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孟昭菀的娘家人,谁的面子都要给,朱玉瑾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粉白的小脸喝得通红,俊俏得不像话。

  孟昭菀往她碗中夹去一块鸡胗,哄道:“空腹喝酒伤胃,也容易醉,皇上吃点东西垫一垫吧。”

  朱玉瑾却迟迟不动筷,握着酒杯,醉眼朦胧地盯着碗里的吃食,一动也不动。

  这令孟家上下很惶恐,以为一不小心怠慢了帝王。

  朱玉瑾友情提示道:“试毒。”

  孟昭菀后知后觉,帝王嘛,总是非常的臭讲究,吃东西之前必须要有人先试试毒的,以显示皇权的至尊,她把这茬给忘了。

  主要是金喜不在,去锡兰小院忙活了,平时这些活儿金喜做就行了。

  不过她记得朱玉瑾前几日陪她在宫外吃馄饨时,死活不准金喜试毒呀。

  一会儿试一会儿不试的,莫名其妙。

  “是臣妾的过错。”孟昭菀摘下发际中的银簪,欲要交给书桃,将桌上饭菜一一试过。

  朱玉瑾却不满意的啧啧嘴。

  孟昭菀不解她是何意思。

  朱玉瑾递给她一个眼神“朕要用那根祖传银针试毒”。

  那可是本朝皇族的传家宝,辈辈代代的帝王专属,至尊身份的象征。

  孟昭菀没办法,让书桃快去找金喜,问问他有没有把那根传家宝带在身上。

  朱玉瑾:“一来一回多耽误功夫,菜都凉了。”

  孟昭菀:“……”

  讲真的,她要不是皇后,真的会拎着朱玉瑾的耳朵骂她懒驴上磨屎尿多。

  朱玉瑾挥挥衣袖,做出退让:“试菜也不一定非要用银针试嘛,找个身强力壮的奴才来替朕尝一尝也行。”

  她扫视众人一圈,视线落向了她的老丈人孟佩南。

  那浑厚的腰肌、背肌和胸肌,她隔着一里地就瞧见了,不愧是在战场厮杀的兵马大元帅啊。

  “孟爱卿,你来吧。”

  孟佩南:我怀疑我的儿媳在存心刁难我。

  朱玉瑾笑容好得意,没错,朕就是存心刁难你,不然好端端的干嘛要试毒。

  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孟佩南认栽,恭敬地称了一声“是”,硬着头皮把所有菜色一一尝过。

  尝到油焖大虾时,略有犹豫。

  他不能吃海鲜,容易呼吸急促,全身出红疹。

  这事朱玉瑾是知道的,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此等奸臣贼子,她事无巨细的调查过。

  “孟爱卿吃不下了?”

  孟佩南干笑两声,硬着头皮把一只大虾吃进嘴。

  朱玉瑾立马夸他忠君爱国之心日月可鉴,遂拎起筷子,夹了一颗蜜汁麻球,放进孟昭菀的碗中,双眼笑成弯弯的月牙:“皇后,你的最爱。”

  “多谢皇上,您也吃。”

  “好。”

  皇家老祖宗定下过规矩,要求帝王吃饭讲究“不过三”,再喜欢的菜色帝王也不能超过三筷。

  朱玉瑾不以为意,既然是在梦里,没人性的规矩她无需遵守,甚至要尽情放纵。

  是以明面上吃得细嚼慢咽、高贵优雅,实际上一筷接一筷,完全停不下来,差点让孟家人误以为皇家就快要穷得揭不开锅了,一个个都不敢动筷子,怕皇上会护食咬人。

  孟佩南好歹算个国舅,况且儿媳本算半个娃,便以委婉的言语提醒朱玉瑾不要贪食。

  朱玉瑾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勺鲫鱼汤,斥道:“就你话多。”

  孟佩南:“……”

  鲫鱼汤好好喝,朱玉瑾让孟昭菀帮她再添一碗,喝出了烈酒辣喉般的痛快。

  啊哈!

  狂怼奸臣贼子好快乐。

  孟昭菀的兄弟姐妹们在目睹了父亲被怼的全过程后,再也不敢向朱玉瑾敬酒了,全部保持安静。

  孟昭菀想不起自己老爹何时开罪过朱玉瑾,可又在席间不好多言,只尽量的摆出符合国母身份的端庄微笑:“大家别干愣着,吃菜啊。”

  大家低头一看,菜……已经没了。

  朱玉瑾拍拍鼓起的肚子,打了个饱嗝:“真好吃,朕明晚还来。”

  大家:“……”

  .

  吃饱喝足,时辰尚早,街上的热闹还没停。

  朱玉瑾虽然挂念那名叫燕姑的女人,但也不好直接拉着孟昭菀回锡兰小院,否则此行的目的就太明显。

  她倒无所谓,反正是在做梦,就怕孟昭菀会为难。

  思来想去,又说起了去玉江池畔看斗鸡的事。

  皇帝玩耍,阵仗必须要大,元帅府准备了二十多辆马车,装着府上最勤快的仆役,以便朱玉瑾随时差遣。

  一同前去的还有孟昭菀的一个哥哥两个弟弟三个姐姐和四个妹妹。

  朱玉瑾并不大认识他们,顶多算个脸熟,只晓得孟佩南花心,家中小妾七八个,所以孩子特别多,唯有孟昭菀是“正房嫡出”。

  除他们之外,元帅府还特意派了兵卫一路护送。

  上官敬带领锦衣卫换上便服混在其中,主要的任务是保护中间那辆豪华马车内的两位主子。

  一行浩浩荡荡,隆重又神秘,拥挤的人群纷纷退散,就怕招惹到不该招惹的人。

  本以为会阻塞的道路,没想到格外顺畅。

  到达玉江池畔时,斗鸡才过半。

  可惜人太多,怎么挤也挤不进去,还将大家都冲散了。

  好在上官敬一直紧张兮兮的护卫在朱玉瑾和孟昭菀左右。

  斗鸡也不是非看不可,有心爱的人陪伴,随意走一走也是顶顶浪漫的事。

  朱玉瑾牵着孟昭菀上了桥头,遥望漫天的孔明灯,灯面上写着少年少女们对家中祖先的祝福,也写着自己对未来的祈愿。

  灯火闪烁,渐渐飞向天的尽头,璀璨了整片夜幕。

  朱玉瑾身形高挑,比孟昭菀略高几寸,ʟᴇxɪ用纤细的手臂把人圈在怀中:“这地方人多,昭昭要小心。”

  孟昭菀喜欢她唤自己昭昭,借着天地间的热闹,大起胆子唤她阿瑾。

  在朱玉瑾的记忆中,孟昭菀鲜少这样唤她。

  她喜欢这个称呼,把耳朵凑过去:“昭昭再唤一声。”

  孟昭菀得了便宜还卖乖,捏住她被酒意熏红的耳垂,调皮道:“皇上喝醉了,可要小心脚下。”

  她说完就要跑,朱玉瑾眼疾手快,抢先一步拎住她的后颈,像拎一只养在大内的懒御猫,轻轻松松地将她拎回眼前:“快,再唤一声。”

  孟昭菀歪下脑袋,靠上她的肩头,用甜腻腻的腔调道:“那你先老实交代,今日可是在梅园小筑偷听臣妾……与燕浅妹妹说话了?”

  “什么叫偷听,朕……咳咳……那是光明正大的听。”

  “所以你怪臣妾的欺骗,特意带臣妾回元帅府,拿我爹爹撒气。”

  “胡说,”朱玉瑾,反手在她额上弹了一个脑瓜崩,力道很浅,“朕不管你是谁?什么出身?嫡出也好,庶出也罢,在朕的眼里,你始终是朕的皇后,朕唯一的皇后,天上的仙女也比不了你。”

  最怕帝王忽然的深情,孟昭菀心底有一股暖流在缓缓流淌,揉了揉发酸发热的眼角道,“骗人。”

  朱玉瑾垂眸靠近她,呢喃着:“君无戏言。”

  “可你以前根本都不爱搭理臣妾,”孟昭菀瘪瘪嘴,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你闲来无事时才会想起我,那时臣妾才是你的宝,你一忙起来就将臣妾忘到九霄云外去了,嫌臣妾是个烦人精。”

  “朕哪有?”

  “你就有。”孟昭菀哀怨的瞪了她一会儿,又微仰着头,在她下巴处咬了一圈不深不浅的牙印。

  朱玉瑾美人在侧,天大的冤枉都愿意受:“好,朕的错。”

  她搂住美人的腰肢,将口水淋淋的下巴在美人的脸上使劲蹭。

  “讨厌~”孟昭菀转着脖子躲闪,外加小拳拳捶胸口。

  “呀,好疼。”

  “哪里疼哪里疼,臣妾帮你吹吹。”

  “胸口疼,走,咱们回府,你帮我吹。”

  孟昭婉脸颊羞得通红,嗔怪道:“流氓~”

  上官敬:好甜,也想讨个媳妇儿暖被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