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凌凌与小莫, 闻是心与楚淇从剧组一路慢慢闲逛着走在路上。
至于凌凌跟小莫要如何度过这个跨年夜，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了。
从剧组出来的那一段路没见什么人影，却因此而给了闻是心足够的自在。
她喜欢这种自在的感觉，可以与楚淇尽情说话, 可以与楚淇伸直了手臂手牵着手走。
就好像整条街都是她们, 她可以走在水泥铺就的行人道路上与楚淇放肆地打闹。
天色早已尽黑, 路旁的灯洒下暖色灯光, 勉强将道路照亮。
闻是心很喜欢现在这种感觉, 她与楚淇两个人走在这条路上, 真的很自由很自由。
天寒, 有冰凉冷风吹在她们脸庞, 有些刺刺的痛意。
“楚老师。”
“嗯？”
闻是心忽然喊了楚淇一声，在楚淇回应后却又没有立即再往下讲, 只是又喊了他一声, 声音比方才还要响亮几分。
楚淇望向闻是心, 恰好对方也转头望向了自己,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
下一秒, 闻是心又险些绷不住笑意, 但还是轻声笑了一下, 被楚淇完全看在了眼中。
她站在内侧，灯光正好准确无误地落入了她眼中, 将她本就好看的眸子映得更好看了，其中似有星辰万丈。
楚淇看得久了，不知不觉便陷入了其中。
她记得闻是心曾说过自己的眼睛好看, 但闻是心自己又何尝不是，她这双小鹿一样清澈的双眼，看久了同样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暖阳高照、小溪潺潺、草长莺飞……这些都是楚淇曾在闻是心眼中看到过的景象。
“楚老师。”
“嗯。”
“楚老师。”
“嗯。”
“楚老师。”
“嗯。”
接连又喊了三声, 每次楚淇都很有耐心地回应。
似乎每喊一次，闻是心心中的喜悦之情就又上升几分，直接蔓延至全身四肢百骸，甚至于每一寸肌肤都是喜悦的。
她丝毫没有掩藏自己心中的雀跃，将所有的情绪都完全显露于了脸上。
“闻是心，你傻不傻。”
这是一句肯定句，但闻是心并没有生气，她爱听，很爱听。
“我就是傻。”她开心地应着，大胆承认。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去握紧她与楚淇牵着的手。
但她随后似又觉得不妥，悄悄松开了楚淇的手。
当那只手指节的温度从自己手背上消失的时候，楚淇眉心微微皱了起来，双唇微掀，却什么都没有多说，静等几秒。
下一秒，独属于闻是心手的温度立时又攀了上来，与上次的相握不同，这一次，闻是心主动与她十指相扣。
原来暂时的松开是为了更紧的相握，楚淇仍是不发一言，只是唇角扬起一抹微翘的弧度。
在与身旁的人十指相扣的时候，闻是心自己都有些害羞了，她舔了一下牙齿，悄悄瞥了楚淇一眼。
楚淇的侧脸很好看，下颚线的弧度姣好精致，闻是心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也因此而被楚淇倏忽转来的视线所抓，二人的目光又在那一刻汇聚到了一起。
“楚老师。”闻是心抿起嘴唇，眼神忽闪两下，但很快转换为了坚定。
“嗯。”这是楚淇又一次，颇有耐心地回应闻是心。
大概两个人之间，一方不断地去喊另一方的名字，却又什么话都不说，那另一方总是会烦的，但楚淇并没有。
她将温柔始终给了闻是心。
“有你在，真好。”
闻是心一直觉得自己不太会表达，她可以在微信上跟楚淇聊很多很多大胆的话，但有些话一旦到了两个人面对面的时候，她是很难讲出口的。
但这一次不同，今年即将过去，有些心里话今年不说，就必须得等到明年了，她并不想带着某些话来跨这个年。
早已做好准备认为这一次闻是心也不过只是因为开心而喊喊自己的名字而已的楚淇，在听到她讲出的这一句话后稍稍愣了一下。
这的确是她没想到的，她也难得的会有像现在这样愣住的表现。
“嗯，我也是，很庆幸在今年遇见你这么一个傻瓜。”
三句不离傻瓜。
闻是心暗暗腹诽一句，在心底轻哼一声。
“很庆幸遇到你，闻是心，你跟任何人都不一样。”楚淇说着，突然松开了闻是心的手。
闻是心一句“怎么了”还没来得及出口，楚淇更近于她的那条手臂便已紧紧搂住了她的腰际。
闻是心猝不及防，跌进了楚淇的温暖怀抱。
她抬眸，对上了楚淇那双满载笑意的眼眸。
一声“小心”轻飘飘钻入闻是心的耳，闻是心咬了咬唇，黢黑双眸咕噜一转，心想这明明就是楚淇扯她入怀害她险些摔倒，结果现在提醒也都让楚淇说了去。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
就在下一刻，楚淇的唇贴在了她额上。
这就是闻是心什么都说不出口的原因，楚淇这个动作噎得她瞬间说不出话来，只是静静立着，等对方将吻移开。
她以为，楚淇的吻应该会一路顺着额际逐渐向下，在自己的颊上停留一阵，最后落在自己的唇上。
但最终却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多了，楚淇的唇只在她额上贴了几秒的时间就很快移开，满怀温柔地笑着，望向神情明显意犹未尽的闻是心，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电影，再这么磨蹭下去，可就要赶不上开场喽。”
“好。”
垂下头去时，闻是心悄悄嘟了一下唇，又很快收敛起来，并不让楚淇发现了去。
心心委屈，但心心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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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她们走至更繁华些的街道时，路上车辆与行人都明显多了很多，喧闹声四起。
闻是心与楚淇从不同的人身边擦肩而过，唯一不变的，是楚淇那条自始至终搂着闻是心的手臂。
从那里到这里的距离，这近一公里的距离，楚淇从不曾放下过她的手。
而闻是心轻轻依偎在楚淇怀中，感受着对方的温度。
两个人都没有刻意戴上口罩，许是都存了些侥幸心理，认为在这夜里大家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情，应当没有人会认出她们。
谁又想一直将自己藏在口罩与墨镜之下呢，闻是心不想，楚淇当然也不想，大概大部分的人都想敞开了自由地行走于人群之中，而闻是心与楚淇就是其中之二。
两个人走进一家商城，直接坐电梯一路往上。
这座商城她们之前来过，这座电影院她们也曾进出过，其实不过就是两三个星期之前的事情。
闻是心没想到，整个一年她几乎都待在星城，却从未踏过这家电影院一步，而在今年的这最后一个月，这便已是她第二次走进电影院。
并且这两次陪在她身边的都是楚淇。
《心语》开场，闻是心跟楚淇就坐在最后一排中间的两个位子上，安安静静地看起了这场电影。
同为这个行业，出于对电影的尊重，她们两个各自都只在认真观看着电影，整个过程里未说一句。
虽然没有说话，但她俩偶尔也会对视一眼。
影厅里环境昏暗，大屏幕上的光落进楚淇与闻是心眼中。
仅那一眼，就好像把千言万语都给诉尽了。
唯有她们彼此，才懂得对方眼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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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电影院出来时，商城的灯光照亮了闻是心的面貌。
楚淇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却似胶水般黏在了上面，再也移不开眼去。
楚淇望着她不放，闻是心也就盯了回去，“怎么了？看我干嘛？”
“为什么你的眼睛和你的脸都这么红。”楚淇永远如此直白。
“啊……”听了楚淇的话，闻是心下意识去捂住自己的脸。
掌心触到自己双颊的那一刻，她果然感受到了那上面传来的灼灼温度。
她料到自己的眼眶应该是红红的，那是因为她刚才在看电影结尾时悄悄抹了泪，眼眶红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脸红……闻是心不禁纳闷，为什么自己的脸又莫名红了起来，难道是因为……
正当闻是心还在暗自思索之际，楚淇忽然开口，笑道：“明白了。”
这三个字直戳闻是心心底，她知道楚淇一定猜中了自己的心思，所以也就识相地没有去问楚淇究竟明白了什么。
刚才的电影情节有两位主角的亲/热戏份，尺度稍微有那么一点大，换作平常，闻是心当然不可能因此而脸红，但她当时不知怎么回事，就突然想起了自己与楚淇做那件事的场景。
那是她的第一次，没有经验的第一次。
估计当时应该就是因此而红的脸，结果就从电影中后段一直红到了现在。
闻是心知道楚淇一定猜到了，只是她没有明说，为的必然就是——不让自己的脸更红，像是刚从蒸炉里出来的那种红。
“我们走吧，出去逛逛。”重新搂上闻是心的细腰，楚淇的手这次很不安分，在触碰到闻是心腰际的那一刻，还偷偷掐了她一下。
闻是心“哎”一声出口，剜了楚淇一眼，“楚老师，你干嘛！”
“我什么都没做。”楚淇抬了下手，以此来表示自己的无辜。
闻是心视线下移，落在她抬起的手上，瞬间没了脾气。
她是真真儿斗不过楚淇啊。
楚淇不仅是个大笨蛋，还是个超级大坏蛋。
“楚老师，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蛋。”这句话当中，只有“楚老师”这三个字是出了声的，闻是心的声音在这几个字后戛然而止，后面那半句话再无声响。
她虽然没声音，但楚淇却能清晰看到她嘴唇在动，“你想说什么？”
“没啊，我什么都没说。”这次换作闻是心表露无辜面貌。
楚淇没跟她计较，却总觉得闻是心最后那三个字的口型有点像是……大坏蛋？
大坏蛋？
真的是大坏蛋吗？
楚淇无法确定闻是心说的究竟是不是大坏蛋，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就算不是大坏蛋，也绝对不是什么好词。
不过…… 随便闻是心怎么形容或者称呼自己都好，反正自己这辈子都吃定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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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跨年的这个夜晚，两个人并未在商场逗留。
这里人太多了，闻是心与楚淇一致不想多待，而更想去街上逛逛。
街上应当也是热闹的，且更宽敞，空气也更清新自由。
楚淇就这样搂着闻是心的腰一路往前走着，果真见识到了跨年夜的万般热闹。
即便当下走在的是这条算得上十分宽敞的步行街上，却依旧人潮汹涌，再差一步就快到了人挤人的状态。
所幸她跟闻是心在这片地上至少还能落得下整双脚，也还能在这条街上安心走动，不用怕撞着摔着。
“人真的好多啊……”刚走入这条步行街的时候，闻是心放眼望去就已经看到了前方的无数人，当时她也像现在这样感叹了一句，而当走进来一段路后，她就更是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声。
“是啊，都出来过节了。”楚淇淡淡回应一句，又将闻是心搂紧了几分，让她在自己怀里能够安心地继续往前走。
“是啊，我们也是。”闻是心忽然想起来今晚是跨年夜，她们出来也是为的过节。
似乎对于过节的定义，楚淇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我们在一起，哪天不是过节？”
一番话，让闻是心瞬间没了声，半晌后才终于又有了声息，也没有开口，就是嘴唇轻抿着应了一声，声音软糯糯的。
她暗自想着：楚淇还说她不会说情话，这话不是情话，又怎会让自己下意识地产生些羞涩之意？
楚淇就是个骗子，就是个大坏蛋。
楚淇似乎感觉到闻是心在自己怀里又缩了缩，早已完全倚靠在了自己身上。
怎么，冬季太冷，想要跟自己互相取暖吗？
在闻是心垂下头去看不清自己面容的时候，楚淇嘴角轻轻扯出一抹笑容。
两个人的心理活动都很多，但两个人都没有开口。
她们仍旧这样一步步往前走着，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里，不去担心是否会被人认出，只满怀欣喜地过一个美好的节日。
步行街上灯光并不算明亮，灯光是冷白色的，但因为每盏路灯相隔的距离不算近，所以光线依然算得上是弱的，照在人脸上的时候是暗沉沉一片。
其实闻是心挺喜欢像现在这样较暗的光线的，不刺眼，比较舒服，并且还是那句话——她想要在不遮遮掩掩的情况下不被任何人认出，这样的光线也就恰到好处，可以看得清前路，但不易看清人脸，须得细瞧才能看得清楚。
这样的环境，不正好适合她与楚淇吗？
步行街上的店铺很多，各种类型的都有，闻是心与楚淇都没有去逛，只是在这条街上宛若散步似的闲逛着。
就像现在被楚淇搂着，时不时聊上几句，这样就好。
这样闻是心就已经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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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老师，现在几点了？”手机在随身携带的斜挎包内，但闻是心又懒得去拿，于是随口问了一句楚淇。
“那里有钟。”楚淇向右侧斜上方的位置扬了扬下巴。
闻是心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这才惊觉自己眼神竟然差到这种地步，那么大个钟自己都没有瞧见，还得倚靠楚淇来提醒。
压了压自己跃动的心情，闻是心看清了现在的时间。
十一点半，距离了凌晨十二点只剩下最后半个小时。
原来时间竟过得这么快，她总觉得自己跟楚淇在路上也没走多久，没想到时间竟已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这个点。
刚才不确定时间点的时候其实还好，但现在了解到了具体时间 ，闻是心这颗原本还算平静的心就开始不受控制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
以往每年的跨年她都不会产生类似于现在这样的感觉，但偏偏这次与之前都不大相同，或许还是因为……
想到这里，闻是心将视线悄悄转向身旁的那个人。
那个人比自己稍高一些，她须得微微抬起头来。
“怎么了，看我做什么？”楚淇没有转头，只从余光看到闻是心正在望着自己，轻问一句。
闻是心张了张口，还半个字都没讲出来，楚淇就已抢先她一步开口，“不准提与可爱或者美相关的任何词。”
这是被自己在剧组的那两句话给吓到了吧。
——闻是心想。
“好。我只是觉得自己现在特别特别……特别幸福。”
闻是心一连说了好几个“特别”，表达情绪的同时楚淇也被她逗笑，唇角的弧度越扬越高，“嗯，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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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往前走了些，闻是心与楚淇来到了一座广场上。
刚才她就隐隐听到了音乐声，等待走近后，她们看到了这座广场，以及广场中央的音乐喷泉。
感觉到闻是心想要往前走的动作，楚淇轻轻放开了她，任由她往前小跑几步。
她的背影在楚淇眼里就像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一蹦一蹦还挺可爱的。
她看到闻是心跑到了喷泉旁，俯身向里望去。
这是在做什么？
楚淇对这闻是心这活泼的小动作有些感兴趣的，慢慢往她身边走去。
音乐喷泉闪烁着彩色灯光，闻是心在池子里看到了很多被投进去的硬币，想来应该是大家用来许愿的。
这种将硬币投入喷泉池子内许愿的情节闻是心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迄今为止也没真正做过这种事，但在今天这个很有意义的日子，她忽然在想，既然这方水池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那倒不如也来试试看吧。
“楚老师。”闻是心一个回头，下意识去喊了楚淇一声，结果发现楚淇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自己身后，正将双手插入外套口袋中，静静地从自己背后看着自己。
闻是心朝楚淇露出一抹暖阳般的笑容，“楚老师，你来啦，我现在特别想做一件事，你能猜到我想做什么吗？”
她既然已经这么明显，楚淇自然也早已猜到。
但为了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楚淇还是小幅度倾身，往池中瞄了一眼。
而就在她做出此番举动的同时，闻是心也不由轻咬着下唇笑了一下，看来啊，她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楚淇啊，自己不过往池子里看了一眼，楚淇就轻易猜出了自己的想法。
等着看吧，一会儿楚淇绝对不会猜其他的东西，只会将正确答案公布出来。
“我猜，你是想许愿对吗？”在池中找到什么之后，楚淇胸有成竹地笑问。
“楚老师，你猜得一点儿都没错，我就是想许愿。”这是闻是心难得的一次，被楚淇一下猜中心思还能这么高兴。
果然跨年夜就是具有无穷魅力的一个节日，无论什么大事小事，都能让她十分开心。
“不过，我可没带硬币，我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有一部手机。”楚淇将手从兜里伸出来，往闻是心面前一摊，手心里都是空无一物。
“我有啊。”闻是心就料到了楚淇要说这么一句，但是没关系，楚淇没有不代表她也没有，她朝楚淇得意一笑，立即开始在自己的小包里翻找，“或许，你可以把我这个小包称为百宝袋。”
很快，她从小包里取出一枚一块钱硬币来，举于楚淇面前，脸上的神情明显要比刚才更得意了，“楚老师你看，这是什么。”
闻是心现在这副模样古灵精怪的，逗得楚淇忍俊不禁，问道：“那我的份儿呢？”
“这枚给你，我再找找。”闻是心将自己手中那枚硬币递给楚淇，随后自己又开始在包里翻找。
她特意在包里放硬币是为了不时之需，有时候也方便自己乘坐公交之类的，虽然现在乘坐这些交通工具的方式越发便捷，只需一个手机就能全部搞定，但闻是心若想得起来，就还是会往包里放。
虽然那些硬币用到的机会真的很少很少，但谁能想到，今天这硬币竟能派上这么大的用处。
“有了！”闻是心摸索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什，模样明显激动了起来。
在楚淇的注视下，闻是心将那只探寻“宝藏”的手从包里抽了出来，双指间一个暗黄色的……五毛硬币。
“嗯？！怎么是五毛钱的！”
闻是心诧异，与楚淇相视一眼，毫不客气地笑了起来。
颇具感染力的笑声落入楚淇耳中，楚淇也不由随之轻笑出声来。
在这暮色之下，旁人只当小情侣在玩闹，所有从她们身边经过的人都任由她们继续喜悦下去，没有人刻意去打扰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