打开。

  可腰身却忽然被从后面揽住,飘来的嗓音柔软微哂:

  “不是说休息吗?我困了。”

  “季老师……”朝宛没挣扎开,被一把带进了自己刚铺的被褥间,鼻息沉入馥郁香气里。

  她又羞又恼,急得眼眶有些湿,怪自己太笨。

  “小林说你晚上要和我对戏助眠,我还拿了剧本来。”季檀月抱着朝宛,双眸微弯,“没想到是这种助眠方式?”

  朝宛脸颊微热,不声不响。

  如果这样也可以称为助眠,让季檀月睡个好觉的话……她索性将错就错。

  “困了就睡吧。”季檀月轻叹,啄吻她的颈侧。

  “后天你就要杀青了。回去之后,乖乖在家等我。”

  朝宛这才想起,明天一天空档期,后天她就要在附近的沙漠城楼布景拍最后一场戏。

  “季老师什么时候杀青呢?”她轻声问。

  “不会太晚。倒是你,今天拍摄辛苦,先好好休息。”季檀月抚摸她的发丝,一下一下。

  很舒服,可朝宛却心中没来由地失落。

  杀青之后,她没有理由继续待在这里。如果季檀月杀青很晚,回临南后,像如今这样时常见面的机会就没有了。

  她还会回到那间空荡别墅里,一个人住吗?

  …

  许是今晚睡得过于早,八点钟就关了房间里的灯的缘故,朝宛在深夜忽然醒来。

  她坐起来,揉了揉眼,准备摸来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一眼时间。

  就像巧合一样,刚按亮屏幕,上方忽然跳出了修仙人士傅小姐的消息。

  [宝,睡了没?……]

  还没来得及看完,寂静空气忽然被打破。

  “朝宛。”背后传来季檀月的声音,融在黑暗里。

  朝宛心跳陡然加速,慌得立刻熄灭了屏幕。

  视野一时陷入漆黑,她连女人的轮廓也看不清。

  “怎么醒了?是做梦了吗。”季檀月声音辨不出什么情绪。

  仔细听,一点倦意都没有。

  女人坐起身,从后面环住她,把手机从怀里轻轻抽出来,重新按亮。

  “乖。”她亲吻朝宛的耳廓,声线重又恢复了平素柔软,“关机。”

  朝宛倚在女人怀里,抬头问:

  “……季老师没睡觉吗?”

  刚才匆匆一瞥,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两点。她都睡了一个来回,季檀月怎么会还醒着。

  手机依旧在嗡嗡轻震,不知道傅奚又发来了什么,消息从上面的通知栏弹出来。

  [回临南之后我去找你,是在那间别墅吧?]

  [不过,还有一个惊喜……]

  朝宛咬着唇,忽然有些慌张。

  她戳了几下屏幕,输入密码。

  手机黑屏。

  季檀月从始至终都在无声看着,没有说话,也让她猜不透心思。

  手机被抽出,放到很远的地方,朝宛再度被揽入怀中,这次力度很紧,再也无法挣脱。

  “闭上眼,再睡一会。”季檀月亲吻她的鼻尖。

  朝宛觉得有些被桎梏,可是不敢动,只好维持着这样的姿势,紧紧和女人贴在一起。

  睡意很快蔓延,双眼将阖未阖之际,她在黑暗中看见了一双克制的凤眸。

  “……季老师?”一句迷迷糊糊的问话。

  耳边没有响起熟悉嗓音,取而代之的是分外缱绻的吻,直到将她亲到喘不过气来,才舍得松开。

  朝宛细细呜咽几声,可实在困倦,眼皮垂落,呼吸逐渐温吞。

  克制住心中蔓延的焦热,季檀月就这样无声且专注地望着怀中的人。

  起初借由窗外逐渐薄削的月色,逐渐,天边转为黯淡曦光,忽明忽现。

  清晨五点。

  闹钟嗡嗡振动,女人迅速按了关闭。

  她翻身起床,听见门外传来轻微敲门声。

  是助理。

  “稍等。”季檀月声音很轻。

  一夜未睡,她用化妆品遮好眼底暗淡,推门出去,迎上助理略显担忧的目光,指尖点在唇上,示意她噤声。

  -

  一天后,总算到了拍摄朝宛杀青戏那天。

  这场戏需要夜景。傍晚,朝宛匆匆垫了一下肚子赶到场地,被剧组用车接送到了善郓州近几年才修建的影视城里。

  这里天然沙漠遍布,着力描绘苍莽旷野景致,城楼肃穆而有震慑力,比起横店那边不知氛围浓厚多少。

  阮柔已经到了,一袭铁甲劲装衬得她气质飒然,看见朝宛,亲切地挥手。

  朝宛连忙回应。

  被工作人员领到了化妆间,换上沉重的银甲戏服。坐在镜前上妆时,她翻了翻消息。

  傅奚前夜凌晨两点给她发来的消息还在,说是有惊喜要给她。

  能有什么惊喜呢?

  朝宛关注了一下傅奚的社交动态,二世祖似乎今天还在国外某旅游海岛度假。

  摇了摇头,心想肯定不靠谱。

  思及那夜傅奚的消息太过暗示性,大概率会惹季檀月误解,朝宛抿了一下唇。

  她点开了和y的聊天界面。

  要说些什么解释吗?

  正迟疑犹豫,巧合般,下方跳出了白色的对话框。

  [结束后来找我。]

  [[位置共享]]

  朝宛微张唇,旋即飞快用手遮挡,胸中跳得极快。

  还好化妆师依旧神情如常,没有注意到。

  手一截截移开,她偷偷回复女人。

  [好的,季老师。]

  脑海里乱糟糟的,朝宛摇了摇头,沉下心,安静回忆剧本。

  这是一场必败之局。

  影领含云授命镇守潼宁关,却战败被李西川挑下马。

  她至死都想去抓从衣襟滚落在地的,含云留给她的那枚兵符。

  可是直到断气,也没能触碰到。

  影分毫不知,含云早已退居几百里远外的芸京,听闻她死讯后只是淡薄地笑,看不出一丝痛惜。

  影是她有意推出去的,只为了能替她暂抵李西川,多换回京后的几日奢靡享乐而已。

  可含云却在当夜放纵的酩酊间,陡然心中空落起来。

  她跌跌撞撞地在莺燕宠眷簇拥下笑着、饮着,金银一把把地抛出去,殿下的人趋之若鹜,双眼发红地去抢夺。

  奢靡之后长久空虚,含云倚在冰冷宽大的金銮椅里,忽然觉得分外吵嚷,污人耳目。

  她侧过头,下令:“影,都杀了。”

  杀了台下那些笑脸相迎的蠢人,其后作为奖励,与手下最忠心的犬一同枕眠。

  她与影行过很多次这样的“乐子”。

  小侍卫忠心不移,总是听话至极,会眼都不眨地将殿内所有人都杀掉,紧接着用干净白帕抹去所有血污,亮着双眼望向她。

  她爬上她床榻,渴望地唤:“主上”。

  像只讨赏的幼犬。

  可今夜却无人应声。

  含云像是忽然被抽去了力气,斜斜倚在冰冷金椅里。

  她忘记了,影在几个时辰前已经死了。

  死在几百里荒草不生的边关。

  剧本关合。

  朝宛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纾解胸中弥漫的悲凉感。

  本该看到影死去那一段就停下来的,可她总不知不觉翻页,想去看含云的反应。

  含云本性凉薄,却也在影死后表露出了一点端倪。

  她不知道季檀月在拍摄这一段时会怎样表现,是冷淡,还是会有一些悲恸?

  朝宛忽然发觉,她一点都不了解季檀月。

  就连女人方才突如其来的邀约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更别提揣摩透她内心的真正想法。

  今晚杀青之后,她回临南,季檀月也会像剧本里那样,心中哪怕荡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吗?

  还是说,从始至终,她只把自己当做供人赏玩的金丝雀,就算离开也不会有半分不舍。

  朝宛垂下眼。

  应该只是后者。

  她们之间,亲密无间,却又若即若离。

  …

  拍摄现场。

  “ng,朝宛动作太僵硬。”

  “ng,还是朝宛,表情不行,不要暴露给镜头你眼神闪躲的样子。”

  “ng,马的状态不好,换一匹。”

  从晚十点拍到将近十二点,这场戏被卡的次数已经数不清。

  硬生生换了好几匹马,朝宛总算理解程楼对细节的掌控程度究竟有多重视。

  当然也有她初次拍武戏,腰上还挂着威亚,有些难以适应的缘故。

  心情失落,被叫去听了好几轮戏,阮柔也耐心为她分析细节,可朝宛依旧自责不已。

  “别紧张,想想,拍完这一场就解放啦,可以不用在这里吃沙吞风,回家睡懒觉。”阮柔笑着说。

  新的一条很快继续拍摄。

  候场等待时,朝宛低着头,无声握紧缰绳。

  如果是影的话,她会怎样想?

  或许她不认为这是一场必死之局。也或许,纵然知晓自己必死,可依旧甘之如饴。

  衣襟里贴近胸口的兵符沉甸甸的,早被体温焐热,就像含云册封后扶她起身的手心那样温热。

  影都能设想出,待她大捷,返抵芸京时,含云会怎样笑着迎她。

  会唤她大将军吗?

  不慎红了脸,心跳咚咚,影捏紧手掌,被茧子磨得心痒发酥。

  是了。她会护好长公主,也会护好长公主的江山。

  影从未有这样迫切的想法,想回京讨赏,与她的主上缠绵,想去吻女子盛装下雪白的颈侧,想听她低吟,唤她“将军”。

  城墙外杀声渐起,李西川所率叛军攻临城下,流血漂橹,厮杀声惨烈。

  “杀。”影高喝。

  她不会让乱臣贼子接近长公主一步。

  可是没人应和。

  身后大芸军如一团散沙,畏惧败退,深知此战必败,纷纷后退自保。

  影双眼狠厉,遍扫群将,终是唇角微勾,现出一抹极讽刺的笑。

  她重拍马背,独身奔出城楼外。

  眼前黑影憧憧,黑夜如浓墨将一切吞噬,只有月光惨淡,映亮叛军流溢银光的弓.弩.箭刃。

  影忽然想起,那一夜,她潜入含云府邸行刺时,也是这样凉薄的月色。

  可女子却甘愿勾住她脖颈,呵气如兰:“要我。”

  她杀进重围,双目俱被滚热鲜血蒙住,低声嘶吼,挥动手中长矛。

  守住这里,她就可以回京,回京见含云。

  扑哧一声。

  长矛在空中顿住。

  对面那双眸子略带悯意,很快隐没在黑夜中,将手中锋刃一旋,轻飘飘抽出。

  胸口处的剧痛几乎将影淹没,顿住的长矛脱手,砸在黄沙里,一声闷响。

  坠下马背的每一秒都缓慢而无比漫长,她淹没在无数冰冷铁蹄下,浑身仿佛浸透冰冷月光,一直在发抖。

  鲜血汩汩涌出,胸口发起热来,就像温软在怀,被长公主抱在怀里缠绵一样,让人眷恋。

  眼前,含云的脸逐渐模糊,像一场虚幻的美梦。

  不是……不是梦,她可是长公主的护国大将军。

  她要回京复命,还要……

  影忽然挣扎起来。

  她短促抽着气,咳出大口鲜血,艰难地动着每一根手指,去摸衣襟深处的兵符。

  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几尺外的沙地,兵符静静地埋在当中,浸透影的血。

  影死死咬唇,撑着微弱呼吸,扣着砂石,向那个方向爬。

  她好想再摸一下,摸一下长公主亲手放在她掌心的兵符。

  就像能再度触及含云一样。

  胸口很闷很疼,眼皮也重如千斤,颓然垂坠。

  影阖上了眼。

  一片黑暗中,似乎有人柔声唤她名:“……封护国大将军,赏……”

  “你会护好我的江山的,对吗?”

  影干渴的唇上下轻碰,可已经没有人能辨识话音究竟为何。

  满是茧子的手最终还是停滞下来,距兵符遥遥。

  “cut。”

  小岁连忙跑进场中,把朝宛从沙地里扶起来。

  朝宛垂下头,脸灰扑扑的,眼下泪痕很明显,显然没有出戏。

  片场一片寂静,半晌,有吸鼻子的声音传来。

  程楼表情显而易见地惊艳,从监视器后站起身,“非常好,就用这一镜。”

  片场陆续响起掌声,有人推着车从场外走进来,上面放着大捧鲜花和蛋糕。

  “小朝老师,杀青快乐!”

  朝宛被扶了起来,用毛巾擦干净脸后,眼圈依旧有些红,此时愣愣望着人群。

  傅奚走了过来,把花束放进她怀里,笑,“surprise!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剧组顿时乱成一团,有人争着抢着挤过来和朝宛合影,有人忙着整理现场,有人则直接推着车走过来,比划着要切蛋糕。

  程楼轻咳一声,“是影视城的赞助商安排的。朝宛,拍摄辛苦,和他们好好放松一下。”

  刚说完,副导演就趁其不备,把一盘奶油蛋糕抹到了她脸上,“程导,别官方腔啦,累不累?”

  朝宛这才想起傅家产业似乎的确与旅游业相关,善郓州这边也有项目。

  程楼冷着脸,反手一挥,把副导拍成了滑稽的奶油脸。

  场面顿时大乱,众人笑闹成一团。

  “走走走,去餐厅,那边有好吃的。”合过影后,朝宛被傅奚推着离开了拍摄场地。

  普普通通的杀青,被傅奚办得排场很大,当晚所有的工作人员,甚至群演都在受邀之列,分外热闹。

  朝宛有些不太自在,躲在角落里,和傅奚交谈:

  “你不是昨天还在度假吗?”

  她换了常服,和傅奚碰杯,小口抿着橙汁,觉得今晚所有的安排都出乎意料。

  “谈工作嘛,连夜赶回来的。”傅奚拨弄发尾小啾,抿口酒,笑,“但当然,最关键的还是要庆祝你杀青。”

  朝宛没有戳穿。

  她才不信。

  装作左顾右盼模样,朝宛问:“郁秘书呢?怎么没在这里。”

  傅奚果然上钩,语气一秒低落:“她不想来。”

  忽然反应过来,二世祖话音卡住:“……啧。”

  朝宛背过身去,唇角扬起,压也压不下去。

  排场这么大,应该全都是傅小姐孔雀开屏的套路,可惜正主没来。

  “别闹,我真的是来谈工作的。”傅奚把她扭过来,凹出一副严肃神情,却逐渐扭捏起来,“……甲方是郁云嘉而已。”

  朝宛抿唇压下笑意,还是给了傅小姐台阶下,“什么工作?”

  “是一档综艺,密室逃脱相关的。郁云嘉想和我的密室店品牌合作,取景拍摄。”傅奚解释,“朝朝,你们公司有艺人要参加这种节目?”

  朝宛轻轻摇头,“……不知道。”

  她所有行程都被季檀月掌控着,参加综艺,拍戏尚且不能由自己决定,更别提知道其他人的。

  “好了好了,不想了,及时行乐。今晚你杀青,高兴一点。”傅奚把她推向人群。

  朝宛总觉得忘了什么,可手机落在前台,暂时被其他人收着,思绪也全然被场内喧嚣氛围搅乱。

  她局促坐下,喝了几瓶饮料,过了一会才觉脑袋发晕,视线也蒙了层水雾。

  对着灯光看了一会儿,饮料瓶上注明,“含少量酒精”。

  不至于醉,却有点难受。

  又过一会,傅奚不知被谁叫了出去。

  朝宛撑着在角落里坐了一阵,也想去外面透透气。

  她走到盥洗室附近,眼前有些迷蒙,忽然听见两道声音,很熟悉。

  “松开,你醉了。”女音分外清冷,“我还要去找人。”

  “来找我?”另一人声音染着醉意,“……这么冷淡,一套上衣服就不认人吗?”

  冷淡女音就此沉默。

  朝宛没想太多,在墙角安静站了一阵。

  等到空气里再没有交谈声,似乎两人已经离开后,才安心推开盥洗室门。

  谁料,视线往旁边一瞥,脸倏然染红,醉意也散了不少。

  西装裙女人将傅奚按在墙上,扯着她衣领,蹙眉吻着,她甚至看见友人锁骨处露出了肩带。

  朝宛飞快退出去盥洗室,脸颊滚烫,心也砰砰跳个不停。

  几瓶酒精饮料会醉成这样吗?

  正准备揉揉眼睛,门倏然被从里面推开。

  郁云嘉整理衬衫衣领,神情冷淡,仿佛刚从某间会议室走出来。

  只有唇上被蹭掉许多的口红在暗示刚才发生了什么。

  “朝小姐,打扰了,我正要找您。”西装裙女人表情恢复平素无澜。

  她把从前台处取来的手机递还给朝宛,示意她看。

  手机震了震,早已积压很多未读消息。

  来自季檀月。

  作者有话要说:

  傅奚,你个浓眉大眼的Alpha怎么被人家按在墙上亲。

  歪,有小可爱在吗?想要可爱的评论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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