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养心殿。
太监们站在殿外,听着从殿内传来的丝竹管弦之声,哈欠连天。
横竖也听不懂,就算强撑着精神,上眼皮也快要挨到下眼皮了。
奈何今日皇帝陛下兴致颇高,早早就罢了朝,赶回养心殿,听美姬们弄些琵琶曲。
太监们听不懂的曲子,齐皇却听得兴味盎然。
面上挂着笑,盯着琵琶女的容颜,用手摩挲着腕间佛珠。
而后又抚掌而笑,赞道:“此乃仙乐,当赏,当赏!”
立在一旁侍奉的太监,却有些犯难。
趁着齐皇举杯喝茶的间隙,小声提醒道:“陛下,宰相大人在外求见,已经候了有些时辰了。”
一口茶还没送入嘴中,齐皇有些不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宰相可曾告诉你,他又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太监汗颜道:“这,陛下,奴才实在不知啊。”
齐皇忙着欣赏乐曲,懒得多言,摆摆手道:“出去告诉穆相,朕现在忙得很,让他择日来见朕。”
太监得令,连忙去殿外宣口谕。
没了闲杂人等的干扰,齐皇继续听曲子,如痴如醉,似乎很是沉浸其中。
直到窗外天色渐暗了下来,这才不舍地放走了琵琶女。临走时,还招来太监,赏赐了她们好些金银珠宝。
齐皇听了整天的琵琶曲,此时已经有些困了。
面露恹恹之色,对身侧侍奉的太监们说:“你们都退下吧,朕乏了,看到人就烦。”
太监们惶恐:“可是,陛下,殿内无人,万一……”
还没等太监说完,齐皇便呵斥道:“怕什么,我大齐威震四方,难道那些贼子还胆敢潜入皇宫,来行刺朕不成。”
面对眼前这位昏聩无比的国君,太监们便是再担忧,也不敢多言,只得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太监走后,四下没了声息。
齐皇摩挲着腕间的佛珠,闭目养神,似乎还在回忆着方才所听的那一曲。
不过待到睁开眼时,殿内暗处,便多了一个全身被黑衣包裹着的人。
齐皇看见那人,甩了甩佛珠,放在桌案上。
黑衣人低着头,走近几步,对齐皇行了一礼,将手中东西呈上。
齐皇接过黑衣人手里的东西,放在灯盏下,随意翻看了几眼。
烛光摇曳,将帐簿上的血迹映得越发灼目。
看完后,齐皇将账本还给黑衣人,颔首道:“晚上将这本帐簿送到穆府去。”
“穆相陪了朕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想保全身后名节,还有整个穆家,他知道该怎么做。”
黑衣人:“是,陛下。”
齐皇看着黑衣人,又道:“至于太子那边,你告诉他,朕不想看到手足相残的事发生。”
黑衣人说:“陛下,太子殿下心怀大爱,不会做出如此之事。”
听见黑衣人的话,齐皇笑了笑:“是了,太子是朕的好儿子。同时,他也是最像朕的一个儿子。”
“正因如此,朕才会让你去提醒他,让他莫要忘了,逸儿还是他的手足兄弟。”
黑衣人没听懂。
当然就算听懂了,也不敢说话。
齐皇沉声道:“虽说逸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好歹也是朕的骨肉。等到太子登基后,让他离京离得远远的,当个闲散王爷,也没什么不好。”
黑衣人附和道:“看来,陛下早已为四殿下铺好后路,做足了打算。”
又多嘴,问了一句:“不知,三殿下呢?”
齐皇沉默。
片刻后,他将佛珠重新戴回腕上:“瑾儿啊,瑾儿是昭阳皇姐最喜欢的孩子。”
黑衣人笑道:“的确,虽然三殿下生性淡漠,但却招来了不少喜欢。”
齐皇道:“瑾儿不是个讨喜的孩子,却能招来这么多喜欢。其实有时候,也让朕颇为羡慕。”
对于从一国之君口中听到羡慕一词,黑衣人似乎有些惊讶。
却又听见齐皇说:“不过有些时候,被众人捧着爱着,也不见得一定就是好事。”
“罢了,再看看吧。”
“到了那时候,这些也不是朕能考虑到的事了。”
……
几日后。
穆相自称年老体弱,又经丧子之痛,上ʟᴇxɪ疏乞骸骨,告老还乡
齐皇劝阻数次,无果,只得忍痛应允。
同日,穆贵妃因植党营私,被贬为贵嫔。一时之间,昔日望族衰颓下来,门庭冷落。
无论是朝廷重臣,抑或是民间百姓,皆唏嘘一片。
萧瑾虽然远在庆州,但好在燕王府情报部消息灵通,很快就得知了这一讯息。
她仅是惊讶了片刻,随后就平复了心情。
毕竟太子并非什么好人,趁机对穆家落井下石,也在萧瑾意料之内。只不过,穆相仅因贪赃一事,便遭此惩处,未免有些太重了。
想到这里,萧瑾看向正在往绷带上抹药的楚韶,随意问道:“王妃怎么看?”
楚韶动作未停,抬起手,将药草抹得均匀。
直到抹开了,才笑了笑,答道:“以妾身拙见,关于穆氏之变,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应该不止太子一人。”
萧瑾当然明白这点。
如果仅凭太子一人,只怕是弄不出如此大的阵仗。
奈何她在现代时,为了充分节省脑力,让大脑保持放空状态,平时没看过几本权谋小说。
沙雕剧和狗血网文,倒是看了不少。
论及分析一些常见套路,萧瑾的书龄摆在那儿,自然绰绰有余,头头是道。
但要在狗血虐文里找权谋,她觉得,属实有些困难。毕竟在原著里,根本就没涉及到任何有关权谋方面的剧情。
俗话说得好,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此时此刻,萧瑾决定将行活儿交给专业人士来做。
于是问未来的女帝楚韶:“王妃以为,这件事情的背后,还站着些什么人?”
楚韶并不好奇,萧瑾为什么会问自己这种问题。
唇边扬起微笑,轻声说:“其中或许不乏穆家昔日政敌,宫中嫔妃,也有可能会参与。”
“不过,这些其实都并不重要。”
萧瑾秉承着虚心求教的精神,接着问:“重要的是什么?”
楚韶说:“重要的是那些袖手旁观,默不作声的人。这些人,往往才是事件的主导者。”
萧瑾明白,楚韶说出的话是什么意思。
穆家之所以垮得突然,穆远的死,还有那本账簿,不过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
埋藏在底下的,必定是某些人企图了许多年的谋划。
楚韶又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穆家根基深厚,就算遭遇此事,也未必就全然垮了。”
萧瑾深以为然:“穆相虽辞了官,但其次子穆衡,官职不降反升,还被拔擢成了吏部尚书。”
“这些天,新一批秀女陆续入宫,其中亦有穆家旁支被册为宫妃。穆家的根基摆在那儿,必然不会在一夕之间就垮掉。”
楚韶点点头:“权术制衡,向来如此。”
萧瑾回想起这一连串的事情,突然觉得,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或许也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昏庸无能。
若说其中没有齐皇的默许,就算太子想插手,恐怕也做不到这一步。
只是不知,萧霜在此事中,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通过目前已知的消息,萧瑾反正没看出来,原主那位喜怒无常,行事也颇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姑姑,到底存着什么心思。
但有一点,她看出来了。
无论如何,某些人因为四皇子的缘故,对穆家留了不少情面。
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
思考起这一连串的事,萧瑾有些头疼。不过更让她头疼的,还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当她抬起头时,楚韶已经拿着涂好药的绷带,走过来了。
看着面前人的脸,虽说楚韶眉眼好看,唇鼻也好看,但若真要让此人给自己上药,萧瑾总归有些抗拒。
别问,问就是小说看多了。
她内心,自动对疯批人设的角色敬而远之。
萧瑾说出口的言辞,罕见委婉:“王妃,这种小事无需劳烦你,叫银朱和子苓过来即可。”
楚韶笑意温和:“既然已经在绷带上涂好药了,凡事讲求一个有始有终,妾身不愿半途而废。”
“……”
半途而废,还能这么用呢。
也就在萧瑾沉默之际,楚韶俯身,凑至她旁侧,轻语道:“殿下,妾身不想放弃。”
“所以,失礼了。”
萧瑾早已察觉。
每当楚韶要做出什么不好的事,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时,“殿下”一词总是张口就来。
不过,即便深谙这个套路,萧瑾每次还是会中招。
因为楚韶叫她殿下。
也因为楚韶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柔。
莫说英雄难过美人关了,就算是萧瑾这样的冒牌王爷,也很难禁得住。
此时只能端着一脸漠不关心,佯装镇定,端坐在轮椅上,任凭楚韶去解自己的衣领,却一动不动。
面部表情极其僵硬,就差把动弹不得写在脸上了。
起初,楚韶给萧瑾上药的心思其实很正经。
然而瞧见萧瑾正襟危坐,一副宛如英勇就义的模样,又实在觉得有些好笑。
往常楚韶觉得好笑,大抵会按捺不住内心愉悦,一兴奋,随意杀那么一两个人。
如今楚韶觉得好笑,却忍不住将笑意展现在脸上,浮上眉梢和眼角。
如雪堆砌,触即融成水,清亮明朗。
萧瑾身为局中人,并不知道楚韶究竟因何而开心,只知道解着自己衣领的手白皙修长。
慢慢解着,格外折磨人。
隔着好近的距离,萧瑾坐在轮椅上,垂眸看着楚韶的脸,心跳快几拍,失了分寸。
这种异样的震颤,让她有些紧张。
至于紧张的具体缘由,萧瑾来不及琢磨,也不可能在一瞬之间,就能琢磨得透。
心里寻思着,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穿书人罢了。
往多里想,深里想,也没什么用。
也就在萧瑾走神走到天外时,楚韶动动手指,轻微一挑,已经把她的衣服褪至雪白肩膀。
像是发现了什么,动作突然一顿。
片刻后,楚韶柔声笑了笑:“上回烛火昏暗,妾身竟没发现,原来您的肩头,还生有一颗小痣。”
“……”
萧瑾沉默。
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冷静:“有一颗痣,然后呢。”
楚韶看着洁白肌肤间的那一点墨,越细看,越发觉得那粒小痣清冷淡漠,跟萧瑾本人如出一辙。
于是轻声说:“妾身觉得它很漂亮,很可爱。”
“……”
觉得一颗痣可爱,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然而,更奇怪的还在后头。
萧瑾还没来得及思考,接下来要接什么话,
一片温暖柔软的嘴唇,就贴住了自己的肌肤。
她僵住了。
余光瞟见,楚韶嘴唇微张,正落在肩头那粒小痣上。
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受,因为萧瑾的大脑,已经彻底死机了。
此时,她的内心只有一个想法。
不用去思考,楚韶到底有什么套路,因为楚韶本人走的路子,没有任何能套用借鉴的余地。
嘴唇贴着她的肌肤,更像是含住了一块薄冰,只是用唇濡湿,伸出舌尖,轻轻舔舐。
楚韶已经感受到了。
绕在自己唇齿间的,是萧瑾下意识的颤,以及肌肤间经年累月熏染出的淡香。
很浅,是薄荷清香,带着一股融雪般的寒意。
萧瑾的衣袍有,墨发上有,就连眼底的情绪,也总是蒙了一层薄雪。
不过,此时却没有。
毕竟冬去春来,暑热将至。
万物都在向阳生长。
生机蓬勃,就连终年不化的雪山,亦是被骄阳灼去棱角,融作一潭明净的水。
……
天气渐热。
许是由于房中气闷,徐郡守坐在太子身边,总是有些不安。
按理来说,萧昱脾性极好,模样也生得丰神俊朗,颇有齐太.祖当年的风范。
但每当对方温润微笑,对自己说话时,徐郡守总会感受到一阵强烈的压迫感。
太子抬指,点了点桌案上的账簿:“徐大人,如果孤没记错的话,朝廷似乎前些年才拨了不少银两给庆州。”
“可如今,这上面的账,却有些不太能对得上啊。”
对于朝廷下拨的银钱,就算是再清廉的官员,也总会拿取几分,这已经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事了。
不然仅凭那点微薄俸禄,也难以养活一大家子人。等到抄家时,恐怕也会家徒四壁,抄无可抄。
更何况,比起同僚,徐郡守拿取的那一份,实在称得上少之又少。
而且,他也用这些银钱做了不少实事,所以眼下并不畏惧太子的问责。
徐郡守面色泰然,作揖道:“太子殿下,朝廷前些年的确拨了不少银钱给庆州。”
“只不过近年来征战不休,所耗费的军备费,发放给士兵的抚恤金,也是一大用途。”
太子抬眼看徐郡守,叹道:“连年征战,的确劳民伤财。可说到ʟᴇxɪ底,这仗也不得不打。”
“一统天下,不仅是今上的宏图,也是大齐百姓所愿。”
百姓到底想不想打仗,徐郡守不知道。
但皇宫里的陛下,沉溺于声色犬马,大抵没有这样的志向。
不过,太子显然也没想让徐郡守信服。
而后又微笑着说:“徐大人清正廉洁,心系百姓。身负如此才能,却屈居庆州,实在有些可惜了。”
徐郡守起身,连道不敢:“太子殿下谬赞,臣无功无绩,实在当不起,当不起。”
太子盯着徐郡守,又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只道:“徐大人放宽心,今上虽然远在京城,但也听说了你的功绩。”
“想来再过几日,便会将你召回京城,加以重用。”
调回京城?
徐郡守明白,既然太子说出了这番话,就代表着他能在中央谋上一个重要官职了。
当然,这肯定不是齐皇的旨意,而是太子的意思。
然而,徐郡守看着太子。
过了半晌,才恭敬行礼道:“皇恩浩荡,臣下感激涕零。”
“奈何臣于政绩无功,若贸然受之,实在于心有愧。烦请太子殿下传个话,还望陛下慎而重之,另择良臣。”
太子微微愣了愣。
似是没想到,徐郡守会直接拒绝自己抛出的橄榄枝。
不过片刻后,他又恢复了从容气度,笑着对徐郡守说:“既然如此,便暂且不提此事,还是来谈谈,这水究竟该怎么治吧。”
一个时辰过去。
商讨完毕后,徐郡守恭敬告退,离开了太子暂住的府邸。
直到徐郡守消失在视线里,太子面上的微笑,才渐渐收敛,眉宇间似有沉思之意。
一位青衣老者,从屏风后走出
只看面相倒是极普通,颧骨略高,眼窝深陷,腰间还系了一只金灿灿的铜锣。
如果这时萧瑾在场的话,一定能够认出,此人便是当时用铜锣硬生生敲醒她的神棍。
太子看着青衣老者,将视线移至对方腰间的铜锣上:“前辈既然已经回来了,便无需再戴着人.皮面具,扮作道人。”
青衣老者知晓,面前这位不太喜欢那些神叨叨的江湖道士。
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解释着:“臣倒也不想系上铜锣,扮成道士,只不过燕王府的眼线实在跟得紧,时刻不敢松懈罢了。”
太子笑道:“伐尧归来后,三弟的警惕心倒是强了些。身处庆州,却也不忘把守备军给召过来。”
“许是吃一堑,长一智。”
“前辈言之有理。”
太子言语一顿:“只不过孤这三弟,近月来发生的变化实在有些大,让孤很是疑惑。”
青衣老者忍不住说:“太子殿下,微臣曾探查过燕王殿下的脉象,说句实话,臣觉得……”
看着青衣老者皱起的眉,太子的脸上依然带笑,问道:“您觉得什么?”
青衣老者缓声说:“臣觉得,依着微臣探查到的脉象,此时燕王殿下,恐怕已是将死之人了。”
太子似乎并不意外:“为何?”
青衣老者说:“燕王殿下身体里两味奇毒交织,还能活到此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太子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另外,燕王的脉象还有另一奇怪之处,但一时半会儿,臣也不太能说不上来。
“只是觉得,似乎与寻常男子有异。不过究竟异在何处,微臣医术不精,竟是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略有些讶异,因为青衣老者说话向来直接了当,少有如此吞吞吐吐,面露异色之时。
当然,他并不知晓,这都是降智打击产生的效果。
听完了对方的话,太子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
紧接着,却讲了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将死未死吗?前辈这番话,倒让孤想起话本里借尸还魂的桥段了。”
这玩笑话,确实不怎么好笑。
青衣老者一脸严肃,压根儿就没想要笑。
因为他也知道,太子并不会相信这样的桥段。
太子轻描淡写地说:“当然,孤并不相信这些荒诞无稽的话本。”
“孤只是在想,如若并非如此,三弟近几月的行为,确实让人有些难以琢了。”
青衣老者猜测:“燕王殿下许是转了性子?”
“转性子,倒不至于,依然还是那副脾气。”
太子拉开暗格,从里面拿出了一本书册:“但暗探告知于我,几月前,燕王很是中意这本书,在府里看了很多遍。”
青衣老者眯起眼,瞧着那本书册,没看出个所以然:“殿下,这本书上写了什么?”
太子说:“不过是一些野史和趣闻罢了。”
“燕王殿下若是闲来无事,起了兴致,想看看野史趣闻,其实也并无不妥之处。”
“不,前辈不知道。”
太子好像回忆起了极遥远的往事,笑着说:“燕王从前可不爱看书,莫说是读书了,即便坐在上书房里什么都不干,也如坐针毡。”
“偶有闲暇,想读几册话本,也懒得去看,定要让下人捧着书念出来。”
青衣老者作猜测:“或许伐尧归来后,燕王殿下有所长进,想从学问上下功夫了。”
太子摇了摇头,举起那本萧瑾先前找了许久,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书册。
缓声道:“燕王再如何想在学问上下功夫,也不该看这本书册。孤知道,这本书于学问方面,并无任何进益之处。”
“当然,孤之所以觉得奇怪,其实因为还有一件事,燕王也绝对不会做。
青衣老者好奇:“殿下,什么事?”
太子面上没有表情:“大婚之日,去抢四弟的亲,并且还宣称对九公主韶一见倾心。”
“萧瑾干不出来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