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肯定是不能回自己房间了, 只能等明天私下想办法。
姜什漾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衣服借我, 我去找小谢凑合一晚上。”
借衣服这话她一晚上说了不知道多少遍, 沈文翊就是磨磨唧唧不给拿，真是司马昭之心。
沈文翊道：“衣服可以借你，不过你这么晚去找小谢, 还穿着我的衣服，你打算怎么跟小谢解释？”
她道：“不准她追问就行了, 她可不是你, 我说什么她很听的。”
沈文翊道：“你是她老板, 她当然听，不过听话不代表不会想，今晚你能混过去, 明天你回不了自己房间, 她还是会知道, 她会怎么想？”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说什么？
算了，就当为了应对那个热搜, 提前做热身吧。
她退而求其次道：“那你给我打地铺，我睡地上。”
沈文翊道：“没有多余的被子。”
她道：“上次不是还有？”
沈文翊道：“小何拿去洗了。”
她眯窄眼眸道：“早不洗晚不洗, 偏偏这会儿洗？你不是骗我吧？”
沈文翊叹了口气，拉开柜子给她看：“你看有吗？”
还真……没有。
她道：“那你借我厚点的衣服，我躺地上睡就行。”
沈文翊什么也没说, 转身去了洗手间, 不大会儿洗掉手上的红花油出来, 探手关了灯。
沈文翊道：“我睡沙发，你睡床。”
昏暗中, 沈文翊坐到了小沙发上。
那是个单人沙发，太小了，根本没法躺，只能坐着。
不过这关她什么事？她现在只气愤一个点。
她道：“衣服呢？你不给我衣服我怎么睡？！”
小沙发咯吱咯吱响了几下，沈文翊站起来打开灯，道：“抱歉，忘了。”
我信了你的鬼。
沈文翊打开行李箱，边翻边道：“内衣没有全新的，都是穿过的，要不……”
要不别穿了？做梦！
她抢话道：“我不介意！”
沈文翊道：“好。”
沈文翊翻出一套内衣拿了过来，放在她面前，微微一笑：“这套应该最适合你，毕竟你……用过。”
她看着那格外眼熟的内衣，抬眸又看了眼沈文翊，杀人诛心，沈文翊你真行。
她咬牙接过曾经做过任务的内衣，捞到被窝里，窸窸窣窣穿好，沈文翊又拿了睡衣给她。
一切穿戴整齐，她终于能不防护到脖子以下，终于可以伸出胳膊透口气了。
沈文翊对她说了“晚安”，关了灯又回到了沙发坐下。
她裹着暖和的被子，本来睡了一觉就不怎么困，这又折腾了这么半天，更睡不着了。
她看着黑暗中沈文翊趴在桌上的轮廓，心里五味杂陈，知道自己这么严防死守的，肯定是伤了沈文翊的，可她真的不敢随便松口。
她其实真的挺想让沈文翊过来一起睡到，就算……做点儿什么，她其实也没什么关系的。
只是……一旦有了更深层的关系，万一将来她解决不了那些问题，最后伤害最深的还是沈文翊。
她不能那么自私。
沈文翊说她意志力不坚定，她又能坚定到哪儿去？如果让沈文翊过来睡，她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不动摇。
不管她头上有多少头衔，影后也好，内娱顶流也好，她都只是个普通人，是人就会有理智不在线的时候，是人就会冲动。
她背过身去，想起沈文翊帮她揉脚时那温柔的样子，尤其是鲜红的唇贴上伤脚的模样，虔诚又顺从，简直……简直像是在邀请她做点什么似的。
别想了，别想了！
沈文翊老实了，你的脑子倒是不老实了！
什么都别想，安安稳稳睡一晚，剩下的明天再说。
睡觉睡觉，还有任务没做呢，最晚打卡时间是明早七点半，她还得早起做任务，幸好香皂被一块儿传过来了，不然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想到明早要在沈文翊房里做任务，她一阵头疼，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糟心到里子里了。
时间缓慢流逝，越是想睡越睡不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的沈文翊打了个喷嚏。
她转身看了眼，小小的一团黑影窝在沙发上，可以依稀分辨出盖着自己的羽绒大衣。
那沙发又小又不舒服，还冷。
她有点心软了。
不然……就把沈文翊喊过来睡吧，这会儿冷静下来，她觉得自己又行了，自制力杠杠的，只要沈文翊别找事就没事。
沈文翊又打了个喷嚏，还有轻微的吸鼻子声。
她道：“沈文翊。”
沈文翊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她又道：“来床上睡吧，省得感冒了受罪不说还耽误拍摄。”
沈文翊带着鼻音嘟囔道：“不了，你睡吧，我没事。”
她道：“别啰嗦，过来。”
沈文翊道：“不了，我自制力不行。”
她道：“拿围巾过来，绑着你的手不就行了？”
沈文翊磨磨蹭蹭道：“那我要是还是想亲你呢？”
她道：“允许你亲我一下，别磨叽了，一会儿天都亮了。”
沈文翊又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在黑暗中坐直了身子，道：“一下……有点不够。”
她深吸气。
黑暗遮住了你羞红的脸，所以你脸皮厚了是吧？沈文翊？
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宽大的胸襟，居然对沈文翊说：“那就允许你多亲几下行了吧？快过来。”
沈文翊终于起身走了过来，打开床头灯，拿了衣架上的围巾，还真就递到了她手里。
她无语地撑身坐起，看着沈文翊绯红的脸颊，无奈道：“我就开个玩笑，你自己控制一下不就行了？”
沈文翊并不看她，长睫低垂着道：“我控制不了。”
她道：“………………”
沈文翊见她不说话，作势又要往沙发去：“我还是睡沙发吧，你不用管我，我没阿……阿嚏！”
她道：“………………”
沈文翊轻轻蹭了蹭鼻子，道：“我睡了，晚安。”
沈文翊伸手要关灯回小沙发，她一把拽过了沈文翊手里的围巾，三两下给手腕缠在手腕上，随便绑了两下。
她道：“行了，睡觉。”
沈文翊两只手向外动了动，轻轻松松就挣脱了围巾。
沈文翊道：“你这绑得不行啊。”
她没好气道：“真要绑死了，绑一夜，你这手还要不要了？”
沈文翊道：“那我还是去沙发……”
她伸手把围巾又重新缠上去，还是那么松，拍了拍沈文翊的胳膊，道：“演员要有信念感，你就当自己被绑得死死的，我相信你。”
沈文翊看了看那约等于无的围巾，道：“那你演谁？”
她道：“我演绑匪，为了怕你逃跑，所以跟你一起睡。”
沈文翊难得乖顺地点了下头：“哦。”
沈文翊关了灯，撩开被子躺了下来。
她往里面挪了挪，躺稳了，道：“睡吧。”
沈文翊窸窸窣窣靠过来，道：“你答应我的，还没亲呢。”
她扭头，哄小孩儿似地，吧唧一下，亲了下沈文翊的额头。
她道：“睡吧。”
沈文翊道：“不是这样的，而且也不是一下。”
她又亲了几下沈文翊的唇，小鸡叨米似的。
她道：“别要求太多，我可是绑匪。”
沈文翊下颌搁在她肩头，小声道：“那绑匪姐姐绑我过来，是想干嘛？”
这暧昧的语气，这暧昧的称呼！
她点着沈文翊的额头点开道：“少来这套，我可比你大二十岁，叫什么姐姐？”
沈文翊又凑了过来，沙哑的嗓音又软又磁：“那绑匪姨姨，你把我绑来，是想干嘛呢？”
她道：“把你……卖到深山老林，给人当媳妇儿。”
沈文翊道：“那我给姨姨当媳妇儿好不好呢？”
她再度推开沈文翊越靠越近的脑袋道：“我是女的，这是上星电视剧，你说好不好？”
沈文翊道：“原来我穿进电视剧了？没事儿啊绑匪姨姨，咱们努力修正剧情，绑匪原来是第一次犯案，被女大学生打动自首，从监狱出来后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和女大学生相守一生，还协助警方抓了很多人贩子找到人生价值，这样行吗？”
她有点跟不上沈文翊的脑回路：“啊？”
沈文翊道：“那绑匪姨姨，咱们来做点能让你感动进而洗心革面的事吧？”
沈文翊的气息靠了过来，她警铃大作，赶紧捂住沈文翊的嘴道：“好了别演了，快睡吧。”
沈文翊道：“这就不演了？”
她道：“不演了，我困了，赶紧睡。”
沈文翊又确认了一遍，不知道是不甘心还是什么。
沈文翊道：“真不演了？”
她道：“怎么这么啰嗦？不演了，睡觉！”
沈文翊道：“哦。”
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围巾扔出了被窝。
虽然很黑，但她还是看出来了。
她道：“你干嘛？”
沈文翊道：“不是不演了吗？当然去掉了？”
沈文翊说得理所当然，伸胳膊搂她的动作更是驾轻就熟，好像就该这样似的。
沈文翊把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道：“不是困了吗？睡吧。”
她靠在沈文翊怀里，满鼻腔都是熟悉的味道，不是香味，也说不清是什么味道，总之就……很好闻。
她闭上眼，不断告诉自己睡觉睡觉睡觉，只要沈文翊老老实实的，就算搂着她也没什么，还不赶紧睡？！
可那味道实在太磨人，她之前和沈文翊一起睡时，也不是没闻到过，当时也还好，可为什么今夜这么让她……
她的脑子快不是自己的了，自动回放在医院病房沈文翊亲过来的红唇，靠在她肩头的温热重量，还有喝粥时舔掉唇角汤汁的那个瞬间。
她又想到了那次去看电影，在车里，她环抱着沈文翊，帮沈文翊挂好挂钩，沈文翊羞涩的模样。
脑中的画面突然跳转到了她从天而降，落在沈文翊怀里，沈文翊下意识吞咽的修白脖颈。
不行了，不行了！
她猛地推开沈文翊，本能地借着抬高音量掩饰自己的心虚。
“你自己睡，别搂我！”
她注意到了，声音太大，推得太急，让这句话听起来很凶，好像对沈文翊厌恶至极一样。
她闭了闭眼，想缓和一下语气，却听到昏暗中沈文翊自嘲的低笑：“我承认，我的确是借着一切机会想要靠近你，但是只要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强迫你什么，你没必要这么防备我。”
还是伤了沈文翊了，她懊恼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
沈文翊撩被下了床，帮她掖好被子道：“其实你已经想好了，只是不忍心告诉我对吧？没关系的，不管答案是什么，你的任务我永远负责，我也不会再做让你心烦的事。”
沈文翊道：“晚安。”
她看着沈文翊走向玄关，赶紧起身道：“你去哪儿？”
沈文翊拉开门，回眸看向她，眼角依稀是红的，走廊的灯光撒入，在身后拖下长影，光痕勾勒着脆弱的轮廓。
沈文翊道：“我去车里睡，你安心休息。”
“别走！”
眼看沈文翊要走，她心急之下，撩开被子就下了床，脚一沾地就是刺骨的痛，她痛呼一声，摔跌回了床边。
沈文翊立刻回身跑了回来，心疼道：“你干什么？怎么这么不操心？！我看看！”
她拽住沈文翊的胳膊道：“我刚才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沈文翊叹了口气，轻轻扒下她的手道：“编不出来就别编了，我虽然不坚强，但也不至于脆弱到连句实话都不敢听。”
她赶紧又拽住沈文翊的胳膊道：“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
沈文翊的笑声透着疲惫道：“都说了，我能听实话的，没事，我……”
她心一横，抢白道：“我只是被你一抱就心猿意马，我怕我控制不住才推开你的！绝对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这话一出，昏暗的房间突然安静下来，静得只剩下她短促的呼吸。
沈文翊的声音自昏暗中传来，温热的手按在了她的手背。
“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