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喜五官皱在一处, 很是焦急:“您大伤初愈,可不能喝酒。”
“朕高兴,朕要庆祝, 就喝一小杯, 你只管去拿来。”
太监的胳膊拧不过帝王的龙腿, 金喜无奈妥协,跑去内御膳房,吩咐御厨往酒里掺些水。
御厨是个务实的人,提醒说掺水太多,恐怕帝王会察觉。
金喜有点跳脚,让你掺水你就掺水,别费那么多话, 万一帝王喝醉了, 又跑去跳楼咋办。
御厨被他喷了一脸口水,福至心灵了,对对对,金公公你说的对。
然后御厨就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灌进酒坛里, 再抱着酒坛摇匀后,想了想,又往里添上一瓢。
还要再添第三瓢水时, 金喜叫了停。
“够了够了,再添就没有酒味了,本来蓬莱天就不烈。”
御厨:“皇上不善饮酒,喝不出来的。”
他虽然这回没能跟着帝王出宫, 住进锡兰小院, 但帝王跳楼一事,在朝堂上传得沸沸扬扬。
他这几日听了好几个版本, 由此特别同情给帝王当肉垫的上官敬及一众锦衣卫。
听说帝王当时跳下来时,锦衣卫们不顾自身安危,拼死救驾,被帝王砸了个昏天黑地,现在都还在家躺着,起不来床。
此等舍生存义的牺牲精神,真乃可歌可泣,堪比当代岳飞也!
所以问题也来了——帝王若是再喝醉跳楼的话,谁来当肉垫呢?
没有肉垫的帝王,妥妥的命悬一线了。
宫里头的藏书阁可比西南小院的藏书阁要高好几层,这要是跳下去,阎王爷想送都送不回来。
到时候,给帝王准备酒水的他,一定会被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千刀万剐,还会遭到万民唾弃并且遗臭万年。
“金公公我有个主意,你且听听?”
“说。”
“这蓬莱天本是安怀乡君送从江南带回来的,皇上回宫后就被送来了内御膳房,如果皇上喝醉后,又闹幺蛾子,咱们就把责任推到安怀乡君身上。”
金喜:你可真会做人呐。
罢了,就这么办吧。
金喜把兑过两瓢清水的蓬莱天倒进琉璃酒壶中,连同着热乎乎的小菜和白粥一起端进寝殿,放上桌。
“皇上,您尝尝,全是您平日里爱吃的。”金喜略有心虚道。
朱玉瑾夹了两小块酸萝卜进嘴,就着米粥吃下去,嗯,胃暖暖的,很舒服。
“来,给朕倒杯酒。”
金喜当了小半辈子的奴才,第一次欺骗帝王,相当的紧张,倒酒的手抖啊抖,撒出去不少。
好在帝王心情不错,没有怪罪他,拿起酒杯仰头喝下,喝的相当豪迈,而且一滴不剩,最后还咂了咂嘴,像是在慢慢品味。
“再倒一杯。”
……
三杯五杯下了肚,帝王的小脸已是白里ʟᴇxɪ透着红。
朱玉瑾:“咦,这一壶喝尽,朕居然没有多大的醉意?”
金喜心虚的问:“要不,再来一壶?”
“不,再来一坛。”。
帝王,就是这么自信。
这下,金喜不光是手抖,还腿抖,生怕帝王再喝下去,会发现酒中掺了水。
他再去了一趟内御膳房,把酒坛抱来。
帝王把酒杯改成了酒碗:“来,倒。”
金喜照办。
“好酒啊!”朱玉瑾喝下大半碗,感叹一声,颇有点文人骚客直抒胸臆的气势。
金喜捏着衣袖,擦掉顺着额角淌下的冷汗。
朱玉瑾越喝越上头:“接着倒啊。”
金喜便又给她倒上一碗。
一碗接一碗,酒坛很快见了底。
“皇上,酒没了,咱不喝了,离天亮还早着呢,奴才扶着您上榻,您再睡一阵。”
“朕不睡,朕要接着喝,你也一起喝。”
金喜听出她咬字不清,弯腰一瞧,帝王小脸红的像染了胭脂。
这是醉了呀。
哎,掺了两瓢水的酒都能喝醉,帝王的酒量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差。
而更超出他想象的是,帝王开始耍酒疯了。
“澡澡呢,朕的澡澡去哪里了?”
朱玉瑾歪歪倒倒的往外走,看样子是要去找人。
金喜迷惑了,继笙儿之后,怎么又冒出个澡澡,过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皇上喊的应该是“昭昭”。
他把帝王稳稳的捞住,扶着帝王踩着台阶往下。
“您慢点慢点……”
帝王醉得很厉害,一直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要不是他扶着,不知道要摔几个大马趴。
可把他累得够呛。
“皇上皇上!皇后娘娘这几日天天来养心殿侍疾,累坏了,回万春宫歇息了,明日就会来看望您了,咱们回去吧,先回去。”
“朕不肥去,朕要去澡她,朕好想她,朕有好多话跟她讲。”
“您喝醉了。”
“朕没罪。”
金喜:“……”
他们俩在院子里吵吵嚷嚷,惊动了殿内巡逻的侍卫和值夜的太监。
大家陆陆续续围上来,哟,皇上,这是咋滴啦,娘呀,是喝醉了啊。
金喜朝他们甩甩袖子:“去去去,都该干嘛干嘛去?”
帝王像只小兔子,原地蹦哒了一下,举起爪子道:“好,朕去找澡澡~”
金喜:皇上,奴才没说您。
养心殿离万春宫并不远,就隔着一条不宽不窄的宫道。
从养心殿的后门出去右拐,一直走到头,再向左拐个弯就是了。
路程太短,即使金喜极力劝阻,也来不及把帝王劝回去。
此时的帝王,醉醺醺的贴在万春宫的大门前,捏着铜环,砰砰砰的敲,却迟迟不见人来开门。
“好烦!”
醉酒的帝王,脾气显然不太好,没多久就从砰砰敲门变成了咣咣砸门。
龙爪子捏成小拳头,一下接一下,没砸几下就喊疼,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朝自己的小拳头吹热气。
紧接着就要发挥帝王号令天下的特权:“来人啊,把门给朕拆喽!”
金喜忙喊皇上息怒。
帝王夺过他提在手里的灯笼,非说这是一把大铁锤,用来拆门刚刚好。
说到拆门,帝王就想起了抡大锤专业户燕浅,仰头对着黑漆漆的夜空喊了一声、两声、三声……燕浅就是不现身。
帝王很不满,刚当上锦衣卫就如此懈怠,于是改喊上官敬。
依然无人应答。
帝王龙颜震怒,人都死哪去了,个个都不理会她。
金喜讲,那天您跳楼,他们跑出来给您当肉垫,现在还在家养伤呢。
帝王听罢颇为自责,吩咐金喜,明日就厚赏他们一人一箱雪花银,了作安慰。
“皇上仁慈,奴才记下了。”
然后就见帝王低着头,打量手中的“大铁锤”,像是在思考该如何抡锤,才能在最省力的情况下把大门劈开。
“皇上使不得呀!”金喜扑上去,抱住她的腿苦苦哀求。
“死得!死得!”朱玉瑾把“大铁锤”高举过头顶,就要对着门砸下去。
就在这时,门开了。
帝王的“大铁锤”砸在了书桃的脸上。
苏桃惨叫一声,一屁股跌坐在地。
金喜吓了一跳,急吼吼的跑过去,查看书桃是否安好。
苏桃捂住额头中间肿起的包,方才看清来人是谁:“皇上,你醒啦?”
后又匆忙跪好,给帝王请安,并斗胆问帝王:“奴婢可是哪里做的不好,惹来皇上亲自动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