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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这个人见到她的反应很大, 而且……
似乎是认识她？
叶澄星又仔细地看了一下对方。
还是想不起来什么具体的记忆，但是给她的感觉却有种很浅淡的模糊的亲切。
如果认识的话，她们之前的关系应该是偏好的, 总之应当不是什么很差的关系，尤其是这样听她的语气, 除了一些不可置信的震惊之外，还有很多不由自主流露出来的欣喜。
——既然这个人认识自己，那么也没准会知道自己和黎迦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
于是接下来面对对方“要不要去别的地方坐一坐”的邀请叶澄星便没有拒绝。
室外有些寒意。
但一进别墅内, 周边还有些寒冷的温度瞬间被暖融的温度所覆盖。
给她们开门的是另一个女人，看见她的这瞬间眼眶直接就红了。
叶澄星看着对方，觉得她应该也和自己认识, 毕竟一见面瞬间红眼什么的, 怎么想过去都很有交集的样子。
正当她犹豫着在想要不要自己把失去了一段记忆这件事说出来的时候，她就听见带她进来的那个粉头发的女人先开口说话了。
“老大，我跟你说，席悦现在可出息了, 都成美食首席了。”付桃笑嘻嘻地推了一把席悦。
席悦被她这么一推, 刚刚还很伤感的神情瞬间碎了，忍不住喊了声付桃的名字。
不过倒是因为付桃这一开口, 气氛缓和了很多, 两人也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介绍起近况。
“席然今天去学校了, 她今年又升学了，成绩特别好。”
“朝意和知妤都在别的星系，暂时赶不回来, 不过现在收到消息也都在回来的路上了。”
“美食店现在生意也很好, 不对，应该说一直都很好~”
叶澄星跟着她们的话语脑海里模模糊糊地浮现出这几个名字。
她们似乎有很多话要和她说, 说了很多很多，叶澄星听着听着唇角不自觉带起些笑意，一句话也不由自主地就下意识说了出来：“你们过得都很好呀，那就好。”
席悦听到她的声音，话音顿了下：“姐，你呢，这几年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而且我们现在都长大了，老大你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和我们说。”付桃在旁边跟着道。
不过这么说完付桃又看了一眼叶澄星，再开口时语气有些犹豫：“对了老大，你回来这件事黎迦知道了吗？”
叶澄星听见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从对方唇中吐出，先一个一个将问题回答了。
“过得还好，回来之后……还没有见她。”
这么答完叶澄星凝了两秒，接着问道：“她怎么样？”
话音落下，坐在对面的两个人神色却不约而同地有些复杂起来。
唇瓣张了合，合了张，但无论是付桃还是席悦，都像是不知道要如何去形容。
该怎样形容？
她确实有在活着，活得比她们谁都好。
但是又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像是一个被输入了活着这一指令的空壳。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随着叶澄星的消失被带走了。
她们到现在还记得五年前的那个下着大雪的夜晚。
她们和闻青蹊终于找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叶澄星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穿着一身婚纱的Omega抱着白玫瑰，就一动不动地站在大雪里，不知道站了多久了。
婚纱上溅了很多血，起先所有人都以为是叶澄星的，后来却又发现上面只有黎迦一个人的。
按常理说是足以致死的血量，可是黎迦身上就仿佛被治愈过一样，没有任何伤口和后遗症。
从这之后，她们就再也没见过叶澄星了，不过都想着若是一走了之也好，毕竟黎迦行事确实太过疯狂，直接这样把人关起来，怎么想怎么让人心惊。
但是尽管都明白这个道理，还是都哭得很伤心，于是对于这件事表现得最平静的反倒成了黎迦。
她们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叶澄星是因为黎迦离开了，言语上没少针锋相对。
但是Omega对于她们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更别提停留。
唯一一次视线停留还是因为看见了她们和叶澄星的合照。
也是在这个时候，黎迦才发现这些人原来都和叶澄星有过合照。
那些灿烂的记录着美好的照片。
唯独她没有。
——唯独几乎日日夜夜都和叶澄星在一起的她连一张合照都没有。
叶澄星离开之后她就不敢再回她们的家，很少进去，更多的时候是停在门口，却又安排机器人确保里面一尘不染。
她独自住在别的地方，但无论准备什么东西都是准备双份。
属于两个人的洗漱杯、属于两个人的睡衣……
寂寥的夜晚，她躺在床上，只是呼吸间已经闻不到那点浅淡又柔软的熟悉香气。
黎迦觉得自己应当不会再哭了，眼泪早就如同心一样干涸死去。
可是在一天早上，她如平时一样吃着双人份的早餐，在吃到最后一口时突然哭到近乎跪在地上，起到起不来，水果刀被碰掉下来划破皮肤，她徒然意识到再不会有那道声音问自己疼不疼了。
再不会有了。
倘若叶澄星这时在，哪怕只是这样划破流了些血，也会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给她处理好。
黎迦几乎能想象到对方敛下的眉眼和轻柔的动作。
伤口流的血在渐渐凝固，她很少主动处理伤口，痛就痛了，就像她也从未在意过自己的性命一般，可是她不在意的伤口和这些总有另一个人替她小心谨慎地照顾着。
于是她又撑着起来把伤口处理好了，就像叶澄星之前无数次给她处理伤口那样。
这样过了两个月多，黎迦又去了那个美食街，她还记得当时叶澄星在一个摊位上写了东西，现在差不多到了时间。
她心想可能没有写给自己的，但还是忍不住去问了。
谁知摊位老板发现是她后却很是欣喜的样子。
“客人您来得正好，我正发愁怎么把这些给您呢。”摊位老板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老板本来的想法是都准备将这些纸张扔掉了，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摆摊的，虽然说了到时间一定会将这些东西送到应该送到的人的手上，但要送明星手上只是想一想就不太可能。
不过眼下黎迦来了，就好解决了。
所以想到这里，老板脸上的笑容越发高兴了：“都在这里呢，这些都是写给您的。”
黎迦拿着那几张纸。
薄薄的几张，她当时单知道叶澄星写了很久，自然认为叶澄星写给了很多人。
可唯独没想到这些全是写给她的。
每一字每一句，全是写给她的。
黎迦站在原地，指尖发抖，只觉得手里的纸仿佛都变成大火，如同燎原之势将她焚烧得干干净净，那些字啊句啊则在顷刻间将她重塑，心口几乎在刹那痛不欲生。
过些天则又下起来大雪。
她现在已经学会堆雪人了，可是最终堆出来的却还是一个很漂亮的雪人和一个丑到好笑的完全不像是雪人的雪人。
这么堆完之后，她才又重新堆了一个很漂亮的雪人，一步一步按照记忆里的顺序给雪人们装饰。
然后很安静地在原地等了两秒，紧接着拿出相机用一种正在拍合照的姿势把自己和身后的两个漂亮雪人一起照进画面里。
如果她身边空着的位置有人的话，这将是一张完美的合照。
恍惚间黎迦仿佛真的看见照片上自己身边出现了女人巧笑倩兮的身影，但只是一个眨眼又回到现实。
现实是照片上只有她和身后的两个雪人，以及身旁留出来的近乎怪异的位置。
她好想再见她一面，哪怕是在梦里，但她又很难睡着，每个夜晚辗转反侧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
为了睡着，她开始吞致眠的药物，试图梦见她，甚至忘了吃这种药睡着了并不会做梦。
但她还是在一片昏然中看见了叶澄星。
黎迦当时想大抵是这世界终于对她温柔了一次。
她躺在她们以前那个家里的床上，那道日思夜想的身影就坐在床边，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像是在叹气，声音温柔又无奈：“过得很不好吗？”
黎迦伸手揽住她的腰，拉着她被迫躺在自己身边，然后紧紧地拥入怀里。
也不出声，就这样埋在对方颈侧。
女人便摸摸她的头发，任她抱着：“将自己照顾好一点呀，你这样子太让我心疼了。”
她听着她的声音，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声音带着泪意含糊不清：“……姐姐，我好想你。”
怀里的人没有再出声。
整个梦境像是都随着她这一句话开始坍塌。
黎迦重新睁开眼，入眼的却是病房雪白的天花板。
脑海里的电子音带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像是生气，又像是伤心：【黎迦，你是想死吗？】
要不是001正好从混乱的状态里醒来直接入侵了电子设备打了急救电话，只怕一切都来不及了。
黎迦听着001的声音，片刻后低低笑了声，第一反应是原来自己还是没能做梦么，那看见的她算什么，人死之前的走马灯？
她被自己这个混乱的想法安慰到了，在脑海里回答001的声音很轻：“不会了。”
她不会再这样了，叶澄星把心愿契约都用在她身上了，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会活着，会声名大噪地活着，会在学业上拿到最优异的成绩进入最优秀的学府。
会好好活着，活得比谁都好。
也没有很痛苦，起码她是深刻感受到了叶澄星是真的爱她的。
她一点都不痛苦，一想到这些过往她就觉得已经美好到无以复加。
人是活在过往还是现在并不重要，叶澄星在她的过往里，那么她也将被永久地定格在过往的瞬间，这没什么不好的，定格在叶澄星最爱她的那瞬间，爱到可以为了她甘愿去死的那瞬间。
她还是很爱看恋爱电影。
喜欢在看电影的时候准备一杯很甜的奶茶的时候再准备一杯没什么甜度的茶，就像她们依然在一起喝一样，她过得真的一点都不痛苦。
她将自己照顾得很好，还打了脐钉，坠下来的星星很亮，胯骨上是新纹的玫瑰，玫瑰花瓣蜿蜒上去，像是献礼，又像是在美丽而缱绻地想要亲吻星星，将那点星光全部拢进花瓣里。
冬去春来又到夏，转眼间到了她十九岁的生日，她收到了机器人到时间自动送上来的生日礼物还有叶澄星的手写信。
她在信中祝贺她到了新的一岁，字迹还是那样的漂亮。
是她最熟悉的温和口吻，话语都是些很日常又很轻松的话，还有很多对她的祝福。
黎迦逐字逐句地看过去，视线几乎将每一笔每一划全都流连过上几遍，然后才带着信和礼物回到了她们的家，她将这封信和生日礼物一并锁进那个放了一切回忆的房间，包括上次从摊位那里拿到的信，她像是在藏匿珍宝，将这些无比珍惜地锁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里。
后来她考完了试，又在考试结束后收到了叶澄星定时送上的信。
怔然的瞬间黎迦会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总觉得她还在自己身侧。
春夏秋冬，轮番交替，明明时间漫长无比，但她想自己还可以守着这些回忆和不断编织出来的现实幻觉，真的不痛苦，从来都不痛苦，新年过了一年又一年，而她每一年都会如期在江边放电子烟花。
有人问她放的是什么。
每当这个时候，黎迦就会心情很好地答上一句说是烟花，她在和她的爱人庆祝新的一年到来。
那些驻足的人便也跟着记下来了，甚至开始在星网上流传。
于是这样又过去两三年，已经有很多人都开始庆祝新年这一天了。
江边的人越来越多，成双成对的人也越来越多，唯独只有她还是孤身一人。
黎迦看着那些挽着手的情侣，并不觉得羡慕。
天边烟花绚烂盛大。
她所爱之人和她隔着一个世界的距离。
她永远无法到达她的世界，但她会在这个世界爱她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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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关系，你的星星回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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