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城师范附中礼堂,全国中学生物理竞赛决赛颁奖典礼拉开帷幕,省市教育局领导落座,台上的主持人情绪饱满,一众选手听完校长总结后,总算迎来师大附中学子精心准备的视听盛宴。
江城代表队的位置紧邻着东道主滨城代表队,统一的灰蓝竞赛队服中,一眼望去,傅令君在一众男生中格外显眼。
她绑着低马尾,挺直背安静地坐在席位上,旁边的队友或悄悄玩手机,或三两交谈,神情活跃。
吴俊驰偏头凑近,调侃:“他们都很好奇江城的傅令君是哪一号人物呢……”
傅令君轻笑了声,并没有放在心上。
台上合唱着红色经典,舞蹈和管弦乐合奏过后,就是正式的颁奖典礼。
理论和实验的分数昨天都已经出来,傅令君拔得头魁,力压诸多物竞大佬,拿到总分第一。
这是历届全国物竞第一次有女生拿到总分第一,往年前五十名里能有两三个女生都称得上不错,傅令君的这个第一注定万人瞩目。
一道道探究的视线似有若无落在她身上,傅令君平静而从容。
“你觉得今年的难度怎么样?”吴俊驰还在感慨,“理论考试风格变化很大,我看到的时候差点就放弃了。”
“最后一道拓扑相变有点意思。”傅令君若有所思,“其他的比较无聊,包括实验。”
吴俊驰:“……这样吗。”
其他队友注意到两人的聊天,插嘴:“是啊,今年超纲内容太多了,时间也根本不够,还有就是实验,我真的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计算量!”
傅令君也跟着笑了一下:“确实,有点纸上谈兵了。”
她这话直白得过分,几人压低了声音:“我们平时训练的风格根本不是这样,一般教练也都不会把这当重点。”
“但我听说滨城的教练有专门训练过这类题型。”
几人张望起来,吴俊驰打断对方:“别东想西想的,有这个时间不如抓紧时间好好学习!”
队友讪讪点头,转而夸赞起傅令君:“傅神都没和我们一起训练过,教练昨晚都不敢相信的你的成绩。”
相较数竞,物竞更吃训练和教练,像傅令君这样独自在家自学的凤毛麟角,几乎找不出几个。
而在这次考试上,重生也并没有给傅令君带来太多裨益,上一世的她没有参加这届比赛,直接靠数竞保送进京城大学深造,后来转向的物理方向和国内物竞考试也相差甚远,可以说完全不是一套体系。
“今年进国家集训队的女生有两个呢,傅神这回拿第一,等着吧,要采访你的肯定少不了。”
加上她今年的车祸腿伤,就像很早前郑亭林调侃的,恐怕官媒都会特意点赞她这位励志天才,让她大火一把。
傅令君很排斥现在的“造神”风气,也不打算接受采访,但学校和教育局领导多半不会放过她这个金字招牌。
台上的节目逐渐步入尾声,傅令君看了眼时间,又打开了微信。
她给郑亭林发消息:[我应该会比预计早两个小时到家。]
发完她和前排的教练打招呼,道歉:“不好意思教练,我临时有事,颁奖典礼结束后就先回去了,不能和大家一起吃午饭,很抱歉。”
教练惊诧:“你一个人?你的腿方便吗?有什么急事,我找个同学送你吧!”
“没事。”傅令君笑着婉拒,“我已经改签好了,也约好了去机场的车。”
教练还不放心,见傅令君执意才勉强作罢,“你走得也太急了,竞委会那边应该再打声招呼的。”
傅令君并不在意,忽地说:“我不打算和京大签约。”
这场竞赛的前一百名为国一金牌,其中前五十名获得进入国家集训队的资格,直接保送国内最高学府。
“什么意思?”
“对不起,我在申请林顿大学了。”
教练和周边同学都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要再想想清楚啊。”
等教练起身离开,吴俊驰立马凑近:“傅神你要留学啊?”
对大部分竞赛生而言,留学一点不稀奇甚至是必经之路,但本科就出去的并不多。
傅令君:“本科的规划是出国。”
吴俊驰和身边队友表示理解,傅令君抬眸看起台上表演,学生管弦乐团水平参差,一般听众或许听不出来,但却瞒不过有着绝对音感的她。
弦乐组的水平明显超出了其他器乐组,听得出有在努力让团队更协调。
傅令君抬头仔细观望,忽地看到台上第一排外侧的熟悉身影——坐在指挥一旁拉着小提琴的人,她愣了神,再眨眼看到依旧是那张面孔。
傅令君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吴俊驰惊疑不定:“怎么了?”
乐曲渐入尾声,突兀站起来的傅令君望着不远处舞台,有种时光轮转的错觉。
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两人在美国重逢的那一天。
郑亭林作为交响乐团一员出现在学术会议的开幕礼上,两个不相关的世界从此有了交集。
“傅令君?”吴俊驰皱眉又喊了一声,然而傅令君什么也没回,眼神只盯着台上,转身往外走。
她没有带拐杖,步伐却依旧稳健,交响乐声里,队友不解的神色中,她走向了后台。
……
郑亭林原计划是要给傅令君一个惊喜。
下飞机赶到滨城师大附中时,已经将近九点,开放日学校出入管理宽松,郑亭林装作学生随意地混进了校内,然而很快就在校内迷了路。
或许是她外貌太过出众,又或许是她眼底的迷茫太过真实,很快有学生主动问她从哪来要到哪去。
对方穿着志愿者服,郑亭林看到上面印着的物理竞赛徽章,立马反应过来:“请问你们竞赛的颁奖典礼在哪?”
女生也没问缘由,直接带着她往里走,还兴致勃勃地同她介绍起这届竞赛的情况,郑亭林也跟着聊起来,在礼堂前看到抱着乐器的乐团意外:“待会儿还有演奏吗?”
“是呀,这是滨城几所重点中学联合排练的。”志愿者女生看向她提着的琴盒,后知后觉,“你不是来参加的吗?”
郑亭林没想到闹了个乌龙,一边解释一边道歉,站在外面和一群演奏者大眼瞪小眼。
“同学你背的是小提琴?”有人瞥了她一眼,忽地发问。
“嗯。”郑亭林点头,扫视过去看到不少抱小提琴的同行。
这时突然有人向前一步,直勾勾盯着她:“你叫什么?好面熟。”
“……郑亭林。”她报出名字,弦乐组一片哗然。
“郑亭林?是梅赛的郑亭林?”靠近她的女生瞪大双眼,又惊又疑地后退了一步。
旁边非小提琴专业的人问起她是谁,被好好科普了一番,看向郑亭林的眼神变了不少。
志愿者女生也没想到自己随便一拉就拉了个大佬,惊诧:“那同学你是来干嘛的?”
郑亭林还带了琴,确实有些不好解释,无奈:“我真的只是路过,顺带参观一下——话说颁奖典礼无关人士可以入内吗?”
“没有预留多余的位置。”志愿者委婉道。
郑亭林面露遗憾,思考起在外面等傅令君出来偶遇的可行性,许久后,她见一众人还站在门外,不解:“你们不进去吗?”
先前认出她的小提琴手答:“我们在等首席。”
指挥焦躁地看着时间,连着打了好些个电话,叹气:“我再联系一下她家里人……”
郑亭林得知不能入内后在周边闲逛起来,志愿者对她的热情依旧,向她介绍起这次全国竞赛的纪念品,郑亭林站在窗口前流连,很快被一个亚克力挂件吸引。
“那是什么?”
“薛定谔的猫。”志愿者笑,“一只处于生或死叠加态的猫咪,这个透明挂件只有在很严苛的背景中才会显示单一状态,是不是很有创意?”
郑亭林盯着那一会儿白骨一会儿打盹的猫咪挂件:“不是很懂……”
不过她认识的人里有人懂。
“这个怎么卖?我想要一个。”郑亭林指着它问。
志愿者抱歉:“这几个是用来展览的,挂件只赠送不售卖。”
“那要怎么才能被赠送?”郑亭林追问。
“同学——”一位握着小提琴的女生突然凑近喊她,郑亭林转身,对方迟疑着开口:“你会拉《歌唱祖国》吗?”
郑亭林顿住,偏头狐疑:“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的首席出了点意外,替补还没赶到。”对方认真解释,“我们需要一位小提琴手。”
郑亭林诧异:“所以找我吗?”
“我会拉《歌唱祖国》,但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我没有和你们磨合过。”
公开演奏中,她大多时候是作为独奏家出场,除非是国际顶尖乐团邀约,否则她极少配合乐团合奏。
这边的学生乐团不复先前的从容,指挥焦躁起来,瞥见郑亭林这边不顺,大步走了过来。
“乐谱后台有,你看我和首席指挥就行——接任的首席小提琴手就是她,你只需要在一旁配合就好。”
郑亭林愣了一下:“喔。”
语毕她立马否认:“我没有答应。”
在乐团中,郑亭林从没担任过首席以外的位置。
“你怎样才愿意?”指挥也是个学生,无奈叹气,旁边有同学接话,“郑同学刚刚好像想要那个挂件。”
指挥立马循着视线看过去:“纪念品吗?你要是参加演奏,这个会送你的。”
“……一个挂件而已。”郑亭林才不会这样简单被收买。
她盯了那只猫咪轮廓几秒,松了口:“好吧,不过我有个要求。”
“你说。”
“我要当首席,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蒙羞的。”郑亭林扬眉,“做首席的经验,我还是挺丰富的。”
至少比临时替上去的小家伙经验丰富。
指挥顿了顿,原本接替的首席小提琴手却立马开口,一脸释然:“那太好了!我想到要坐指挥旁边就紧张得不行。”
安排便这样敲定,郑亭林笑眯眼把赠送的猫咪挂件收进背包,借到统一的正装换上,认真翻起演奏琴谱。
她和指挥交流了一下想法后,很快打量起会场的情况。
傅令君会发现她吗?郑亭林思索,很快笑了出来。
她答应这场闭幕式演出当然不是单纯为了那个挂件,用这样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在傅令君面前可以说是老天都在帮她,此外,她也想亲自为傅令君献上一曲毫无瑕疵的完美乐章。
郑亭林想让傅令君的颁奖典礼尽可能地完美,这样才配得上她的荣耀。
抱着这样的信念,郑亭林莞尔一笑,和乐团学生成员一一讲起注意事项。
《歌唱祖国》这样的曲子并非她的拿手长项,但在国外多年,她对这一母题的情感拿捏反倒更为深刻。
台下乌泱泱的竞赛队服,郑亭林不敢太过明显的张望,登台落座时也没找到傅令君。
她会发现我吗?
郑亭林希望她发现,又不希望她发现,她隐隐开始期待起来。
乐曲奏起,思绪归拢,琴弓划拉,这是她统治的弦乐领域。
她投入地演奏着,没有在意台下听众的回应——只要传达给一个人就好了!
结束时,观众席掌声雷动,幽暗的灯光中,郑亭林依旧没有找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后台指挥和乐团成员纷纷和她道谢,郑亭林进了衣帽间和其他人一起换回原来的休闲装扮,整个人松懈下来。
任务完成后,志愿者安排他们去落座,郑亭林点头微笑:“我马上过去。”
她整理起琴盒,拿出手机才发现傅令君给她发了消息:[我会比预计早两个小时到家。]
傅令君:[我好像看到你了。]
郑亭林嚯地站直,门外同时传来敲门声。
有人打开了门,惊讶出声:“选手?”
郑亭林屏住呼吸,没有转身。
她听见敲门的人说:“我来找人。”
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声,郑亭林随之凝固在原地,这一刻她心里涌上的并不是预想的兴奋和欣喜,而是难以描述的复杂情愫。
到底是为什么而来呢?
郑亭林害怕傅令君问出这个问题。
一种即将失控的危机感笼罩着她,让她下意识地想要闪避退缩。
她总是冲动随心所欲,做事不计后果,但这一回,她开始在意起将来,感情没有回头路,破裂了就再无法重圆,她不敢轻易下注去赌。
郑亭林刻意压下心中的不安,此时傅令君离她不过一步之遥。
“亭林。”
傅令君叫她的时候尾音会拖长半拍,当下听来,竟有种缱绻温柔的意味。
千转百回的思绪不过一念之间,郑亭林微笑转头,语气俏皮:“被你发现了啊~”
她原以为自己表情会很僵硬,然而当真的见到傅令君的那一刻,笑意却无比自然地流露而出,没有丝毫虚伪做作的痕迹。
傅令君穿着灰蓝的队服,气质卓然,轻笑:“你怎么来了?”
她扫视室内乐团成员一眼,笑意多了几分变化:“演奏又是怎么回事?”
“我们出去慢慢说吧!”郑亭林唇角翘起,背包拿起,琴盒被傅令君主动提起,和众人简单告了别。
走廊上两人并排走着,郑亭林主动挽住她的手,先发制人:“惊不惊喜?”
她一脸求表扬的模样,傅令君忍俊不禁:“太惊喜了——完全没想到。”
别说她没想到,郑亭林早上出门时自己都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对方面前。
她夸张地讲起先前在外面偶遇学生乐团的事,不忘把那只猫咪挂件从背包里翻了出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神奇!就是透出来的骨头有点点吓人。”郑亭林把挂件举到傅令君眼前,偏头粲然一笑,“我把它送给你了!”
傅令君神色不变:“礼物?”
“对,庆祝你拿金牌。”郑亭林双手击掌,“我问了,这个外面买不到的,是限定纪念品。”
“谢谢。”傅令君轻笑着收下,郑亭林叮嘱:“要挂在你的书包拉链上。”
傅令君莞尔:“好,都听你的。”
作为参赛选手,傅令君开幕当天就收到了这只薛定谔猫的纪念品,当时不觉得有什么,直接被她压箱底没有打开过,现在这么一看,竟然也觉得它可亲可爱起来。
两人在外面走了会儿,郑亭林担心她的腿伤,没有走太远:“你待会儿还要上台领奖吧。”
说着,郑亭林看了眼时间:“现在进去吗?待会儿你上台,我就负责拍照——对了,你的单拐带了吗?”
“带了,但现在不太需要。”傅令君突然拉住她,避开了路人不小心撞过来的身影。
郑亭林一愣,转笑:“你反应好快。”
傅令君注意力一直在她身上,握着她的手腕往会场内走:“小心点,我们进去吧。”
她带了拐杖来滨城,但这几天出门实际都没有用过,现在除了走路慢一点,其他方面已经与寻常无异。
郑亭林提着琴盒有些显眼,她没有走进选手区,冲傅令君摆手在外围坐下,指了指手机:“我们微信联系。”
傅令君点头,没坐多久就在主持人的宣布声中和其他国一选手上台。台下采光一般,加上坐得太远,郑亭林看不太清傅令君的脸,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她。
傅令君的气质不论放在哪里都很出挑。
郑亭林的手机摄像头对准了她,不断拉近放大,那张瘦削白皙的面孔忽地看向了她,相机屏幕里,傅令君朝她倏尔一笑。
嘈杂的会场在那一刻陷入宁静,如清风徐来,吹灭了一切躁动。
郑亭林怔了一秒,手指立马按下了拍摄。
她看见傅令君戴上金牌,微笑着站在一众国奖中间,在热情的祝贺词中拍完了合影。
傅令君看到了台下远处的郑亭林,郑亭林也直视着她。
遥遥相对间,傅令君忽地举起戴在颈上的金牌,薄唇轻启:“谢谢。”
郑亭林蓦地笑了,翘起的唇角久久压不下来。
她并不知道傅令君为什么和她说谢谢,但这一刻,她清晰地感觉到了两人距离的拉近。
舞台中央到远处台下,她们连成一条直线,中间没有任何阻碍。
颁奖典礼缓缓落幕,郑亭林在会场边缘张望着等待傅令君,灰蓝的队服中,她掠过无数张陌生的面孔,对别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全然未察。
人群逐渐离场,郑亭林倚靠在门口,不一会儿立马挺直了腰板。
“郑……亭林?”穿着灰蓝队服的女生叶岚远远看到她,惊讶张口,引得江城代表队的人齐齐转头看来。
其中的傅令君则是一早就看到了对方。
“是那个拉小提琴很厉害的么?”立马有江城实中的竞赛生反应过来,循着视线看去,随意吹了声口哨,“漂亮啊。”
隔了一段距离,郑亭林怕傅令君错过自己,赶忙挥手。
吴俊驰困惑:“她这是在等我们吗?”
他虽然这么问,和叶岚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傅令君。
傅令君没有在意他们的目光,轻笑着招了招手,示意自己看到了:“是来找我的。”
说罢,她离开了队伍,走向了另一边角落的郑亭林,留下其余江城队友大眼瞪小眼,意外于这尊不苟言笑的大神突然像变了一个人,更好奇起和对面女生的关系。
人潮逐渐散去,会场空旷不少,很快他们看到傅令君熟稔地接过对方的琴盒,还帮对方扯了扯肩上的背包带子,最后牵着手离开。
叶岚双手交握,情不自禁道:“真般配啊……”
男生们闻言齐齐扭头看向她,接连露出恍然的表情。
而傅令君这边,在她再三叮嘱郑亭林注意周围依旧被撞到后,她不得不拉住对方,握紧了郑亭林的手腕。
傅令君再一次拉着她躲过面前的人后,终于忍不住叹气:“你怎么总是不小心。”
对比起来,还不如她这个带腿伤的走得稳当。
“反正不是有你在吗?你会看着我的。”郑亭林不以为意,想到几次被踩到面露委屈,“而且明明是他们不小心。”
傅令君失笑:“好吧,那你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郑亭林看向她握着自己手腕的手:“你都牵着我了,我还能跑去哪。”
她们并没有交握,傅令君只是虚虚握住她的手腕,准确来说算不上牵手。
周围的人慢慢减少,障碍消失,然而一直到宽敞空旷的走廊只有她们零星几人,傅令君依旧没有松开手。
郑亭林没有在意,四下打量着长长的物理科普展览,很快看到了“薛定谔的猫”。
傅令君见她感兴趣,便主动和她解释起来,郑亭林听得一脸茫然:“所以我们不知道它是死了还是活着吗?”
她掏出收到的那枚猫咪挂件,仔细打量起来,傅令君见状把它按在黑色的书包上,原本不明晰的亚克力挂件立马呈现粼粼白骨,这是死亡状态的猫咪。
郑亭林嘴巴微张:“原来是这样。”
傅令君轻笑:“只是一个创意,和原理是两回事。”
但也已经足够激起人的好奇心,郑亭林哼了哼,把它系在了傅令君的背包拉链上。
走出礼堂建筑楼,两人慢步在滨城师大附中,周围校服人影穿行,傅令君问:“你打算带我去哪呢?”
她在见到郑亭林后自然取消了本要飞江城的航班。
“我订了酒店和餐馆。”郑亭林朝她眨了眨眼,“打算在这玩两天。”
“你之前帮了我那么多,这几天我请客!就当还你了。”
傅令君莞尔:“好。”
她很自觉地把自己也算了进去。
郑亭林打了车,到酒店放下行李后,带着傅令君去了街头一家超级热闹的小餐馆。
“招牌菜,加辣。”郑亭林落座点单,凑近傅令君,“这是上午认识的滨城本地朋友推荐给我的,他们都说巨好吃!”
傅令君对美食并没有多少追求,向来都是有什么吃什么,但这会儿她也相当配合:“看起来很不错。”
郑亭林扬眉,又问:“你下午有想去的地方吗?还是想休息?”
“你想去哪?”傅令君问。
郑亭林抿了抿唇:“电影院?不过最近上映的片子好像都不行,对了——你看恐怖片吗?”
傅令君意外,好笑似地点头:“我都可以。”
就像她对美食品鉴没有太多兴趣一样,她对电影质量和类型也不太在意。
按郑亭林的话说就是——没有品鉴力,人生缺了很多趣味。
然而傅令君自己并不觉得,她只是不把能量耗费在这些方面,不代表没有其他兴趣。
比如饶有兴味地望着郑亭林。
见她真的订票,傅令君问:“你不是怕鬼吗?”
郑亭林盯她:“……我什么时候说过。”
上一世很早以前,傅令君记起来,浅笑收回:“那看来是我记错了。”
“选恐怖片是为了追求刺激……”郑亭林理直气壮,“都是假的,我当然不怕。”
傅令君闻言忍住笑意,没有拆穿她。
郑亭林这点和上一世一模一样,不止怕鬼,还人菜瘾大,每次看到有恐怖片上映都忍不住要去凑热闹。
但不管保证得多信誓旦旦,进了电影院,灯光一黑,片头音效一出,整个人一动不敢动。
这一次也不例外。
电影院内,郑亭林的手颤抖了一下,搁在一旁的手差点打翻了爆米花。
她强装镇定,坐在一旁的傅令君瞥见她的模样,心中失笑,伸手想让她握住——然而郑亭林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心脏骤停,差点在电影院尖叫出来!
反应过来后的郑亭林心跳剧烈加速,瘆人的音效中,她侧头看见了处变不惊的傅令君。
她神色淡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傅令君无奈地抬了抬手,郑亭林犹疑几秒,在银幕上露出一张惊悚面孔时立马搭上了她的手心,生怕对方抽走一样还攥紧了掌心。
下一瞬间,郑亭林听到了傅令君小声地轻轻安抚:
“我在。”
作者有话要说:
码到快睁不开眼睛了……又困又累,希望下周能攒点存稿。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