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之前没有述职, 从港城和周易一起回来,我便收到了申城这边的人力邮件,说给我安排了述职。派斯恩还没有去港城, 而王薇还特意出席。
倒还挺隆重。
述职我自然是没什么怕的,我的数据还算不错,之所以等这么久, 纯粹是为了等精达集团。好在,等到了他们的合作要约。精达集团在国内并不算多么知名的公司,之所以深受重视纯粹是因为精达的董事长是景晨。
景晨这个人的出现, 给我的事业线带来了不少的助力。
坦白讲, 我对于自己的职业生涯规划并不那么清晰。和周易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想着怎么和她恋爱, 甚至不惜转到后台,虽然没成功, 但这种举动在一定程度上还是给我后来的升迁带来了一些负面影响。后来回国后,跳槽来了JPM,在唐纳德手下做事, 一做就是三年。这三年,我做了大大小小的IPO,忙碌但算不上充实。
认识庄亦清是一件意外,或者是说我又收到了李航的好意。
庄亦清的个性实在是太好了, 能够和她成为朋友也实在太好了,我说希望她帮我拖一拖时间,能让我将VREa交出去, 不过一个伤不了我根本的小把柄, 她就能告知我她母亲是景家人,近乎明牌一样告知我她与景晨的关系。要知道, 她的家境还有景家,这可是连周易都不知道的事情,她就那样堂而皇之地告诉了我。她的好意,我能收到。
而景晨所提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对于我的事业来说,更是有利至极。之所以能够找到我的头上,也的确是航运集团这件事情有些复杂和凌乱,正如她之前说的那样,国内能够真正做下来这个案子的人,除了赵壹笙也就只有我了。在这方面,我是需要承认的,我不如赵壹笙。航运集团案子的复杂程度远超我的想象,作为国字头企业,这里的并购事宜也远非我在国外做的案子能够比的。
是一场很大的挑战。
做好了,就能够在景晨和王薇,甚至在行业留下自己的名字。做不好,我这刚上来的MD就会成为一个耻辱。
虽然没有什么过分追求的事业心,但要是被钉在耻辱柱上,那还是大可不必。
述职没有什么太超过我预期的事情,只有王薇询问了我关于精达集团的进度以及一些别的案子上的进展问题。位置到了MD,其实项目的进度除了关键节点都不需要我过多关注了,但既然王薇问了,那她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工作和恋爱都需要抓住重点,用互联网的话来说就是要抓住用户的痛点,王薇的痛点就是景晨的需求,而我要做的,就是满足景晨的需求。
正式调任申城,我并没有给人休息的时间,精达集团的项目组第一时间就被我带了出去。上午10点,精达集团的1A会议室,有针对航运集团收购的第一次通气会,作为一个比媒婆还要靠谱的中介机构,我们自然是要出席的。
许是航运集团的事情比较重要,这次会议的主持人是精达集团的副总裁司马。精达对外一直低调,但来之前我们这边就已经对其内部组织架构做了调查,司马看着年轻,可实际上却是处理公司事务多年的老手,据说就是景晨刚接收集团时,都是这位司马带着做的,可见其地位和这次会议的重视程度。
说实话,像景晨这样目标明确的案子,我并不是没有做过。但当卖方是个国字头的,我是第一次。要知道,在投行这圈子,除了券商,没人愿意和国字头打交道。原因挺简单的,国字头狗屁不懂的领导实在是太多,和他们沟通堪比是告诉中年男人他们已经不行了。按理来讲,以没签合约签的进度,我这边应该算是已经做完了Pre Phase 1的,但航运集团那边给的反馈实在是太慢了。明明按照时间线进度应该已经可以推到phase 1了,要是以我原来的风格,现在都应该根据phase 1 的信息开始给航运集团做估值,甚至都能够帮精达开始做presentation,competitive landscape之类的了。但现在,我只能等,等着航运集团那边的消息。
苦等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留了几个人在精达,让他们看public info先搭一下model,而我则是去航运催进度,顺便再让人找找路子,和证监会还有交易所那些人约个饭或者打个球之类的。
鉴于马上就要过年,我甚至觉得我可能连让航运和精达坐在一张桌子上都做不到,这种进度,显然让我有些焦虑。
目前的工作进展作为精达顾问的周易自然是清楚的,她也十分知道我的焦虑。
会议前,司马和我大概说了一些别的事情,他也知道这次并购案子有多大多麻烦,并没有任何催促的意思,但到底是客户,他也不希望事情拖得太久。景家家大业大,精达要想在一种景家的企业出头,收购航运集团迫在眉睫。无形的压力背在身上,令我的表情算不上太好。
周易作为曾经的咨询高管,虽然现在在精达只是挂名了个顾问,但谁都知道她是被景晨挖过来的。就算集团那几个老人也都面色和善,当然不排除是周易这个人过于出色的缘故。周易身上带着浓烈的咨询人的风格,数十页针对航运集团的slides处处体现着她的专业性。
坐在她的侧手位,偏头看着她,她的神情是工作的时候一贯拥有的镇定自若,讲到希望我们这边做什么的时候,没有分目光给我身后做事的几个大男人,径直看向了我。我能怎么办?抿了抿唇,强装镇定地点头,示意我方知悉。
不动声色地冲我眨了眨眼,周易随后便声明了自己的立场。没错,她所代表的是买方,她希望在年前我至少可以将进度推到phase 1 ,这是她的立场我了解。但我也有我的立场,投行到底只是作为中介机构,卖方不配合的话,我这边进度就是会卡主,诚然我会自己找法子推动进度,然而要是精达什么都不做,只站在这里指点江山,那也不行。
航运集团财务状况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现阶段外面还不知道其中内幕,但内里想来已经烂透了。更着急的应该是他们,现在只是缺个契机。
我自以为自己算得上公事公办,但没想到回到家周易就不依不饶了。
她将我堵在门板上,整个人压在我的身上,盯着我的脸,手还拽着我还没有脱下的西装和大衣。我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自己惹到她什么了。难道是制服play?不应该啊,这么多年,除了上学的时候,我什么时候上班都是一套又一套的西装,以周易的定力来讲,还不至于因为我穿个西装和大衣就变成禽兽。
“开会的时候很凶嘛。”
what???
“有吗?”我是真的无辜,当时说话就是实事求是公事公办,对事不对人的啊。有什么凶不凶的,我很平静啊。
周易摸着我的脸,轻柔微凉的手在我的面颊上,令我有些痒,她靠近我,吐气如兰:“超级凶的,表情严肃,眼神冰冷。”
哈???
你这个妖精,休要脏我,我并没有!
“我们简臻是MD了,气势起来了也正常。”周易自顾自给我找了借口,她的眼睛盯着我的嘴唇。这样的目光谁能受得了,我懒得回应她的调侃,索性遂了她的意,吻上了她。
“说真的,你打算怎么解决航运装死的事情?”亲吻过后,周易搂着我的腰,同我坐在沙发上。
我站起身,一边将大衣和西装脱下挂好,一边脑子里想着合适的措辞。想了想,试探性地问:“你觉得景晨出面的几率有多大?”
说实话,航运集团这种国字头的企业,就算财务状况烂到底,被私企收购的可能性也不高。但景晨既然能找上我,那肯定是手里有点什么东西的,只是我不知道她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能不能为我所用。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帮我。
“景晨这个人我不了解,但以我在精达这些天的了解,他们很在意收购航运的事情。”周易思索片刻,给我回答。
在意收购航运的事情。
是精达集团的人在意还是景家人在意?这是两个概念。
“Simon的亲哥哥,在中泰茂业工作。他们全家几个兄弟姐妹都在景家的公司,Simon是被景晨从景氏调过来的。”周易提醒我。
景氏调过来,景晨的态度那就很明显了。以她当初见我时候的样子来看,她肯定是希望能够吞下航运的。这破破烂烂的航运集团,尾大不掉,内里的弯弯绕绕实在是太多。要是让我去一点点梳理,所耗费的时间成本实在太高。
还是得找办法一劳永逸。
“我准备约一下景晨的时间,有些事情,还是她出面找人更为方便。”我想了想,目光瞥向周易。
周易愣了一瞬,随即明白我的意思。
1月30日,江洲省高级人民法/院发出《通知书》主要内容为:相关债权人因集团不能清偿到期债务,申请法院对航运集团破产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