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淮月也是个人,每天花大量精力学习,晚上有时还要熬夜,偶尔还花半个小时时间去找季婳,废时废力,但大部分都是无功而返。

  这么一折腾,她的精神气便严重萎靡了下来。

  离中考就两个多星期了,班上气氛很紧绷,温淮月成绩很好,但这并不代表着她没有压力。

  因为学校很看好她,一直希望她能得到今年的市状元,过于早早的把她捧到一个高台上,身边的人也一直认为她可以,所以她不能失败。

  而温遥虽然对她是放养,只要她开心就好了,成绩什么的不用太在意,但温淮月做不到这么豁达。

  他们家在家族里位置有点尴尬,她母亲早亡,父亲瘫痪在床,那时候家里的事都是温遥来操办的,温遥那时也还未成年,要照顾一个路都不会走的妹妹,和一个瘫痪父亲。

  亲戚都不想和他们一家往来,幸好温遥聪明,天生的商业头脑,大学还没毕业,就开始创业,后来遇上同样爹不疼娘不爱的孟望,两人一起创业,越做越大。

  亲戚见状,开始巴结他们,但他们心里依旧瞧不起温遥一个女人可以把事业做的那么大,嫉妒心让他们喜欢和温遥做比较,但是温遥太强,他们比不过,就把目光放在了温淮月身上,用自己的小孩成绩成天和温淮月对比。

  温淮月不想让他们看轻,也想给温遥争一口气,便拚命的学习,狠狠的打他们脸,看到那些亲戚尴尬的嘴脸,姐姐得意的笑容,温淮月便觉得非要有价值,于是更拼了命学习。

  可没人知道,她其实是有点怕的,怕对自己期待的人失望,她很怕失败,失败就意味着白眼失望。

  即使她的能力足够优秀,但是从小自己给自己强加的压力,也能让她喘不过气。

  尤其她知道,季婳喜欢强者,不喜欢没用的废物,为此,她更是不能放松。跆拳道,拳击,学习,都是他人希望自己做好的。

  多重压力下,温淮月一直没敢懈怠,中考被她搞出了高考的压抑来。

  那种莫名的压力提拉着她的神经,催促她用光自己所有的精力,不断往上爬,再加上花时间找季婳,浪费休息时间,眉眼倦气很深,脸色都苍白了几分。

  这种变化温遥不可能没有注意到。温淮月上完晚自习回来,吃着柳妈给她做的鱼汤,温遥和孟望也在桌上。

  温遥直接问她“这几天学习很紧吗?”

  “嗯。”温淮月默默的扒拉出汤里的香菜,“快中考了。”

  “这样啊。”孟望把鱼刺挑出来,夹到温遥碗里,温和的对温淮月说“阿月,你不用太有压力,就一个中考而已。我和你姐姐对这个都不太在意,你放松点就好了。”

  孟望和温遥一样,都注意到了温淮月的不对劲。

  他们太忙了,都没时间回来,都忘了快中考了,忽视了温淮月。

  温淮月朝他们笑笑,“我知道。”

  “不过——”温遥缓缓的说,“我怎么听陈叔说,你这几天一放学就去季婳那,她家离你学校挺远的吧,你哪来那么多时间?”

  温淮月沉默喝着汤,一言不发。

  温遥似是不解,“好像季婳回来了以后,我给她发的消息,她从来没回过我,这都多久了。”

  “别人忙吧。”孟望说。

  “按你那么说,别人忙,那阿月还去找她?”

  话题又扯到了温淮月身上,她用纸擦了擦嘴巴,说“姐姐,我吃饱了,我先上楼了。”

  温遥一眼就看出她不想聊季婳,前一段时间听到季婳的名字还乐呵的很,现在倒是摆着一张脸,两人指不定又闹问题了。

  “等一下。”温遥叫住了她,“柳妈还做了冰糖雪梨汤,坐这喝了。”

  温淮月的咳嗽好的差不多了,就是晚上还会咳嗽,影响睡眠质量,温遥让柳妈多做了点雪梨汤,给她润润。

  温淮月表情有点纠结,似乎不太想喝。

  孟望帮着温遥,“听你姐的,不然你姐要闹了。”

  “哎,我哪闹了,我又不是小孩。”温遥很不满,她今年刚好三十岁,和孟望一个年纪,岁月没在他们脸上留下痕迹,女人面目英气秀气,浑身一股女强人的气质,男人五官清俊成熟,端正温和。

  很相配……

  孟望宠溺的笑着,“我可没那么说。”

  温遥掐了一把他的脸,“欠。”又转向温淮月,“阿月,你咳嗽还没好,喝完再睡觉。”

  “你到时候也喝一点。”孟望说,“你偶尔咳嗽也挺严重。”

  “遥姐姐也咳嗽吗?”温淮月突然问,她知道温遥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

  “没。”温遥毫不在意,“偶尔会,小毛病了。”

  “还是喝一点。”孟望哄她。

  “哎呀,知道知道了。”

  温淮月看着姐姐姐夫恩爱的样子,心情好了一点,姐姐和姐夫是她生命最重要的亲人,看他们开心,温淮月也觉得开心。

  天气燥热,绿浪翻涌。

  “你真的要上去啊。”孟望坐在车上,帮温遥解开安全带。

  “当然。”温遥好玩似的捏了捏孟望白皙的脸,“我要知道季婳和阿月到底闹什么,听陈叔说,阿月有几次从她家出来,脸上都带着泪。”

  “我得去问个清楚。”温遥拿着包,亲了亲孟望的脸,笑嘻嘻的,“你在这等我,别上去,我很快就下来。”

  孟望勾起唇角笑,“行吧行吧,快去。”

  温遥很少来季婳的家,差点走错楼层,在门外按了很久的门铃,她都快踹门而入了,门才被打开。

  季婳刚睡醒的样子,脸色很不好,看到温遥,微微一怔,“是你?”

  温遥看到她的脸也一怔,吃惊道“你脸上的竟然疤全消了?还有这皮肤,我靠,你整容了吗?为什么你的脸都没变化。”

  三年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也足够让人的容貌有岁月的变化,像温遥,她的脸就已经没有那种娇憨少女态了,取而代之的是干练飒爽的精英气质。

  反观季婳,三年前她可是亲眼见到那张脸毁成什么样的,哪有那么容易消,可她不但消了,容貌反而跟三年前一样毫无变化,只是头发长了些,皮肤又白了些。

  怎么保养的。

  季婳被人莫名其妙指着问有没有整容,有点无语,压抑着烦躁,“有事吗?”

  “想和你聊聊。”温遥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关于我家阿月的。”

  “喝什么?”季婳打开冰箱,问她。

  “红酒,或香槟。”温遥故意道,她和季婳的关系还是处于一种水火不相容的局面里,只是外面罩了一层和谐相处的皮,因为温淮月的关系,勉强维持表面平静。

  “喝西北风吧你。”季婳冷冷的嗤了一声,给她倒了一杯不知道是啥的液体。

  那杯子看不清里面,温遥口渴,也没怎么看里面装的什么,喝了一口,当场吐了出来,“什么玩意?这是人喝的吗?”

  “苦瓜汁。”季婳微微一笑,在她面前坐下。

  “你有病吧。”温遥没忍住骂了一句,重重的放下了杯子。

  季婳耸肩,“想聊什么?”

  温遥嘴巴都是苦味,瞪了她一眼,自来熟的去冰箱里拿了一罐橙汁,灌进去了一大口。

  等到嘴巴里都是甜味,她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抬脚坐到沙发对面。

  “阿月这几天是不是一直去找你了。”她说。

  季婳懒散道“嗯。”

  温遥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我听我家司机说,她有好几次都是哭着从你家出来的。”

  她眯了眯眼,“你做什么了?你打她了?”

  季婳记得那几次,最初几天温淮月一直来找她,季婳是个冷酷无情的girl,说到做到,不见面就是不见面,中途说了她几次,温淮月就眼泪巴巴的。

  季婳也不撒谎,“我让她走,别来我这。”

  “啊?”温遥没想到是这个理由,很吃惊,也不解“为什么?”她想到了什么,“哦,是因为她要中考了吗?”

  “也是。”温遥赞同的点点头,“她这几天的确太累,一直来找你是挺费力的。”

  季婳:“……”

  我没那么想。

  “我不是那个意思。”季婳语气平静,闲聊似的随意,“你理解错了。”

  温遥一言难尽的看着她,“你在搞什么?就不能说人话吗?”

  季婳沉默了几秒,用清晰缓慢的语调说着“我的意思是,让温淮月以后都别来找我了,我不想见到她。”

  空气寂静了。

  温遥原地默然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提高了语气“你在说什么?什么叫不想见到她,当年跳海脑子进水还没好吗?”

  “字面意思。”季婳坦然自若,“我不想陪她长大了。”

  温遥很激动,炮仗似的,辟里啪啦的开口“什么叫不陪她长大?阿月很喜欢你,你应该知道吧,她等了你三年,这三年你知道她怎么长大的吗?

  沉默寡言,不爱说话,根本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但我知道,她提到你的时候是开心的。”

  “那又怎么样。”季婳眼皮微抬,不关我事的表情看的温遥恼火,她站了起来,指着她,“你在说什么屁话!你既然不在意阿月,为什么要陪她四年多,我挺感谢你的,这些年我太忙,几乎没什么时间照顾阿月,都是你来帮我照顾。”

  “我以为你是真的把阿月当妹妹,不是居心不良,所以放心把阿月交给你,让你陪陪她长大。可你现在在说什么?”

  温遥逼视着她,“不想见到她?你要丢了她,是吗?”

  她很生气,季婳的话不难理解,简而言之一句话,她要丢弃温淮月了。

  温遥不能接受,她知道季婳对自己的妹妹的意义,阿月是真的很依赖她,她其实也知道,季婳相当于是阿月的第三个姐姐,她当然也很感激季婳能在她忙的时间里,陪着温淮月安安稳稳的长大。

  所以就算再讨厌季婳,温遥也不好意思拉下脸给她甩脸子。

  毕竟阿月喜欢她,季婳对阿月有多重要,温遥一清三楚。

  正是清楚,所以她格外不能接受季婳的话,她不要阿月了,那阿月怎么办,她那么依赖季婳的一个人,能接受这个现实吗?

  季婳静静和她对视,她的神情永远平淡,好像都不会发怒激动,什么都进不去她心里。温遥突然想起,季婳原本是个什么人。

  自私自利,唯利是图,疯狂神经,薄情寡义,可能这些年她对阿月的态度,逐渐模糊了温遥原本的偏见,以为她并不是那种人。

  可她就是这种人。

  不讨喜的人。

  温遥眼神冰冷,她的面相不如温淮月柔美,是有刺的那种美,沉着表情时自带霜寒。

  “我为什么要陪她长大?”

  良久的缄默后,季婳慢吞吞的开口,翘着腿,微微歪着头,“我又不是她的谁,我有什么义务陪她长大?”

  “你——”温遥被她这话惊到了,不可置信的开口“你从来……从来没有把阿月当成妹妹吗?你当她是谁?”

  季婳眨了眨眼,神情有点茫然,她好像被问住了。

  我当她是谁?

  我能当她是谁?

  左右一个不重要的血源而已。

  季婳在心里冷漠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但她面上没有这么回答,依旧冷漠“一个和我没什么关系的小孩。”

  温遥扯起嘴角,冷笑了一声,“季婳,不愧是你,你还是那么垃圾。”

  季婳勾起嘴角一笑,“谁说不是呢?”

  温遥还是生气,冷冷说着“你既然知道你是个不负责任的垃圾,当初就不应该讨取要求,去接近我的阿月。而不是让她依赖你,然后抛弃她。”

  “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对一个十五岁的小孩。”

  温遥很不理解。

  “她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一个依赖你的小孩。你却突然要扔了她,你不会愧疚吗?”

  季婳觉得心脏深处一角,好像被人捏了一下,不痛,有点闷闷的感觉,她对这种没来由的情绪感到异常烦躁,不耐的甩了一句。

  “闭嘴。什么依不依赖的,也就你们会搞这些莫名其妙的牵绊。”

  季婳神情冰冷,“我是有多重要,没了我她能死吗?我不想见谁,这不是我的自由吗?”

  温遥无言了半刻,突然笑了,“季婳,你很可以。”她深呼吸了口气,“我说阿月为什么一直不提起你。除此之外,好像也一直开心不起来,明明你都回来了。”

  “搞半天,原来她被一个大人耍了。”

  温遥拿起包,“季婳,我依旧感谢你当年救了我妹妹,也很感谢你过去那些年陪在我妹妹身边。

  这其实也有我的错,我太忙了,没时间陪她,你虽然讨厌,但我觉得你对我妹妹还算可以,便把她交给你,希望你能陪她长大。”

  温遥低声自嘲的笑了一下,“到底还是我的错觉,早知道最初我就不该答应你的要求,平白让我的阿月伤心……算了,说这些没意义。”

  她起身想往外走,到了门口,说了一句,“阿月最近精神不怎么好,很累,如果她再来找你,你狠点心,别让她来找你了,别废力了。让她好好中考。”

  “她挺听你的话。”

  房间又恢复了安静。

  季婳坐在沙发,一直没有动,也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仿佛被冻住了,又像座漂亮的雕塑。

  半晌,季婳殷红的唇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妈的。”

  人类一堆屁事。

  中考还剩最后一个星期时,温淮月挤出了上午的时间,去练习拳击。

  她挺喜欢拳击的,每次心里烦躁困苦的时候,她都喜欢练拳,利用力量感的爆发和沉浸的击打,获得短暂的心脏安稳,将心里那只阴鸷的野兽压回去。

  拳击教练姓蒋,单名一个授。三十多岁,性格温和,对人很有耐心。

  “手肘伸直,拳直线击出,别弯。”蒋授微扶着她的手。

  “出拳时利用蹬地力量的配合。”

  “速度要快,发力要狠,左拳出拳速度明显慢于右拳,冲力要大。”

  温淮月享受力量和汗水的爆发,那种没有束缚的撕碎裂感,深藏在心底的恶仿佛在这些勾拳直拳里都尽数张扬了出来。

  无形的压力,被季婳冷漠相对的冷暴力,化作密密麻麻的网,罩住了她。

  内心狰狞的兽在狂叫,而温淮月则在拚命压回那只躁郁的戾兽。

  杏眼幽沉,汗水从额头流下,沿着额角的碎发缓缓滴落,落在长长的睫毛,又滑过秀挺的鼻梁,从鼻尖滴落而下。

  练了将近一个小时,温淮月就停下了,蒋授给了她一杯水,笑呵呵的“练的不错。”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的,他的手心微贴着温淮月的脖子,温淮月正热着,心思还没从剧烈的运动缓过来,因此没注意。

  蒋授很快就把手收回了,不经意的问“下次准备什么时候来?”

  温淮月喝了一口水,垂着眼,“再说。”

  手机响了,温淮月解了锁,是连尚给她发的消息。

  【连连看:小淮月,你的季婳姐姐在我公司哦,想不想见见她?】

  温淮月立马打字。

  【moon:嗯。】

  很快,页面就出现了几张图片,都是季婳。

  季婳穿的很简单,白色T恤,黑裤,白鞋,长发散在肩头,没有化妆,连尚拍照手法极其直男,什么滤镜也没用,有几张还是死亡角度。

  但是季婳依旧漂亮艳丽,她坐在重金属风的办公室沙发上,翘着腿看着一叠叠文件,手指细长白皙,低头看文件时有几缕头发垂至精致的锁骨处。

  她的后面是大片的落地窗,阳光透过窗落下来,在季婳身上切割处明暗的阴影。

  简单,漂亮,明艳。

  温淮月看的有几分呆,打字。

  【moon:姐姐在你公司吗?】

  【连连看:对啊。】

  【moon:我来找你。】

  【连连看:真的假的?作业写完了吗你。】

  “呃……”温淮月抿了抿唇,又打字。

  【moon:写完了。】

  连尚最后还是同意了,温淮月迅速起身,对蒋授说……“教练,我先走了。”

  蒋授有点不愿,“不继续练一会吗?”

  “不了。”温淮月将丸子头散了下来,往更衣室走去,“下次。”

  季婳在办公室看完了一堆的画稿,这是公司一款游戏软件的新人物,是设计部前一年画的,连尚追求完美,让季婳帮忙把关一下。

  季婳选了几张,“这几张不行,五官比例有点不协调。”

  又选了几张,“脖子与下颌线连衔不顺畅,还有这张,这个主角是狂野人设的,脸部线条太柔,没有棱角感。”

  连尚让设计部的人都改了,等全都选完了以后,连尚看了看时间,三十多分钟过去了,也不知道温淮月来了没。

  前几天温淮月来找她,问季婳一般都什么时候去公司,连尚说不清楚,季婳一般是在家里办公,很少来公司。

  温淮月那时候的表情很丧气,连尚好奇,问了她几句,温淮月沉默着不肯说,连尚就猜想两人是不是闹事了,可她不说,他也不好去问季婳。

  不过温淮月的表情瞧着着实有点可怜,连尚是独子,没有妹妹什么的,这些年也算是看着温淮月长大的,多多少少带了点哥哥看妹妹的意味。

  知道温淮月很喜欢季婳,一时兴起,便发了几张图片给温淮月。

  “最近你的小跟班怎么没跟着你了。”连尚给了她一瓶冰饮料,调侃她。

  她们之前就是这样,那时候温淮月还很小,常常喜欢粘着季婳,季婳的表情看起来很烦躁,明显很烦她的腻歪,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季婳皱眉,“小跟班?”

  “温淮月啊。”连尚说,“她不老粘着你吗?那三年她可想你了,虽然她没说,但是就那失魂落魄样,太明显了。”

  他有点好奇,懒散的背靠在办公椅上,“怎么感觉自你回来,都没怎么看到你两呆一块儿,你骂她了?”

  季婳:“……”

  她长的是有多凶,一个认为她打了温淮月,应该认为她骂了温淮月,她是虐待狂吗?

  怎么到哪都离不开温淮月,前几天是温遥为她骂了她半天,这次又是连尚,为了温淮月质疑她,没完没了。

  “闭上你的嘴。”季婳揉了揉太阳穴,冷冷的扔了一句。

  连尚无辜摊手,“我就问问而已。”

  季婳懒得理他,“我走了。”说着就要站起身,连尚立马叫住了她。

  “哎,先别走啊。”

  “还有事?”季婳拧眉。

  连尚嘿嘿一笑,“别走嘛,温淮月快到了。”

  “呃……”季婳默了一秒,语气转了又转,“谁?温淮月?”

  连尚觉得情况似乎不妙,“对……啊。”

  季婳烦躁的抓了抓头发,“谁让她来的。不对,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她的目光冰刃一样的朝他砸过来。

  连尚干巴巴的笑了一下,她对季婳有很深的愧疚,之前那场车祸如果不是他执意要去那个地方,也不会出事,这份愧疚到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又转化成了不明显的怂。

  “怎么这个反应?”连尚生硬的开口,尴尬的撑起笑容,“她又不会吃了你。”

  “呵。”季婳冷酷的扯了一下嘴角。

  连尚:这两人怎么回事?

  “把她送回去。”季婳冷着说,“我走了,让她滚回去学习。”

  说完就想走人,门突然被推开,莱尔站在门后面,愣了一下,他和连尚不熟,两人只是礼节性的点了点头,莱尔把季婳手机给她“你有电话。”

  他今天是和季婳一起来的,正准备和季婳一起吃个中饭。

  刚刚一直在休息室等她,季婳的手机在休息室充电,有人打电话给她,莱尔给她送来。

  季婳看了一眼,是一家大型文章杂志编辑的,前几天她帮这家杂志设计了封面插画,现在应该是催她交稿的。

  可能觉得没人接,已经挂了,季婳打算出去再打,对莱尔道“先出去吧。”

  连尚见她真的要走,怕温淮月扑空,拉住她手腕,“温淮月都快到了,别人一个中考生不容易,你稍微等等她。”

  “温淮月?”莱尔的语气不知道是在问还是在陈述。

  季婳不想给温淮月有见面的机会,既然选择老死不相往来,断就断的彻底一点,拖拖拉拉的像什么样子。

  没理连尚,抬脚要走。

  连尚怕温淮月一来没看见季婳,到时候又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儿,有点于心不忍,便死活不让季婳走。

  莱尔心里对温淮月有点芥蒂,不想让季婳和人类,甚至很可能是过敏源的人类有过多牵扯,也抓住她手腕拉着她就要走。

  季婳手腕各被拉着,场面颇像两男争一女的狗血场景,然而事实却是为了让季婳见不见小屁孩。

  季婳简直被气的无语,甩开了他们的手,气急败坏“你们有病?傻逼会传染吗?。”

  她的力气用的大,刚刚办公室又拖了地,地面很滑,莱尔鞋子不耐滑,整个人踉跄着往后倒,靠在了艺术摆架台上,架台高处悬挂着一水生盆栽,架台收到撞击,水生盆栽一摇晃,里面全部的水都倾倒下来。

  莱尔躲的快,没被淋到。

  这时,温淮月刚好进办公室,被猛的浇了一头水,脖子冷的一缩,几枝碧青色的百合竹精准无误的掉了下来,温淮月下意识一接,抱在了怀里。

  变故有点快,温淮月看着手里的百合竹,纤长的睫毛湿漉漉的,结成一缕一缕的,无措的眨了眨眼,水珠滚落下来。

  温淮月表情微显呆滞,和办公室的三人面面相觑。

  季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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