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上只有她们两个人，谢怀玖说的话当然一点不落地传入姜南星的耳朵里，她的耳朵发烫，像被火舔过，从耳尖一路烧到了心里。
被谢怀玖喜欢上，是她的运气很好。
被谢怀玖这样爱着，姜南星都快分不清究竟谁才是会在夜晚偷偷掉眼泪的人了，她把脸埋在围巾里深吸一口气。
“如果再早一点遇到就好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姜南星牵着谢怀玖的手在操场的塑胶跑道上一圈一圈地逛，挑着以前念书时的趣事给谢怀玖分享。
“我那时候有点憨，特别喜欢集奶茶店的卡。但是其实学校门口的市场并不是很大，每个月都有店贴上旺铺出租。奶茶店一开张就会发卡片，说集齐八个章就能免费换一杯奶茶……但是我集到三个的时候它就倒闭了。”
“那个时候经常生病，可能是压力太大了，经常晚修请假出去看病。”
“学校也没有空调，南方的夏天好热，我身上经常会长痱子，特别痒，一大片一大片地长，到最后都不敢穿长裤了，因为闷着它们会长更多。”
说到后面，姜南星也累了，和对方毫不介意地在跑道边上的水泥地上坐下来。
“不过那时候遇到也不好，我那时候脾气不好，是被惯得很娇纵的公主脾气，因为成绩好和年纪小，大家都对我很好。”
姜南星把谢怀玖的手拿到怀里，把玩着对方的手指，忍不住捧起来亲了亲：“现在，谢怀玖也对我很好。”
“以后也一直对你好。”
把校园走完，在学生们晚修下课之前在校门口的流动档口里买了两碗热乎乎的豆腐花端着吃。
“阿姨，多加点白糖。”
难得在北方见到甜豆腐花，姜南星开心得快要起飞，眼睛笑成了月亮，接过去美美地喝了一口：“好开心！甜豆腐花永远的神！”
谢怀玖也喝了一口，没反驳她的话。
两个人坐上返程的车，谢怀玖拿出手机给她看——划过去是几种不同风格的卧室模板，看着像室内设计的常用甲方图。
“喜欢哪种风格？喜欢的话以后的房子就装修成这种风格。”
“喜欢绿色的那张！”
姜南星很快做出抉择，只以为是随口一答，盖住谢怀玖的外套昏昏欲睡。
*
郑禹的知名度摆在那里，即使没有大张旗鼓地办开机仪式，还是来了不少人。
姜南星裹着和谢怀玖同款的黑色羽绒服，笑容灿烂，站在谢怀玖的旁边恰好矮她一个脑袋。
温凌站在姜南星的另一边，深蓝色羽绒服，笑容得体疏离。
等开机照上传至微博，又是一阵热烈讨论，粉丝纷纷赶来占领评论区。
【前排抱走九和星！好般配的璧人！谢谢郑导合作！】
【我发现了，郑导真的很喜欢嗑cp，上次是尤薛，这一次是救星，下一对会是谁呢？】
【期待新人演员姜南星和谢怀玖！感谢郑导！】
【电影叫溺水？主角是有抑郁症的吧？换别的导演我就希望不要消费抑郁症，不过郑导的电影还是可以期待一下】
【呵呵，楼上太乐观了，郑导现在又和流量合作了，是投资方给的钱太多了吗？】
【我们温凌在情侣旁边当电灯泡好可怜呜呜，妈妈心疼！】
开机拍摄在简陋破旧街道，恰好是剧本的第一幕，也方便演员调整情绪。
第一幕只有姜南星和谢怀玖两个人，换了蓝白校服，里面穿了卫衣，外面又套了不拉链的羽绒服。
风一吹过来，不需要演技，姜南星的鼻子已经被冻麻了。
“待会从这一头走到末，忍着眼泪，可以流眼泪但是不能稀里哗啦地哭。”
导演说完又坐回摄影机前，而姜南星扎好马尾，感觉风一个劲往脖子钻，站回街口，慢慢往路上走。
她走的步伐不快不慢，完全融入人群，如果没看见她通红的眼眶和鼻尖的话。快要走到末尾，姜南星盯了镜头一眼，恰好有眼泪从她脸上落下来。
很巧妙的一幕。
为了拍谢怀玖的特写，姜南星又重新做背景板走了一次，风吹得她快打喷嚏了。郑导一喊停，助理就过来把保温杯捧到她面前。
姜南星喝了一口热可可，谢怀玖凑到她身边，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外套口袋里——里面贴了暖宝宝贴。
“好冷啊。”
姜南星吐出一口白雾，在雾里微笑：“我们应该会在组里过年吧。”
“应该是。”
谢怀玖把手放回口袋，面上波澜不惊，悄悄地牵住了她的手：“开心吗？”
“开心。”
姜南星望着对方的眼睛，笑容在开拍后很快消失，易虞在落单时就会流露脆弱一面。
她走着，在离学校很近的地方停下来，把纸巾狠狠地擦在脸上，把泪痕擦掉，才扬起笑容走进去。
跟在她身后的人，目光落在她扔进垃圾桶的纸团上，又快步跟了上去。
前期拍摄的大多是易付两人感情从试探到亲密无间的时候，姜南星和谢怀玖只需要隐忍不发，再慢慢揭露，拍摄起来没有太大难度。
温凌才是被郑禹重点关注的。
“你的情绪可以更外露一些，在面对易虞的时候，你要展现出来她对你的特别，你对她的爱。”
“好。”
这一次拍摄，是易虞发现吃不胖的校花孟殷在厕所里催吐，也是两人关系变质的开始。
孟殷已经吐得胃里不剩什么东西了，她一边哭一边重复着呕吐的动作，头晕目眩之下连有人抓住她的肩膀都不知道。
“你没事吧？还好吗？”
无形撞破校花的狼狈模样，比起惊讶，易虞更想迅速脱身，她安慰了几句，孟殷忽然发问：“你喜欢我吗？会一直喜欢我吗？”
易虞下意识地抱住对方单薄的背脊：“当然，我们都很喜欢你。”
孟殷垂下头，马尾上绑着的红色蝴蝶结在厕所的昏暗灯光里显得像凝固的鲜血触目惊心。
易虞不自觉地收紧呼吸：“没事的。”
因为担心学生学习到很晚的时间不回宿舍或是家，教学楼的灯光会定时熄灭，也会有广播提示快离开。在黑暗里，部分学生拎着包不舍地离开，还有一部分带了小台灯继学习。
易虞抱着孟殷，两个人在黑暗里抱成一团，孟殷的哽咽声微弱，像小奶猫。
易虞的心就这样被揪起来，又好像被捂住了一块会发光发热的石头，她在黑暗里睁开眼，眼里映着教室里点点的光。
“没关系，我永远喜欢你。”
“卡！”
叫停之后，姜南星松开温凌，对方哭得太厉害，以至于脸上还是一片片的红，眼睛明亮，和她对视后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可能是不习惯和她这样亲密，姜南星自动略过了她们过去的亲密。
“喝吗？”
谢怀玖这次比助理还快，端着保温杯过来，里面是热的可可，一口下去甜到齁了。但看着谢怀玖的期待表情，姜南星只能笑：“谢谢你啦。”
摄像机当花絮继续录制着，收工的姜南星和谢怀玖把衣服换下来，两个人手挽手走楼梯：“啊……感觉真好。”
分开回了各自的宿舍，谢怀玖继续面对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的宋衫衫和陆里，姜南星也给自己的舍友回答娱乐圈秘辛。
“话说人红是非多，我们南星什么事都没有的，真好。”
周圆和唐冬跑到了她的房间来和她聊天，温凌也被一起叫了过来，两个人困倦地看着另外两个活蹦乱跳的人。
“还不睡吗？”
姜南星靠着床头时刻快倒下去，不自觉就开始和温凌头碰头靠着打瞌睡，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时，自己快亲到温凌脸上了。
SOS！
姜南星一下子清醒过来，退到另一边缩成一团盖被子睡了，剩下的两人也把温凌叫醒，清醒地走了出去。
睡到半夜的时候，姜南星又醒了过来，她走到客厅倒了水，发了条朋友圈，瞬间跳出来无数点赞。
其中就包括谢怀玖。
“怎么还不睡？”
姜南星小声抱怨，笑着给对方发信息。
【这么晚在干什么？】
那边回得很快。
【在想你。】
姜南星揉揉眼睛，发现错手发给了之前添加过的粉丝，后来几乎没再聊过了，两句话躺在聊天框里显得格外暧昧。
姜南星犹豫着要怎么撤回，怎样把事情圆过去，那边又飞快地来了一句。
【你不想我吗？】
姜南星咬住脸颊肉，在想怎么才能让这个粉丝知难而退，手一滑就把手机砸到了腿上，急忙拿起来的时候手指触碰到某些按键。
一个视频电话就拨了过去。
也被一秒接通。
姜南星大跌眼镜：“怀玖？”
那头的谢怀玖也有点困了，退出去看了看自己的ID，才反应过来什么：“我不是……额，就是这样。”
没有什么能狡辩的了。
卸妆之后的谢怀玖看着更柔弱无助，垂着眼睫乖乖认错的样子也让姜南星心软：“怎么回事？我记得这个明明是粉丝的微信。”
“我也是你的粉丝啊。”
谢怀玖负隅顽抗。
这件事也揭过去，只不过有数个睡不着的夜晚，姜南星咬着被角思索自己有没有说过谢怀玖不爱听的话。
至于长郊北路这个名字，她也没过多好奇，很久以后才在cp超话里看到一句诗。
【大火南星月，长郊北路难】*
作者有话要说：
出自李白的《送梁四归东平》
哈哈 掐在十二点之前写完了（怀念九点更新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