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来到巴别塔顶层,在大门口看见了一脸苦恼的曼施坦因。

  曼施坦因又恢复成了龙躯,趴在门口,眼前摆了山一样高的文件。这不是某种夸张的修辞手法,毕竟那些资料就体积而言丝毫不逊色于一旁的大白龙,甚至隐隐有将大白龙掩盖的趋势。

  而大白龙的金色龙眸上架了一副小巧的黑框眼镜,巨大的爪尖小心翼翼翻看着那些脆弱的纸张。终端摆在另一边,上面是一些补充资料。大白龙身后就是一扇比他还要大的,宛若巨人通行的庞大门户,上面刻满了繁复古奥的纹路,填满了缤纷华丽的色彩,某些纹路计夏青似乎看得懂,另一些则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

  她微微挑眉,顺手拍了张照。

  “曼施坦因!”宿白开心地跑过去,搂住大白龙的龙尾巴,用力拍了拍,“你怎么也在这里?”

  曼施坦因瞅了眼小龙,尾巴傲娇地一甩,从宿白怀中抽了出来,不大开心地戳了戳她的额头,巨大锋锐的爪尖将自己的眼镜取了下来,龙脸上是满满的无奈,“谢天谢地,你们终于来了。”

  要不是这两人昨天一整天干了什么不正当的事,他现在本应该躺在他金灿灿的窝里面,欣赏着外头整齐划一的绿植,惬意地过着摸鱼的日子。

  而不是现在一边看门一边苦逼地处理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光目录都有1个G的公务。

  计夏青却没搭话,而是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的风景。

  巴别塔说是塔,实际上只有两层。小龙平时居住的就是日常居民区,而顶层,是塔主老头儿专属的办公室,偌大一层,是一个巨大的房间——也就是巴别塔塔主办公室。

  计夏青略微皱起眉,脑海中划过一丝疑虑,但她甩甩头,将这些东西先放到脑后,看向无奈委屈的曼施坦因,朝他点点头,“带我们进去吧。”

  曼施坦因看向她,巨大的龙首微微鞠躬致敬,“容我先通报一声。”

  宿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曼施坦因,“你吃错药了?”

  大白龙露出了尖锐的两排大白牙,“我现在是只迎宾龙,老师可是吩咐我了,礼数要周全。”刺目的光影涌动之间,大白龙变幻成两人熟悉的,披着黑袍的阴郁男子,然后……

  落在了那山一样的文件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文件飞舞。

  黑袍男子面无表情地从文件山中探出头来,佯装无事发生,低咳两声,摇了摇头,将脑袋上顶着的两张纸抖掉,随后连滚带爬地滑下文件山,在文件山背后找到了已经完全被埋住的电话,拨通。

  “老师,对,她们来了。”电话响了十多声才接通,曼施坦因一边疯狂翻着白眼,冲着电话里的人龇牙咧嘴,语气却是恭谨又尊敬的。

  “让她们进来。”话筒中老头儿沉稳的声音传来。

  曼施坦因放下电话,冲两人招招手,带到旁边的小门。

  计夏青却止步,表情带了些挑衅,指了指那雄伟壮阔的大门,挑眉,“我不能从这进?”

  大门不走走小门,这次还是有求于塔主老头儿,她总有一种晏子使楚的感觉。

  可不能进门就低人一等。

  来之前她就有了心理准备:塔主老头儿用一份语焉不详的纸条诱惑她前来,必定是有一些情报交换。

  这些情报,必定是有偿的,等价交换,两人之间少不得拉拉扯扯讨价还价的过程。

  塔主老头儿馋她手中的符术、阵法、禁术的详细资料,她需要更多关于巴别塔的情报。

  两人都有求于对方,那心理战早就开始了,自己因为纸条上的内容被迫来找老头儿就已经是输了一阵,又不让她走大门,恐怕是某种下马威。

  掌控了巴别塔八百年的塔主老头,其手腕可以想象。但她计夏青四帝之首的名号又岂是浪得虚名?

  必不能让对方得逞。

  “怎么,是我不够格走大门么?”她追问支支吾吾的曼施坦因,眼睛微微眯起。

  青帝陛下的脑瓜子里已经开始迅速盘算曼施坦因可能会找的理由:譬如那门开一次消耗巨大,没必要浪费;再譬如那门只有在某种重要仪式的时候才会开启,平时轻易不开;再譬如……

  还没等到她想更多,曼施坦因为难地开口,“那个……”

  计夏青微微皱眉,准备好的说词已经在嘴中打转了。

  曼施坦因瞟她了一眼,又看看那门,表情诡异起来,铁下巴张张合合,最后为难地说,“那个,那是个装饰。”

  计夏青沉默了,抿住唇,又看了看那极为真实的,雄伟壮阔的,华丽繁复的大门,有些难以置信,“装饰?”

  “嗯,老师当时说,既然是塔主办公室,要搞得有气势一点,但是又不能太过铺张浪费,所以画了个假门,真门就这一个,走这边吧。”

  简朴作风与仪式感并存,只能说不愧是塔主么?计夏青心中疯狂吐槽,转头看到憋笑的宿白,没好气地一巴掌拍在偷笑的小龙脑袋上,哼哼两声,“笑什么笑?走吧。”

  她又回头看了眼那宛若通天的巨门,心中没由来地一阵悸动。

  仿若那扇假门后,有某种东西在窥视着自己。

  计夏青将疑虑埋在心底:百年的经历,战场的厮杀挣扎,她对于自己的直觉极为偏信。这次也不例外。

  那绝对不是一扇假门,或者说,不仅仅是装饰。

  但她面上丝毫没有展露出来,微微昂起头颅,面上带着完美的,不卑不亢的笑容,缓步走进巴别塔塔主办公室,这个通天之塔的心脏。

  进门,是一间很大的很空旷的屋子,她们脚下是一条长长的过道,大概有两米宽,有一定的倾泻坡度;过道两侧是高耸入云的书架,前面的低一些,后面的高很多,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不乏看名字就晦涩难懂的大部头,书架错落有致的摆放着,摆放位置显然经过了构思,正好露出了墙上挂着的各种画像。

  过道尽头是一张看起来极为沉重的半圆形桌子,房间尽头的墙面似乎也是半圆形的,两侧各摆了一个架子,左侧是另一张书架,右侧则是一个略微小一点的摆放物品的架子,上面堆满了乱七八糟的杂物,而墙上挂着另一张画,用色大胆而华丽,画的内容计夏青看不太清楚,但看起来与宗教有关。

  这间屋子似乎根本没考虑采光的问题,没有一扇窗户。她抬头,看见了穹顶上镶嵌的无数华丽宝石,其中有几颗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芒,成北斗七星摆列,照亮了这个屋子。

  计夏青再低头,看了眼长长的过道和上面铺着的,猩红色的地毯,眯起眼睛目测了下:大概有两百米。

  青帝陛下微微皱眉,脚下有些迟疑。

  她确信,这里的布置是有讲究的,譬如略微倾斜需要爬坡的过道;前低后高的书架设置;遮盖了整面墙的华丽油画,会让人不自觉间觉得自己是在见一位大人物,从而恭谨礼貌起来。

  这样的设置无可厚非,但是主动权不能让塔主老头儿拿了。

  破解方法也很简单,不按照他划定的路线走就行了。

  青帝陛下心底冷哼一声,看着开心跑向办公桌的小龙,脚下一拐,默默走到一张书架前,翻阅起了那些大块头的书。

  曼施坦因迟疑地看看她,看了看远处的老师和小龙,犹豫了会,缓步走过去。

  计夏青不以为意,放下了手中这本书,手指划过书脊,抬起一看。

  一层灰。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所有书籍,心中迅速盘算着,慢悠悠踱着步子,似乎要将每一本书名都刻在脑海里。

  小龙看着满脸无奈的老头儿,又扭头看了眼几乎还在原地的计夏青,小声问道,“老师,我要不要把阿青喊过来?”

  塔主老头儿诧异地看了眼她,感慨道,“这么快就改口了?”在小龙红着脸作势要拍桌子前,他猛地一瞪她,“没大没小。”

  随即,他略微有些头疼地看着在书海中徜徉的计夏青,叹口气。

  房间的布置是一个中二病重度患者一手打造的,和他……勉强有一点关系吧。

  “那我叫不叫她过来?”小龙迟疑地看着塔主老头,神色有几分复杂。

  她和老头儿怄过气,但随着计夏青的到来,解决了她的魂灵残缺无法修禁术的问题后,两人之前的大部分矛盾也就消解了。而那些关于古德里安失踪的疑点,因为仅仅是疑点,她也不可能因为这些而对养育她的老师做出什么叛逆的举动。

  老头儿思索一会,摇摇头,“她要看就看吧。”他招来两把椅子,示意曼施坦因和宿白坐下。

  青帝陛下的耐心一向极好,甚至脚下的步子更慢了点,伸出手,饶有兴趣地滑过每一本书,看着指尖滑过的地方留下了痕迹,更加肯定,这些深奥的大块头,那老人几乎没读过。

  她又随意抽出一本,翻开看了看。

  崭新的。

  青帝陛下失笑,随后又看向墙壁上的画像。

  前几张还很正常,画的无非是些静物,风景写生,偶尔乱入几张人体——赤/裸的那种,勉强,还能说是艺术的范畴。

  计夏青继续向前看,表情微微抽搐了下。

  人体还能说是艺术,但面前这一张是什么?一堆圈圈?某种新式艺术表现形式?

  面前那张纸上,是一堆纷乱的圆圈,大小不一错落无序,还点着几滴黄色的不明材质的颜料,看久了,倒也是别有生趣。

  大概就是某种新型艺术表现形式吧,毕竟巴别塔的科技是要比上辈子待过的地球高很多的,发展出了自己看不懂的艺术风格也不是没可能。

  余光一撇,她发现地上有一张纸条,纸条边缘微微泛黄,似乎有些年头了。

  她心中一紧,佯装无事地将纸条捡起来,默默翻转。

  纸条上赫然是塔主老头的笔迹:【吾徒宿白百日宴画作,留作纪念】

  青帝陛下心中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继续往下看。

  【画名:《鸭蛋》】

  计夏青沉默一会,抬头,仔细看了看那滴不明材质的颜料,默默走开。

  是油点,看颜色菜里面还放了辣椒。

  她走到三人的视角盲区,拿起那张小纸条,准备撕碎泄愤。

  只是看到上头几个字,又停住了,想了想,还是揣进了储物装备。

  青帝陛下靠在书架上,心很累,第一次觉得今天的事情全部超过了她的掌控范围。

  如果说这些都是心理战的话,那塔主老头儿一定是一个心理战的宗师。

  她只得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再走几步,突然瞟见了第一本没有灰尘的书。

  她大喜,快步走上前,抽出那本书。令人惊讶的是,书甚至被翻出了卷边,说明这本书的主人经常读它,尽管看起来这只是一本劣质小册子。

  计夏青翻了个面,看了眼这本劣质小册子的封面。

  《四帝风流史》

  青帝陛下险些没把这书直接摔在地上!

  她迅速翻开,看着这本“厕所读物”,脸色铁青,紧接着,她眉毛舒展,慢慢惊讶起来。

  人物都是真实的,事件都是真实发生的,唯独故事情节添油加醋,极尽狗血。

  知道这些事情的,除了受害者四帝,还有一个人。

  她默默找到作者那一栏。

  佚名。

  很好。

  青帝陛下手攥紧,怒气值攒到了巅峰。

  第五执!你给本帝等着!

  只是这时,她鼻尖微微耸动,闻到了一股莫名的气味,难以描述。

  仿佛一只臭袜子在猪圈里发酵了七七四十九天之后的产物。

  当然,这个味道还有一个官方学名:螺蛳粉。

  计夏青僵硬扭头,看见了一个疯狂嗦粉的老头儿,筷子上还夹了一把酸笋,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茫然抬头,与自己的目光交织碰撞。

  小龙和曼施坦因早就搬了把椅子跑到了最远的地方,缩在一起躲着。

  青帝陛下使劲按了按自己的涨疼的太阳穴,突然怒极反笑,大步向办公桌走去。

  她不想兜圈子玩心理战了,有时候不如刀对刀枪对枪打一场。

  老头儿看着她大步走过来,急忙喝干净了碗中的面汤,擦了擦嘴,顺手打开了通风系统,将碗和筷子随手放在了一旁的杂物架上,正襟危坐,“你来了。”

  计夏青默默走到他面前,看着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头儿,突然展颜一笑,“还有吗?”

  塔主老头儿一愣,看向她,表情微微变得不可捉摸起来,但是依然带着笑容,“当然有。”

  于是,十分钟后,宿白和曼施坦因战战兢兢一脸惊恐地看着两人相对而坐,一起嗦粉。

  宿白喉咙微微滑动,求助地看向曼施坦因,“师兄,我怎么觉得气氛不太对劲?”

  曼施坦因沉默一会,看着远处气氛古怪的两人,皱眉捏紧了鼻子,“好像是在打机锋。”

  “……他们可以不嗦螺蛳粉打机锋吗?”

  “好像不太行。”

  计夏青咽下口中食物,拿起一旁的纸巾优雅地擦擦嘴,打量着老头儿,“你不是刚才已经吃了一份么?胃口挺大呀?”

  言下之意无外是责怪塔主老头儿玩把戏,想要从她这里敲打更多的消息。

  塔主老头儿点点脑袋,喝了口汤,感慨道,“这玩意看着别人吃自己怎么能不吃啊?你吃的这么香,不让别人吃可挺过分。”

  计夏青精准地将其翻译了过来:哪能好处都要你一个人得了?

  她笑笑,“不白吃你的粉,直接一点,开个价吧。”

  老头儿连忙推拒,“一碗粉而已,要什么价?送你了。”

  看来要的更多,这老头胃口也太大了。

  “吃人嘴软,我可不答应。”

  “那你吐出来。”

  计夏青猛得一哽,看向吹胡子瞪眼的老头儿。

  怎么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你打机锋就好好打机锋,怎么又不按常理出牌了?

  老头儿又喝了口汤,顺手将她的碗接过来,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咂咂嘴,“咸了,下次得少放点盐。”

  计夏青努力读取这句话的讯息,却一无所获。

  这让向来聪慧极擅长玩阴谋诡计的青帝陛下十分茫然。

  她突然想到了一种恐怖的可能——恐怕这老头根本没想和自己玩心理战。

  所谓王者预判碰上了青铜走位。

  那自己刚才在干嘛?!

  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脸。

  老头儿扯过张纸擦擦嘴,示意躲得远远的师兄妹二人组过来。

  两人不情不愿地蹭了过来,宿白捏着鼻子,凑到计夏青耳边,咬牙切齿地小声说着,“今天不许亲我!”

  青帝陛下无言,看着气呼呼的小家伙,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塔主老头儿坐直了,看向计夏青,声音温和,“开始吧。”

  于是,一场一方友好一方懵逼且恨不得穿越到两个小时前抽自己几耳光的谈判在愉快的气氛和螺蛳粉的余韵中展开了。

  “这张纸条,什么意思?”计夏青指了指纸条上笔迹苍雄的几个大字,“你有什么发现吗?”

  老头儿笑笑,“你不觉得很奇怪吗?那种黑色的章鱼卡片出现并不多,最近接连出现的两张,一张是这个组织拿出来的,另一张就是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的,要是没有联系才奇怪呢。”

  计夏青扯扯唇角,“那为什么和探索中找到的奇怪人形生灵联系到了一起?”

  塔主老头儿不紧不慢,“战争机器人是向极诡黑暗那撤退的,能在极诡黑暗生存的生灵,目前来说只发现了一种,将这三者联系起来也不奇怪嘛。”

  计夏青眯起眼睛,敲了敲桌子,“这些我都能想到。”

  “嗯。”

  青帝陛下看着面前油盐不进的老头儿,深吸一口气,“所以,你让我来干什么?”

  塔主老头儿笑容依然淡定温和,“讨论案情啊。”

  “不是有什么证据要告诉我?”计夏青仍不死心。

  “不是,”老头儿摇头,眼睛看起来极为真诚,“就是想找你讨论讨论而已。”

  青帝陛下默默向后一靠,面色狰狞,捂住脸。

  宿白担忧地看着她。

  计夏青随后又恢复了淡定,叹口气,在心中宣告心理战彻底失败——根本不存在的战斗哪里有赢这一说呢?她看向老头儿,迅速恢复了大帝应有的水准,“把你那张卡拿出来吧,我想对比一下。”

  老头儿点点头,手腕一翻,拿出了一张黑色的章鱼卡片,计夏青也示意小白拿出她的。

  两张卡片放在一起对照,很快发现了不同。

  “除了这张上面有联系方式以外,从外观上没有明显区别,”计夏青指了指凶手留下的那张卡,“但是这一张上面还有水印。”

  曼施坦因拿起两张卡片,迎着光看,果然在后来的那张卡上看见了浅浅的几个字:【人类终将渎神】

  “人类终将渎神?”他皱起眉,将手中的卡递给一旁的宿白,“这是什么意思?和那个社团有关吗?”

  宿白一边仔细看着,一边摇了摇头,“不对,那个社团渎神者的名号是老师取的,并没有大范围传播,而且,”她皱起眉,看向了计夏青,“这里的措辞是,人类,终将渎神。”

  是人类,并非龙族。

  老头儿看向沉思的计夏青,轻声问着,“你有什么想法或者其他线索吗?”

  计夏青沉吟一会,摇摇头,“有点想法,但没有实例证实。”

  塔主老头儿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又到此为止了。”他看着计夏青一并拿出来了的那份牛皮纸袋,微微挑眉,“看来你这边进度很快,教材大纲已经整理好了么?”

  “哦,不是,”计夏青将手中的牛皮纸袋递过去,“一点当时教小白的时候留下来的笔记罢了,先做定金以示诚意。也希望塔主能给我多一点资料。”

  老头儿笑笑,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比之前薄了很多的文件递过去,“早就准备好了。”

  “似乎薄了点?”计夏青掂量着,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我保证,是你想要的。”塔主似笑非笑地说着。

  计夏青眯眯眼,接过收进储物装备,看向一旁的小龙,“我们走吧。”

  今天没什么意义,和空气打了一架,青帝陛下老尴尬了,只想早点跑。

  曼施坦因鬼鬼祟祟的,想要跟着两人离开,却被身后的塔主老头儿叫住了,“曼施坦因,不准走,留下来处理公务。”

  大白龙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敢情老师是找了个新劳动力。

  计夏青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挑眉,看向了身后的塔主老头儿,“塔主,我该怎么称呼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老头儿一愣。

  计夏青看向身边的宿白,小龙摇摇头,“老师的名字我不知道,我一直是喊老师的。”

  曼施坦因也摇摇头,耸耸肩,“我也一直喊老师。”

  青帝陛下微微皱眉。

  塔主老头儿愣在原地愣了许久,突然笑了笑,面上带着几丝怀念,“好久没有人问过我名字了,说起来,我们应该还是半个本家。”

  他走出办公桌的范围,向计夏青伸出手,面上带着无可挑剔的笑容,“你可以叫我第五执。”

  作者有话要说:青帝陛下到底是不是和空气打了一架呢?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