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栖月最后哭累了, 连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她睁开眼,就看到自己躺在沈既望的怀里。
她的脑袋枕着他的手臂, 腰间被他揽着,是亲密又温情的姿势。
沈既望的眉眼近在眼前, 睡着后的五官少了点攻击性,长睫浓密如鸦羽, 鼻梁高挺,唇薄。
忘记是谁跟她说过,唇薄的男人天生对感情淡漠。
梁栖月以前从不相信这些看面相的,但不知道为何会突然想到。
记忆停留在昨晚, 他一直在柔声哄着她, 又亲她。
说跟她保证自己以后不会再这样让她担心了。
“不哭了好不好,宝宝?”
他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些哄人的方式。
或许是他眼里的温柔过于让人沉溺, 哄人的样子太过温柔。
梁栖月的心还是又软了一次。
她刚要起身,腰间的那条手臂收紧,把她重新拉了回去。
肩膀处枕着他的脑袋, 沈既望刚睡醒的声音低而哑,像大提琴拉过,钻进她的耳朵里, “再睡会, 嗯?”
梁栖月躲了一下, 脸蛋往枕头那边靠, “不想睡了。”
沈既望睁开眼,动作自然地亲了下她的脖子, 顺着她的意, “好, 那就不睡了。”
“饿不饿,早餐想吃什么?”
“云吞。”
“好,我去买。”
沈既望马上起床,背对着她换上一件棒球服外套,肩膀两边宽度明显,腰身瘦削,比例极佳,完美的倒三角,像个行走的衣架子。
穿好衣服,他走之前亲了下她的额头,嗓音沉而好听,“你先去洗漱。”
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原来的相处模式,甜蜜又温馨,默契地没有提昨晚闹别扭的事情。
用过早餐后,沈既望就送梁栖月回家。
遇到路况好的时候,他就单手握着方向盘,时不时就伸出另一只手牵住梁栖月的,爱不释手地揉捏着她掌心的肉,又趁等红绿灯的空隙亲了下她的手背。
车里放着的歌单都是梁栖月之前分享给他的,副驾驶前面放着的一些小挂件也是梁栖月送的,还有车后座安静躺着的猫咪抱枕,也是梁栖月买的。
梁栖月看到这些东西,情绪已经有所变化。
她很喜欢他把跟她有关的东西放在身边。
好像这样,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进入了沈既望的世界。
她知道他的世界很大,可能需要多点时间。
她告诉自己,再坚持一下。
梁栖月透过前面的车窗看着路上的枯树,高大直立,枯干的叶子彻底变了颜色,被风吹落,摇摇晃晃地掉在地上。
今年冬天能不能快点过去。
她开始想念夏天了。
*
临近过年,梁栖月这几天都宅在家里,哪也没去。
梁仲远去国外出差了,要年二十七才回来,她一个人在家闲着无聊,打算找点事情做做,突然发现自己的平板好像落在沈既望家里了,里面还存着她的设计稿。
她想趁着灵感来了想把剩下的画完。
沈既望下午跟她说过他今晚有个聚会,会待在慕霖那边。
梁栖月就没告诉他自己要去他家的事,打算自己过去拿。
她是吃了晚饭才过去的,平板刚拿到手,梁栖月接到了她爸爸打来的电话,说自己现在下了飞机,已经回到了南城。
梁栖月:“爸爸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
梁仲远:“想我家七七了,就提前回来了。”
“不过没有这么快回到家,开车还需要一个半多小时。”
等等,回家?
她现在不在家里啊。
梁栖月莫名地有点心虚。
电话那边的梁仲远没等到自己女儿那句“好呀我等你回来”,很快就发现了点端倪。
“你现在在哪呢?”
梁栖月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梁仲远问了下司机,让他绕下路,说过来接她一起回家。
梁栖月也不敢不答应,应了声好。
她就待着沈既望这边等她爸爸来接。
等着等着就有些困意,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她爸爸怎么还没到,眼皮控制不住往下垂。
几乎是在睡着后的那一刻,梁栖月突然就惊醒了,不知道为什么。
放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铃声很大,莫名地有点刺耳。
“您好,请问是梁仲远的家属吗?”
……
梁栖月去到医院的时候梁仲远正在抢救。
她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乌发掩面,身影单薄,无力地垂下脑袋。
有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恐慌感。
跟当初医生说她妈妈是癌症晚期的时候,那种感觉一模一样。
最近好像流年不利,身边的人接二连三地发生事情。
她看着手里的手机,忍不住给沈既望打电话。
她好想他,好想他现在在自己身边。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可是电话那边没人接。
梁栖月又打了一次、两次……
结果还是一样。
旁边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除了还在外地的梁肆,梁家人都来了。
梁老太太被自己的两个儿媳妇扶着,看着手术室紧闭的大门,目光落到坐在椅子上的梁栖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阿远不是要回家的吗,怎么会经过那条路。”
梁栖月:“我……我没在家里,我爸过来接我。”
梁老太太质问道:“大晚上你不在家里乱跑什么,还要你爸去接你,你多大的人就不能自己过来?他不去那里接你不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吗!”
她不问缘由,一下子把所有的错都怪在梁栖月身上。
大儿子梁伯昌出声:“妈,这是意外,谁也不想的。”
他老婆林岚也帮腔道:“是啊,妈您不能这么说。七七是仲远的女儿,她肯定也不希望自己爸爸发生这样的事。”
秦琴见状,转了转眼珠子,开口说话时又把话题兜了回来:“二哥平时最疼七七了,要天上的月亮也给她摘来的那种,他要去接自己女儿,这也没人能拦得住啊。”
“不过这么晚了,七七你怎么还待在外面,是跟……你男朋友待在一起吗?”
秦琴对上梁栖月有点冷的眼神,就知道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你别这样看着三婶啊,三婶也是关心你,听说你交了一个男朋友,怎么也不带回来见见?”
“关你屁事。”
梁栖月现在心情极差,在一个临界点上即将爆发,所以说出来的话很冲。
秦琴旁边的梁毅怒了,“梁栖月,你怎么跟我妈说话的!”
“你别否认,我朋友都告诉我了,你男朋友就住在天銮那边吧,你还跟他同居了呢!”
梁栖月又看向梁毅,给了他一句一模一样的话:“关你屁事。”
秦琴惊讶道:“天銮是富豪小区啊,那里房子这么贵,可不是普通人家买得起的。七七,你交的这个男朋友多大年纪了啊,你可别走歪了路……”
“哼,跟她妈一个样,就喜欢有钱的。”梁老太太接过话。
梁栖月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周围气氛死寂,梁栖月突然笑了,笑得很讽刺,吐字清晰地说道:“您不也是吗,您喜欢爷爷不也是因为他有钱……”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她未说完的话。
梁栖月被打得偏过了头,脸颊那里传来痛感,很快就红了一片。
她抬眼,眼神冷漠,看着站在她面前的人,她的奶奶。
梁老太太气得都在抖,怒目而视。
被一个小辈当面这么说她,谁都忍不了。
她身后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秦琴和梁毅,还有梁伯昌和林岚,两人同款惊讶,显然没料到会有这一出。
林岚连忙走了过来挡在梁栖月的面前,一脸心疼:“七七……”
“大伯母,我没事。”梁栖月扭过头,嘴上不饶人,“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梁老太太:“你……”
“闹什么!阿远还在手术室,你们是不是也想把我气倒一起送进去。”梁老太爷出声。
话落,手术室的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梁栖月脚步不稳地走到戴着口罩的医生面前。
“医生,我儿子他怎么样了?”梁老太太抢先开口。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梁栖月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松了下来,弯腰朝医生道着谢。
—
得知梁仲远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众人的心都放了下来。
梁伯昌提议轮流值守,让一些人先回去休息。梁栖月要求第一个留下来,她要看到她爸爸醒来她才能放心。
林岚走之前抱了她一下,说:“有什么事就给大伯母打电话。”
“好,谢谢大伯母。”
梁家人走后,梁栖月去洗手间洗了下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冷水大力地泼在她脸上,冰凉的刺痛感让她晕胀的脑子有片刻的醒神,她深呼吸了几口气,睁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不知是水还是眼泪从她眼角滑落,怎么止也止不住。
回到病房门口,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
面前有道人影落下,她低着头,一双属于男生的球鞋出现在她眼前,很新,白得发亮。
记忆中她没看过沈既望穿这种鞋子,可有这么一刻,她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现在出现在她面前的人是他。
她抬起头,头上的白炽光亮得刺眼,照在男生那张帅气又干净的脸上。
看清了来人后,她喊道:“哥。”
这一声,藏着她隐忍了一晚上的哭意。
梁肆半蹲在她面前,身上风尘仆仆的,一看就赶过来的,他说话时还喘着气:“哥来了,别怕。”
他很快就发现了她左脸上的红印,皱着眉,冷声道:“谁打了你?”
梁栖月:“你不敢打的人。”
梁肆很快猜到:“是奶奶?”
梁栖月点点头,把刚才发生的事跟他简单说了一遍。
梁肆:“你别把奶奶说的话放在心上。”
梁栖月:“不会。”
话是这样说,但是梁栖月无法否认梁老太太有句话是对的。
梁仲远如果没有去接她可能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虽然是意外,但是没有这个如果的话,发生车祸的概率就会降低。
是她对不起她爸爸。
她只要一想到就觉得后怕。
她只有这一个爸爸,他是她在世上最亲最亲的人,她不能没有他。
……
“十六,出事了,出大事了!”
安静的别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武杰绕过堆满酒瓶的客厅,三步一个阶梯走上二楼。
沈既望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外面有人在用力地拍打着房门。
他拉高被子盖住脑袋,不想理会。
“沈既望,你他妈没死就赶紧给我开门!”武杰直接爆粗,改为用脚踹房门。
就在他第二次往门板踹的时候,门终于打开了,沈既望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还没来得及说话,他人就被武杰拉着往外走。
武杰神色凝重,一句废话都没有,“七七的爸爸出了车祸,人在医院……”
沈既望彻底清醒,惺忪的双眼瞪大,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急匆匆地往外走,身后的武杰提醒着他,“十六,你鞋子没换啊!”
沈既望拦下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去哪,他答不上来,不知道是哪间医院。
好在这时候武杰跟了上来,他喘着气,坐进后座,跟司机报了医院的地址。
沈既望的手机就在外套口袋里,点开屏幕后他有三个未接电话,全是梁栖月打来的。
他马上回拨过去。
电话迟迟未接通,他又打了第二通。
可这回响了三四秒就被挂断了。
……
踢踏的拖鞋声音在安静的走廊响起,很突兀,也很急促。
沈既望隔着很远的距离就看到了病房外坐在蓝色长椅上的梁栖月,旁边坐着梁肆。
明明他们都听到了来人的脚步声,可只有梁肆抬起头来看他。
沈既望口里还在喘着气,空气中有白雾吐出,他问:“伯父没事吧?”
沈既望刚才下了车后是跑进来的,身上穿着黑色的羽绒外套,拉链没拉,露出里面的睡衣,脚下还穿着拖鞋,脚趾头都有些红了。
他不仅衣服乱,连头发也是乱的,刚才睡醒后顶着个鸡窝头就出来了,又被外面的大风吹了好一阵。
他一直都是精致主义的人,梁肆从来没见过这么不注重形象的他。
梁肆回他:“手术很成功,但需要留院观察。”
沈既长吁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懈了些,“那就好。”
他目光移向梁肆旁边的梁栖月,她知道他来了,但是一直低着头没看他。
梁栖月听到他的声音后,终于有了点反应,偏头看向梁肆,“哥,你回去吧。”
梁肆看得出来梁栖月是有话跟沈既望说,应了声好。
还拉着武杰一起走了。
沈既望没坐,直接蹲了下来,羽绒服的下摆都拖到了地上,他也没管。
他看着梁栖月放在膝盖上的手,想伸手去碰,却被她躲开。
沈既望从见到手机的那三个未接来电后的心慌就一直没消失过,再见到她人后,不安感再次放大。
“对不起,我没接到你的电话。”他先承认错误。
“没事,我知道你可能已经睡了。”
她终于开口,跟他说了第一句话,体贴又善解人意,但嗓音是他未曾听过的淡漠。
而第二句话,更是直接将他判了死刑。
“沈既望,我们分手吧。”
沈既望的心咯噔一声,从刚才就一直悬在头顶的那个气球在经过不断放大后,因为她的这一句话,终于爆破。
彻骨的冷从头到脚地将他浸透。
“是因为我没接你电话?”他重复着那一句。
沈既望语气有点急,说话也很混乱:“我手机静音了,我睡着了,对不起,是我的错。”
梁栖月摇摇头:“不是完全因为这个。”
她看着眼前男生的这张脸,这张她喜欢了四年的脸,那一刻,好多画面从她面前闪过。
“是我累了。”
“我爱你爱得太累了。”
沈既望一怔。
像是有一个巨石猛然从山顶砸落,毫无防备,速度又快,快得他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你是不是要出国了?”她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问的是疑问句,说的却是陈述的语气。
“谁告诉你的?”沈既望不答反问。
梁栖月摇头:“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听到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她起初是听到陶宜说的,后来学校里也有在传,然后她问了梁肆,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承认了这件事。
不止是他,武杰和温奕清也知道,就连于舒都知道。
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你不告诉我,”她再次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哽咽,“是不是因为你从来没我把考虑在你的未来里。”
“准确来说,你没想过跟我有未来。”
沈既望解释着:“出国这件事我还没想好,不是不准备告诉你……”
梁栖月摇头:“不止这一件事,你有好多事都选择不告诉我。”
“你发高烧生病不告诉我,你出车祸受伤也不告诉我,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沈既望说出自己的理由,“那是之前,因为我不想你担心,而且我自己可以承受这些。”
“所以你并不需要我。”梁栖月接过话,她眼睛里已经隐约有泪光,眼圈红红的,“你不需要我这个女朋友。”
“别人家的男朋友生个病受个伤巴不得女朋友担心,因为他们需要被照顾,需要爱。”
“我根本感受不到你的需要,你不需要我,不需要我的爱。”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为什么学校里有些人会议论他们两个并不合适。
他们有句话说得挺对的。
她抓不住他。
沈既望就像是天上的风筝,她是牵着那根风筝绳子的人。
她以为只要她不松手,风筝就算飞得再高,也会一直在她手里攥着。
但是她忘了,风筝不需要绳子也能飞的。
“既然你不需要我,我也不需要你了。”
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有出现。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能熬过来。
那他出不出现也不重要了。
她一个人就挺好的,完全可以不需要他。
因为她发现,她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强些。
梁仲远在手术室抢救的时候她在想什么。
她发现,她居然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见过梁仲远。
好像是一月前,还是两个月前,两人之间只有电话和视频的交流。
她反思着自己,她自从跟沈既望谈恋爱后就一直围着他转。
跟她爸爸的通话时间越来越短,从起初的一个小时变成半个小时,十五分钟,甚至几分钟就结束。
可她爸爸什么也没说。
刚才她在手术室等待的那三个小时非常非常地煎熬。
她在想,万一,万一她再也见不到她爸爸了……
她连他最后一面没见到的话,她真的会恨死自己的。
她爸爸是她在世界上最亲最亲的人。
是沈既望都无法取代的存在。
沈既望看着她脸颊上不停掉落的泪水,像千万根针在自己心口处扎着,他帮她擦去泪水,手都在抖,“我改,我可以改的。我以后什么都告诉你,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不分手好吗?”
他从来没有这么低声下气过。
从来没有以这么狼狈的样子出现在任何人的面前。
他一身所有的傲骨,在他喜欢的这个女生面前折碎。
梁栖月看着他。
以前他只要稍微哄一哄她,她就什么气都没了。
她知道自己爱得太小心,爱得太卑微。
因为她怕失去他。
可是物极必反。
梁栖月:“我们的问题不止这些。”
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是她先喜欢上他的,先动心的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是输了的。
她还记得当初自己跟梁肆说的话。
她说沈既望是南墙,她一定要试试,就算受伤她也认了。
她现在,真的认了。
梁栖月今晚哭得太多,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她的喉咙又干又涩,可她依旧坚持说完:“沈既望,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好多画面在她脑海里闪过。
年少时的一见钟情,上大学后再见到他的第一面。
他抬眼望向自己的时候,梁栖月就知道,这辈子她可能就栽在他身上了。
他会因为她无意中找的借口而记住自己的生理期,会因为她跟梁肆闹别扭了就来开导她,知道她怕看恐怖电影就一直陪着她,会看出她没能参加元旦晚会的失落,私下陪她跳完那一支舞……
他很好,他真的很好。
只是不够爱她。
这一点才是最让她难过和失落的。
“你或许,是有点喜欢我的。”
两人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他应该也是对她产生了一点感情的。
那些爱意是真的,甜蜜也是真的。
“但是,也只有这么一点,不能再多了。”
他以前不喜欢她的时候,她希望他能喜欢她。
他有点喜欢她后,她又希望他能更喜欢她多一点。
归根到底,是她太贪心了。
现在,她选择亲手剪断那根绳子。
风筝以后还是继续飞,但是要落到哪里,都跟她没有关系了。
她还他自由。
“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继续了,不想再继续喜欢你了。
那些难过、失落、无力的感觉,越堆积越高。她一个人无法支撑,最后全部倒下。
她的泪最后砸到他的手背上,那里变得一片滚烫。
安静的走廊没有任何人从这里经过,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沈既望沉默许久。
被执行判决的人妄想挣扎着,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来反驳。
他看着她一直在哭,没有发出声音的那种哭泣,只是眼泪一直不停地往下掉,像珍珠落盘。
每掉落一滴,他的心就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
是那种直入骨髓的疼。
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
沈既望不喜欢看到她哭的样子。
但好像跟他在一起之后,她哭的次数都变多了。
她原本应该活得跟太阳一样。
活泼开朗、热烈又灿烂。
而不是现在在他面前的这般模样。
他喉结滚了滚,嗓音又干又涩,艰难地吐出那句话:“真的要分手吗?”
梁栖月点了点头。
她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
有眼泪从脸颊落下,又被她擦去。
他们是和平分手。
没有第三者的介入,没有外界原因,只是一方爱累了,一方又无法维持。
她擦眼泪的动作重复第二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
她听到他说了一个字。
“好。”
作者有话说:
分手了,你们可以庆祝了(摆烂)
不好意思更新晚了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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