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宿白忍不住感慨着,“治疗钟院长,那确实是一笔巨额的资源花费啊。”

  堪比当时自己启动上古的魂灵修复仪器治疗阿青了。

  “对了,为什么要花那么多,不就是一个手术吗?”曼施坦因一扫因为学不会符术的低落情绪,宛若一个好奇宝宝似的问着。

  “我看了相关的资料,那枚嵌入金属片以一种非常刁钻的方式卡在了钟院长脑子里,”宿白从抽屉里抽出了一份厚厚的扫描报告,递给了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瞬间皱起眉,翻开,扫视着上面一行行复杂的文字,眉头越皱越紧,仿佛可以夹死苍蝇。

  良久,他抬头,凝视着宿白的眼睛,金色的龙眸中充满着求知的欲望。

  “我看不懂。”

  “哦,我也看不懂,”宿白无奈地耸耸肩,“我不是专业人士,不如直接看最后的结论。”

  曼施坦因急忙翻到最后,专家评议给出的手术方案。

  “要用模拟技术模拟一个钟伯阳的人躯,复制一个进行超过百次的实验?”曼施坦因轻声念了出来,表情慢慢变得有些苦涩,“模拟技术本来就贵,超过百次?”

  “那枚金属片的角度实在是太过刁钻,我们又必须保证钟院长百分之百的活下来,那就只能做成百上千次的模拟准备来避免一切意外的发生——这就是花费资源大的原因,”宿白苦笑着摇摇头,随后唇间又泛起真诚的笑容,“不过,给钟院长,是值得的。”

  “那就好,那就好,”曼施坦因嘴里轻声念叨着,望着正坐在办公桌后的小白,金属与血□□合的狰狞面部笑得更加愉悦和感激,“小白,谢谢你。”

  “没事……”

  “笃笃笃”

  另一旁,一直没开口的计夏青却轻轻敲了敲桌子,阻止了宿白接过话头。

  “阿青?”

  宿白一愣,扭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曼施坦因也神情一紧,看向计夏青,生怕她对于这件事给出反对意见。

  毕竟,如果说巴别塔有一个人可以完全扭转小白这位新任塔主的意见,那么,只能是计夏青。

  计夏青轻轻挥手,示意曼施坦因不用担心,却看向了一旁存在感极低而且面无表情的太乙,“太乙,你为什么……那么悲伤?”

  尽管太乙并没有表情的变化,但大概是同为某种魂灵体的存在的原因,她隐隐约约察觉到了太乙的异样。

  她凝视着太乙的脸,细细打量着,轻声说,“你几乎让我以为你是一个有感情的人类了。”

  “告诉我,”计夏青身体前倾,盯着太乙仿佛没有丝毫变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悲伤。”

  太乙愣了愣,随后轻轻摇头,“青帝陛下,您看错了吧。”

  “阿青?你在说什么?”宿白也紧盯着太乙的表情,没有察觉出任何问题,于是茫然地看着计夏青。

  计夏青沉默许久,慢慢靠向椅子后背,头疼地揉了揉眉心,有些疲倦地摇摇头,“希望是我看错了吧。”

  太乙轻轻松了口气。

  青帝陛下,委实是敏锐。

  曼施坦因开开心心带着好消息和宿白签下的一纸文书去到了实验室找专家马上开始模拟,而办公室内又只剩下了两人。

  太乙存在感太低了,不算电灯泡。

  “阿青,”宿白没忍住,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嗓音也有些沙哑,伸出双臂,“我还想抱抱。”

  计夏青熟练地将人揽进自己怀中,轻轻抚着她的脊背,眉却轻轻皱着,有些出神。

  那股不祥的预感并没有因为小龙在身边而淡去,反而愈发强烈。强烈到她已经无法用“没休息好”糊弄过去。

  倒是那股被窥视的感觉,确实是消失了。

  “太乙,”她神色一动,微微挑眉,抬头看向一旁飘在半空中的太乙,“巴别塔里,还有我不知道的势力存在么?”

  太乙张张嘴,似乎是惊讶于她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犹豫一会,轻声开口,“我不清楚。”

  “还真有!”计夏青猛得坐直了,紧紧盯着太乙,有些震惊。

  她不过是随口问问,却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暧昧答案。

  太乙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点点头。

  “是谁?”计夏青和宿白都正襟危坐,凝视着太乙的神情。

  “我不能说太多,”太乙轻叹一声,“过往不可追,未来无意义。”

  “好熟悉的话。”计夏青一愣,随即很快想了起来。

  还是刚从自己长眠之所回来的时候,自己和小白的关系几乎已经暴露在了隆美尔面前,但是这位宠着小白的师兄却并没有丝毫阻拦。

  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奇怪。

  当时自己问隆美尔,为什么不阻碍自己和小白的关系。

  隆美尔给的答案是“塔主不让阻拦。”

  “过往不可追,未来无意义。”

  这是塔主给的答案。

  那个时候神神叨叨的一句话,早就被自己抛到脑后了,却在这个时候又冒了出来。

  意味着什么。

  “都已经透露了这么多了就不在乎多透露一点了,”宿白轻吸一口气,试探地问着,“说说吧,这句话和我们不知道的那个势力有关系吗?”

  太乙沉默了一会儿。

  “又来了。”计夏青蹙眉。

  那种该死的悲伤。

  “有关系。”太乙终究还是开口了,“您的过去,还有您的未来。”

  说完这句话,她退后半步,消散在了空气中,似乎是不愿意再多说一句话。

  “谁的过去,谁的未来?”宿白愣愣地问着。

  计夏青沉思着,并没有回答。

  一时间,偌大的办公室中陷入了难捱的沉默。

  “嗨,阿青,不想这些了,咱们也不知道太乙在神神叨叨些什么,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嘛,”良久,还是宿白先打破了沉默,她扯了扯计夏青的衣角,唇间带了几分笑意,“阿青,我有一个惊喜给你哟。”

  计夏青按了按眉心,轻舒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那些纷飞的思绪。

  确实,她们对于那个神秘莫测的新势力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只有太乙一句晦涩莫名的话而已,与其为之神伤,还不如先处理好手上的这些事。

  她对于自己的能力很自信——那个新势力一直藏着掖着不愿意露出真面目只敢在暗中窥探,从某种程度上也说明了那股势力的弱小和胆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好了。

  “什么惊喜?”她也配合着岔开了话题,顺着小白的话向下问。

  小龙顿时笑得像只偷到了腥的狐狸,龙爪子扒拉着计夏青的衣服,轻咳两声,“阿青,惊喜提前说出来,那还叫惊喜吗?”

  “晚上,”她拍着胸脯,“还有几个小时,晚上回家就给你看!”

  计夏青多多少少猜到了是什么,脸突然红了。

  她真的没找到能代替钻戒的替代品,一拖再拖之间,竟然还没有准备求婚的相关事宜。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自己注定是被求婚的这一方。

  时间变得格外难捱起来,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凝固。

  宿白低咳一声,来回翻看着手中的文件,偶尔抬头偷看一眼身旁的计夏青,偷偷遥控家里的机器人布置场地。而青帝陛下则认认真真看着一份文件——如果没有拿倒的话。

  夜幕刚至,繁星微垂,宿白猛得蹦了起来,拉着计夏青的袖子,匆匆忙忙就往外跑。

  计夏青抿抿唇,红着脸,任由她领着自己往家里走。

  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气质清冷又高挑的女人被摁在门板上亲,年轻女人用力吸吮着她的唇,手紧紧扣着她的后脑勺,仿佛要掠夺她的所有甘甜。

  不知道多久,直到华灯初上,室内被橘色的灯火点亮了些许,暖焰般的斑点状光芒落在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带了些许暧昧又燥热的气息,宿白轻轻松开了计夏青的唇,凝视着面前被她吻得面若桃花朱唇为肿的清冷女人,胸膛急促起伏,喘着气。

  “什么时候布置的?”计夏青躲开了她灼热的目光,环视着房间内的布置。

  她最喜欢的青色,配以小龙鳞片的墨黑和瞳孔的水红作为主色调,居然不显得很违和。大捧大捧火红的玫瑰摆成了一个心型,放在了地上,玫瑰中间是一个大盒子,被上号的绸缎系着。

  “今天下午,我让机器人布置的。”宿白声音有着些许沙哑,牵着计夏青的手,走到了花丛中间,捧起地上的盒子,眼睛里含情脉脉,“阿青,打开它。”

  咦,盒子似乎有些重。

  忙碌了一下午的小龙并没有直接触碰这个盒子,都是机器人代劳,此时捧起来,居然觉得有几分沉。

  不管了。

  计夏青红着脸,轻咬着下唇,轻轻扯开了那宛若细腻肌肤般的轻盈丝带。

  绸缎飘落在地,无声又暧昧。

  她深吸一口气,在小龙得意又邀功似的眼神中,轻轻打开了盒子的盖。

  耀眼到刺目的金光暴射出来,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差点没闪瞎青帝陛下的眼。

  “这是什么?”

  她愣愣地看着天鹅绒上端放着的,那巨大的,比她脑袋还要大一圈的黄金——镯子。

  青帝陛下并不是很愿意承认这是戒指。

  “……!”宿白瞪大了眼睛,看着盒子里的东西,电光火石之间,明白了问题出在哪,脸上顿时红一块白一块。

  “这是……”计夏青有些费劲地双手捧起比自己脑袋还大的金镯子,透过其中的镂空图案,与宿白大眼瞪小眼。

  考验自己编瞎话的时间到了。

  “阿青,”宿白深吸一口气,又分几次吐出,放下盒子,接过计夏青手中的巨大无比的黄金戒指,将其放在了计夏青后脑勺,宝相庄严,严肃巍峨,“这是佛光。”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小白获得“一个青帝陛下的大白眼”;恭喜青帝陛下获得“一个太上老君的金刚镯”or“一个悟空的紧箍咒”or“一个释迦摩尼的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