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书匀陷入沉思,她从来没有思考过当初囚禁尤非凡的行为到底是错是对,一切都只是为了乔安的死而去不计后果的报复,但是此刻情难自抑的Phoebe就像个说书人,娓娓道来的故事没有华丽巧妙的词汇修饰,更没有凭空捏造的桥段,听上去如此真实。
沉寂了一阵,官书匀抬手安抚着Phoebe的后背,为了缓和哀伤的气氛,她将心底的小秘密道出:“不瞒你说,我曾经真的喜欢过尤非凡,甚至偷偷期盼你们快分手,这样我就可以把这块大宝贝捡回家,肯定比你更宠爱她!
哈哈哈,可是…当我看见她的眼里容不下任何,只能有你的时候,我才明白,此生她非你不可…真羡慕…好了好了,你这段时间把这辈子积攒的眼泪都流干了,缓一下情绪,我还等着下文呢!”
吸吸鼻子抹去眼泪,被官书匀的小秘密逗乐,Phoebe露出一抹淡笑感叹:“对手…朋友…原来还是情敌呢,小心被童涵知道。”
提到童涵,官书匀立马慌乱的比划着手指:“嘘!千万别让那个小心眼知道,免得跟我闹上天!”
感觉有点儿冷,Phoebe紧了紧外套继续回忆:“接下来的发展是关乎Doris风投的,赵泰安那场车祸对于多然来说相当惨烈,她当时已有四个月的身孕,车祸导致流产并且让她失去了生育能力,作为一个女人这简直是失去了全部。
算是弥补当初犯下的错误,我决心既要保住她的命又要让赵泰安牢底坐穿,所以瞒天过海更改了她的身份,期间也是通过乔安在国内和海外的关系才达成了目的,为了不被人揭穿,我要求多然定居德国并且给她取名Doris,这是她的名字谐音直译而来。
其实早在我怀上倾凡的时候,阴差阳错的了解到蓝希颂一家在德国的产业,所以我很自然的把多热安顿在了德国休养,一来那边医疗条件先进,二来是为了监视他们一家的动态。
多然在德国疗养期间也在着手替我考察海外风投,她有着资深财务背景,又曾是北盛国际的高管,从一个投资小白重新开始,我给了她一笔钱试水,两年不到的时间回报率超百分之八十,她简直是这方面的人才,于是再三评估后,我注资成立了Doris风投。
起初,我们的出发点很简单,拿着蓝氏每年分红的钱作为Doris风投的投资启动金,赚到的钱又进入下一轮投资,亏损的项目就靠其他投资回报进行填补。
从另一个层面来看,Doris风投是蓝氏的资金存备库,蓝氏则是Doris风投的动力源,它们有着相辅相成的关系,一转眼Doris风投像滚雪球似的越做越大。
再后来多然提出假想,如果蓝氏遭遇财务危机或者因为恶意竞争导致公司股价大跌,Doris风投肯定会作为海外投资进行补救,前提是必须要保护风投公司的所有信息不外泄,换句话说,不能让外界联想到两家公司的直接关系。
我觉得挺有道理,便要求多然对风投公司进行层层分拨,多然干的很漂亮,Doris风投对外公布的信息里根本查不到跟蓝氏和我有任何联系,这也就导致了两年前你的出现,原本胜券在握却栽到了风投这一个环节上。
Doris风投发展至今,我们只有一个项目在持续亏损,那就是德国乔克通电讯设备,这家公司正是蓝希颂一家的产业,为了不打草惊蛇,多然培养了好几家空壳公司进行轮番注资,我们一旦停止投入,乔克通就会进入破产重组环节,换言之…乔克通是我的。”
官书匀被Phoebe的商业格局深深的震撼,不得不感叹慕多然在这场发展史里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但是Phoebe的远见是她始料未及的。
明面上官氏和蓝氏旗鼓相当,可这家海外风投进入到官书匀的视野时,她如梦初醒,原来官氏已经输了一大截,想到这里,官书匀提出了质疑:“既然蓝希颂的家业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为什么还要做亏本生意一直投入,赚再多钱也经不住你这样玩啊!如今你只要一回公司召开董事会,他就能顺理成章的当上执行董事,这岂不是本末倒置?”
Phoebe知道官书匀不是局中人,所以很多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于是继续补充道:“乔克通这种夕阳产业早晚都会关门大吉,但是作为通讯设备老字号公司还是有一定的期望值,只要通过整改研发核心技术,未来依然可期,只是我不曾涉及这个行业,未知数太多不敢轻易冒险。
所以我一直在耐心等待,等着蓝希颂有所作为了再收网,可惜的是,他们把心思全都放在了蓝氏,那么问题来了,就算Doris风投定期投资,也只是勉勉强强养活乔克通,他们大手笔的收购蓝氏股权,钱从哪里来?他们还试图收购官氏股权,为什么又突然收手只针对蓝氏呢?”
“你的意思是,恶意收购蓝氏股权的实际买家不是蓝希颂和何木,而是另有其人?”
聊及股权,推敲前因后果,Phoebe神色不再萎靡不振,眸子里也满是敏锐的光芒,甚至无意识的散发着魅力,这种浑然天成的气质是经过岁月历练而来,她转头看着官书匀,试图引导她往深处去想,官书匀沉思片刻,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其实你早就意识到恶意炒底我们两家公司股价,赶在定增前大肆收购股权,何木和蓝希颂只是明面上的挡箭牌,至于为什么只收购蓝氏股权,是因为何木中途被踢出局,所以官氏这一块不得不放弃,那你是怎么发现其中猫腻的呢?”
Phoebe有些累了,她靠着椅背单手扶额低叹:“之前有所怀疑,只是这些天我一直在回顾事故前后的细节,蓝何一伙帮着赵泰安假释出狱,我们都以为非凡是受到最大威胁的人,他们制造出这样的假象,是便于赵泰安挟持你。
同一天,蓝崇铭邀请我们一大家子去他宅邸做客,发生了一件蹊跷的事,中午非凡只喝了一杯酒就晕了整整一下午,我们不得不留到晚上用了餐才离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天就是为了固定我们的行踪,便于匪徒们在同一时间段作案,所以我们相继遭遇了迫害。
蓝氏和官氏多多少少会给警方带来压力,破案效率极高的江警官本来就对案情熟悉,又还是童涵的老同学,按理来说,她经手处理这件案子无可厚非,却偏偏在非凡遭遇绑架的节骨眼上被突然调职。
于是我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敢这么操作的人绝对不是何木和蓝希颂,因为他们都不是Z城人,论人脉关系无法做到,我感觉有一个无形的力量在帮着蓝何二人推波助澜,又在阻止事态往好的方向发展。”
越说越玄乎,官书匀扶额苦恼的摇着头:“如果你推测的都是对的,何木和蓝希颂的背后还有第三人,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那点股权不惜得罪我们两大家族,兴师动众又还犯法,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Phoebe不动声色的盯着不远处的保安亭,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微微蹙起眉头,似乎不愿面对内心深处渐渐浮现的答案,那个答案让这个无所不能的女人都感到了可怕,但是为了追求真相她不得这样去想,因为真相能让她尽快找到自己失踪的爱人。
再三思虑后,Phoebe组织着最委婉的言辞提醒官书匀:“你有没有想过,在我们的身边有这么一个人,同样有着深厚的家族背景,可以通过人脉关系促使江查调职,更能动用自己的黑势力制造车祸,绑架,杀人,一条龙服务一应俱全,论经济实力确实不如我们,可黑白两道混得着实比我们好。”
官书匀又不傻,被Phoebe这么一点拨,自然明白她怀疑的人是谁,只是这样的推敲无理可据,她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选择了不去相信,于是连连摇头反驳:“Phoebe…这些话你千万不可以乱说,会伤感情的,这些日子全是靠…”
“嘿!你们俩在这儿说什么悄悄话呢?这会儿起风了冷飕飕的,赶紧回病房待着,小心着凉感冒!”
余枭每次来探病都会准备两大束新鲜的百合花,她适时的出现打断了官书匀的发言,寒暄着变天了,又帮着Phoebe拉了拉外套,很细心的替她扣上领口的扣子防止滑落。
整理了衣服,又献宝似的提了提手中的塑料袋,高兴的解释着:“喏,这个季节刚出的糖炒栗子,粉粉糯糯都不会有坏的。以前我就听非凡说喜欢吃栗子,后来又还带动着Phoebe一起吃,我瞅见大门口有卖的赶紧称了两斤,童涵看了肯定嘴馋,快,跟我上去剥栗子!”
官书匀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车钥匙:“我先回一趟家取东西,散了好半天的步,你来的正好,快带她上去吧,想吃什么让童涵点餐,她是吃货这方面最在行,但是盯着她,千万不许吃炸鸡!”
“行行行,你赶紧走吧,这边交给我。”
目送官书匀离开,余枭怀里抱着一大堆东西又忙着搀扶Phoebe,她乐呵呵的打趣道:“这些日子跟童涵住一起肯定特好玩吧,那姑娘我挺喜欢的。”
Phoebe微笑着点点头:“确实是个有趣的女生,对了…怎么不见语梦跟你一起来?”
余枭自然不会察觉到Phoebe轻描淡写的询问里暗藏玄机,不假思索的回答着:“忙呗~其实我很少过问她的工作,我也奇怪,很久不见她这么忙了,可能在忙着追踪非凡的下落吧。”
Phoebe了然的点点头,侧头看着热气腾腾的糖炒栗子,不自觉的展露出会心的笑容:“余枭,你真是个温暖细心的人,谢谢你的栗子。”
被突然感谢,余枭愣着红了脸,不好意思的笑了:“你千万别跟我客气,我把非凡当‘大哥’,你就是我嫂子!一家人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