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什漾看着床边的沈文翊, 心脏诡异地加速着跳动，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偏离轨道, 平时还算机智的她, 这会儿却想不出应对办法。
也或者不是想不出来，而是面对沈文翊这张脸就不能好好思考。
尤其沈文翊眼眶还红着，她知道沈文翊刚刚背过身是在擦眼泪, 这让她更丧失了思考力。
沈文翊起身过来，拉着她走到床边, 推按着坐下, 脱掉她的鞋子, 抬起她的脚放到床上，示意她往里挪挪，拉过被子盖上。
她想说她的裤子在外面穿了一圈, 直接上床不干净, 可这是能说的吗？
她拽着被子躺下, 不知怎么就想起了上次没有触感和沈文翊同床共枕的事。
偏偏这时候想起来，真要命。
她闭了闭眼，拉着被子蒙住了头。
好像……还不错, 蒙着头看不到沈文翊，声音也会被压制, 这不挺好的？
事实证明，还真挺好。
沈文翊在被子外捏尖叫鸡，她在被子里跟着尖叫鸡一起叫, 沈文翊没有拽被子, 也没有要求她露出头, 就是被窝里太闷，她叫着叫着就上不来气了。
怎么办？要不要伸出头去喘口气？
正犹豫着, 她听到外面传来沈文翊的手机铃声，床褥动了下，沈文翊去接电话了，捏尖叫鸡暂停。
机不可失，她赶紧撩开被子大口喘气，憋得湿漉漉的眸子望着沈文翊，沈文翊把尖叫鸡随手放在床边，起身到桌边拿起手机在接电话。
“怎么了小何？”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沈文翊拉开抽屉照了照，找到张名片，把名片上的电话报给了小何，边报边朝床边坐下。
她正两手压被子，脸朝天享受着自由的呼吸时间，眼角余光突然瞟见床边的尖叫鸡。
“别坐！”
晚了。
沈文翊直接坐到了尖叫鸡上！
胸腹猛地被挤压，她刚褪了泪的眼角再度憋出泪花。
沈文翊不知道是感觉到异物，还是听到了她的喊声，赶紧站了起来，根本不给她示意别站的机会。
“啊！~~”
这一声叫的不是一般都大且销魂，她赶紧捂嘴都晚了。
沈文翊的电话还没挂，也不知道小何听见了没？应该没有吧？肯定没有吧？
呜。
她不想社死。
沈文翊起身看着她，神情有些古怪，小何那边不知道在说什么，沈文翊说了句：“你听错了，没别的事就挂了。”
听错了？听、错、了？！！
小何听见了？！
没事，淡定姜什漾，沈文翊已经解释了，小何未必会多想，再说小何和她不熟，未必能听出那个女颤音是她，换成小谢还差不多。
小谢？！
小谢在小何房里！
没事没事，小何打电话大概率不会外放，小谢又听不到。
就这一会儿工夫，她的情绪跟心电图似的，忽高忽低忽上忽下，差点没心肌梗塞。
沈文翊挂了电话，望着她道：“还继续吗？”
她看了眼系统显示，822/999，快完成了。
她道：“你要是不累的话……再捏一会儿？”
沈文翊道：“不累。”
她看着沈文翊坐下，看着沈文翊拿起还没被捏坏的尖叫鸡，赶紧蒙住头
“啊！~嗯~~~唔~~~啊！~~哦~~~”
沈文翊捏鸡，她叫，叫着叫着，她竟然有点习惯了，甚至还打了个呵欠。
呼……
她的眼合上了，意识渐渐飘离，刻意挑开的一点被子角稳定交换着新鲜空气，啊啊声像是催眠曲。
睡意朦胧之际，突然感到身上的压力，沈文翊隔着被子压住了她，她一个激灵醒了。
“啊~~~嗯~~~”
沈文翊还在捏着鸡，但是捏得很慢，放手也很慢，鸡叫声不高，但是婉转悠长还打着波浪。
随着鸡叫，身上的压力越来越明显，沈文翊想干嘛？
隔着被子她也没那么紧张，只是提防着沈文翊突然掀开被子。
然而沈文翊并没有掀被子，只是隔着被子抱着她，她能感觉到收紧的胳膊，能听到沉促的呼吸声，她甚至感觉沈文翊的额头抵在了她缩起来的肩膀。
998/999，999/999。
任务完成了。
原本以为很难完成的任务，就这么轻轻松松完成了。
沈文翊还抱着她，还按着尖叫鸡，她想说不用按了，任务已经完成了，辛苦你了沈文翊。
可她突然说不出口。
沈文翊紧紧抱着她，隔着被子，谁也看不到谁，谁也不需要觉得尴尬不自在，限时分魂符还在，叫声依然持续，闷在被子里的声音降了分贝传到沈文翊耳朵里，不知道又是怎样的音调。
沈文翊的拥抱遮住了她留的通气缝隙，被窝很闷，她有点缺氧，却一直忍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觉得沈文翊辛苦了，想……想让沈文翊能稍微开心一点。
她不知道，她脑子很乱。
不知过了多久，沈文翊停下了捏鸡，她喘着气，满满从被子里伸出脑袋，凉丝丝的新鲜空气吸进肺腔，憋红的眼眶沁着泪，看什么都雾蒙蒙的。
她微微抬头，看到了趴在她身上的沈文翊，沈文翊合着眼，额头落着灯光，长睫如扇，呼吸平稳，已经睡着。
她小心翼翼支起脖子，艰难地抽出一条胳膊，刚想再抽另一条，沈文翊的眉心蹙了起来，本来已经松了些的胳膊收紧了。
沈文翊醒了？
她歪头看了看，沈文翊的眼还闭着，并没有醒，看着也不像装睡。
明明都睡着了，怎么还这么敏锐？稍微动一下就搂紧，像是怕她跑掉一样。
她支了半天脖子，酸了，躺回了枕头，转眸看了眼滚到一边的尖叫鸡。
鸡是淡黄色的，上面还有逼真的鸡皮疙瘩，其他地方都奶黄奶黄的，只有鸡肚子被磨得隐约泛白。
她又看向了沈文翊的手，应该……很酸吧？
她唯一抽出的那只手，缓缓伸了过去，指尖轻轻碰触，一点点握住了那只瘦白的手。
沈文翊，谢谢你。
请再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
她原本想等沈文翊睡得再沉一点，再抽身离开，可等着等着，等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沈文翊已经躺在了她身后，依然隔着被子紧紧搂着她，看来半夜有醒过。
她撑身起来，刚一动沈文翊就睁开了眼。
刚睡醒的沈文翊眼神有些迷离，让她手指头痒痒，总想扒拉一下沈文翊的长睫毛，看看那涣散的眼底是不是藏着星星，怎么那么迷人呢？
呸，她怎么这么油？像个老油田。
她被自己恶心到了，但真的很想扒拉沈文翊的睫毛。
沈文翊清醒的很快，迷离的视线也就那么一两秒，很快就恢复了清明，真是遗憾。
沈文翊起身道：“醒了？”
她道：“你怎么不进被窝？这么躺一晚上也不怕冻凉。”
边说她边咳嗽，嗓子真是哑得像破锣，亏她还能表述完整。
沈文翊下床先给她倒了杯热水，道：“答应你了不盖被子，我不会食言。”
现在的沈文翊这么守承诺的吗？看来以前言而无信是年纪太小了。
想起学生时代沈文翊放她的那一二三四五六次鸽子，她都心疼当时的自己。
沈文翊去洗手间洗漱了，她打着呵欠起来，穿着衣服睡一夜可真够难受的，幸好昨天上床前把羽绒外套先脱了，不然翻个身都翻不动。
酒店有暖气，就算穿着衣服从被窝出来也不怕感冒，她冲着洗手间的沈文翊吆喝声“我回去了”，伸手拉开了玄关的门。
门外小何拎着早餐正要敲门，一见她，整个人惊呆了，眼睛瞪得溜圆，黑框眼镜酷嚓滑到了鼻子下面。
她突然想起昨晚的电话，抬手佯装若无其事地打了声招呼：“早。”
小何的眼还瞪着，镜框都没顾得扶，人还是震惊的，但是接话却快得很：“早，对啊，早，这么早你怎么从沈老师房里出来？！”
她道：“我……”
一个字没说完，小何突然指着她的头发几乎尖叫：“你头发乱了！你头发怎么是乱的？！”
她赶紧上手捂嘴：“嘘嘘，小声点，你想把所有人都震出来？”
小何赶紧闭嘴左右看了看，推了下马上要掉的黑框眼镜，拽着她把她拽了出来，推到一边。
“我警告你姜什漾，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不准坑沈老师！别以为我是个小助理你不放在眼里，小助理爆起料来也让你吃不消！”
她无语道：“我能坑沈文翊什么？你能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行吗？”
小何压低声音阴测测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我可是很敏锐的。”
她无奈笑道：“那你说我有什么目的？”
小何低声道：“你不就是想拽着我们沈老师炒CP吗？”
她道：“啊？”
小何的脑回路过分清奇了吧？
小何道：“平时你的粉丝还能闭眼吹，硬拉着沈老师跟你battle帮你抬咖。可现在沈老师是女主，你就是个女配，已经明晃晃告诉大家你就是比沈老师咖位低。你心里不服，就想拽着沈老师炒CP，这样就等于间接抬番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可火眼金睛着呢！”
她听着小何的分析，竟然还挺有道理。
她笑道：“你没当公关真是可惜了，不然别当助理当公关去吧。”
小何瞪了她一眼，转身进了屋，丢下一句：“小心玩火自焚，女女CP可不是那么好炒的！我们炒也是和张老师炒，你顶多算个三。”
行，她三，她三了张杨，抢了将军的公主。
她笑着摇着头回去，以前对小何还挺气，现在不知道怎么就是气不起来。
这小何看不出来还真对沈文翊挺忠心。
任务完成了，积分多了不少，5000分就可以解锁第三件商品，她犹豫了下没解，解了她就有成穷光蛋了，等下个任务完成再解锁不迟。
她给自己放了两天假，工作依然忙碌，沈文翊除了工作没再找过她，眨眼就是元旦。
元旦中午12点准时收工，陈导一挥手，全员做鸟兽散，都撒了欢的该补觉补觉，该逛吃逛吃，该干嘛干嘛。
小谢把她送到酒店，激动地连中午饭都顾不得吃，只给她带了饭过来，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就要去探隔壁组的班。
她看着小谢那元气满满的样子，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当初她也是追过星的，也有喜欢的歌手，那时候还把歌手的明信片贴在桌兜里，没事就偷看。
到现在她都还挺喜欢那个歌手，只不过那歌手已经不专职唱歌了，已经转了三栖，最近还拍了部小爆的剧，算是事业翻红了。
她看小谢这么激动，随口问道：“你这么高兴，到底是想要哪个明星签名？”
小谢把礼物规整好，扳着指头给她数：“赵倩，杨思思，乔飞新，黄家成还有……梁珊琦！我打听过了，今天下午他们都在，他们剧组不休息！”
她顿了下，就这五个人，她听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她道：“乔飞新？”
小谢道：“对啊，隔壁剧组的男主呢，唱歌也好好听，我还专门考古过他以前的歌。”
她咬着嘴里的米，突然喊住小谢：“等我会儿，我也去。”
小谢愣了：“你去干什么？”
她道：“怎么？我前师妹拍戏，我不能去探个班？”
小谢这才反应过来：“对哦，杨思思跟你都是乐娱出来的。”
她当初刚出道签的是乐娱，被压榨得差点吐血，后来拣着个机会赶紧跑路，这才有了现在的自由身。
不过杨思思就没她这么好命了，还在被压榨，钱少事多就算了，潜规则太糟心，饭局多，各路神仙都得陪。
反正小谢要等她，她干脆招呼小谢一块儿过来吃，十分钟搞定午饭，她从粉丝礼物里扒拉出来点儿靠谱的，用手提袋装上，拎着跟小谢一块儿下了楼。
到了停车场，正看见小何拎着大包小包从外面回来。
小谢笑着就想扑过去挽住小何的胳膊：“佳佳~！”
她伸手拽住了小谢。
她已经严肃批评过小谢了，让小谢千万别坑了小何，小谢说小何钢铁直，让她放心，她还是不放心地叮嘱小谢注意尺度，小谢答应的挺好，结果就是这么注意的？
小谢回头对她吐了吐舌头，转头又看向小何。
小何凉凉扫了眼她的手，又看向小谢，迎着小谢走了过来，对她是横眉冷对，对小谢则是春暖花开。
小何道：“你这是去哪儿？”
小谢道：“去探班，我们姜老师的前师妹在隔壁剧组。”
小谢扒拉了下小何的大包小包，其实不扒拉隔着塑料袋也能看出来，里面装的是水果零食这些。
小谢道：“你买这么多吃的？”
小何道：“给沈老师买的，沈老师最近没什么食欲，我就买点她爱吃的。”
小谢道：“这么大一盘香蕉，沈老师爱吃香蕉？”
小何笑道：“你眼真毒，这一堆里面，只有香蕉是沈老师不爱吃的，这香蕉是买来给沈老师做面膜用的，用不完了我就拿去吃。”
和小何道别后，她俩驱车到了隔壁剧组，说是隔壁，其实离他们的剧组还挺远，不过都在同一个影视城，再远也远不到哪儿去。
到了地儿，拎着大包小包出来，她的墨镜口罩帽子还没摘，走到门口就让人给拦住了。
“不好意思，这里不允许粉丝进入。”
她转头看向小谢，小谢既然来，肯定是联系好剧组熟人的。
小谢朝前走了一步，嘴一瘪，抱拳道：“求求你们了，让我进去吧！”
她：“？？？？？？？？”
工作人员劝说了两句，不耐烦道：“不行，赶紧走！”
小谢道：“我就想要个签名，我还带着礼物，跑很远很远来的！求求了！”
工作人员：“走走走，赶紧走。”
小谢立刻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完全没有平时紧张结巴社恐的样子。
小谢道：“姜老师，我能说我是你助理吗？”
她：“……………………”
小谢可怜巴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她看了眼虎视眈眈的工作人员，又看了眼小谢：“小谢啊，追星让人疯魔，且追且放弃吧。”
小谢道：“求求你了姜老师~”
她道：“你原本打算怎么进去的？”
小谢委屈道：“原本打算爬墙的，地形我都打探好了，但是我总不能让你陪我爬墙吧？”
她道：“………………”
她为什么要跟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她叹了口气，摘掉墨镜口罩，拿出手机，给杨思思打了个电话。
“我啦思思，我来看你了，意不意外？惊不惊喜？快来门口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