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终生愿望>第48章 四十八个愿望

  梁栖月给沈既望做了一早上的笔记, 兴致勃勃,直到下课铃响了还在那里写。

  沈既望站起身来,食指屈起扣了下桌板, 提醒她:“下课了,去吃饭。”

  梁栖月回头看了眼教室, 这才发现不少学生都已经走了。坐得太久她腰有点酸,伸了伸懒腰,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人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这样。

  梁栖月把课本和笔记本装进书包里,跟着他一起走出教室。

  教室门口,梁肆他们还在,旁边还站了一个人, 是于舒。

  见两人出来, 她微笑着点头。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梁栖月还是知道的, 她回以一个微笑,双手却悄悄挽上沈既望一边的手臂,显示亲昵。

  女生的小心思往往只有女生才能发现。

  于舒的目光在沈既望臂弯处的那只手上多停留了几秒, 而后面不改色地挪开。

  武杰:“十六,于舒说上次课题那件事我们帮了她一个大忙,说要请我们吃个饭。”

  之前于舒在国外当交换生的时候, 那里的老师布置了一个课题要小组合作完成。

  她那当时被分配到的内容刚好是自己不擅长的, 又人生地不熟, 找不到人讨论, 就来请教沈既望他们宿舍的几个人解答。

  学霸总是喜欢解难题的,越难的题目解得越起劲, 当天晚上几个人熬了点夜就把思路捋顺了, 然后发给于舒。

  最后那个课题于舒小组拿了最高分, 她对此很是感激。

  沈既望:“不用,小事而已。”

  于舒:“对于你们来说是小事,但对我来说不是,所以这顿饭我是一定要请的。”

  那之于于舒来说,是雪中送炭。

  当时她一个人到美国那边当交换生,跟她一组的全是男生,他们对于女生学理科本来就抱有轻视的态度,觉得她就是来凑数的,跟着让他们等拿分就好。

  但是于舒借沈既望他们几个人的功劳用了一种比较新颖的解法,最后连老师都对她夸赞有加。

  也打破了一开始那几个男生对她的看法。

  于舒看沈既望没有应声,又看向梁栖月,“栖月也一起来吧。”

  梁栖月没想到她会主动邀请自己,小说里的那些情敌一般遇到这种情况不应该会说“吃个饭而已你女朋友应该不会介意的吧”这种绿茶式的发言吗。

  但是眼前这个女生眼神和语气都很真诚,让梁栖月找不到任何错处。

  梁栖月点点头:“好啊。”

  —

  于舒找了间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她似乎跟老板很熟,一来老板就来找她搭话,她简单跟人聊了几句,找了一处六人桌的位置。

  几个男生都不爱点菜,点菜的工作就落到了两个女生的身上,于舒先把菜单移到梁栖月的面前,问她先吃什么。

  梁栖月之前跟梁肆蹭过几次饭,知道他们宿舍四个人的饮食习惯。

  “沈既望不爱吃太甜的,排骨就不要糖醋的,换成蒜香的吧;武杰哥爱吃茄子,那就要一份鱼香茄子煲;奕清哥爱吃苦瓜,要份苦瓜炒牛肉;我哥的话……”

  “我哥好像什么都吃。”

  梁肆:“……”

  得,到了他这里就什么都吃。

  梁栖月点完菜后还给于舒:“我点好啦,谢谢。”

  沈既望看她刚才好像没点自己的,“你呢。”

  “嗯?”梁栖月眨了眨眼睛,凑近他,语气很软:“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呀。”

  武杰和温奕清对望一眼,两人动作默契地拿起面前的茶杯,武杰说:“还没上菜呢,我就先吃了一份狗粮。”

  温奕清:“已经有点饱了。”

  梁肆直接别过脸,看都不想看。

  吃饭的时候,于舒主动挑起话题,聊的都是今天上课老师讲的内容。

  梁栖月低着头,百无聊赖地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白米饭。

  他们口里说着的那些关于金融的专业词汇她根本就听不懂。

  “饭菜不合胃口?”

  旁边的沈既望留意到她吃饭都心不在焉的。

  “没有,挺好吃的。”梁栖月抬起头来看他,随便找了个借口掩饰自己刚才的失神,“这鱼好多刺。”

  沈既望拿过她的碗,“帮你挑。”

  于舒听着武杰他们在讲话,目光时不时落到沈既望的身上,男生垂下眸,眉眼清隽,侧脸对着旁边的梁栖月,目光温柔。

  于舒到现在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从前那个神色散漫,目空无人的少年,现在的眼睛已经装了一个人。

  “先吃完这些,待会还要再跟我说。”沈既望对梁栖月说。

  武杰刚好听到他这一句话,捧着自己的碗凑到他面前,故意软着嗓音说话:“十六哥哥,我也要你帮我挑鱼刺。”

  沈既望的眼神一秒转变,嫌弃的目光毫不遮掩,“滚。”

  武杰:“呜呜呜十六哥哥你好凶哦。”

  梁肆忍了他们很久,就差要甩筷子走人了,“我他妈的真的要吐了,你们一个两个的能不能别在我吃饭的时候恶心我。”

  ……

  一顿饭总算吃完,梁栖月在他们去结账的时候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洗手池那里却多了一个人,是于舒。

  梁栖月朝她微笑点头,侧了下身子在那里低头洗手,听到于舒开口道:“栖月,你似乎对我抱有敌意。”

  透明的水珠从女生白皙的手背滑落,顺着水流流入中间的缝隙里,梁栖月甩了甩手上的水,抽出旁边的纸巾擦拭着,动作慢条斯理的。

  “于舒学姐,难道你对我没有吗?”

  同时喜欢上一个男生的两个女生,从一见面就已经对对方有了敌意。

  只不过一个藏在眼神里,一个藏在心里。

  于舒没有想到梁栖月会反问自己,她坦然承认:“有。”

  “所以,我们不能成为朋友了是吗?”

  尽管她对梁栖月从一开始就带着友好的态度,也没做什么越矩的事情。

  今天这顿饭也只是单纯地感谢沈既望宿舍的人帮了她一个忙。

  一切都很合乎情理,她跟沈既望之间的距离也没有过线。

  梁栖月把擦完手的纸巾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她透过面前的玻璃镜子看向站在她身后的于舒。

  在这片潮湿逼仄的空间里,两个女生的视线交汇,暗流涌动,却不露声色。

  梁栖月回答了她刚才的那个问题。

  “只要你喜欢沈既望,我们就不可能成为朋友。”

  她没这么大度,跟喜欢自己男朋友的女生成为朋友。

  所以不管于舒是好是坏,良善与否,她们都不会成为朋友这一关系。

  —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沈既望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梁肆走到她旁边,低头问了句:“赢了没?”

  梁栖月:“平局。”

  武杰听得一头雾水:“你们这是什么加密语言,什么了赢了什么平局。”

  温奕清看到梁栖月身后跟着出来的于舒,一脸看破不说破:“女生之间的游戏,你不懂的。”

  网瘾少年武杰十分困惑,这天底下居然还有他没玩过的游戏。

  走出饭馆的时候,外面烈日当空,梁栖月熟练地从自己背着的包包里拿出雨伞,沈既望则动作自然地接过伞柄撑在两人的头顶上。

  武杰他们几个男生平时出来哪有随身携带雨伞的习惯,都是不怕晒的人。

  但眼下看到沈既望有伞撑,却有点吃味。

  就像是原本属于一个种群里的人脱离的队伍,显得特别与众不同。

  武杰正要说出“大男人的撑什么伞”这种话,就看到自己的另外两位舍友动作统一地走到梁栖月的伞下,十分厚脸皮的想要加入其中。

  四个人撑一把伞实在太挤,梁栖月从包里又拿出了一把伞来,是舍友陶宜的。

  陶宜昨天上课的时候背的是那种很小的包包,装不下的伞就暂时放在了梁栖月的大包里,后来回宿舍又忘记拿出来了,现在刚好派上用场。

  现在脱离种群的人变成了没有撑伞的武杰。

  为了融入这个集体,他决定加入其中,但武杰是个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人,坚决不会当别人的电灯泡,于是就去跟梁肆和温奕清挤同一把伞。

  走在大街上的行人就会发现,这一路上,有三个个子高,又长相帅气的男人在伞下挤来挤去的,谁也不让谁,画面惹人发笑。

  可于舒的目光却落在走在她前面的两人身上。

  她听见梁栖月问沈既望:“男朋友,明天周末,你有没有空啊?”

  “女朋友有空我就有空。”

  他的声音是惯有的低沉,一向很好听,此时更是浸着点温柔,清晰好看的侧脸轮廓让人心动。

  “那女朋友邀请你去约会可以吗。”

  于舒将视线移向沈既望,看到他抬起手摸了下女生的脑袋,眉梢轻扬,漂亮的睫毛下垂,唇角溢出点宠溺的笑,说了句:

  “荣幸之至。”

  ……

  但到了周末,跟沈既望的约会并没有顺利开展,他说自己临时有事,改天再陪她出去。

  梁栖月看着镜子里刚化完妆,精心打扮过的自己,脸上笑容褪去,多问了句:“什么事啊?”

  后面那句“比我还重要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梁栖月就听到了电话那边有道熟悉的女声:“既望,快点。”

  是于舒的声音,她听出来了。

  然而电话已经挂了,沈既望连句再见都没来得及跟她说。

  梁栖月给他又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可是他没接。

  她的委屈感一下子就来了,想起自己昨晚十二点多还在制定着今天的约会计划,今天又早起了两个小时,捣鼓了这么久,他一句什么理由都没有就说不陪她出去了。

  梁栖月把手机反扣在桌上,然后拿起卸妆巾往自己脸上抹。

  刚刚才化好没多久的眼影、腮红、口红全部都被她用力擦掉,像是在发泄着什么。

  “臭沈既望!”

  梁栖月突然骂了一句,引得刚从外面回来的陶宜和阮婧面面相觑。

  “七七,你怎么还没出去,今天不是要跟你的十六哥约会吗。”陶宜问。

  “他放我鸽子了,不去了。”梁栖月把身上的衣服也换掉,转身爬上床,说自己要睡觉了。

  ……

  梁栖月这一觉睡得很死,错过了后来沈既望打来的电话,他发来的消息她也没回。

  后来是通过梁肆的手机才联系到她。

  “怎么不接我电话。”

  梁栖月原本要说“睡着了没听见”,话到嘴里却改了口:“不想接。”

  沈既望听出了她语气的不对劲,“七七,对不起,我今天是真的有事。”

  “哦,知道了。”她不悲不喜的,好像没有要听他说理由的必要。

  女生的情绪有时候就是会这样,过了那个点,你再怎么解释也无法弥补了。

  “我要跟我朋友出去吃饭了,你忙吧。”梁栖月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梁肆看着沈既望变黑的脸色,从他手里拿回自己的手机,幸灾乐祸地说道:“我妹把你电话给挂了?”

  “这才对嘛。”梁肆看着自己已经黑屏的手机,强调着,“这才是真正的梁栖月。”

  沈既望:“什么意思。”

  梁肆:“意思就是,那个之前跟你谈恋爱,什么情绪都没有的梁栖月,是不真实的。”

  “我妹的性格,是在越亲的人面前,越恃宠而骄。”

  不开心了就挂你电话,没有理由。

  —

  梁栖月和沈既望闹别扭的事情没有对谁说,但周围人都能感觉出来。

  沈既望除了那天用梁肆的手机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后,就再也没有打过来,信息也没有发。

  陶宜和阮婧那天听到梁栖月说沈既望放他鸽子的事情后,是完全站在自己小姐妹这边的。

  “不能低头,要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对。”

  梁栖月看着已经快被自己翻烂的手机,安安静静的,一条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都没有。

  沈既望真的没有联系过她。

  可自己却在这里挠心抓痒的,很不好受。

  她开始意识到,在两人爱情的这个天秤里,自己是失重的那一方。

  陶宜:“七七,你才发现啊。”

  陶宜看到梁栖月现在这个样子,说实话,感觉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她是真心拿梁栖月当姐妹才对她说实话的。

  陶宜说,一段感情里,主动多的那一方往往付出得更多一点。

  说白了,就是感觉梁栖月更喜欢沈既望多一点。

  两人在一起之后,梁栖月没课的时候会经常去蹭沈既望上的课,但是印象中他好像从来没有陪她上过一次课。

  日常相处的时候,也是她每次主动给沈既望发信息,比如问他今天中午去哪吃饭,吃什么。

  走在路上,也是梁栖月主动去牵沈既望的手。

  还有每次约会的时间和地点,都是梁栖月选的。

  全部事情都是她安排的,沈既望什么也不用做。

  谈恋爱有时候是需要平衡感的,天秤的一方越倾斜,另一方就会觉得理所当然。

  长久这样下去,主动的人就会爱得很累。

  就像现在,两人闹别扭了,明明错的那一方是沈既望,可在这里难受的人却是梁栖月。

  因为她所有情绪,都受沈既望支配。

  作者有话说:

  问题是一点点出现的,失望也是一点点积攒的。

  两人不可能马上分手,但也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