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终生愿望>第66章 六十六个愿望

  梁栖月扫了下沈霁明的微信, 在几道视线的注视下点了通过验证。

  画面一下子就跳转到两人的聊天对话框。

  梁栖月却按了熄屏键,屏幕一下子变黑,什么也看不见。

  梁仲远和梁栖月都像是没有看见沈既望一样, 侧了下身子,沿着走廊方向往外走。

  沈既望那行人走在他们身后, 他听见梁仲远对对梁栖月说道:“霁明刚从英国回来,人生地不熟的, 你有空的话,带人家去逛逛。”

  梁栖月答应的很快,“好。”

  沈霁明:“希望是在没有打扰到你工作的情况下。”

  “既然知道是打扰,为什么还要问呢。”

  一道非常不合时宜, 而且煞风景的话突然插入。

  梁栖月没忍住, 回过头去看向刚才说话的沈既望。

  沈既望偏头望着自己的助理,自圆其说, “以后周末有工作以外的事情,不要找我。”

  康俊一脸懵:“???”

  他刚刚什么也没说啊。

  沈霁明想起刚才两人聊到的话题,谈及爱好, 都喜欢看电影,于是他问:“明天有空吗,最近有部国外电影挺好看的, 要不要一起去……”

  “看什么国外电影, 国产片哪里不好。”

  同样带刺的声音再次出现。

  这次连沈霁明也回头看了, 然而沈既望没看他, 依旧看着自己刚才什么话都没说的助理,“你说是吧?”

  康俊:“……”

  救命, 谁来救救他。

  “栖月, 是你认识的人吗?”

  这人三番两次打断自己说的话, 虽然看似不是,但沈霁明也不眼瞎,还是能感觉出来的。

  这个男人对他有敌意。

  但是沈霁明并不认识他。

  那原因可能就是自己身边的梁栖月。

  “不认识。”

  沈霁明看得出来梁栖月在撒谎,但是没揭穿。

  有些事她愿意说就说。

  两人刚认识不久,过度逼问会让她对自己败光好感。

  沈既望不想在梁仲远面前还维持着什么绅士礼貌的形象了,刚要忍不住说出那句“我是她前男友”,就听到梁栖月说:“不好意思,明天晚上我没空,电影看不了了。”

  “没关系,等你下次有空吧。”

  沈霁明对她的拒绝也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通过刚才的聊天,他就已经知道,梁栖月不好追。

  她看似跟他聊得很融洽,但她话里都留有余地。

  就比如刚才,梁仲远让她有空就带自己去逛一逛,这种事情她会答应,是因为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

  而自己主动提出邀请她去看电影,她就会拒绝。

  她把两人的界限划得很清楚,完全是因为有长辈在的关系。

  走出大门,晚风阵阵,沈霁明拿出自己的车钥匙,看向梁仲远,“伯父是不是没开车来,我送你们回去吧。”

  梁栖月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梁仲远没开车,选择要打车过来的原因。

  原来是等着现在。

  她爸爸不愧是商人,步步为营。

  甚至算好了他开车来就算是喝了酒不能开车,梁栖月也会开,索性连车都不开过来。

  梁仲远被自己女儿看的一脸心虚。

  沈霁明看出了梁栖月脸上的犹豫,给出另一个提议:“或者我帮你们叫辆车。”

  “不过我还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我驾龄有十年,可以信得过我。”

  再拒绝就是落别人的面子了。

  梁栖月也不想梁仲远在自己朋友面前难做人,她看向沈霁明,“那就麻烦你了。”

  沈霁明打趣道:“看来是我的十年驾龄说服了你?”

  梁栖月:“是的,因为我很惜命。”

  沈霁明笑了下,觉得面前的这个女孩真的很有趣。

  他打开车门,让梁栖月坐进后座,手习惯性地抬起,挡在车的顶部,以防她碰到脑袋。

  沈霁明的绅士在于不止对女生,不管是梁仲远还是他爸爸沈家宏,他们上车时他都做了一样的动作。

  沈既望和康俊站在一旁看着,也发现了这一点。

  康俊还很不怕死地对沈既望说:“沈总,我觉得你可以学习一下。”

  沈既望的语气极其暴躁:“觉得你个头。”

  康俊:“……”

  *

  认识沈霁明的第二天,梁栖月就收到了他送来的花。

  一束白色的百合花。

  慕霜刚好来她办公室找她,看到花时以为是沈既望送的,但是后来助理木木又拿了一束粉玫瑰进来。

  “Seven,有新情况啊?”

  梁栖月也没瞒她,简单地说了下自己昨晚被梁仲远骗去相亲的事情。

  慕霜:“看来你对那位沈先生印象还挺好的。”

  “确实。”梁栖月实话实说,“他很成熟,温柔体贴的,还挺符合我爸选女婿的标准。”

  “看得出来一点。”慕霜指着她桌上放着的那束百合花,“送百合花给女生,是赞美她纯洁高雅,同时也表达了对她的爱慕之情。”

  不像某人,来来去去就只会送粉色玫瑰。

  慕霜又问:“那你有答应他的追求吗?”

  “他也没说要追我。”梁栖月刚想把那束百合花放到一边,却发现里面还夹了一张卡片。

  她翻开来看,男人的字迹笔锋有力,用黑色钢笔写了一句话。

  ——“梁栖月小姐,请问我可以追求你吗。”

  他用的还是请求的句式,十分礼貌。

  慕霜离得近,也看到了卡片上写的那句话,一副“你看,被我猜中了”的表情看着梁栖月。

  梁栖月刚要说话,手机就收到沈霁明发来的消息。

  两人昨晚加了联系方式后,沈霁明就跟她发了一句晚安。

  【S】:花收到了吗。

  【7】:嗯。

  【S】:该不会现在已经躺在垃圾桶里了?

  梁栖月笑了下,回了句“没有”。

  【S】:喜欢百合吗,不喜欢的话我明天送另外一种。

  他的问题很有技术含量。

  梁栖月如果说喜欢,就代表接受了他送的花。

  如果说不喜欢,他明天就会送其他的花。

  梁栖月采用了问东答西的迂回战术:“花挺好看的。”

  她没说喜欢,也没说不喜欢。

  沈霁明看到她的回答,再次感叹这个女生真的不太好追。

  ……

  梁栖月多了一个追求者的事情很快就从慕霜的口中传到了沈既望的耳朵里。

  第二天他照例去MuS工作室“蹭饭”,刚好来撞见来约梁栖月吃饭的沈霁明。

  两个身型高大,打扮相仿的俊美男人站在门口,眼神一个带着敌意,一个带着微笑。

  沈霁明主动跟他打招呼,“你好,这位先生,请问你贵姓。”

  沈既望:“沈。”

  沈霁明朝他伸出手,“巧了,我也姓沈,我是沈霁明。”

  沈既望:“……”

  他听到这个名字时表情也是跟梁栖月昨晚的如出一辙。

  “沈既望,七月既望的既望。”

  出于礼貌,沈既望没有拒绝他的握手,但也只是简单地碰了下。

  那晚他那些莫名其妙带刺的话,以及今天他出现梁栖月工作的地方,沈霁明就已经大概能猜到两人的关系。

  “你是栖月的前男友吧?”

  昨天沈霁明送了花给梁栖月后,对于他发出的追求请求,她也如实跟自己说现在不想谈恋爱。

  现在不想谈恋爱。

  那就是以前谈过,而且已经分手了。

  沈霁明说那就先从朋友做起。

  就以朋友的名义约她吃顿饭,梁栖月也没拒绝。

  一楼的玻璃门自动感应往两边打开,梁栖月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她先是看了眼沈既望,视线很快就移开,落在了沈霁明的身上,“抱歉,你没有等很久吧。”

  沈霁明:“没有,我也是刚到。”

  “好,那走吧。”

  梁栖月刚抬起脚步,手腕就被沈既望抓住,问她,“去哪。”

  梁栖月:“吃饭。”

  沈既望:“工作室的饭不好吃?”

  “没有。”梁栖月说出来的话诚实又直接,“我想出去吃。”

  沈既望盯着她那张沉静淡漠的脸,不放过她的一丝情绪变化,“是想出去吃,还是不想见到我?”

  梁栖月故意说道:“都有。”

  她现在说话真是越来越知道哪里能刺痛他的心。

  而且没有半点犹豫。

  沈既望深吸一口气,松了手,手指握成拳头,极力克制,但说话语气稍冷,“那就不打扰两位的雅兴了。”

  他转身离开,坐上车时,驾驶座的车门被他关上,声音大而响,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梁栖月站在台阶上,看着那辆黑色的车飞快开走,很快就没了影。

  —

  沈既望的车刚开到路口的拐角处,他猛地踩下刹车,脸色阴沉,骂了句“靠”。

  他动作熟练地转着方向盘,又开了回去。

  远远地就看见梁栖月上了那个男人的车,他就跟在车子后面一直开。

  两人去的是一间西餐厅,沈既望没进去,就待在外面坐在车子里等。

  心里在腹诽着,这男人一点都不懂梁栖月,她不喜欢吃西餐。

  上次在MuS工作室的那顿入职饭,她就吃得很少。

  还有她在英国留学的那段时间,她总是吃面不吃饭,也是因为饭菜不合胃口。

  两人的这顿午饭在沈既望的计算的时间内很快结束,他隔着车窗看着门口那对一男一女,沈霁明接了个电话后嘴唇动了动,跟梁栖月说着什么。

  梁栖月点点头,抬起手跟他说再见。

  “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沈霁明看现在是白天,而且她要回的是工作室,也不远,就打消了要自己要送她的想法,“那你到了后给我发条安全到达的消息。”

  梁栖月:“好。”

  梁栖月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附近逛了逛,不一会,手上就拿了不少小吃。

  章鱼小丸子、车轮饼、炸豆腐,还有一串薯塔。

  沈既望开着车跟在她身后,车速慢得跟蜗牛一样。

  她今天穿的还是一身稍显正式的衣服,雪纺上衣,黑色包臀裙,腰身瘦而细,气质上是成熟了,但有些稚气仍在。

  尤其是大口吃着东西的时候,眉眼弯起,眼睛都眯了起来,吃得一脸满足的样子。

  沈既望脸上的阴郁之色渐退,冷厉的线条变柔和了些,没忍住轻笑了声。

  *

  九月中旬的一个周五,梁栖月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后准备下班回家。

  她的车子昨天出了点问题拿去4S店修了,今天早上是打车来的。

  雨天打车的人比较多,梁栖月撑着伞站在路口等了好一会,经过的出租车车内都坐着人,一辆也没能拦下。

  她抬头看着渐渐变黑的天,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打到车。

  正打算要不要打个电话让她爸爸过来接时,轮胎划过水花,车子减速,慢慢停在了她的面前。

  一片白色的雨雾里,车窗半降,露出男人那张精致的侧脸,轮廓线条分明,似工笔雕琢。

  梁栖月一抬头,跟车内的沈既望对上眼,他一手搭在方向盘上,手指有点紧张地敲了敲,“送你回去?”

  这一个多月以来,梁栖月每天早上都能收到一束粉色的玫瑰。

  沈霁明说跟她先做朋友,就没再给她送过花了。

  一开始她没收沈既望送来的花,让助理木木扔了。

  后来自己的办公桌多了一个花瓶,上面插着一支粉色玫瑰花,每日一换。

  木木说这是慕霜的意思,说扔了有点可惜,用来当装饰,工作室里每个员工的桌上都有的。

  不仅如此,凡是来工作室定制衣服的客人,离开时也会收到一支粉色玫瑰花。

  “还有花送,你们工作室转变风格了?”

  “老板说她表弟钱太多没地方花,她就帮他做下贡献。”

  客人笑笑,说送花的这种方式可以延续下去,因为收到花会让人变得心情都愉悦了些。

  慕霜听完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提升顾客满意度的好办法。

  除了送花,沈既望几乎每天都会来工作室“蹭饭”,偶尔也会见到来约梁栖月吃饭的沈霁明。

  但他也没说什么,好像那天他发脾气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他照旧我行我素地追她。

  还会每天下班都会开着车跟在梁栖月的后面,直到她回到家。

  虽然大多时间梁栖月都会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但有时候慕霜会喊她去办公室商量一些事情,她就会“偶遇”到沈既望。

  他最近一有空就会过来帮慕霜带孩子。

  谢家小公主自打出生以来,就特别黏自己的这位表叔叔,自己亲爸亲妈哄不好的,沈既望一来,小公主就哭唧唧地往人怀里撒娇。

  “每天来蹭吃蹭喝的,你不需要付出点劳动?”

  以前每次让沈既望带孩子,他都要跟慕霜谈条件,说自己的时间很宝贵,如今自己却主动送上门来。

  慕霜自然就会抓住这“反将一军”的机会。

  当然,她也是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也会偶尔卖给他一些关于梁栖月的情报。

  比如今天的这场雨就下得很是时候,慕霜还听到梁栖月说了她车子拿去维修的事情,转手就把这一消息告诉了沈既望。

  沈既望就这么“凑巧”地出现在梁栖月的面前。

  本以为这次会跟之前一样,听到她毫不犹豫拒绝的话,可梁栖月却收起手里的伞,打开车门,坐进后座。

  她没有选择坐在副驾驶的这个位置,这个认知让沈既望莫名地心一空。

  因为她之前说过,在女生心里,那是亲密的人才可以坐的。

  沈既望收回思绪,重新启动车子,“回家吗?”

  梁栖月:“嗯。”

  她都不需要告诉沈既望自己家在哪里,因为她知道他天天跟着自己,路线可能比她还熟悉。

  外面的雨还在继续下,两旁行道树的叶子被风吹落,一片接着一片缓缓往下坠,遍地都是落叶。

  车内放着音乐,全是周杰伦的歌单,刚好唱到那一句歌词。

  “雨下整夜我的爱溢出就像雨水,院子落叶跟我的思念厚厚一叠……”

  梁栖月没等歌唱完,突然开口问道:“沈既望,我们分手多久了。”

  “四年零八个多月。”沈既望飞快地说出准确的时间,似乎早就在心里数了很多遍,“一千七百一十五天。”

  梁栖月点点头,低喃重复着他说的时间:“四年零八个多月了啊。”

  “不是四个月,不是四天,不是四个小时。”梁栖月说出他刚才报出的数字,“是漫长的一千七百一十五天。”

  “我们之间隔的不只是时间,还有距离,还有很多。”

  沈既望听着她说的话,心里的不安感慢慢放大。

  前面的路况雨雾迷蒙,他握紧手里的方向盘,强制着自己要专心。

  直到她说出那句——

  “我已经不是那个等你回头的小姑娘了。”

  驾驶的人无法再专心,车子靠边停下。

  沈既望转过头去看她,心脏那里像是被人一把抓住,再狠狠一按,他声音微哑,“七七……”

  梁栖月打断他的话,“其实我现在看到你现在过得挺好的。”

  沈既望没有她也能过得很好。

  他现在已经是声名鹊起的风投界新贵,风光无限,喜欢他的女生甚至比在学校的时候还要多。

  社会比学校大很多,优秀的女生比比皆是,他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梁栖月从不觉得自己能有多大的魅力能让他为自己停留。

  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喜欢沈既望,也没后悔过跟沈既望在一起。

  比起那些爱而不得的人,她至少得过,只是最后不能拥有罢了。

  她知道她以后可能都不会遇见第二个像沈既望这样的人。

  所以她到现在还不能完全放下他。

  放弃一个喜欢了很多年的人真的很难。

  她喜欢了他八年。

  他是她十六岁的情窦初开,是她十九岁的初恋,是她如今的想忘而忘不了。

  但是她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她怕到最后,他们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一样的事情没必要再经历第二次,同样的伤口已经快愈合了,结了痂就要忍住不去撕掉。

  她知道很难忍住,但是她已经忍了这么久,再忍忍就能好了。

  这一次,她不想再撞南墙了。

  “七七。”他又喊了她一声,声音像温柔的毒药,令人上瘾。

  那身桀骜卸下,他低喃着,声音很轻,“如果,我过得不好呢。”

  外面的雨变得更大了,声音拍打着车窗,重重打在沈既望的心上,又冰又冷,跟她后面说的话一样。

  “那也跟我没关系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