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比想象中的来得更快，谢怀玖颇有私心地把两个团的休息室安排得很近，而姜南星就被她顺理成章地叫了过去。
“饿不饿？吃点东西垫一下？”
谢怀玖面前摆满了主办方准备好的水果，洗净切好待吃的拼盘，她招手让姜南星坐到她身边去：“看看要不要吃？”
“不行，我吃了肚子会鼓起来。”
姜南星今天换了露脐装，对于食物只能望而却步，吃下去很难不被发现，更何况她一会就要上台了。
虽然化了妆，谢怀玖还是忍不住伸手去捏捏姜南星的脸，蹭到一点水粉香气：“待会上台加油。”
之前靠着谢怀玖小幅度地出圈了一把，整个组合也到大众视野里溜了一圈，从“不认识的糊糊爱豆”变成“虽然糊但是团里有一个认识顶流朋友的神奇糊糊”。
也有一些广告商通过经纪人姐姐找她。
不过还是看着谢怀玖的分上啦。
姜南星靠着谢怀玖坐，一晃神，一只手就搭她脑袋上面了：“现在超级多工作找我的！”
“嗯。”
谢怀玖端详姜南星的侧脸，还好脸颊肉没有因为忙碌而消瘦起来：“开心吗？”
蹭到就是赚到。
姜南星觉得自己是靠着会变成小猫咪的独特技能俘获了谢怀玖的芳心，可想到什么，她的嘴角忽然就僵住了。
喜欢小猫咪还是她？看着她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小猫咪吗？
谢怀玖瞥一眼挂钟，才十一点半，还没到小猫咪变身的时间，但也不遥远了。目送着姜南星登台，她打开手机看现场直播。
难得看谢怀玖上心到这个程度，宋衫衫啧啧称奇，自以为靠着路一一的肩膀，一个人叽里咕噜说了半天话，一起身才发现旁边的人是她没设想到的人选。
陆里。
陆里上次把超话的最新发帖和热门贴子刷得一个不剩，通过粉丝的解读，她看着宋衫衫就想起了cp粉的描述——“我们衫里很好，现在是浓/情蜜/意的地下情人，明面上一点对视都不能有，任何回应都是争锋，这样才没人能怀疑她们问心有愧”。
陆里愣了一下，觉得这种解读也不过分，只是她和宋衫衫还没从之前的冷战里走出来，还陷在里面。
“你坐我旁边干什么？”
宋衫衫语气不善。
她过去也这样说话只是声音更甜一点会笑着看过来，她一向要把调子摆很高，要装出很难亲近的样子，其实是像板栗一样外面有尖刺内里香甜的食物。
陆里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在回忆：“这里不能坐人吗？”
“我不喜欢你，你还不清楚吗？”
这话不算锋利，但确实是宋衫衫对陆里讲过最重的一句话，像幼时调皮，把手指搁在菜刀刃上划过就是一条血痕。
本来打个哈哈是可以过去的，陆里也一直是活跃气氛的使者，但是陆里忽然就不愿意了。
她终于去承认一个事实——宋衫衫和她好像慢慢滑向不可挽回的深渊了，过去的感情再怎么样甜蜜，如今都没办法回去了。
“随便你吧。”
陆里走出去了，上完洗手间回来的路一一只看见暗自垂泪的宋衫衫，心也软了，扯了纸巾小心翼翼地给她擦眼泪。
“怎么了？我们衫衫怎么掉眼泪了，哇，待会上台就不漂亮了。”
其实哪里猜不出来是什么事情呢，只是不说破罢了。
还没到上台的时间，谢怀玖去走廊里找陆里，对方神情自若，只是声音还在发抖：“你说，我们怎么就走到今天了呢？”
这个我们，是陆里和宋衫衫。
其实并不了解，只是两个人关系太好，随意翻翻，记忆里的碎片她们两人确实是肩并肩手牵手走在一起的。
可是有什么东西是长长久久的呢？
花多美都会谢，干花也有保质期，冰块会融化，夏天也要过去。
自己和姜南星也会这样吗？
谢怀玖原本只是有些怜悯和不忍，想到这一点却觉得心惊肉跳起来：“会好起来的。”
“不会一直这样下去的。”
谢怀玖的心跳忽然加快，她分不清是为什么，和陆里告别后匆匆往后台走，穿过漫长的漆黑的一条路。
恰好也有人下场，是年轻漂亮的一群女孩，弯腰鞠躬和她问好。
“前辈好！”
“前辈好！”
“前辈好！”
“前辈……”
最后一个走过来的是姜南星，她今天擦了一点香水，不复淡淡的柠檬香气，却还是扑鼻的花果香。
谢怀玖觉得心忽然软下来了，她抓住的好像是一束花，握在手里世界都要亮起来。
姜南星也抓住了她的手，但是姜南星在颤抖，谢怀玖愣了一下，对方忽然就靠到了她的肩膀上。
和之前被哭泣着的安慰式的拥抱不一样，姜南星的脑袋埋到她肩膀里，温热的鼻息打在她的脖颈上。
谢怀玖抱住姜南星，反射性地抬起手搂她单薄的背脊，听见对方低声的叮嘱：“我感觉……我又要变成猫猫了。”
“好。”
谢怀玖抱着对方，贴近的身体让她毫不费力地感受到对方的心跳，不过几秒，怀里的人变成了小猫咪。
谢怀玖身上还穿了一件外套，此刻脱下来罩在小猫咪脑袋上也毫不费力地把整只小猫咪包了起来。
“还能呼吸吗？能呼吸就喵一声？”
“喵～”
谢怀玖想了想，先出去让助理把小猫咪带到车上，天黑助理也没仔细端详，没想起来是一起上过节目的漂亮本尊。
姜南星就稀里糊涂地被抱过去了，车里出乎她意料，有猫包，还是过去用的那个。
怎么还留着呢？而且还是放在车里。
谢怀玖已经聪明机智到计算出这一天来临的可能性了？姜南星在里面蜷成一团，闭着眼睛休息。
谢怀玖回去的时候，陆里和宋衫衫都收拾好情绪，四人一起踏上舞台。
舞台妆浓，黑红为主打色的服装。谢怀玖站在三人身后，灯光亮起她是第一个站起来的，麦别在脸边，盯住镜头眼神狠戾。
唱完第一句，她一招手，身前两人站起，三人一起做动作。路一一侧身，盯镜头把自己的部分唱完。
这首歌风格热血，是少女历经艰险饱受白眼也不愿意放弃梦想的奋斗史。编舞为了突出少女的向上之心和坚韧不拔的品质，多的是挥拳踢腿带着力度的动作。
在结束时，灯光暗下来，谢怀玖对着镜头笑了笑。
回休息室换了衣服，谢怀玖又上台表演了另一首歌，回到车上时已经接近十二点，谢怀玖提前和姜南星的经纪人打了招呼，说今晚让她过去一起玩。
经纪人百感交集，一边好奇姜南星究竟凭借什么被谢怀玖青睐，一边又担心谢怀玖话里有话，“玩”其实别有深意。
“麻烦谢老师照顾她了。”
“不麻烦。”
回保姆车时，谢怀玖找了借口把助理打发开，座位上只剩下睡得正香的姜南星，靠着椅背扭着脖子。
虽然看起来……不太好看，但是这样睡着可能挺舒服的。
司机拉门上车，往后视镜里不经意地瞟一眼，差点合不拢下巴。
他以为的，脾气不好整天冷脸的女明星小心翼翼地伸手把旁边熟睡的女生的脸扳过去，然后轻轻地搁在自己的肩膀上。
然后扭头看着窗外，若无其事的样子，可连耳根都红透了。
等到下车，司机想要出声被谢怀玖制止，她竖起食指抵在唇上，下车后绕到另一边，把姜南星抱了出来。
眼前有白光一闪而逝。
谢怀玖能猜到自己是被蹲了，当下只能把姜南星的腿放在地上，意识模糊的人上半身还挂在她身上，被架着走了两步感受到闪光灯才清醒过来。
“怎么办？我这是……不对，怀玖你被狗仔蹲了啊？”
“我们现在怎么办？”
“继续上去啊……反正被拍到了，我难道要丢下你然后自己跑吗？”
“是哦。”
姜南星跟着谢怀玖走，想通之后也没有那么不自在了，被谢怀玖握住手腕大步往前走的她喜气洋洋：“我好厉害……今天在观众席看到了我的灯牌欸！”
谢怀玖接话：“对，很厉害。”
自夸是建立自信心的良好方式，但被夸奖之后姜南星又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没有！我也看到你的灯牌了，好多好多……我们怀玖超级厉害。”
“那就厉害。”
谢怀玖握住她纤细腕骨，越握越怀疑，细瘦得可怕，像是会被轻易折断的竹子。
“太瘦了，多吃点。”
“好。”
姜南星跟着上了电梯，周围装潢陌生，她陷入沉思：“我们现在在哪里啊？”
“在回我宿舍的路上，不是很喜欢宋衫衫和陆里吗？”
谢怀玖当然没忘记那张屏保，她总想着用什么去替换它，可是却没有合理的借口来让姜南星做出退让。
要说什么呢？
打开门，发现姜南星被谢怀玖带回来的路一一也吃了一惊，在鞋柜边站着犹豫着要不要说些什么，谢怀玖心领神会。
“两个人又吵架了？”
两个人……哪两个人？用排除法去掉谢怀玖和路一一的话，那就只剩下宋衫衫和陆里了。
在这一刻，伤心战胜了拘谨，姜南星换了拖鞋，进去的时候宋衫衫坐在沙发上掉眼泪，看见她也吃了一惊。
“谢怀玖还把你带回来……”
话没说完，眼泪就重新模糊她的视线，宋衫衫想说脏话，可偶像的面具戴久了就摘不下来，她把话憋了回去，然后下一秒——谢怀玖带回来的女孩子满脸挣扎心疼，扑过来拿着纸巾给她擦眼泪。
“怎么啦？不要哭啊？我抱抱你，没事的啊，没关系的，你已经很好了……”
女儿为什么要哭啊？妈妈的心都要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