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有一颗硕大的石头被突然丢进了水中, 许拾月猛地怔了一下。

  她就这样注视着那个坐在走廊尽头的小女孩,有些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声音。

  小女孩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无辜,明亮亮的眸子写着好奇与不解。

  她看起来并不认识自己, 又是怎么喊出自己的名字来的呢?

  而且那声音还跟陆时蓁的一模一样。

  不解像是一团混沌的漆黑笼罩在许拾月的心上。

  可还不等她想明白,耳边就又传来了声音。

  “许拾月?”

  可小女孩并没有开口。

  这声音也不像是要对自己讲什么,而是呼唤。

  猛地, 许拾月像被拉回了现实。

  清晰的走廊逐渐被大厅明亮的灯光吞噬, 变得模糊, 一抹红透的颜色正靠在她视线下方。

  冷涩的消毒水味在飘散在大厅,苹果的清香同熟悉的玫瑰混合在一起,落在许拾月的掌心。

  而那声音的主人此刻正坐在自己的身边, 疑惑地语气, 仿佛表示她已经不是第一次喊自己了。

  所以自己刚才“听到的”那个小女孩的声音是被陆时蓁的呼唤覆盖了?

  许拾月这样想着, 眉头却依旧微微蹙着。

  她心里有一瞬的落空。

  却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得到的答案是错误的,还是因为小女孩不是陆时蓁。

  可为什么要是陆时蓁……

  无解在许拾月的心里划出了一个问号,她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收回了自己的思绪, 平静的回应了陆时蓁的呼唤:“什么事。”

  清冷的嗓音有些距离感,陆时蓁也没有要去询问许拾月刚才在想什么的想法。

  她就这样看着重新回过神来的许拾月, 将手里的另外一个苹果递到了她跟前, 闪着双无辜的眼睛,问道:“没什么的事, 就问你吃苹果吗?”

  差一点就得到答案的梦被骤然插入的声音打断, 许拾月不由得对此更耿耿于怀, 婉拒道:“谢谢, 不了。”

  陆时蓁顿了一下, 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她还以为刚才自己的加分是拉近了许拾月跟自己的距离, 却不想她还是跟自己隔的远远。

  不过陆时蓁也没有因此挫败, 脆生生的咬一口苹果,“尝尝也不亏,挺甜的。”

  “而且你没听过那句话吗?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

  许拾月看了一眼身边这个少女,嗓音分外平静:“我们现在就在医院。”

  陆时蓁被噎了一下,苹果哏在了她的喉咙。

  的确她们现在在医院,但是生病的人不是她们任何一个呀。

  陆时蓁忽的有一丝豁然,看着湫湫向她实况播放的圆子现状,从塞着苹果的嘴巴中挤出了声音:“那等圆子可以进食了,我也让圆子吃。”

  少女的声音是带着点笑音的,可许拾月却还是听到了一丝低沉的重量。

  那苹果就这样一直停在她视线里,在模糊不清的世界里划出一轮圆润。

  顿了一下,许拾月道:“其实导盲犬经过了高度筛选,不太可能会有遗传疾病。”

  少女的嗓音分外平静,带着几分宽解的意思。

  陆时蓁有些意外许拾月会对自己说这些,不由得扭头看向了她。

  老式吊灯悬挂在两人头顶,悠悠的在寂寂深夜里洒下一抹明亮。

  许拾月依旧坐的笔挺,灯光打在她的脸上,鸦羽般的眼睫微微低垂着,空洞的眸子透着平静。

  她还是平日里那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让人不敢贸然前进。

  可又好像比过去要温和了几分。

  陆时蓁心里有点暖,用力点了下头:“就是。”

  “我们圆子就是单纯体质弱,哪有什么遗传基因病。”陆时蓁说着,就又将手里的苹果放到了许拾月手里。

  其实陆时蓁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将这个苹果递到许拾月的手上。

  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跟意识驱使着她。

  难道是原主残留在她体内的意识?

  还是她太想要积分,不由自主的跟许拾月示好?

  那冰凉的果子沉甸甸的压在许拾月掌心,靠近手指的那一侧还有几分少女的掌温。

  这是陆时蓁第二次给自己推销她的苹果,像个偏执的小孩,拿着她觉得好的东西对自己示好。

  鬼使神差的,许拾月握了握手里的苹果,没有再拒绝,将它收了来。

  平静下来的夜又重新没入了沉寂,两个本就没有多少话题的人坐在一起,并肩的影子静悄悄的投映在窗外的人行砖路上。

  陆时蓁害怕自己说多了惹许拾月讨厌,干脆做出一副放空的样子,调出了湫湫的实况。

  湫湫还在陪圆子,不过看起来好像是玩累了,一犬一统正靠在一起休息。

  小球的身子本来就没有质量,躺在圆子的肚子上随着它的呼吸一上一下,真的有些神奇。

  如果放在过去,陆时蓁的想象力在丰富也不能想到有一天她会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那个在她读过的小说里都是超越人类、格外强大的系统,居然会有这副幼稚样子,扇着翅膀,跟一个比它弱小的生命依偎在一起。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陆时蓁对许拾月道:“许拾月,你有没有觉得其实人类在狗狗眼里,就像是长生不死的老怪物?”

  “在它们眼里可能我们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甚至有的都看不到我们老去的那天。”

  陆时蓁总会冒出许多这样的想法,在原世界她每天都要跟她那位从未面基过的基友聊好多。



  在这里,她想她能分享的人也就只有许拾月了。

  “它们就像是那种蒸汽年代,一代一代都一直服侍在老爷身边的管家仆从,老爷永远都不会老,它们也世世代代永远忠诚。”

  少女的声音有些跳脱鬼马,但又说不上是从哪个字里蹦出来的,还有些感染力。

  许拾月就这样听着,只觉得这种神奇想法也就只有陆时蓁这样的人才能想到了。

  虽然不想跟这个人有什么共同话题,但许拾月还是回应了她:“你这种想法倒是很有意思。”

  “的确,在这个世界上人类的寿命可以说是很长了。但我们也无法保证我们之上有没有比我们还要有智慧的更高生命体。”

  比起刚才生硬地提醒,补习物理时的公事公办,陆时蓁感觉到了许拾月语气中传递出来平和。

  这是第一次许拾月没有敷衍的友好在跟她对话。

  有点意外,又有点欣喜。

  就好像某一天的清晨,自己打开房门发现种在院子里的花种冒出了芽尖儿。

  星点的一抹绿,却在荒芜的野地里格外明显。

  简直跟得到加分还要开心。

  不过如果这一秒耳边真的能响起一声“+1”就更好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陆时蓁顿了一秒,两秒……

  安安静静的耳边却只有风声荡悠悠的吹过,提醒她想多了。

  轻轻的挑了下眉,陆时蓁后倾着靠在了墙上,接着刚才的话题讲道:“这让我突然想起了一句古文里的话。”

  许拾月闻言并没有插嘴。

  她就这样安静坐在一旁,对陆时蓁接下来还能说出怎样神奇的话生出了几分兴趣。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陆时蓁饶有架势的念道,“人类的寿命固然很长,但又怎么不知道我们人类是不是蜉蝣呢?”

  “可见人不能妄自尊大,焉知是不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呢?”

  如果说陆时蓁在念出这句话后的说出的第一感慨只是对课本白话翻译的再次加工解释,那后面她这句教辅书里都没有的理解就有些让许拾月吃惊了。

  这个人从小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要什么东西父母不给,哥哥不让,整个世界恨不得都是围着她转的。

  按道理来说是不会有这样的心性觉得并承认有人比她要强,可现在她居然真能说出这样有心胸眼界的话。

  倒也不是一个疯子草包。

  许拾月眉头微微松缓,倒是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人。

  可就这样想着,她的耳边又传来一声清脆的苹果咬啮声。

  陆时蓁说的喉咙有些干了,干脆的咬了口手里的苹果。

  她脑回路向来清奇,像是证明自己的成绩一样,问道:“怎么样,我语文掌握的还不错吧?”

  少女的声音依旧是满含笑意,这次却有点炫耀的意思。

  许拾月就这样看着视线中的身影慢慢昂起了脑袋,突然觉得自己刚才是高看她了。

  这个人真是直白惯了,做什么都不掩饰自己的情绪。

  开心就是开心,生气就一定要让身边所有人都不痛快。

  如果她是圆子,现在怕是已经要把尾巴摇出花来了。

  有风略过平静的池水,缓缓吹起了一层涟漪。

  许拾月微眯了眯眼,慢慢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蓦地在心里轻笑了一声。

  “不错。”许拾月中肯的评价道,也有些不正经,“不用帮你补习。”

  “嘿嘿。”陆时蓁笑了两声,又咬了两口苹果。

  淡淡的果香气在这一小块空间弥漫开来,冰凉的苹果静默的在许拾月手里摩挲转动着。

  她没有再跟陆时蓁接着刚才的话题聊下去,身边人的影子慢悠悠的遮住了她视线中小半片的光亮,困意慢慢攀上了心头。

  漆黑的夜色朦胧了起来,像是抓着最后玩耍的时间,枯黄的叶子被风顽劣的吹在长街上翻滚。

  正当陆时蓁靠在墙上半梦半醒的时候,她就感觉到自己的肩头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了一下。

  没有防备的肩膀被压的猛地一歪,陆时蓁差点歪倒,整个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她一脸懵的转去查看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许拾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放松警惕的身体正斜斜的靠在她这边。

  少女平静的眼睛就这样轻轻合着,高挺的鼻梁划着一道几近完美的弧线,鼻尖小巧玲珑。

  灯光从头陆时蓁的头顶倾泻而下,许拾月垂下的每一根睫毛清晰的倒映在她的视线中。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这还是陆时蓁第一次这样平静的许拾月相靠在一起。

  近到她的每一口轻微的吐息都会撩动许拾月鬓边的长发。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确折腾的有些累了,许拾月睡得格外安稳,这份吐息没有打扰到她半分。

  那微薄的唇瓣微张着一条缝隙,淡淡的樱粉色镀着一层晶莹的光亮,全然是没有防备的乖巧。

  这种感觉就好像家里领养来半个多月不让靠近的猫猫,突然靠在你身边睡下一样。

  顿时,陆时蓁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她就这样任由许拾月靠着,想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身子挪过去了半分,想着让许拾月睡得更舒服一些。

  就当陆时蓁做完这一切的时候,湫湫的声音悠悠的飘进了她的脑海,声音满是诧异:“宿主~我没看错吧,许拾月居然靠在您身上了耶~”

  陆时蓁看了一眼那颗躺在圆子身上的小球,很有成就感的问道:“你说这算不算许拾月在内心其实不是那么排斥我了呢?”

  “算的!”湫湫点了点头,“上次您救了她,不一下加了一百分吗?虽然昨天因为您上课睡觉,现在只剩下九十了。”

  陆时蓁听着湫湫这话,觉得自己膝盖中了一剑。

  她想如果她不是知道湫湫就是个说话直的系统,她甚至觉得这个小东西是原主造孽太多,主神专门派来给自己扎心的人工智障。

  月夜寂寂,陆时蓁在安静的大厅中听到了许拾月无比真实的心脏跳动声。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没有揪着跟湫湫计较,反而跟它试探起了系统规则:“你说我们能不能让许拾月保持她的纯白,不按原文那样黑化啊?”

  “宿主为什么会这么想?”湫湫并没有直接回答,一脸不解的问道。

  陆时蓁低头看了一眼正在她肩头熟睡的许拾月,连带着将心里对话的声音也放低了:“因为月光黑了,就不是月光了啊。月光只有在纯洁皎白的时候才能称作月光。”

  这是陆时蓁在读原文的时候,最遗憾的一件事情。

  尤其是现在许拾月不再是一个只存在在书中,自己无力改变的纸片人。

  “虽然宿主说的有道理,但是这个世界的发展已经被主神大人定下了,我们没有办法改变任何一个人的命运。”湫湫的声音严肃了几分,像是在提醒陆时蓁的任务,“就像您这个角色到最后一定会死掉,许拾月也一定会重新回到许家,拿回属于她的东西。”

  湫湫说着就从圆子的身上起来,闪现到了陆时蓁的跟前,问道:“而且如果没有深沉的心机和过硬的手段,宿主觉得许拾月能斗得过许家老二那个狡诈小人吗?”

  “我不喜欢命运。”陆时蓁答道,声音里有些倔强。

  “可每个人都在命运中呀,宿主。”湫湫却直白的讲道。

  说着,它就缓缓的落在了陆时蓁的头顶,安慰道:“而且宿主您不应该留恋这个世界的。我们完成任务后,还有许多更加美好的世界跟完美的身体在等待咱们呀。”

  就跟过去的每一次一样,陆时蓁这次好像又被湫湫说通了。

  她轻轻挪了挪自己的腿,在这样的自由下钝声点头:“嗯……”

  .

  太阳慢慢攀上了天空,从地平线开始一点点驱散着黑暗,世界亮了起来。

  少女相抵在一起的影子被日光拉得很长,斜斜的落在窗外的人行砖道上,带着清晨独有的恬静与闲适。

  许拾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光透过她的眼睛,圆子哒哒的脚步声闯入了她的梦中。

  少女模糊的意识逐渐回拢,可还不等她睁开眼睛,就感觉到自己好像靠在了一个什么东西上。

  陆时蓁:“醒了?”

  许拾月听到那声音跟自己近在咫尺的距离,兀的怔了一下。

  她就这样故作平静的睁开了眼睛,尽管视线不清,但她还是从那个模糊的身影中认出了陆时蓁的轮廓。

  也不等许拾月多想什么,陆时蓁便对她道:“你先醒一醒神,不着急起来。他们得先把圆子安排上车。圆子恢复得很好,已经可以自己走了,尾巴也摇起来了,院长说它没什么大事了。”

  “好。”许拾月轻点了下头,平静的面色下心绪复杂。

  她不敢相信自己靠着陆时蓁睡了一觉,也不敢相信,陆时蓁居然真的让自己靠了这么久。

  天已然亮了,街上行人车辆的声音多了起来。

  许拾月就这样听着窗外电瓶车响起的喇叭声,顿了一下,有些生疏的对陆时蓁道:“多谢。”

  陆时蓁摆了摆手:“没事儿,举肩之劳嘛。”

  正说着,保镖便从外面推门走了进来,毕恭毕敬的讲道:“小姐,可以上车了。”

  “哦,好。”陆时蓁点了点头,利落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咱们走吧。”

  那被许拾月靠了一晚上的肩膀刚刚得到了解放,酸痛随着重新顺畅流通的血液涌了过来。

  陆时蓁忍不住咧了下嘴,刚要倒吸了一口凉气,接着就遏制住了。

  许拾月还在她旁边,她可不能表示出自己对她昨晚靠着自己睡觉的难受。

  陆时蓁就这样轻轻转动着她这个有些僵硬的肩膀,不做声响的同许拾月一通出了门。

  只是她不曾注意到,那抬起来的手臂挡住了太阳投下的日光,划过了许拾月的视线。

  早晨的街道同夜晚一点也不一样,长街上车水马龙,早点铺子的香气推门便铺了陆时蓁满怀。

  那漆黑的车子此刻正在医院门口正正当当的停着,陆时蓁稍后一点,让保镖先扶着许拾月上了车。

  许是昨晚被陆时蓁及时救了下来,圆子看着陆时蓁坐了进来,摇着尾巴就要去枕她的手臂。

  却不想那还扎着绷带的前腿刚迈出却,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命令:“过来。”

  是许拾月的声音。

  圆子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导盲犬,听到这个命令便立刻靠到了许拾月身边。

  它当然也喜欢自己这个真正的主人,只是尾巴摇的没有对陆时蓁那么频繁了。

  圆子乖巧的在许拾月身边找着自己位置,下一秒就看到一截儿葱白的手臂放到了自己面前。

  破天荒的,它这个向来冷淡,最多只是挠挠自己脑袋的主人居然将自己的手臂地给了自己。

  圆子顿时大喜过望,摇起来的尾巴邦邦的敲在后方陆时蓁的身上。

  陆时蓁拎着手里的药刚刚坐好,被圆子这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疑惑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能回家就这么开心啊?”

  “汪!”圆子像是回答一样应了陆时蓁一声,炫耀似的将自己的脑袋放在许拾月探过来的胳膊上。

  陆时蓁却没有注意到,只当它是真的想家了,揉了揉圆子的脑袋:“我们圆子辛苦了,终于可以回家了。”

  .

  穿过一条陆时蓁陌生的路,车子很快就回到了别墅。

  孙姨早早的就给圆子收拾出了一间朝阳的屋子,来用作它养病的小房间。

  陆时蓁真的是格外佩服孙姨的办事效率,只是一晚上,房间里的各种狗狗用品就已经齐备了,甚至还有一小块地方放上了她这个主人在这个屋子玩的时候会用到的懒人沙发、茶几等物品。

  这就是传说中无所不能、事无巨细的顶级管家吗?

  “牛啊,孙姨。”忍不住,陆时蓁给孙姨举了个大拇指。

  来陆家这些年,这还是陆时蓁第一次夸奖孙姨。

  孙姨不好意思,敛着笑意接着讲道:“因为院长叮嘱这几天不要吃太多,我就准备了一点肉汤,给它补充体力。”

  “可以。”陆时蓁点点头,将手里提着的东西递给了孙姨,“这是这几天圆子要吃的药,它可能会不吃,就麻烦你想办法混到它的饮食里,让它吃下去了。”

  有了刚才陆时蓁的夸奖,孙姨现在是格外有动力,接过药立刻点头:“哎,放心吧小姐。”

  “还有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跟许小姐要在这里用吗?”孙姨又道。

  陆时蓁看了一眼被圆子牵引着正在熟悉这个房间的许拾月,点了下头:“嗯,拿过来吧。”

  “好。”孙姨微微颔首,拎着药走出了房间。

  巨大的落地窗囊括进了后院的景色,日光毫无阻拦的落进来,晒的人格外舒服。

  陆时蓁看着许拾月还在跟圆子互动,干脆拿着医院的报告单坐到了一旁的懒人沙发上。

  小时候陆时蓁打发时间的东西就是这些报告单子。

  可能别的小朋友认识一些复杂的词汇是老师教的,但她陆时蓁却是通过那些落在她病房或者夹在她床尾上的医疗报告。

  那些医疗报告有厚厚的大几页。

  陆时蓁从一开始需要抱着新华字典一个一个的查,到后来几分钟就能找到重点,轻而易举的就能看出自己哪里又不好了。

  也是一项旁人都不会有的特异功能了。

  每当跟人聊起这件事的时候,陆时蓁总会这么说。

  温馨的房间有些安静,陆时蓁一如既往的拉过湫湫来一起分析,习惯性的小声念叨出了声音:“这狗子的身体数据跟人的就是不一样,圆子的范围居然在5到8,人正常范围的最高值居然只是它们的最低。”

  “当然了宿主,毕竟你们是不同种类的生物。”湫湫落在陆时蓁头上,在心里给她回道。

  “倒也是,不是同一种类。”陆时蓁说着就翻了一页,饶有兴致的又道:“不过肠胃炎引起的数值变化状况倒是一样的。都是这一项高,这两项低一些。”

  这还是陆时蓁第一次看非人类的检查报告,两相对比,不由得笑了一下:“有点意思……”

  “宿主。”

  正当陆时蓁还要说什么的时候,湫湫晃着翅膀示意她停下。

  她不由得有些疑惑,接着就感觉有一道视线朝她这边转来。

  那种物理补习睡着后被抓包的感觉重新降临在了陆时蓁的头上,她就这样钝钝的转过身去,一双沉寂的眸子没有聚焦点的闯入了她的视线。

  已经在圆子的带领下熟悉了新房间布局的许拾月正站在不远处,静默的朝着自己所在方向。

  陆时蓁当然知道原主不可能知道这些事情,也知道自己的“自言自语”肯定被许拾月听到了。

  她刚刚分析的一时太忘我,竟然忘记了许拾月还在这件事,心跳顿时一阵乱跳,反问都有些心虚:“怎么了?”

  “没什么。”许拾月嗓音淡淡,低垂着的眼睫透不出情绪。

  她就这样站在日光明亮处,平静的挑破道:“只是觉得你对这些专业知识格外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