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婳觉得头疼,明明已经告诉了温淮月不要再来找她,结果温淮月左耳进右耳出,把她的话当耳边风。

  白说了……

  “来我这做什么。”门是指纹锁,需要季婳的指纹才能开门,她没有开门,只是站在门前,垂眼看她,没有要将人领进去的意思。

  温淮月心里伤心,面上乖乖的回答她“我想姐姐了,想过来看看你。”

  季婳不轻不重的笑了一声,唇边笑意极其浅淡,面上依旧罩了一张冷淡的皮。

  没理她,兀自开了门,温淮月看着时机,灵活的钻了进去。

  五月份的天气,热意骤显,季婳随手拿了个皮绳,一边扎着头发,一边对温淮月漫不经心的开口“没什么事就回家,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

  温淮月站在原地,眼睛凝视着她的背影,语气不怎么开心,“姐姐在赶我走吗?”

  “听不出来?”季婳甩了甩头发,自顾自的倒了杯水,声线疏离寡淡,“我以为前几天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温淮月快步走过去,本想去拉她的袖子,但是上次她的一番拒绝让温淮月不敢妄动,只能不甘的站在她后面,距离很近,季婳一个转身,两人就能来个近距离的四目相对。

  “我不懂,姐姐。”温淮月小声道,音调带着不明显的郁气,“你是不想再见到我了吗?”

  少女的声音清鸣如水,像夏日浓荫下流过鹅卵石的潭水,清清凌凌的,没有一丝杂质。

  季婳不是特别擅长从人类的言语里揣测情绪,人类就是别扭的生物,什么都喜欢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但是她莫名从温淮月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难以理解的委屈,掺杂着微弱的怒意。

  季婳不理解,就是因为让她不要和自己见面,她就委屈上了?

  委屈什么?这有什么好委屈的。

  季婳一颗冷酷无情的大脑自然不能理解少年人的情绪,她就是个没感情的冰块。

  转过身,逼视着温淮月,后背靠着大理石吧台,浑身一股慵懒散漫的劲儿,“很难理解吗?我说的是人话吧,你也不是天真的小孩了,应该懂我的意思。”

  “你在骗人。”温淮月木着脸,心里执拗着坚守着的一腔孤勇,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带着几分自我安慰似的欺骗。

  季婳静静的看了她半晌,突然笑了,是真的在笑,眉眼弯起,眉梢染上几缕放纵随意的风情,左脸上那道浅浅的疤都不能遮掩这张脸笑着时的昳丽。

  温淮月绷着脸,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季婳用长长的指甲勾了勾她耳边的碎发,嗓音带着笑,“你们人类很有趣啊,为什么总是喜欢自欺欺人呢?”

  “你十五岁了吧,不是开始懂事的年纪了吗?”

  季婳歪了歪头,表情很是苦恼,“为什么还是那么蠢?我明明说的那么清楚了,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温淮月指甲抠进了手心,语气微沉,掺着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抖,“姐姐。”

  季婳大人模样的拍了拍她的肩膀,用语重心长的调调来进行家长式的教育。

  “温淮月。”

  她没叫小孩了,这个措辞多少过于亲昵,过去的岁月里,季婳总是用这种称呼唤温淮月,仿佛是对自己的所有物的态度,嘴唇一张一合,就与某个人突然有了羁绊。

  但是现在不行了,她们没关系了,小孩要长大,不是她的所有物了。

  温淮月睫毛一颤,只听季婳扔出了下一句。

  “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我不陪你长大了,别把我当成你的姐姐了,我不是,这辈子都不是。”

  季婳将落下来的发撩到而后,面色平平,为了让温淮月彻底死心,不禁多说了几句。

  “我不知道你现在为什么依赖我,唔,你还没成年,不懂的事太多,错以为我是你眼中的好姐姐,可我不是——”

  季婳朝她一笑,“我没把你当妹妹,也没把你当成我的家人。更多时候,我只是因为太无聊,把你留在我身边,但我现在不需要了……”

  温淮月眼眶红红的,嘴唇抿的很紧,眼神凶巴巴的,像被惹急的兔子,下一秒就要咬人了。

  季婳视若无睹,完全不顾自己这一番话会给温淮月带来什么阴影,她只是觉得既然要彻底远离,不如断了个干净。

  季婳不想给她们之间有任何靠近的理由,她性子直冷,很多处事原则都非常偏颇,不懂得周回。

  或许有明明更好的理由,不然也可以干脆把事实告诉她,更省事。

  但是后者不行,她不能让温淮月知道她是吸血鬼,吸血鬼的存在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不知道温淮月这些年有没有察觉她的身份,但是未雨绸缪,她要保证自己绝对不能暴露。

  以前温淮月还小,不懂事,尚且不懂她为什么吸血,不当回事。

  但现在不行了,她长大了。

  季婳不能让她知道。

  其实还有最重要一点,温淮月是她的过敏源,对于吸血鬼来说,过敏源就是自己的弱点,没有人会对自己弱点热情相待。

  过敏源虽然弱小,但也能反咬一口吸血鬼。

  季婳记得,莱尔痛恨过敏源的原因除了她父母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他被自己的死敌,也就是他的过敏源用此特性诱惑过他,企图在他失去了理智时杀了他,但他的意图很快就被莱尔察觉,反手杀了。

  莱尔说这是他的黑历史,从来没提过。

  过敏源过于可怕,是把锋刃,如若让过敏源意识到自己是吸血鬼的弱点,刀尖便会永远向着吸血鬼,谁知道人类会不会用此将吸血鬼踩着脚底,虽然这些愚蠢的人类都忽视了自己的弱势,却还妄图站在吸血鬼的高端。

  季婳冷漠多疑,不相信任何人,她高傲的过于自负,在几百年里,人类的恶心阴狠她比谁都清楚。

  她对人类没什么热情,骨子里一直秉持着人性是贪婪的,她对所有人,即使是她的血源也是冷冰冰的。

  温淮月是季婳寒霜处事交往里,唯一的温暖对待,但这点温度不足以让她卸下百年的多疑高傲。

  说到底,她依旧孤独,不信任何人。

  她把温淮月归到了贪婪的贬义词里,不相信温淮月是真的无害软弱兔子,也在提防着以后她会不会践踩着自己的弱点。

  但如果真的有一天,温淮月知道了她是自己的过敏源,心怀不轨,季婳想,她会杀了她。

  所以,季婳什么都不能让温淮月知道,温淮月一无所知才是最安全的,她只是一个人类小孩,不需要知道,也不能知道。

  不过,季婳好歹勉强算是半养了她四年多,就这么杀了也有点可惜,还是彼此老死不相往来算了,谁也不知道谁就是最好了,即使最后给温淮月留下的印象不太好。

  但季婳最是不在意这些表面礼节了,讨厌她的人太多了,不缺她这一个。

  至于言语体面什么的,就是个花拳绣腿的无用功而已,狠话才是利器。

  分开就分开的利落些。

  季婳微微俯身,平视着温淮月的眼睛,唇角勾出一个温和大姐姐的微笑,“我是个真正的坏人,你以前不是说我是坏女人,讨厌我吗?”

  “那就继续讨厌下去。”

  温淮月脸煞白煞白的,手里捏着的糖掉落在地,与地板接触发出短促的声响。

  她脑子一片乱哄哄的,季婳说的话在她的脑子里绕啊绕,绕出密密匝匝的死结,温淮月不能完全消化。

  季婳不喜欢她,她不在意自己,她一直都是在玩弄我。

  她真的在骗我。

  温淮月想起了三年前,那时候她在读小学,一年里有大部分时间都是和季婳在一起。

  季婳脾气很差,很恶劣,经常以捉弄自己为乐,她不是没有讨厌过季婳,也偶尔觉得季婳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她。

  但是将近五年相处里,温淮月知道季婳虽然人很坏,但是大多时间里她对自己其实不算很坏。

  她会给自己做好吃的,会在节假日时,熬不住自己的撒娇,带她去游乐园,虽然是摆着一张脸。

  她不喜欢有人欺负自己,总是会带着自己去找那人报仇,嘴上还要骂上她几句,说她废物,但是温淮月习惯了,还嘻嘻笑着,季婳总要白她好几眼……

  季婳对她很坏,又对她很好,温淮月很喜欢这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她一直相信季婳是真的喜欢她的,把她当成家人的那种喜欢。

  但是现在,季婳告诉她,其实我没把你当家人,你对我也没那么重要,我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少年人灼热的心脏仿佛爬上了大片大片的冰霜,冷漠无情的将她的炽热都冰封碎裂。

  没有人喜欢被欺骗,也没人喜欢自己的一腔真心被狠狠否决忽视,更没人愿意心心念念的身边人把自己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物件。

  成年人尚且都不能介怀,遑论不过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她存留的单纯不能接受成年人的谎言,这让她委实痛苦不堪。

  在此之前,她以为季婳是骗人的,并不断给自己找借口,圆自己心里的那份不安。

  但其实,那并不是谎言,是无可奈何的事实,是她傻逼。

  少年人总是天真的近乎愚蠢。

  “你怎么这样?”温淮月闷闷着嗓音,语气满满的委屈,她上前一步,突然抱住季婳的胳膊,将自己的脑袋贴近她的手臂,感受她温凉的温度,轻轻蹭了蹭,像条小心翼翼讨好的猫。

  “姐姐,我不信你的话,你肯定在骗人。”

  温淮月靠近她的那刻,血液里涌起了莫名的躁动,她感到有点渴,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但是温淮月抱的太紧,没抽动。

  “温淮月,你想多了。”季婳的声音沉沉的扔过来,有点冷,“别给我装傻了。”

  温淮月身体一僵,情绪终于波动了起来,愤愤的推开了她,朝她不甘的提高了音调,“为什么?”

  “我做错什么了吗?你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没理由的冷暴力,我总是要去揣测你的想法,思考我哪里做错了,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

  温淮月眼睛红红的,一激动,没痊愈完全的咳嗽又犯了,动作猛烈的咳着,眼睛更红了,泛着一圈水意。

  季婳手指微蜷了一下。

  温淮月摸着自己的胸口,眼泪朦胧的剜着她,满眼的难过,像受了委屈的小猫,又有点凶狠,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了一堆的词,“你知道吗?姐姐,这三年我很想你,我爸爸跳楼自杀了,死在我眼前,脑浆流了一地。

  我很害怕,我害怕我重视的人一个个离开我,我害怕姐姐和爸爸一样,永远醒不过来……”

  她喘了口气,将脖子上的平安符拿了下来,季婳瞳孔微缩,没想到这条平安符她一直戴在她身上。

  这条平安符当初沾了她的血,已经不是很吉利了,季婳以为温淮月不会戴的。

  她的目光在平安符逗留了几秒就移开了,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

  温淮月吸了吸鼻子,稍微调整了一下情绪,瞧着没刚刚那么崩溃了,神色平静了些许。

  “姐姐送给我的平安符我一直戴着,因为我当姐姐是家人,家人的东西我会一直保留着,我每天晚上向平安符祈祷姐姐可以醒过来,我不想姐姐死,我是讨厌您,可我也喜欢您,您一直是我的家人,我的第二个姐姐。”

  季婳面无表情的看她。

  温淮月将平安符戴回脖子上,抬起头直直的和她对视,“我期待着您醒来,期待了三年,您说您没有把我当家人,我是可有可无的,不想见我——我不接受,姐姐。我拒绝您的要求,我相信您是有难言之隐的,对不对?”

  最后的询问带着微弱的试探。

  季婳和她对视了很久,她的长相实在漂亮的过于凌厉,平平看人时眼尾上挑,气势是不近人情的冷,有种威慑人的意味。

  温淮月捏着拳头,脸色如常。

  良久,季婳扯了扯嘴角,笑了,“自我催眠,蠢货一个。”

  温淮月那一长段的长篇大论最后几句其实是瞎说的。她只是在孤注一掷,用最后一点自我欺骗的瞎话,妄图得到季婳真实的想法。

  而那个真实的想法自然是温淮月的心里所想——季婳在骗人,她有把自己当家人,不想见面都是骗她的,其实她很想念自己。

  这只是季婳的一个恶作剧而已。

  温淮月多天真,旁人都认为她懂事知理,是个好孩子,可其实呢,她只是个偏执认死理的小狗。

  她愚笨,所以被冷漠的成年人欺骗了。季婳到底还是无情,毫不客气的戳穿了温淮月话里欺骗式的“自我以为”,也没去思虑这番话在一个等了她三年的十五岁少女身上,是否是一把裹霜挟寒的刀刃,残忍的切在温淮月骨骼上。

  无情如季婳,她才不会瞻前顾后。

  她不明白温淮月为什么哭,为什么难过。分别不是人类的常态吗?这是两相互益的事,为什么伤心。

  季婳空荡荡的活了几百年,人类的行为处则她都懂,但是理解并不意味着感同身受,大多时候她都只是站在规则这一端,孤寂凉薄的看着另外一端人类的悲欢。

  她不能懂温淮月溢出来的悲伤。

  忌恨,埋怨,怒意,三管齐下在温淮月心脏重重扎根,生出阴森的芽。

  她觉得胸口闷的慌,那股熟悉的狂躁有一下没一下撞在她心口,她想发泄,狠狠的发泄,想撕碎这让人糟糕的一切,但都被温淮月死死的压回了角落。

  “行了。”季婳和温淮月僵持了那么久,自觉自己已经说的够清楚了,有点累了,摆了摆手,“很晚了,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我不。”温淮月木着一张脸,“我腿有伤,走不动。”

  “让你的司机把你背下去。”

  “他回家了。”

  季婳眯了眯眼,“温淮月,你故意的?”

  温淮月耷拉着一张丧脸,阴沉沉的瞧着季婳。

  季婳很少从她脸上看见这种阴郁的表情,觉得还挺好玩,牵起嘴角笑了一下,眼睛没笑。

  “所以,你今晚非得赖我这了,是吗?”季婳用手指轻轻敲了敲大理石柜台,缓着嗓音问。

  温淮月点头。

  季婳心想小孩可真是长大了很多,小心眼一个一个的,出息了。

  现在将近十点了,这个点小区很难打到车,季婳这几天很忙,落下了太多工作,都没时间睡觉,没有那个闲情送温淮月回家。

  “随便你。”季婳伸了个懒腰,“自己去客房睡,明天一早就走,以后都别来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

  季婳转身,没有发现后面温淮月沉沉冷冷的眉眼。

  季婳洗完澡换好睡衣,门被敲了两下,季婳不太想开门,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温淮月。

  季婳觉得温淮月变的比之前更难缠了,心眼很多的样子,不太想见她,糟心的很。

  敲门声隔几秒敲一下,不知道还以为敲什么摩斯电码,还挺有节奏,季婳烦躁的啧了一声,开了门。

  “大晚上给我奏乐呢?”

  季婳不客气的说了一句。

  温淮月没生气,只是说“姐姐,我房间热水器坏了,可以在你这用一下吗?”

  季婳坐在床上,在画板上勾勾画画,温淮月的声音从浴室传出来。

  “姐姐,能给我一套睡衣吗?”

  季婳翻了个白眼,心想真烦,她在柜子里翻翻找找,温淮月留在这里的衣服大部分都小了,也没法穿了,她找了一条稍微小点的睡衣睡裤。

  又翻了一套新的内衣内裤出来,这是几年前季婳给她买的,那时候赶时间,没怎么仔细看就买了过来。

  后来才发现买了一套内衣内裤,明明自己只是想买一条内裤而已。

  温淮月还小,又发育的晚,那套内衣内裤用不上,一直搁在这,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应该适合的吧。

  季婳把衣服给她送了进去。

  温淮月洗完澡出来,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发,季婳给她拿了一套浅灰色的睡衣,衬的她皮肤净白光滑。

  “洗完就回自己房间。”季婳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视线放回画板,头也没抬道。

  季婳穿了一件暗红色真丝睡衣,将她的身材勾勒的极其完美,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披在肩头,脸上的疤痕已经消了。

  皮肤泛着一层釉质的白,鸦羽般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落下一片扇形的阴影,唇色深红,她的眼眶微微凹陷,眉骨略突出,眉眼间有种异域风情的英气美。

  曲起一条腿,秀致的腿部线条柔美流畅,靠在床头,姿态懒散,整个人靠在那不说话,就是一副美人图。

  温淮月微微一怔,欣赏美色是人天生的本能,她也不例外,季婳美的让人不敢直视,只可远观,却没有让人亵玩的恶念。

  “我能和姐姐睡吗?”她状似平静的开口。

  季婳想也没想,“不能,滚回你房间。”

  虽然猜到结果了,但她过于冷漠的态度还是让温淮月很不好受。

  遭受了一晚上的冷落拒绝,她毕竟也是人,还是会有满腔忿忿的不满怨气,心脏深处的恶念因子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姐姐想要吸血吗?。”温淮月突然转了话题,表情没什么情绪。

  季婳动作微顿,有了反应,抬眸眯眼看她。

  温淮月微微一笑,笑的无辜可爱,她拉下了一边肩膀的衣服,让那块不怎么清晰的咬痕暴露在季婳面前。

  这些年温淮月一直没用那盒药膏,她想留下点痕迹,证明季婳在她过去的记忆里存在过。

  白嫩脆弱的脖颈直直的露在眼前,过去吸血的记忆在季婳眼前显现。

  她知道,在这薄嫩的皮肤下,有着人间最美妙的血液,她曾不止一次咬破肌肤,让血液如绽开的花从皮肤迸开,她可以享受着最极致的甜美。

  那是让季婳痴迷的血液。

  季婳眼神有点发直,欲望慢慢充斥着她的瞳孔。

  温淮月走了过来,慢慢爬上床,用哄骗的,轻柔天真的语气缓缓的说着,“姐姐,您以前不是经常咬我的脖子吗?您应该对我的血有渴望吧,我可以给你哦。”

  “只要不赶我走,我能每天都给你。”

  随着她的距离越来越近,青柠味的沐浴露味道松松散散的环绕在季婳的身边,像是某种毒烟,带着季婳的血液纷纷躁动狂烈了起来,欲望挣扎着要冲破骨肉,想要一举吞噬躁动的源头。

  季婳喉咙滚动着,眼神逐渐发直,陷入了某一种不自知的渴望里,她想要血。

  她渴望血。

  “婳儿,不要变得和你父亲一样。”

  朦胧意识里,季婳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她母亲的话,顿时从欲望清醒过来,狠狠给了温淮月一巴掌,抓着头发将她的头往上怼,直直怼向季婳冰冷的眼。

  “温淮月,不许这样。”

  “我不喜欢,我觉得膈应。”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口嗨在以后都将化成悔恨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