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帝星摇光(GL)>第84章 

  淮南臣子们已经到了大半天, 天也快黑了,半夏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处理忙活,还不待再关心多问几句, 就听到外面有人唤她。

  女孩掩去面上的失意神色, 笑着推她出去忙自己的事。

  半夏也不多想,点亮了帐内的琉璃连枝灯, 拿上进来取的物件, 叮嘱她有事就到门口叫人,转身风风火火出去了。

  帐中又只剩自己一人, 阿狸回到脚踏边坐下,靠着床沿, 从塌上扯下一床薄毯披在身上紧紧裹着,毯子上有熟悉的芬氲香气,似是那人在身后搂着她,女孩俯首,把头埋到了膝上。

  夜间逐渐凉了下来, 寒气从脚踏侵袭入体,女孩身体都僵麻了,也还是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不知又过了多久, 帘门处才传来动静。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嘱咐了几句,帘子放下, 女孩把冰冷的双手从地面悄悄收回, 捏起毯子裹住自己。

  “阿狸?”柔滑温暖的手贴在她的手背上, “你在这儿待多久了, 手怎么这样冷?”

  女孩也不说话, 垂着头, 小小的一团缩在脚踏上, 感知到她的靠近,勾住她的脖子把脸埋入她颈侧。女人应是刚沐浴过才回来,脖颈发间还带有温暖清新的潮气。

  萧佑銮把女孩搂入怀里,手在她背上抚过,感知到寒意,连忙把她抱到床上用棉被包住。

  “来了怎不叫人告诉我,下次便直接到塌上待着,不然着凉了怎么办?”

  说完又懊恼道:“我该早些回来的……”

  阿狸还是不答,搂着她脖子不说话,萧佑銮察觉到不对,把女孩的脸捧住抬起,不叫她躲开,果然看到发红的双眼和未干的泪痕。

  她把女孩的双手放在腰后暖着,伸手替她拭泪,想了想,了然问道:“是不是子辽找过你了?”

  这话一出,就跟戳破了一个水囊一般,女孩两眼一眨又滚下泪来。

  “乖,先不哭,告诉我,他说什么吓到你了?”

  阿狸抬起婆娑的泪眼,“你,你不知道吗?你刚刚不是见过他了吗?”

  “他是有事找我汇报,关于西境战事的情况。冬芜那边已经领命把战线铺开,潜伏进入西境的暗巡也已到位,只等后方辎重补给跟上,随时便可开战……

  我知道了,他把先前叛军送信的事情与你说了?”

  “你,你……”

  “这个郭子辽,”见她委屈得厉害,女人把她额发撩起,吻了吻她的泪眼,用干净的内衫替她拭泪,“是不是又与你说什么国本血脉?”

  “他不敢在我面前提这个,怕我罚他,就拐着弯儿从你这儿下手。”

  “自来人主临朝,无子嗣继,则人心不稳,又有我先前中毒一事,怕是吓着他们了。以前淮南也有过,文人谋士自命不凡,钻入牛角尖,抱团劝谏进言,要我纳夫尚驸马,叫我杀了一波……”

  那时沿海刚刚平定,淮南诸事步上正轨,萧佑銮镇国公主的名号倒也陆续引来了不少谋士。幕僚堂初设,选士任贤还未摸索出一套章程,只能先全盘接纳以后再细细甄选人才。

  境内安定下来,新来的人想出头。要么立功要么立名,总得先叫主君记住才行。如今功不好立,名却有捷径可寻。

  淮南之主已到适婚之龄却不婚配,儒家有言,不孝以无后为大,这是现成的叫朝堂政敌攻讦的借口,忠臣直士就该直言劝谏。

  于是一大批新晋士人抱团进言,请公主遴选夫婿。摇光公主那时本就对幕僚堂里混进来的腐儒朽士不满,她历来又恨朋党作乱祸国,见淮南臣子以劝她尚驸马为由,隐隐有结成一党的倾向。

  这一派新党后来又与寅春暗中对上,不思为民,意图争权,不由叫她大为光火。

  又一次,新党声势浩大、联名进言,其间甚至有人暗中勾连权贵推荐驸马人选,以“天理人欲”之言在民间煽动百姓,妄图裹挟主君就范,被暗巡抓住把柄,叫她既杀又贬了一大批人。

  此后再无臣子敢这般逼迫国主,只能在细枝末节上旁敲侧击。

  “子辽他们不敢对我明谏,又担心子嗣不定、国无承继,只敢通过你来隐晦劝我。莫哭了,这家伙,我明天去找他说理。”

  阿狸还是不敢放下心来,窝在她怀里揪着衣角期期艾艾道:“那,严淮朗……”

  女人摇头解释道:“只是刚巧有这么一个人撞上来,叫子辽拿来说了。”

  “众臣想我淮南能早日有一位嗣君,但臣为主谋,嗣君的父亲在他们看来还有得挑,最好是无害温顺的纯良之人。我现在有了你,他们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随便挑一个就成。

  以这个标准,除非我喜欢,不然,严淮朗要想活着做我孩子的父亲,西境的兵权得乖乖地全部交出来,可兵权交了,他还有什么资格做我王夫候选?”

  “再者说,叛军前后行事大改,恰好是在严淮朗失踪的时间,此人小小年纪,性情阴诡狠毒,又是一个不好相与的野心家。

  子辽单单把他拿来与你说,恰恰是因为不满这个人选,你想想,众人都知道你我关系,他跟你提及严淮朗,难道不是在跟你上眼药,叫你恨上这人?”

  女孩瞠目结舌,这个郭庶,心思也太波诡了吧……

  见女孩难过的情绪止住,又说得口渴,淮南王行到案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轻笑一声。

  “这个郭子辽,性情诡黠又记仇,严淮朗之前擅做主张不听命令,害他失了双腿,又叛出淮南投了叛军,相当于背弃师门,他只怕心里早就憋了一把火。”

  “渴么?”

  女孩站起身摇摇头,棉被滑落,走过去撞进她怀里闷声道:“但是说来说去,你还是需要子嗣,我又不可能给你生一个……”

  女人接住她。

  “这有什么,我早已令寅春在淮南慈幼院里留心,寻些父母亲族尽皆亡故的聪慧孤儿,但她眼光高,暂未挑中,且待以后你我一同去看看。若是我要收养一个孩子,总也要你喜欢才行。”

  “天地君亲师,自古以来我中原大地亲族观念太重,儒门归为百家正统,亲缘之念根深蒂固,士人莫不看重血脉,无可厚非。”

  “可狸儿,你知道我的,”她捧起女孩双颊,吻吻她的眉心柔声道,“若论情,皇兄与我血脉亲缘最近,但他此时只怕恨不能亲手杀了我,你我虽无亲缘,然此生纠缠,若能白头,难道不胜过我那一众血亲?”

  被心上人如此软语劝解相慰,阿狸怎还不知她的心意,心中温暖绵软,直欲溺进她那一汪含情温柔的眼眸秋波里。

  可心绪一被抚平就忍不住作妖,扑进她怀里黏腻软语撒娇道:“姓郭的真讨厌,他和严淮朗都讨厌!”

  忍了忍,没忍住,阿狸仰头看着她吐出心里话:“我开始都想着,若是你听了郭先生的话,真要……那我就先杀了严淮朗,再杀了他,你说过喜欢我,我就不容你同别人再纠缠到一起!”

  虽这么说,女孩却小心地观察她的神色,预备着心上人一旦露出不悦的神色就改口装乖。却不料女人毫不在意她这种妒忌霸道的小心思,反倒笑着把她拉进怀里,从腰封上取下一块玉佩系到她腰间。

  “这是我母妃留给我的一块暖玉,”系好后,萧佑銮看着她认真道,“我想了一下,子辽那边我还是不管了。”

  “阿狸,你愿不愿意嫁与我,做淮南王妃?”

  女孩眼睛睁大,只见女人上前揽住她腰肢轻笑:“子辽惹了我王妃生气难过,不用我去说,他自会找上门来给主母道歉赔礼,你说好不好?”

  俄顷,她无奈道:“怎么又哭了?不愿意?”

  阿狸赶紧摇头,吸吸鼻子,踮脚就凑上去吻她,直糊了她一脸的泪。

  萧佑銮也知道她此时情绪定然激荡,也纵着她。却不料女孩越吻越深,呼吸不稳,手上也不老实起来。衣衫摩挲间一会儿就褪去几件,踉踉跄跄地勾着她退到了塌上。

  女人按住她的手,低声道:“汗王许你留下么?”女孩不答,攀上她的脖子将人拉下。

  过得一会儿,只听得柔和女声又问:“你从哪儿学的这些?”

  女孩心虚地看着她支起身子坐直,手指揪住她的里衣下摆不肯撒手。

  萧佑銮叹一口气,“定是半夏……”垂眸看向她,女孩躺在塌上扭过头,虽然抿唇不说话,却红着脸一副打定了主意的样子。

  女人轻笑一声,握住女孩脚腕一用力,就将人拖了过来,继而倾身覆上。

  阿狸口中惊呼声未出口就被堵了回去,旋即软下身子。

  “把她给你的东西都扔了,”女孩的十指被滑上展开,又被覆盖扣住,“以后我亲自教你。”

  即便双目迷离,浑身烫得厉害,阿狸却不忘抽空把人缠下来,侧头咬着耳朵低低道:“你……你又是为什么知道?”

  女人在她耳边好听地低声笑:“你忘了,我在大内长大,深宫是这天底下人心最幽暗复杂、欲望深重的地方……”说完啄吻她的唇,“别乱想,只有你。”

  “我是你王妃,吃醋也理所应当……”阿狸羞得厉害,周身染霞,却仍舒展温顺地躺在雪白皮毛上,把炙热的情意捧给她看。

  她抚上心上人的脸,认真凝视,似在讨一个承诺,“那今后也只能是我……”

  “好。”话语消散在唇齿之间。

  帐中香暖,帐外春深。

  作者有话说:

  改了好多次了,凑合看吧(摊手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