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夏最后也没有想明白小靠山怎么了。

  茫然地觉得她在嘲笑自己。

  但是转念一想,小靠山这么老实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件事呢?她这么尊敬自己,现在看着自己这张脸,怎么会笑呢?

  她想了又想也想不出答案。只能恶狠狠地往前一扑,去挠宁榕的痒痒肉:“不管,你一个晚辈,必须听我的话!不许去!今天你要好好休息!”

  宁榕一边笑着一边试图往后躲。被伏夏缠上来压在床上挠。

  伏夏看着小靠山因为笑得太久所以泛红的脸颊,心里痒痒的。她手上慢慢地把放在小靠山腰上的手挪上去。同时恶狠狠地往前一扑。

  饿狼扑食一样,在宁榕的脖子上留下一个牙印。

  钝钝的疼。

  但是宁榕已经习惯了。她表情不变,还是笑着看向伏夏。

  刚刚咬的那一口并没有用力,现在那一口已经是红的了,外面的那一圈是白色的。伏夏找了找位置,有些讨好地看了一眼宁榕的脸。

  小靠山还在看着自己,依旧是那个样子,宽厚温和,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她都会原谅自己——她也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伏夏本来就很有胆子,现在更是勇敢。她呲起牙,在刚刚自己咬过的位置,又咬起那一块肉,慢慢吮吸用牙齿磨着。留下一个看着就很能唬人的、红肿泛紫的印子。

  伏夏仔细看,发现都有点破皮了。

  她有点紧张,又凑上去,用舌头轻轻舔着,想让那小小的伤口快点愈合。

  宁榕平躺着,垂眸看着身上人的动作,一直不说话。只是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

  伏夏舔了好一会儿,越舔那一块肉就越可怕。眼看着是补救不了了。伏夏很是殷勤地又往上窜了窜,一路舔上去。

  最后很准确地吻上那个正在笑着的唇:“你笑什么。”

  宁榕不说话,任由伏夏动作。

  这时候就还是那个宽厚老实的后辈。

  等到读了好几页话本子终于把幼稚矫情的前辈哄睡着之后,宽厚老实的后辈起身,把前辈的被角掖好。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

  魔域。

  骨玉遍体漆黑张着翅膀,正是魔形。手里拿着一把长刀,现在刀上的血嘀哒哒往下掉着。她身上的骨刺现在暴露在外面,上面也沾着血,有的甚至都已经裂开了。

  宁榕以前是见过骨玉的。

  那个骨玉已经是完全继承了魔族先祖的记忆和能力,已经是一个很成熟的大魔了。那时候她比现在大了很多,身上的骨刺也比现在锋利很多。拿着长刀和魔兽打架,飞沙走石的很激烈。

  刚刚想起来那些记忆,现在看到骨玉,还有点分裂。

  其实这才是自己熟悉的骨玉,但是脑子里总是想到那个成熟的骨玉。

  宁榕不去想这些,又往前走了两步。

  骨玉看到往自己身边来的那个人,迎上去:“厌春前辈有什么指示吗?”

  虽然骨玉觉得这个人很弱,自己一个人来魔域是很危险的事。但是吧……她毕竟是厌春前辈的道侣,厌春前辈那么黏她……肯定不会放任她处在危险的环境里吧?

  骨玉有着难以形容的安全感。她看着宁榕,想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但是宁榕没有说话。

  宁榕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玉瓶,很是憨厚地对骨玉笑了笑,把瓶子放到了骨玉身后的骨刺的伤口上。接了两滴血。

  骨玉:“……”

  骨刺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血,宁榕接了两滴又有点怀疑这并不是骨玉的血,而是魔兽的血。

  于是她又在骨玉身上找来找去,想找到伤口。

  可是骨玉浑身漆黑,就算是有伤口,也掩在纹理之下。根本看不出来。

  于是宁榕很不好意思地对骨玉笑了笑,问:“受伤了吗?”

  虚昭涵说她大师姐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平时很细心,会照顾人。

  骨玉自觉自己已经是自家人了。所以现在看着宁榕,就没有任何防备,转过去给宁榕看自己后背的一个伤口:“这个伤口最严重。”

  魔族本来就皮糙肉厚的,骨玉因为体质原因更甚。那么长的一个口子也没有流多少血。

  宁榕重新拿了一个干净的瓶子,认真把伤口旁边的血全部收集到瓶子里。

  骨玉站着,感受到身后瓶子划过的感觉。有点茫然。

  她问自己有没有受伤,不是为了给自己上药吗?

  可是伤口没有什么感觉啊。就算是药就是没有感觉,但是为什么只拿着瓶子划过来滑过去啊?

  骨玉想回头看看。

  宁榕已经收集了一小瓶的血,拿出药瓶,干脆拧开,倒在了骨玉的伤口上。

  火烧一样的感觉。骨玉猝不及防,被药倒在伤口上的感觉疼得哼出声。

  好不容易缓过去,转身去看宁榕。

  宁榕已经收起了所有的瓶子,深藏功与名的、很和善地对骨玉笑了笑。还是那副温和但是带着点疏离的笑容。她还躬了躬身,很礼貌地和骨玉道别:“注意安全,我先回去了。”

  骨玉一脸茫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过来,更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走了。

  正在恍惚的时候。宗主过来了。

  其实宗主也是看到骨玉受伤了,虽然不喜欢骨玉,但是这么些天看骨玉做事靠谱,就算是为了大事,也不想让骨玉的伤太严重。所以现在想过来给骨玉送一点药。

  过来了就看到骨玉还是魔形。背后的伤口上,敷着和自己手里一模一样的药。

  魔族和人族身体不一样,有些药人族用着是可以疗伤,但是用在魔族身上,可能会让伤口更严重。可魔界的药很少,魔族一个个又是战斗力爆表,根本没魔愿意当丹药师。所以魔族很少有药。

  宗主手里的药,还是当初虚昭涵为了骨玉亲自找人去配的。只是用在皮外伤的。自己来了魔界,虚昭涵不能来,所以自己走的时候虚昭涵非要把药给自己,还叮嘱自己要好好照顾骨玉……

  想想虚昭涵,再看看骨玉伤口上的药,宗主觉得自己心里一股股冒火。

  不管是骨玉乘乱出去找虚昭涵了,还是虚昭涵真的胆子这么大居然都敢来魔域了。这两件事都很让人生气!

  这是什么不孝女?!

  宗主气哄哄地把自己手里的药瓶往后一背,狠狠地瞪了一眼骨玉,转身就走了。

  骨玉看到宗主过来了,还想迎上去,但是还没有走两步,宗主就走了。

  还瞪了自己一眼?

  骨玉茫茫然化作人形,摸了摸自己的头,一脸的不解。

  宁榕回来的时候,伏夏还在睡。

  她可能根本没有想到过会有人趁自己不在意偷偷溜走。

  宁榕看着她睡梦中的脸,因为枕在瓷阵上,所以显得肉嘟嘟的脸,没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

  伏夏还是没有醒。宁榕去床脚下找衣服堆里的乾坤袋。捏着里面装着玉髓的瓶子,把盖子旋开。

  玉髓昨天泡在血里一天,也跟着宁榕重新感受了一下那些年的事情。它之前确实不记得宁榕,也没有了之前的记忆。但是昨天跟着重新经历了一遍当年的事。玉髓突然就记起来了那张脸了。

  就是这个人,把自己一整块搬出来,用血泡着,每天就在那个山洞里面,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每天不苟言笑的板着一张脸,好像有一千一万个烦恼一样。

  后来她好像做成了自己想做的事,就要走了。

  走之前一巴掌把自己拍碎了……自己花了两千多年才养好的!

  玉髓哆哆嗦嗦的,想起之前的事,忍不住又想哭。

  这个人这辈子受伤了,还是自己养回来的。哇,早知道就不管她了!

  玉髓颤颤巍巍,都忘了自己不是自愿去治疗宁榕而是被伏夏揪着硬去的。

  现在她看着宁榕,嘴一张泪珠子就咕噜噜往下掉。

  宁榕不知道它怎么了,但是看它泡在血里脸上还带着血张着一张嘴哇哇大哭的样子,觉得有点可怜。

  一边低声哄着,一边毫不留情地,把水瓶里骨玉的血也倒进去了。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玉髓早在看到她倾斜瓶子的时候就闭上了嘴。但是还是有血滴子溅到了脸上,顺着呼吸到了鼻腔里。玉髓忍不住又开始咳嗽。

  宁榕很温和地对玉髓道歉:“不好意思啊。”

  玉髓看着她那张脸,想到她之前打碎自己的样子,再想想这一辈子这个乾坤袋的主人,觉得自己玉生无望。

  宁榕偏头去看看还在睡的伏夏,接着十分温和地和玉髓商量:“可以不哭了吗?”

  玉髓抽抽噎噎闭了嘴。

  可是伏夏已经醒了。

  她模模糊糊地揉着眼,顺着自己听到的声音看过去。看到床尾的小靠山,小靠山手里还拿着装着玉髓的瓶子。玉髓好像还在哭。它好像一直都在哭。

  伏夏清明了一点,问宁榕:“怎么了?”

  玉髓忍不住哽咽,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候,拿着瓶子的、超级凶的那个人,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还是很温和礼貌并且宽厚和蔼的样子。

  玉髓却一个哆嗦,憋着气沉到了血里,一声不吭了。

  伏夏看见小靠山手上沾着血的小玉瓶,心里一颤。连忙起身去看她的手:“怎么大晚上的拿着它?你是不是又往里面倒血了?大晚上的你不好好休息……”

  因为常年拿剑,所以难免带了一些茧子的手上还有旧年的伤痕,但是要说新的伤口,倒是没有。

  伏夏左右翻看也没有看出什么,一怔,去看宁榕的脸。

  宁榕解释:“我没有受伤。”

  伏夏就不问了,只是拉着宁榕的手,顺着一点点划到手臂上,最后拽着手肘上面一点的位置,把宁榕拉向自己。

  宁榕顺从地过去,又被她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