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谢菁醒来的时候, 刚过早上七点，天才蒙蒙亮。她试着翻身再度陷入睡眠，但却没了任何困意。
盯了天花板一会儿, 她还是掀开被子坐起来。
像是还没睡醒, 隔壁卧室静悄悄的。
谢菁此时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又生怕会制造出动静将她吵醒。她捞过一旁的手机, 将手机静音，随意的刷着新闻。期间不经意间点进了搜索引擎的那个界面。
搜索栏里的话还没有删掉。
谢菁顿了下。
有了一个夜晚的缓冲期, 现在再看这句话倒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甚至还会觉得, 自己昨天是不是发了什么神经, 才会这么容易多想。
明明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夹个菜而已。
你给人家做了饭，人家为了表达感谢为你夹菜，是很基本的礼仪。
而且, 就算是前任也不代表什么。
现实中那么多对情侣，在分手之后做过比夹菜要暧昧千百倍的行为，甚至直接发展到了最后一步, 在他们看来也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更没让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
这么一想，谢菁觉得自己过于敏感了些。她靠在沙发上, 将搜索栏的字往回删，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随后, 她看了眼时间, 七点十分。
才刚过了十分钟。
房间内安静至极, 时间也在此刻过得缓慢。谢菁平常八点半上班, 八点才出门。现在时间还早，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做什么。
谢菁玩着手机，边热了壶水。
水逐渐沸腾，发出不算小的声响。谢菁皱眉, 刚想摁灭电源时，林霜然从卧室里走出来。
似乎还困着，她眼皮耷拉着，看着不太清醒。
见她醒了，谢菁有些愧疚：“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林霜然声音有点哑：“没关系。”
说完，她又回到卧室，像是要洗漱。
虽然将她吵醒仍感到抱歉，但相比之下，谢菁更多的感受是不用再束手束脚。她收回手，在水热好后，倒了杯水。
过了会儿，林霜然从卧室出来。她踩着棉拖鞋，走路时毫无声息，直接坐在了她的旁边。脸上挂着没擦干的水珠，顺着皮肤，蜿蜒至裸露的锁骨上。
谢菁抿了下唇，起身：“那我也去洗了。”
林霜然抬眼：“去吧。”
谢菁洗漱的动作不慢，几分钟便洗好了。她出来的时候，见到林霜然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小口喝着水。
谢菁脚步一转，去了厨房。
后头传来林霜然的声音：“你还要帮我做饭吗？”
谢菁：“……”
从来没觉得对方脸皮能这么厚过。
谢菁没说话，取出两片面包片放进面包机里。同时热锅烧油，将鸡蛋打进里面，做成煎蛋的模样。在面包烤好后，将火腿煎蛋和生菜夹在里面，做成三明治。
接着继续熬粥。
林霜然磨磨蹭蹭挨过来：“你这么热心，我还挺不好意思的。”
谢菁懒得搭理她：“……”
话落，林霜然注意到只有一人份的量，她指了指：“你不吃早餐的吗？”
“……”
林霜然诚恳地说：“不吃早餐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了，”谢菁有些忍不住了，但还是保持着微笑：“你能先回去吗，这样会打扰到我的。”
林霜然眨了下眼：“好的。”
见她真的走了，谢菁才重新搅拌着锅里的粥。趁粥还没煮好的时间，她又做了几份相同的三明治，在盘子里摆好。
粥做好后，两人在餐桌上安静吃着饭。
林霜然吃饭速度很慢，在谢菁吃掉整个三明治后，她才吃了半个不到。谢菁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继续自己吃自己的。
期间，有电话铃声从卧室里传出来。
听出了是自己的手机，林霜然纸巾擦了下手，往卧室走去。随后，她拿起手机又坐回餐桌胖，边和那边打着电话。
她没开免提，谢菁也听不到电话那头在说什么。
只能听到林霜然的回话。
“什么？”
“好的，我知道了。”
“谢谢，我会处理的。”
谢菁猜测着，她应该是遇到了需要紧急处理的事。果然，林霜然挂断电话后，没有继续吃饭，反而不停在手机上操作着什么。
持续了很长时间。
谢菁想问一句，但感觉自己没有立场问。她看了眼对方几乎未动过的早餐，皱了皱眉。
但下一刻，或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眼神，林霜然将手机放在一旁，认真的吃起了饭。
谢菁：“……”
她悄悄弯了弯唇。
—
谢菁吃完后，已经接近八点了。她非常自觉的把洗碗这项工作丢给林霜然，自己把昨天盖的被子认真叠好。她来的时候只拿了个手机，这会儿没其他可收拾的了。
想起昨天见面的目的，谢菁提了句：“昨天你没见到，那我把阿姨的联系方式给你？”
林霜然咽下口三明治，点头。
“……”感觉也没其他可说的了，谢菁往门外走。
关上门的前一秒，听到后头传来了句：“再见。”
…
谢菁离开后，林霜然快速将早餐解决完，把碗筷收拾了下。她换了身衣服，正要出门时，忽的注意到沙发上的被子。
谢菁盖过的被子。
林霜然眨了下眼，没有多做犹豫，把被子搬到了卧室。两人宽的大床上，只有一床单人被，是她昨晚盖的。林霜然把谢菁盖的放在床上，下意识把自己盖的放回衣柜里。
她动作忽的一顿。
万一谢菁还来呢？
想到此，林霜然把自己盖的重新放回床上，和谢菁盖的并排放好。
林霜然出门后，招了辆出租车，直接往机场方向走。她查了查航班消息，距离现在时间最近的飞机起飞还有半个小时。
想到刚刚的电话内容，林霜然皱了皱眉。
说是，奶奶居住的那个公寓在前不久发生了一次大规模的停电，虽然之后修好了，但也经常会陆陆续续出现各种各样的小问题。
时间长了，逐渐难以忍受。
更何况，奶奶是独居老人。
没人照顾。
林霜然看着车窗外，渐渐开始神游。
那个公寓的条件她很清楚。墙面掉漆，装修老旧，物业也很少管事，但是价格便宜。正因为如此，当时年轻还尚无存款的林岁带着自己私奔的妻子选择了这栋公寓。
奶奶是她们的邻居。
也是林霜然学生时代帮助过她很多的人。
林霜然高考结束后，便很少回过那个公寓了。她独自在北市兼职上大学，一个人自由自在生活着，就连放假都很少回家。
现在算起来，将有五六年没回去过了。
林霜然坐上了最近的一次航班，飞机落地后直接去往公寓。凭借着往日的记忆，她找到奶奶家的门牌号，敲了敲门。
没一会儿，一个七十岁模样的老婆婆开了门。
她头发半百，却理的很顺，手里捏着杆笔。见到来人，她扶了扶老花镜，随后认出来了：“霜然。”
奶奶背佝偻，额头只到了她的肩膀。
林霜然弯腰，笑了下：“奶奶。”
“哎，”似是完全没想过她会来，奶奶极为热情地将她迎进屋：“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提前布置饭菜。”
“不用了奶奶，”房间光线昏沉，林霜然皱眉打量了下，看向她的书桌：“你在练字吗？”
奶奶点头：“再不练就生疏了。”
林霜然看了眼她的字，字迹娟秀，却不失洒脱。但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有些笔画歪歪扭扭的。
林霜然放下字，握住奶奶的手：“今天有人给我打电话，说这个房子条件一点都不好，我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奶奶皱眉：“谁说的，我好着呢！”
林霜然说：“您之前都不戴老花镜的。”
奶奶：“年纪大了，难免有点看不清。”
林霜然：“我之前工作忙，一直没时间过来看您，现在您一个人生活，我也确实不放心。奶奶，我现在有钱了，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北市？”
“这怎么行？”奶奶说：“咱俩无亲无故的……”
林霜然捏了下她的手：“您就是我亲奶奶。”
奶奶的家人很早就去世了，成为独居老人已经好多年了。她不愿意麻烦林霜然，坚持要住在这里，但拗不过林霜然态度更加强硬。
最后，奶奶还是妥协，分别了这个居住了很多年的老房子。
奶奶行李不多，林霜然替她拿着。去机场的路上，林霜然边和奶奶说着话，边用手机查着北市最新的房源。
看好一个户型后，她点进去，顿了下。
忽的注意到一件事情。
就算已经选好了房子，买卖手续需要花些时间。
而这些天里，奶奶不能无家可归。
只能和她住在一起。
林霜然工作这么些年来，虽然手上的积蓄不少，但从来没有买过其他的房子。
直到现在，她唯一私人的住处就是水榭嘉苑801。
也就是和谢菁同居的公寓。
也就代表着。
在往后几天，奶奶要和她住在那里。
想到此，林霜然抿了下唇，决定征求下谢菁的意见。毕竟这是两人的共同财产，如果自己不打声招呼的话，有些不尊重对方的意思。
先问问。
如果谢菁不同意，自己再想办法。
…
另一边。
谢菁对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打字稿子的修改意见时，手机突然响起来。她也没看，直接接起放在耳边：“喂？”
“是我，”那头说：“请问打扰到你了吗？”
谢菁皱眉，看了眼来电显示：“没有。”
“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
“什么事？”
那头顿了下，说：“你要不先猜猜？”
谢菁鼠标一点，将修改意见发过去，而后靠在椅子上。听着对面不太正经的语调，她微挑了下眉：“不猜。”
“……”
“不是大事，”林霜然说：“我想找人和我住几天。”
谢菁：“……你和我说干嘛？”
林霜然：“在我们那栋公寓里。”
沉默几秒。
谢菁笑意尽敛，语气略沉：“林霜然。”
“李奶奶你还记得吗，之前你见过的。”似乎是真怕把她惹急了，林霜然语速很快：“她住的公寓条件不是很好，我想把她接来北市住，在找到房子之前需要先在我们那儿住几天。”
谢菁消化了几分钟，明白了大致意思。她对这事没什么意见，只是问：“住哪个屋？”
“书房。”
谢菁眉目舒展：“可以，我没意见。”
安静须臾。
谢菁：“还有别的事吗？”
林霜然尽可能拉长通话时间：“有的。”
谢菁扬了下眉。
“就是想请教一下，”想到她刚刚的反应，林霜然没忍住弯了弯唇，一本正经的问：“占有欲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