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快就被接通，曹乐语打趣的声音迅速传来, “纪总, 怎么突然有这个闲情逸致联系我这个老人家了。”
纪汐直截了当地问：“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曹乐语的声音带着迷茫, “纪总说话能不能说一下前因后果？不然我可没有和纪总心有灵犀的能力。”
纪汐只能按捺住不耐烦的情绪把纪草的事情简单说了下, 余光注意到浴缸里面的水冒热气了, 又连忙帮忙换水。
电话另一端安静了会儿，曹乐语的声音才响起, “纪总这不是求人的态度吧？”
纪汐紧抿着嘴：“曹队长，我这不是求你, 而是想和你做交易。”她知道只是求人的话, 曹乐语肯定不会这么好心的，毕竟她之前才坑了妖怪处理局一把。
“做交易？”电话另一端的曹乐语像是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哈哈大笑两声之后才说，“纪总，你有什么能让我心动的条件呢？”
纪汐早就想好, “曹队长不好奇我为什么能在这么大年纪还能修炼吗？”
这话一出，她就听见电话另一端的呼吸声开始加重起来。只要能知道修炼的方法, 那样子妖怪处理局的人就可以培育出许多人才。现在能修炼的人少之又少, 比能修炼成人的妖怪还少，故而妖怪处理局里面工作的除了一些能人异士, 还有许多不能修炼的人。在她的调查中，曹乐语这人就是不能修炼的一员，只是凭借矫健的身手和关系、资历混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多年不能长进。
她相信这个筹码对曹乐语有足够的吸引力，甚至是致命的吸引力。
一两分钟之后, 电话另一端才响起曹乐语的声音，“我怎么知道纪总不是在逗我开心呢？这种修炼的方法还可以复制？要是可以复制的话，纪总的身边就不该都是普通人了吧。”
纪汐淡定地回应：“这个方法因人而异，就看曹队长有没有兴趣试一试了。”
不得不说，要是纪汐百分百确定，曹乐语肯定是不相信的，现在这么说，倒是有些心动。
“我会让人调查一下这情况是怎么一回事，什么时候才可以试一下你说的方法。”
纪汐见他同意，顿时在心底松了口气，“只要解决小绿这个问题，随时都可以。”
“那就一言为定。”
纪汐隐约能听见曹乐语吩咐属下调查的声音，这才满意地收起手机。把手机塞回口袋中，她继续弯腰帮纪草换水。
看着纪草这模样，她爱怜地凑上去在纪草眉心亲了亲，“赶紧醒过来吧。再不醒过来，我就真的要打你屁股了。”
往常纪草听见要被打屁股，肯定会讨饶，可惜现在还是一动不动地泡在水里，一点反应都没有。
纪汐看她这样，叹了口气，凑近纪草的脸，额头贴着额头。
“小绿啊，快醒过来吧。”
再不醒来，她就真的要疯了。
*
谁，谁在说话？
纪草听见一道道声音从远处飘来，顺着声音走过去，逐渐看见一个光点，下意识伸手去接触。
“砰——”她的手感触碰到光点，光点顿时像是烟花一般爆炸开来，散发成无数的小光点。
纪草整个人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这一切，最后整个身体被拉扯到最近的那个光点之中。
“妖主，时间不早了，我们要出发了。”
纪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块石头上，不对，正确的说应该是躺在铺在石头上的毛皮上。她看着身边的木屋和面前的兔子，“刚刚是你在说话？”
那只兔子“澎”地一声爆炸之后，再出现就是一个有着兔耳朵和短尾巴的兔少女，歪着脑袋一脸疑惑地看向纪草：“妖主，你怎么了？”
纪草揉了揉脑袋，发现自己脑袋一片混沌，“我也不知道，感觉忘了什么东西。”
兔少女听她这么说，神情顿时紧张起来，“能忘记的肯定是不重要的东西，妖主就别想了。”
纪草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也就没强迫自己去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东西，而是下意识就问：“现在前面什么情况了？”
什么前线？
下意识问完，纪草便眨了眨眼睛，“小兔兔？”
兔少女顿时神情哀切，半跪下来，“砰”的一声听得纪草都觉得疼，“妖主，属下们辜负了你的期望。”
纪草看她一边说一边掉眼泪，有些头疼，“你先别哭，好好说。”
兔少女摇头，就着跪下来的姿势，一边哭一边解释说，“本来我们是要赢了的，但出了叛徒，导致我们内部情况都被他们发现了，加上他们团结起来一个个突破我们的族群，现在已经在山下攻打了。”
纪草放开自己的灵识，一瞬间就看见了山下的情况。各种各样的妖现回原型和人类打斗，但人类数目众多，完全不是人类的对手，几乎每一瞬间都有无数的妖被杀死。虽然人类也有伤亡，但是相对妖族死伤的人数，那点伤亡完全是胜利的徽章。
“小紫呢？”纪草记忆渐渐回归，她口中的“小紫”就是身边伺候她的九尾狐，往常和她寸步不离，现在居然不在，还真是稀奇。
“紫大人她……”兔少女眼中的泪水顿时更多了，“已经牺牲了，妖主忘记了吗？”
纪草想起来了，之前妖族和人族对战中，小紫帮她裆下那人类的攻击，已经碎了妖核。她正是为了保留住对方的灵魂让其得以附身才会损失大半妖力，留在妖族修养。
“也不知道小紫有没有好好找到新的身体活下去。”纪草感慨了句，从石头上下来，“时间也不早了，小兔兔你走吧。”
“妖主？”兔少女震惊地抬头，“那妖主呢？”
“那群人类想要的是我的妖核。”纪草抬手摸了摸心脏，感受到炽热的温度，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那就要由我来解决。”
妖核对妖怪而言就是生命，没了妖核，那是连灵魂都要消散在轮回中无法重生。意识到这点，兔少女顿时起身抱住纪草，泪眼摩挲，“妖主，您跟小兔一起走吧。我们离开妖山，好好埋伏起来，以后再想办法报仇好不好？”
纪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柔的神色一闪而过，下一秒却毫不迟疑地抬手把对方劈晕，把人交给身边伺候的小妖，“你们带着她一起走吧，离开妖山。”
那些小妖以往都受过她的恩惠，此时顿时出声让她一起走，说的话和兔少女差不多。可惜纪草心意已决，任由她们如何劝导，都不同意离开。
纪草知道再打下去也只是伤亡，便直接下山拦住进攻的人类，然后让妖族众妖立刻撤离。
*
光芒暗淡，纪草的身体再次被卷入最后一个光点。
她毕竟是没了一半的妖力，加上人类人数众多，抵抗到众妖撤离之后，她便再也支撑不下去。
“妖主，把妖核叫出来，我们还可以让你一条命。”
纪草浑身是血，有些是别人的，有些是自己的，也分不清楚。抬手擦掉眼睛上的血液，看向说话的那人。她记得那人，好像是什么青云派的人，是这次剿灭妖族行动的怂恿者之一。
几乎在最前面那一排的人，她都见过面，在两族没有撕破脸皮前也全都打败过，可惜那时候心软没把人都给杀了。
想到这里，她咧嘴笑起来，只是喉咙里都是血液，一笑就开始呛起来，血液从她嘴角留下来。
“你们想要妖核？”纪草努力挺直身子，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众人，“你们的统领呢？该不会是没脸见我所以不敢出现了吧？”
众人相互看了眼，眼神闪烁，最后齐齐看向纪草，“你别想拖延时间了，赶紧把妖核交出来。”
纪草笑了，“你们想要妖核就过来拿啊。”
她的身材相对魁梧的众人可谓是十分瘦弱，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杀伤力并非看起来那么软弱，一时之间还是被镇住了，就担心纪草是掩人耳目。不过长生不老的妖核对众人的吸引力还是太大了，等了两分钟就有人按捺不住冲向纪草。
其余人停留在原地看着，有些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争抢一下。就在他们迟疑的这会儿功夫，那个人已经冲到纪草的面前。然而就在那人以为要得手的时候，一片叶子直接穿透他的心脏，脸上开心的表情顿时凝固住。
“砰——”尸体摔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惊醒蠢蠢欲动的众人。
“大家不要给她机会，一起上。”众人明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纪草受伤再严重也不是他们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顿时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纪草自然不是众人的对手，很快便没了妖力，现回原形。这是众人第一次看见她的原型，才发现她原型居然是一株草。这一株草的面积十分地高大，长达至少有百米以上，宽则几十米。
众人正准备切开绿草寻找妖核的时候，纪草的本体仿佛沾了火焰一般无火自燃起来，一瞬间那庞大的身躯便成了灰烬，散落在山上。
“妖核呢？”
“妖核是火烧不了的，肯定还在这里。”
众人都只关心妖核的问题，然而他们搜查了一天一夜，都没能找到妖核的存在，甚至连妖核的能量都感受不到。最后众人不得不接受“纪草没有妖核”“吃了妖主妖核能长生不老”这个传闻是假的。
虽然损失惨重，但妖族混乱，众修炼者便开始驱逐妖族，禁止妖族进入人类生活的地方。
直到三日后，人族统领疗伤完毕，出来才发现纪草神魂俱灭、妖族被灭这两个消息，情绪暴动。
*
到了下午，纪汐终于接到了曹乐语的电话。
“我们在以前的档案里找到了相应的记录，描述和纪草的差不多。”曹乐语说，“上面说是被下诅咒了。”
“下诅咒？”纪汐皱眉，“这不是诅咒倒霉之类的吗？”
“不单单可以诅咒倒霉而已，严重的可以操控生死，只是代价也有点大。”曹乐语说，“纪草这情况很可能是近身的东西被人拿了去，然后再动了某样手脚。”
“你那记录有没有说是谁做的？”纪汐迫切地问。
“有。你等一下，我找找看。”隔了会儿，曹乐语才开口，“是一个叫做纪云的人。”
“纪云？”纪汐顿了下，“纪家的人？”
“嗯。”
纪汐没想到这件事还跟纪家本家有关，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想要解决的话，只能去纪家本家。”曹乐语说，“纪云在十来年前已经出狱，被带回纪家本家了。”
纪汐说了声“谢谢”才挂了电话，低头看着昏迷的纪草，叹了口气。
看来非回去一趟不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