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六界追债全书>第6章 芳苓泪

  乌竹纳闷,哪来的情敌啊?再看景玉的样子,活脱脱像个刺猬,仿佛下一秒就能拔剑出鞘把自己面前的飞鹤杀了。

  牵言看乌竹的样子,双手在她前额一探,心里才了然。哦,竟是个还不知道情为何物的懵懂小妖。

  飞鹤和景玉僵持不下,倒是谷雨时轻轻摇头,眸光微动。目光所及之处,又见乌竹扯了扯衣襟,看着有些疲倦的样子。此时,飞鹤定定地看了景玉半晌,终于是让步,侧过了身子。

  “……小姐在楼上,还没醒。”他说,声音沉闷。

  景玉的眼神在那一刻变得复杂,但对芳苓的思念与担忧让她无暇其他,只匆匆地瞥了飞鹤一眼,收了目光就往楼上去了。

  飞鹤紧随其后,在景玉悄声进了客房之后就如同昨夜一般,像个雕塑一样守在门口。

  余下的三人进了后院,牵言打了个哈欠,懒洋洋伸着懒腰,对谷雨时说:“这乱七八糟的关系……芳苓给你什么了,让你答应出面?”

  “龙鳞呀!”乌竹插了句嘴,“水君看着怪可怜的。”

  牵言扑哧掩嘴笑了,“龙鳞?雨时要龙鳞做什么,不能呀……哦!难道是……”

  谷雨时此时的眼波盈盈一转,堵了牵言余下的话。她转身进了后厨,玉指一动灶台里的柴火就开始自己噼里啪啦地燃起来,那口锅里大概是早就蒸了东西。

  动作优雅,一气呵成。

  然后,谷雨时就不见了。

  余下乌竹与牵言在院子里面面相觑,乌竹瞪大眼睛,“掌柜的呢?”

  “别管她,估摸着是去收集露水了。”牵言无语,清晨的露水烹茶,谷雨时就好这一口,她觉得矫情。

  牵言拉着乌竹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摊开一叠宣纸。乌竹好奇地凑过去,见牵言刚才记录的段落,上述:“只见那钰卿上神好大的本事嗬!轻松就将封印睚眦之剑取来。那神情冷冷淡淡却别有一番风情,勾魂夺魄,看的旁人表情都呆住……”下一段落又书:“那愚笨小妖手受了伤,上神见状极为贴心亲自疗伤,那画面,那场景,啧啧……”下一段落又写:“只见那情敌见面呐,真是分外眼红,两者僵持不下……”

  乌竹看的眼睛一跳一跳的,她看的不是很懂,但是心里怎么觉得奇奇怪怪的?

  “言姐姐……你这写的什么?什么勾魂夺魄,什么是情敌,谁,谁又是那愚笨小妖……”

  牵言神秘一笑,拎起那薄薄的一张纸,“不懂了吧?厉害了吧?来,今天我就来给你这小妖开开窍!坐好坐好,你且看这勾魂夺魄,这个……我问你啊,钰卿上神这名号,你真没听过?”

  “没有听过。”乌竹托腮眨眨眼,“我才成了人形没多久,之前一直就是个凡间的竹子。”

  牵言心说,那你挺会找的啊,一出世就找一这么大的靠山。她见乌竹神情有趣,捏了下她,“这钰卿上神嘛,是天帝给雨时的封号,她呢就是一团谷雨时节滋生的气儿,却被观音点化有了神识。这神、仙两界里面满天的仙啊神啊,也就她特殊些,这地位尊贵更不用说,修为也没几个比得过她的,天帝都要给几分面子。”

  “原来掌柜的这么厉害的啊……”乌竹心里觉得非常美滋滋,这大腿果真抱对了。

  “那可不,不过啊……”牵言顿住,可惜地摇了摇头。

  “不过什么?”乌竹果然被勾起了询问的心思。

  “不过啊,这人呢因为不属六界,所以她啊——天生没有情根!也就没个天劫什么的了。”牵言一抬眉,“真是可惜可惜,这么谪仙样的美人竟然不知动情。”

  乌竹眼里写着大写的“听不懂”三个字:“什么动情?”

  “哎哟和你讲不清,你也是个不晓得情是什么的!”牵言头都大了,真不该和这小竹子说这么多,“我继续给你解释勾魂夺魄,你觉得谷雨时好不好看?”

  “好看的!”乌竹点头点的像啄木鸟一样。

  “对,这就是形容她的,以后你觉得她好看了就这么夸她啊。”牵言笑眯眯地点点头,“然后这个情敌呢,额,这个,也对,你修为太次了,还看不出那飞鹤其实……”

  牵言话还没说完,只见乌竹的眼中绽开点点的笑意,一双眼睛清澈见底,那眼底,正是拎着一壶露水回来的谷雨时。

  “在说什么?”

  谷雨时的声音很轻,牵言却分明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压迫。

  这个谷雨时,要死了!牵言在心里抓狂,干嘛总在自己话没讲完的时候打断啊!

  “掌柜的!我来我来。”乌竹狗腿子地跑过去接了那水壶,摸一摸自己瘪瘪的肚子说,“我好饿呀掌柜的,今天吃点什么?”

  说着,还望向厨房,那盖着的一口锅已经在徐徐冒着白气儿了。

  谷雨时的眸子看着二楼客房的方向,说:“还不到时候。”

  她看着乌竹有些失望的样子,手掌向上翻开,只见一个小笼屉就出现在她的手中。

  乌竹这才笑开了,忙拿着放到石桌上打开一看,呀!是刚才早点摊上卖的煎饼呢!她笑嘻嘻地拿了小炉子点了火给谷雨时煮茶,谷雨时便在边上坐下了。

  牵言见乌竹吃的美滋滋,悄摸地在宣纸上写上六个字——果真愚笨小妖!

  这哪是煎饼呀,分明就是谷雨时用自己的修为化的,无偿给小竹子了。由此看来,小竹子的修为啊真是弱鸡的很,这等障眼法都看不出,真的要好好补补。牵言对这些不感兴趣,倒期待着等会儿谷雨时从锅里拿出的东西会是什么。

  谷雨时喝茶,乌竹在一旁吃的嘴巴鼓鼓囊囊,像只塞食的小仓鼠。她像是想起来什么,转过头问牵言,“言姐姐,景玉为什么不让芳苓随了敖宗去呢?”

  “那还不简单?”牵言声音清清亮亮,“心爱之人怎么可能会拱手让人?更何况那敖宗也不是个什么好归宿,还不如让芳苓鱼跃龙门。”

  “心爱……”乌竹嚼着煎饼,心里在仔细地琢磨这两个字,“我听别的小妖说,心爱就是一男一女一起过很久很久的日子,景玉和水君不都为女子,这也可以吗?”

  “那我问你,水君提起景玉的时候开不开心?景玉又对水君是不是全心全意付出呢?”牵言坏笑着戳戳乌竹的脸,“这份感情,比寻常男子不知真挚到哪儿去了,又有何不可的呢?”

  “唔……”乌竹想起来,水君病弱的脸庞上,确实在提起景玉的时候才有一丝光彩溢出来,还会双颊绯红。这么想想,言姐姐所言极是呀。

  乌竹其实还有些懵懂,但是却记住了原来心爱一个人,就会全心全意付出。

  谷雨时在一边就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捏着杯子喝茶。牵言在心里摇摇头,客栈老板娘没有情根,客栈店小二不知情为何物,唉,看来打理客栈的重担——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正当乌竹将煎饼吃完,砸吧砸吧嘴想要起身之时,天色突然大变,瓢泼大雨说下就下。那二楼客房之中传来震响,有一道灵力光柱直冲云霄,震的几道闪电堪堪劈下。

  天突然就黑了,狂风呼啸。

  “怎么回事?!”乌竹边说边向二楼冲去,牵言一手捏诀一手抓住乌竹的手,已经和谷雨时一起来到了房间里面。

  只见房间内,芳苓已经苏醒。

  她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面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伸出手去却僵在半空中,要触碰又不敢触碰。话没说出来,两行清泪已经落下,眼眶泛红,蓄满珠泪,惹人生怜。刚才的狂风暴雨,正是芳苓的情绪波动太过起伏导致的。

  再看就坐在榻上的景玉,她的神情悲怆,漆黑眼眸中的情愫浓得化不开,眼里只装得下芳苓一人。她抬手就将芳苓的手轻轻握住,放在自己的脸上。

  她沉在河底的每一日,都知道芳苓到河底寻她,陪她。那日芳苓说她以自己的逆鳞为代价会去求钰卿上神帮忙救她,景玉恨不得下一秒就可以出现,可是她被封印在剑内冲不破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芳苓去意已决。

  所以在见到钰卿上神的第一秒,她就知道,只怕是芳苓不行了……

  她不会哭,也不想让芳苓看到她哭。

  飞鹤也进来了,在一边抿着嘴站着,下颚的线条绷得紧紧的。眼神只落在芳苓身上。

  乌竹觉得心里难受,难得的也没说出什么话来。屋内几人都安安静静的,还是芳苓掉着眼泪还勉力笑了一声,摩挲着景玉的脸颊,轻声说:“灰飞烟灭也值得了。”

  景玉心头仿佛有大手捏地死死的,喘不过去来。她只能低低喘着气,嘴唇被她发狠咬破,血染唇瓣,徒生一丝妖艳。

  “啊!”乌竹忍不住低呼了一声,因为她看到芳苓的身体已经开始从发丝开始一点点地往外扩散了。

  景玉再也忍不住了,上前将芳苓紧紧圈在怀中。芳苓满足地在景玉怀中呼吸着这自己贪恋的味道,睁眼之时已将一片银白鳞片送至谷雨时的手上。

  “多谢钰卿上神相助。”芳苓的声音越来越轻了,“芳苓心愿了了,这龙鳞如约奉上。”

  谷雨时伸手便接了,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垂下了眸子。

  景玉的头垂下去,只看得到她白皙的脖颈,嗓子里有破碎的呜咽,“别再说话了……”

  “景玉。”芳苓的泪水簌簌流下,“原来当龙的日子,远没有和你在一块儿来的自在。”

  景玉眼中有沉痛,见芳苓已经几乎要消失在自己怀中,低下头去以一吻封住了芳苓的唇。

  飞鹤的肩头耸动,眼眶里尽是血丝,垂在身侧的手暗自收紧。

  一阵光华在空中消散开来,带走了芳苓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如果再来一次,你我都是女子,我还是会喜欢上你……”

  景玉双手收紧,最后只拢到一抹空。只见她双眼缓缓闭起来,眼角……垂下一滴泪。

  乌竹的眼眶已经温热,在芳苓消失的那霎那自己的眼泪也掉了下来,她觉得心里扎地疼。

  牵言此时也不忘将纸笔拿出来,嘴里念念叨叨:“痴情害人,痴情害人。”

  乌竹哭的很惨,就差没哇哇乱叫了。只见景玉慢慢站了起来,对着在一旁的飞鹤,冷声说:“现在,你满意了?”

  谷雨时适时上前,纤手一拢聚起一道光华,刚才芳苓的那片龙鳞渐渐地变成了一条红尾鲤鱼,在空气中自在游动。

  只见谷雨时眼神是望向飞鹤的,轻轻浅浅说道:“太子委托之事已办妥,还望守信。”

  作者有话要说:  龙太子敖宗,才是客栈的第一个客人。

  太子:我。么得芳苓,也么得龙角。

  啊啊啊啊啊啊。好想看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