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夏和她妈妈坐公交车回到家。
游夏的父亲是得癌症去世的, 死于三十岁，她妈妈田易珍一个人把她带大，两个人住的是一间租金便宜的平房。
母女俩的日子虽然过得清贫, 但游夏很懂事, 学习之余还会帮田易珍分担家务。
田易珍走进厨房，准备先给女儿做饭：“夏夏, 你想吃什么？西红柿炒鸡蛋行不行？”
游夏坐在小小的书桌前，旁边有一个干净的纸袋子，她呆呆看了一会儿, 才想起回答田易珍：“好啊，我马上去洗西红柿。”
纸袋里装的是许映禾的校服。
游夏是4班的学生, 她把校服洗干净后, 想还给许映禾，并且亲口对她说一句谢谢。
可是那日许映禾什么都没留下, 没有班级，没有姓名。
游夏记得许映禾的脸, 很精致很好看, 一双眼是圆圆的杏眼，白皮肤，高个子, 就连跟她走在一起的女生也阳光漂亮。
她知道这样的人，自己是从来无法靠近的，直到那日许映禾将校服递给她。
游夏受宠若惊, 她成绩普通, 家庭贫困, 什么都很一般。
从小到大除了妈妈，从没有人关注过她, 许映禾那天的举动，让她的心仿佛被这件校服牵走了。
她起身，走出自己的房间：“妈，我来洗西红柿吧。”
田易珍笑着说：“放在水槽里了。”
游夏边洗西红柿边说：“对了妈妈，一个同学帮忙的时候把校服借给我了，我想还回去，可她不要了怎么办？”
“校服？”田易珍说，“那也得给人家送回去啊，一件校服不少钱呢。”
游夏小声说：“我知道，可是她说她不想要了。”
“那你给她们班同学，让同学转交给她，”田易珍说，“人家帮忙要好好感谢。”
游夏听后点点头：“好。”
她心里想，改天趁没人的时候还给她吧。
*
夜已经静了，程见梨还留在姜慕言这。
别墅里的几个人都在忙碌，有保姆上楼给姜慕言洗澡。
程见梨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见过这种场面，她正准备退远一些，却看见姜慕言下意识推开保姆的手，不开心地说：“我不要你们帮我洗……”
保姆意外地说：“大小姐，睡衣都给您准备好了，真的不洗吗？”
“当然不要啊，我要跟我老婆洗……”
保姆们面面相觑，什么老婆？哪来的老婆？
转头看见程见梨站在那，保姆又想，难道大小姐说的是小程老师？可她俩明明是同学啊。
看来大小姐已经醉到开始说梦话了。
保姆说：“那等您喝完解酒汤再洗吧。”
姜慕言ʟᴇxɪ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说道：“你们都出去吧，不用管我。”
保姆只好听姜慕言的吩咐离开房间。
程见梨看姜慕言这副样子，轻声说：“不洗澡，多少也洗个头吧。”
姜慕言“哦”了一声，迷茫地说：“老婆，你要洗头啊？我帮你洗啊。”
程见梨：“……”
“我不洗，”程见梨说，“我今天已经洗过澡了。”
姜慕言说：“怪不得你身上香香的，你是不是用芒果味的沐浴露了？”
如果不是知道姜慕言真的没听过生理课，那程见梨一定会觉得姜慕言在装傻。
程见梨说：“没有。”
“那我帮你洗头吧！”姜慕言说着，就从床上跳下来，全然不顾自己喝醉了，拉着程见梨往浴室走。
“姜慕言，你……”
姜慕言的力气很大，程见梨根本挣不过她，硬被她带进了浴室。
程见梨心底一直记得姜慕言一激动就会喘不过气的毛病。
她不能让她情绪波动太大，只好顺着她来。
这间浴室格外宽敞，周边砌着精贵的大理石，浴缸的色调偏灰，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姜慕言走到浴缸旁，说：“老婆，这里有各种各样的沐浴用品，你想洗花瓣浴还是牛奶浴都行，”她因为喝醉站不稳，但依旧殷切地问，“老婆，你想怎么洗啊？”
程见梨被她这一声声“老婆”叫得头皮发麻：“你能不能别这样叫我。”
姜慕言困惑地说：“不这样叫你，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程见梨忽然想起两人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姜慕言也问过她这个问题。
程见梨说：“刘叔不是告诉你了吗？”
姜慕言眨了眨迷茫的双眼，半晌后才道：“小程……小程老师？”
程见梨：“嗯。”
姜慕言的耳垂瞬间变红，语气也有点羞涩：“老婆，你玩得好野啊，居然取这种昵称。”
程见梨：“……”
“你到底在想什么，”程见梨跟自己说了无数次不能跟一个喝醉的人较真，“不要再占我便宜了。”
姜慕言听后，醉酒的脸猛地涨红，很不服气的样子：“我哪里占你便宜了！”
程见梨认真地说：“你对你的同学叫老婆，这还不算占便宜吗。”
“胡说，我要是想占你便宜，”姜慕言震声，“你早就被我拉进浴缸里脱光了！”
程见梨：“……”
“姜慕言，你要是在外面喝醉了跟别人这样说话，”程见梨深吸一口气，“我真觉得你会被抓走的。”
姜慕言大声喊完，脑袋似乎有点痛，她低头，一边揉太阳穴一边弱弱地问：“为什么会被抓走啊……”
“你说呢，”程见梨转身，“你还是先喝完解酒汤再洗澡吧。”
姜慕言抬头，呆呆地问：“啊？你不洗了吗？”
程见梨说：“我不洗。”
姜慕言说：“真的不洗吗？”
“嗯，”程见梨说，“我们出去吧。”
姜慕言建议：“还是洗一下吧，我把洗发水都拿出来了，是牛奶味的哦。”
程见梨说：“我怕你把你原本就为数不多的脑容量洗掉，还是算了。”
姜慕言说：“我可以帮你洗啊！”
“不用。”程见梨心想如果洗头，姜慕言大概率会看见她的腺体，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已经分化成omega。
想到这，程见梨又补了一句：“头发湿了我等会儿就不好回去了。”
“对哦，”姜慕言喝醉了容易被忽悠，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将洗发水放下，“你感冒了就不好了。”
程见梨说：“出去吧。”
两人出去后，姜慕言又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醉蒙蒙的眼睛眨来眨去，程见梨站在一旁：“你不是说口渴？还要喝水吗？”
“不喝了，”姜慕言委屈地回答，“我感觉我刚刚去浴室的时候说话声音太大，现在头好痛。”
“所以喝醉了就不要到处乱跑，”程见梨把被子给姜慕言盖上，“好好休息吧。”
“老婆，你好体贴……”姜慕言可能是困了，缩在暖融融的被子里，声音微弱。
程见梨第一次被人夸体贴，有些沉默。
过了一会儿，程见梨轻声开口：“你今天为什么要让我去酒吧接你？”
姜慕言好像睡着了，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因为，因为我存了你的手机号码啊……”
只是存了自己的号码就给自己打电话？
程见梨觉得不太理解，她又问：“那你给我存的是什么名字？”
可惜姜慕言太累，没有听到程见梨的问题就睡过去了。程见梨垂眸看了她半晌，才起身出去，同时将门轻轻关好。
刘叔在楼下收拾工具箱，看到她下楼，惊讶道：“小程老师，你怎么出来了？”
程见梨说：“姜慕言睡了。”
“大小姐刚睡下吗？”刘叔说，“解酒汤还没好呢。”
“等她醒来再喝吧，”程见梨说，“刘叔，太晚了我就先回去了，改天补课的时候再来。”
刘叔看了看外面，确实已经天黑了，他开口：“那我送你吧，大晚上你一个人回家多危险。”
程见梨点点头。
夜晚，路边的景色很幽暗，偶尔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是凉风吹动树梢翠绿的叶子。
程见梨坐在副驾驶，刘叔边开车边歉意地说：“小程老师，今天大小姐醉酒说了好几次胡话，你别介意。”
是说叫自己老婆的事吗？
程见梨微微一笑：“没事，我不当真的。”
“那就好，“刘叔笑笑，“大小姐平时就爱开玩笑，董事长和夫人都拿她没办法，只要没给你添麻烦就好了，”前面是红灯，刘叔踩住刹车，“其实我们大小姐是个特别善良和阳光的孩子，周围的人可喜欢她了。”
“嗯，看出来了，”程见梨想起姜慕言几次的帮忙，而且她转来2班没几周，就几乎和全班同学混熟了，“她很善良很热情，和同学相处得也好，经常为别人考虑。”
程见梨轻轻地说：“这些都是我做不到的。”
“是吗，可我感觉大小姐蛮喜欢你的，”刘叔打趣，“你是她第一次主动找的家教。”
程见梨听后觉得内心似乎有些柔软，她说：“我会尽力帮她把成绩提高的。”
约摸半个小时后，刘叔把程见梨送到家门口。程见梨谢过刘叔，独自走进去。
她外婆早些年买下的房子虽小，却十分温馨和舒适。程见梨高二之后就一直想把乡下的外婆接过来，可是外婆不肯，说只让程见梨先好好学习，其他事都不用操心。
程见梨心想自己考上大学之后就有能力了，到时候可以边勤工俭学边照顾外婆。
她走进房间。
今天去接姜慕言之前还有几道化学题没写完，她回来之后要继续做。
对了，她的自行车还在酒吧附近。
程见梨思考，明天找个时间去骑回来好了。
*
第二日。
姜慕言早晨起床的时候头痛欲裂，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才发觉要迟到了。
“！！！”
她连忙一把拿起书包和校服，迅速跑下楼，大声喊：“刘叔！我上课要迟到了啊！”
刘叔正在楼下给姜慕言拿早餐：“大小姐您醒了？”
“快快快，送我去学校，今天第一节 是数学课，”姜慕言想起上回被数学老师罚站就头疼，“只有一个小时了！”
听到只有一个小时，刘叔赶忙应了一声，出门发动轿车。
而姜慕言火速冲进浴室刷牙洗脸，她正挤牙膏的时候，系统的声音突然闯进她的脑海：【嘟嘟嘟，宿主，男主几天后就旅行回来，准备转到4班了哦。】
姜慕言：“？？？”
男主张斯元要回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
张斯元是本书的男主，也就是程见梨的表哥，但实际上他和程见梨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名字也不在一个户口本上。
系统让姜慕言完成女主和男主he的任务，姜慕言怎么可能让老婆受欺负，渣男/根本不配。
她一边心想绝对不能让张斯元欺负程见梨，一边洗漱好收拾完一切，坐进自家的劳斯莱斯里。
“大小姐，您的头还痛吗？”刘叔问，“昨晚您喝的酒实在太多了。”
“还行，就是刚起床的时候有点晕，”姜慕言说，“昨晚辛苦你了，刘叔。”
刘叔笑着说：“我不辛苦，主要是小程老师，她才是真的辛苦了。”
姜慕言疑惑抬头：“小程老师？”
“对啊，昨晚是小程老师把您从酒吧接回来的。”
老婆把自己从酒吧接回来？
姜慕言听到这话呆住了，她怎么完全忘记这回事了？ʟᴇxɪ她只记得自己去参加罗佳佳的生日会，然后就喝醉了，至于是怎么喝醉，怎么回来的完全没有印象。
她不会在老婆面前丢脸了吧？！
想到这，姜慕言立刻扒着座椅紧张地问：“刘叔，小程老师昨天真来我家了？”
刘叔：“是啊，小程老师扶着您进门的。”
姜慕言忐忑地问：“那她有生气吗？”
“生气？”刘叔仔细回想，“小程老师好像没什么表情。”
没什么表情……那就应该没什么大事吧。
姜慕言喝醉酒后总是胡闹，她担心自己对程见梨做了什么奇怪的事。
不过现在看来，她没有吓到程见梨就好。
姜慕言放下心，整个人轻松地靠回后座。刘叔的车开得很迅速，不出一时半会儿就回到了鸿川七中。
她跟刘叔道别，走进教学楼。
刚到2班门口，姜慕言就看见一个头发及肩的女孩站在那里，她在往教室里面张望，模样看起来有些犹豫。
姜慕言走过去：“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游夏转头看见姜慕言，愣了一下：“那个……你好，我想找一个人。”
姜慕言对这张脸有些熟悉：“等等，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游夏见姜慕言对她有印象，神情略微放松下来：“是、是啊，我们之前在体育课见过，我叫游夏。”
“我想起来了！”姜慕言回忆起后就露出开朗的笑容，“你是不是来找我朋友的？”
姜慕言的热心让游夏心里有些温暖，她小声地说：“嗯，我找许映禾，她……在这个班级吗？”
“许映禾不在这，她是1班的，”姜慕言看了看手表，还有二十分钟上课，“你有什么事吗？不然我带你去找她吧。”
“我、我是想把校服还给她，”游夏一听姜慕言要带自己去找许映禾，表情瞬间慌了，脸颊似乎还有点儿红，“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姜慕言说：“没事，你又不熟悉1班的人，我帮你叫她——”
“不用不用，我只是想跟她说，大课间我在后操场的拐角那等她，”游夏手里没拿校服，应该是打算那个时候再给她，她感激地看向姜慕言，“你能帮我转告她吗？谢谢。”
“可以啊，你是几班的？”
“4班，我叫游夏。”游夏连忙重说自己的名字。
姜慕言点点头，转身前往1班，谁知游夏忽然拉住她的手臂。
姜慕言：“？”
游夏有些不安地说：“如果，如果她不想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跟她说，那里大课间一般没人，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姜慕言虽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依旧点头：“好的。”
游夏又说了一句“谢谢”，姜慕言这才离开。
她迅速走到1班，门口的人看到姜慕言，有些惊讶地问：“大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我找许映禾，”姜慕言探头张望，“她在吗？”
许映禾正在给组长交作业，听到有人叫她，转头看见姜慕言站在门口。
她有些疑惑地走过去：“这都快上课了，你怎么过来了？”
姜慕言说：“我是来传话的。”
许映禾看她没有宿醉的不适，不禁打趣道：“昨晚喝那么多，你现在居然还这么有精神。”
被提醒昨晚的事，姜慕言挠了挠头，有点儿不好意思道：“先别说这个了，有人找你。”
许映禾奇怪地问：“谁？”
姜慕言说：“叫游夏，4班的，她说大课间在后操场的拐角处等你。”
许映禾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愣，马上语气不自然地说：“游夏是谁？”
姜慕言疑惑：“你不记得她了？就是几周前体育课的那个女生啊，你还借过她校服。”
许映禾冷淡地说：“我不去。”
“她应该是要还你校服，”姜慕言以为许映禾把这件事忘了，“可能还想当面感谢你。”
许映禾很不喜欢这种藕断丝连的感觉，明明跟她说清楚了把校服扔掉就好，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还回来？
许映禾：“有什么可谢的，我不去了。”
姜慕言不知道许映禾心里在想什么，只是道：“她说那里大课间没什么人，不会有人注意到你和她的。”
许映禾听到这话沉默。
的确，如果让别人看见她和这种贫困生有来往，别人该怎么看她？
姜慕言低头看了看时间：“快上课了，我不说了，你别忘记去。”
许映禾看着姜慕言离开的背影没再说什么，转身返回教室。
*
姜慕言回到2班，看见程见梨已经坐在座位上，她连忙跑过去，把书包放下，开心道：“早上好啊，小程老师。”
程见梨抬头看见姜慕言活力四射的样子，轻轻地说：“早。”
程见梨今天扎了低马尾，乌黑的长发软软洒在肩膀上，身上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甜气息，姜慕言很喜欢这个味道，忍不住坐得离程见梨近了一些。
“你做什么？”程见梨抬眸看她，脑子里却忽然想到昨晚姜慕言在浴室说的那些离谱的话。
她莫名有些脸颊发热。
说什么拉进浴缸里脱光……真的感觉姜慕言骨子里其实好变态啊。
可惜姜慕言不知道程见梨在回忆昨晚，她依旧一副善良真诚的样子：“小程老师，谢谢你昨天去酒吧接我，刘叔都给我说了。”
程见梨回过神来，说：“不用谢，是你朋友给我打电话我才去的。”
“是罗佳佳她们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打给你，”姜慕言将数学课本拿出来，转头说道，“我昨晚跟唐誉他们玩游戏，一不小心就喝多了，而且还醉了。”
“现在还醉吗？”程见梨说，“我记得昨晚刘叔给你熬了解酒汤。”
解酒汤？
姜慕言对这件事也没有印象了。
“应该没喝，不过我现在没事了，”姜慕言又露出傻傻的可爱笑容，“小程老师，你人真是太好了，那么晚了还去酒吧接我。”
“没事，”程见梨说，“而且你人也很好。”
“谢谢！”姜慕言听到程见梨的表扬高兴极了，冒出一句，“我会继续努力的！”
程见梨：“……”
程见梨看了她一会儿，忽然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姜慕言正在翻数学书，她听到程见梨的声音，转头问：“什么问题？”
“你应该做过我们学校的分化检测吧？”程见梨淡淡地说，“你会分化成alpha、omega还是bet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