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就啰嗦了两句, 沈文翊怎么会突然说她过分？
难道……
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该不会……按错地方了吧？！
不会这么倒霉吧？！
早上的前车之鉴还新鲜热乎着，她心有余悸, 按在沈文翊可能是肩膀也可能不是的手轻轻抓了抓, 心脏噗通不噗通紧张地快速跳动着。
她没有触感，这也抓不出什么，但是能感觉到阻碍, 她肯定接触的是沈文翊没错，但是具体什么位置就不好说了。
这个高度, 理论上应该是肩膀, 但是理论毕竟是理论, 谁知道到底是不是啊哭？！
不管了，是不是都先抽手要紧。
她赶紧抽回了手，按“肩膀”的左手好抽, 一抽就回来了, 想推柜门的右手一下没抽出来, 又抽了一下才出来。
果然很不对劲儿。
“内个……沈文翊。”
黑暗中，沈文翊没有说话，但是能感觉到呼吸远了不少, 而且明显短促。
别这么呼吸成吗？还让不让人活了？你这样我都要怀疑咱俩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柜子就那么点儿空间，这个“远了不少”其实也没多远, 所以刚才她们到底是有多近？！
真要命。
她想问沈文翊刚才怎么回事，想了想，还是别问了, 沈文翊不可能无缘无故说她过分, 而且刚才沈文翊的声音明显含混不清, 而且离得实在太近了，近得她都快怀疑是负距离了。
负、负距离？怎样才算负距离？
住脑姜什漾, 别瞎想！
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这么凑巧，她明明就往前靠了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再说她屏蔽了触觉怎么了？沈文翊又不是死的，沈文翊不会躲吗？
沈文翊这人她是看透了，背地里怎么激情四射那都是背地里，表面那就是高岭之花，再怎么崩人设也不可能被她占了便宜还不躲。
这么一分析……她又活过来了！
不管她刚刚是按错了还是怎样，沈文翊肯定拦住了，只是她感觉不到而已。
总而言之，无事发生。
既然这样，那她还问什么？
这种时候就该装糊涂，这样大家都不尴尬。
她可不想魅力还没来得及散发，就被沈文翊当了lsp。
她伸手推开柜门，若无其事道：“不行，太黑了，我都快瞎了，灯光怎么这么慢？好好的怎么就停电了？”
柜门一开，柜子里立刻亮堂了不少，再看沈文翊，背靠着柜门，抱着宫装裙摆，踮着脚蹲着，跟她的恨不得坐柜底不一样，肩膀明显比她高，只是脖子有点抬不起来，头低着，和她的头差不多的水平线。
这……
她的视线在理论上应该是肩膀的位置瞟了一眼，就一眼，整个人都僵硬了。
怎、怎么会是那里？我刚刚按得该不会是……
别别别、别胡思乱想，沈文翊绝对拦住了，不可能任她为所欲为。
沈文翊垂着眼帘不看她，呼吸渐渐平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想再说两句缓和下气氛，充电灯拿来了。
她深吸了口气，摒除杂念，先工作要紧。
这是刚跟沈文翊对过的戏，凭她和沈文翊的业务能力，一条过没问题。
没问题？
沈文翊简直跟丢了魂一样，明明柜子前还相当出彩，进了柜子就开始完全不在状态，接连NG了十来次，陈导怒了，声音都喊劈叉了。
“咔！！！！！”
这怒火冲天的河东公狮吼。
陈导怒起来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沈文翊脸皮薄，被骂了会不会受不了？
不只她这么想，大家都这么想，可没人敢开口打圆场。
全场都安静下来，谁都不敢触陈导霉头，这种时候真的是谁撞枪口谁倒霉，陈导绝对会无差别攻击！
算了，还是给沈文翊点蜡吧。
不就是被骂几句，最多人身攻击一下？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得了，谁还没挨过几句骂？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心里这么想着，看了眼沈文翊，沈文翊垂着眼帘，攥着广袖袖角，日光透过格子窗斜落身后，映得轮廓朦胧又落寞，连那耳垂的小痣都落寞的仿佛一滴泪。
她的心不知怎么，突然有些不舒服。
要不……要不就替沈文翊说两句好话吧，就说沈文翊这几天忙着背剧本，晚上睡得太晚，没休息好，所以才……
她刚想开口，却见陈导憋得脸红脖子粗的，硬生生一个字也没骂出来，只对沈文翊说了句：“休息十分钟，调整一下。”
她愣住，全场都愣住。
陈导的暴脾气圈里谁不知道？这就完了？就放过沈文翊了？
沈文翊是不错，陈导也的确很欣赏她，可陈导这样的大导，挑演员细致得很，挑到手的主演，哪个不是陈导欣赏的？为什么单就沈文翊这么特殊？
之前沈文翊不小心弄翻桌子打断了拍摄，陈导没发火还说得过去，毕竟是意外嘛，谁也不想的。
可眼下可是工作，是业务能力问题，陈导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能力不行，怎么就……憋住没发火呢？
大家疑惑，她也疑惑。
她看着沈文翊走到自己的折叠凳边坐下，小何赶紧把羽绒服裹在沈文翊身上。
她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在自己的小马扎上。
小谢给她披上羽绒服，还把暖手宝递到了她手里。
她捧着暖手宝，又看了眼沈文翊的方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拿着那暖手宝走到沈文翊旁边，蹲下，暖手宝塞到了沈文翊手里。
“暖暖手，放轻松，想想刚才咱们对戏的感觉。”
沈文翊修白的手指拿着那奶蓝色的暖手宝，抬眸看向她。
沈文翊道：“你满意了？”
她一头雾水：“啊？”
沈文翊道：“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
她气笑了，果然不能随便当好人，她送个暖手宝还送出罪了。
她道：“你说你这脑袋瓜子，整天都想什么呢？我能有什么目的？你NG是我让你NG的？还怪我咯？”
沈文翊面无表情看着她，突然问道：“为什么让我吃口香糖？”
她如实回答：“因为我兜里只有口香糖。”
沈文翊道：“这么冷的天，你吃薄荷味的口香糖？”
她道：“提神呐，你看昨晚没睡好，这不是一大早怕困嘛。”
沈文翊把暖手宝塞回她手里，一点都不领情道：“别装了，我没心思跟你勾心斗角，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她无语道：“我怎么就故意了？我故意什么了？”
等等，沈文翊该不会说的是柜子里的事吧？
突然有点心虚。
不行，不能虚，虚了你就输了。
沈文翊道：“你心里明白。”
她道：“我不明白，有什么你说清楚，别遮遮掩掩的，跟见不得人似的。”
沈文翊深吸了口气，银牙好像都咬紧了，明显是被她气到了。
沈文翊道：“咱俩到底谁见不得人？你干嘛给我口香糖你自己心里没数？”
她道：“没数！”
这个真没数，口香糖怎么了？致癌？
沈文翊看了眼周围，见没人注意这边，才低声道：“你当时敢说，现在装什么？”
她真不行了，说话不能直来直去吗？猜什么谜语？
她道：“你说我当时敢说是吧？行，我来捋捋我当时都说了什么？”
她扳着手指头开始回想。
“我说请你吃口香糖。”
“又说了吃口香糖口气好。”
“还说了就算刷牙你也吃了早饭了。”
“没了吧？要是漏了哪句你提示一下，我说这些怎么了？”
沈文翊冷笑，转过头不搭理她。
小何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
她也一头雾水。
她拽了下沈文翊，道：“你有什么你就说，你要不说我可就吆喝了，我就大声吆喝你为什么说我害得你NG。”
沈文翊被她的无耻气到了，转眸看了她一眼：“你有病啊？”
她道：“知道我有病还不赶紧说，再不说我可传染你。”
沈文翊翻了个白眼，真的，她看得一清二楚，沈文翊沈大影后，真的在这种可能被人看到的场合翻了个白眼！
沈文翊，你这会儿怎么不怕人设崩了？
沈文翊一字一句道：“口香糖，口气清新，柜子。”
啊？
沈文翊又道：“我说完了，离我远点儿，不然一会儿再NG，还是你的锅。”
沈文翊拎起自己的折叠凳拿着剧本，径直去了陈导那边，彻底把她甩一边了。
她有点心慌。
不会吧。
沈文翊不会是以为她让她吃口香糖，是为了在柜子里亲她吧？然后让她心神不宁在陈导面前出丑吧？
这么说……她刚才在柜子里真亲了沈文翊？
不对不对，这逻辑不通，停电是大家都没想到的，她怎么可能预见？
等等，柜子外先拍，柜子里后拍，就算不停电，也会有一段空白时间是她们两个人单独待在柜子里。
植物的，这下真说不清了！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她、她真亲了沈文翊？
别慌姜什漾，又不是第一次亲你慌什么？
吸气，呼气。
好了，不慌了。
反正她也没什么感觉，便宜沈文翊了。
她按了按怦怦跳个没完的心口，反正慌不慌的，就当自己不慌，拎着自己的小马扎又回到小谢这边。
前脚走，后脚小何就追了过来，压低了声音，语气极差道：“我警告你姜什漾，别以为我们沈老师脾气好就好欺负，等着吧，别让我抓到你阴我们沈老师的证据，我让你身败名裂！”
哈，哈哈，好霸气啊，我好怕怕。
她皮笑肉不笑冲小何道：“那你可快点儿，我看你能把我裂几瓣。”
小何气哼哼走了，小谢看着小何的背影看了好半天。
她歪头看着小谢，扬了下下巴逗弄道：“看这么专注，怎么？想帮我报仇？”
小谢摇了摇头道：“我就是觉得，小何这个人长得不怎么样，倒是挺真心实意的，娱乐圈挺少见，一般的助理就是为了赚钱，哪来那么多真心。”
她点头：“哦~~~~你也是为了赚钱才跟着我的。”
小谢反应过来，赶紧表忠心：“我当然不全是为了钱，我觉得姜老师人很好，我做助理做得也很开心，还能跟着一起看那么多明星，借着姜老师的光，要签名也很容易。”
这话说的，第一句就错了。
算了，她也就是看中了小谢的不够圆滑、实诚。
又等了会儿，陈导喊开拍，这次比较顺利，很快就过了。
之后的戏份都还算顺利，中午又是推迟吃饭，吃完饭，暂时轮不到她，她搬着小马扎到殿门口晒太阳，本能地想摸手机出来看看，突然想起手机还在沈文翊那里。
她对昏昏欲睡的小谢说了声，起身去找沈文翊。
找了一圈没见到人，难道回化妆间了？
她调头往化妆间过去。
化妆间的门虚掩着，她敲了敲门进去，沈文翊一个人趴在化妆桌上午睡，小何没在。
她轻手轻脚拉了椅子坐到沈文翊旁边，侧身靠着化妆桌，歪头手撑着，看着沈文翊。
沈文翊睡着的样子还真挺乖，碎发撩在耳后，露出额头，柔眉顺眼的，连嘴唇都抿得温温顺顺。
嘴唇……
她闭了闭眼，别想了，再想你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亲了也跟没亲一样，何况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亲了。
她又看了眼沈文翊的唇，古典的口红涂出的暗沉的红，大气又端庄，一看就是眼底容不下沙子的，敢爱敢恨，哪怕为了母国一时蛰伏，也终会绽放光彩，杀出困局。
这样禁欲高贵的唇，她尝过。
那滋味……
她点了点额头，别想了别想了，瞎想什么呢？
幸好沈文翊误会她是想让她NG，要是误会她是LSP那才是真糟糕。
不过她到底在柜子里做了什么？她明明觉得自己只是稍微靠过去了点，怎么逼得沈文翊都点脚蹲了呢？
没有触觉真是糟糕，连带着空间的判断力都有误，就像扇耳光没控制好。
沈文翊的脸已经补过妆了，看不出手指印，但是她明明记得当时就有点肿了的，现在粉底遮着，不知道还肿不肿了。
她探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点向沈文翊的脸。
她扇的是左脸，沈文翊右脸在下，左脸在上，是不是因为左脸压着会疼？
指腹轻轻压在沈文翊左颊，沈文翊眉头皱了下，睁开了眼。
“你干什么？”
沈文翊起身躲开了她的手指。
她左右看着沈文翊两边的脸，仔细看还真能看出点不对称，看来左脸真肿了。
她道：“你脸……没事吧？”
沈文翊虚摸了下左颊，道：“没事。”
她道：“我看着有点儿不对称。”
沈文翊道：“没事。”
她道：“要不我跟陈导说一声，你卸妆抹点药。”
沈文翊抬眸睨了她一眼：“找我有事？”
她这才想起手机。
“哦，对，我来是……是……”
“是什么？”
怎么回事？
她一把按住胸口，好痛！肋骨要断裂的痛！
她没有触觉，皮肉感觉不到痛，但是是内脏骨头却有感觉。
肋骨好像……真的……断了！
这痛来得莫名其妙，还毫无预兆，她痛得坐不稳，身子一歪，推着沈文翊翻在了地上！
剧痛中，她听到沈文翊呼吸沉促，带着怒意道：“你到底想干什么？！姜什漾！你给我起来！”
起来……我起不来……好痛……
狗日的，怎么这么痛！
她痛得口不择言，满脑子脏话，眼都睁不开了，不用想也知道这会儿肯定疼得面目狰狞。
她好像压住了沈文翊，沈文翊一直在推她，她顾不得思考，她只有痛。
怎么会这样？她这是得什么猝死的病？那猝死也是脑子心脏疼，她肋骨疼是几个意思？！
沈文翊猛地把她推到一边，咬牙切齿道：“别装了！有意思吗？”
她疼得按着胸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那么滚躺在桌子底下。
沈文翊顿了下，蹲了下来：“姜什漾？你……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