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年前。
“姐姐, 姐姐你在哪里?”
眼睛没有恢复的小姑娘从床上坐起来,她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眼里一片灰, 雾蒙蒙。
柔软的被子被她乱摸得非常凌乱。
整张不大的床空空荡荡,不论怎么翻找都找不出宴秋的踪影。
她甚至不知道宴秋的真实名字叫什么。
只能盲目喊“姐姐姐姐姐姐。”
头发散乱的小姑娘重重从床上摔下来,娇小的身体与坚硬的地板碰撞成闷声响。
“姐姐你在哪里!”
个子还没有柜子高的林晚晴, 把整个房间摸遍了……
她双手扒在窗户口,感受到外面,清风拂在脸上。
院子里有汽车轿车发动机的声音。
“姐姐!”
小瞎子把嗓子喊哑了,没有聚焦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水。
“小姐。”宴秋身后站着一个黑色西装的私人安全顾问, “您现在出发?”
宴秋抬头看扒在窗子边仔细辨别声音的林晚晴。
身长玉立的少女换一下老城区的朴素衣服, 私人定制的长风衣外套搭在单薄的肩膀上, 真丝衬衫上的每一颗扣子都有天然珍珠和黄金镶嵌成, 袖扣是块明亮的钻石, 恰到好处剪裁的裙子, 把一截白莹莹的小腿衬托得如珠似玉。
“时间不早了, 出发。”
宴秋淡淡收回目光, 侧身进入轿车内, 靠坐在柔软的皮质座椅上。
在左手边的储物格里,放着一壶刚沏好的伯爵红茶。
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的富裕少女和这个破落朴素的老城区,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晴晴……
宴秋默默收回视线,手里抓紧了林晚晴昨日给她的怀表。
并不高级的怀表上镀了一层廉价的金色, 在宴秋指节分明的手掌上把玩, 又好似是最昂贵精美的礼品。
冰凉的链子缠绕在手腕上, 宴秋鲜血淋漓的心脏好似被一根鱼线不断勒紧。
还没离开就开始想她了。
不知道那个小瞎子没了她该怎么生活,她算好日子, 今日下午那小瞎子的父母会回来。
宴秋淡淡说:“开快点,别耽搁行程了。”
轿车开在土路上,扬起一路的灰尘。
后面听到车响声的小瞎子奔跑,“姐姐!”
小瞎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宴秋和她说,“明日我要离开,你先睡吧。”
“零花钱我放在你枕头下面了,等甜甜眼睛好了,有任何困难可以打这个号码,二十四小时都有人接。”
宴秋在她枕头下面和小衣柜里留了七千块钱的现金,特意换成了零钱。
离开?
去哪里?难道是去市中心的集会?还是和她一起去省城玩?
为什么一大早会不告别?
年幼的林晚晴并不知道“离开”这个词代表了什么。
小瞎子跑在土路上脚下不稳,被一个石头绊住,身体失重往一边倒——
这回摔跤没有人把她扶起来。
如果她双眼能看到,会发现远处的车子似乎开慢一点,过了几秒又加速离开。
直到目光尽头的拐弯处,黑色轿车消失不见。
石块把本就伤痕累累的手臂给蹭破了一块,身上穿着打着补丁,洗到发白的裙子。
林晚晴脚上的皮鞋是宴秋送她的,摸上去料子很好,被飞扬的尘土掩盖了,本该有的光泽。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
年幼的小瞎子坐在土路中间哭得泣不成声,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胳膊上的伤口火烧火燎,再也没有一个温柔的人给她清理干净血肉里的土和沙砾。
“姐姐,姐姐……”
小朋友哭得身体抽搐,“是不是我不乖,所以姐姐不和我在一起,一定是……”
一定是她不乖,宴秋才会离开。
一定是她没有别的孩子懂事,姐姐才不照顾她。
如果她长得再好看一点,不要任性让姐姐背她,不要总是缠着姐姐给她买小零食,不要总是姐姐哄她睡觉……
说不定宴秋就不会离开。
没有聚焦的好看眼眸,哭到红肿。
都怪她不讨人喜欢。
林晚晴默默地坐在小板凳上,直到各家各户传来晚饭的香味,都没等到宴秋回来。
门响了,林晚晴突然站起来,“姐姐!”
她反思过了,一定会当个很乖的孩子!
“林晚晴!给我滚下来,你这个贱东西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怎么好意思活着!”
母亲尖锐的骂声刺破林晚晴最后一抹希冀。
身体瘦得像个麻秆似的少女站在楼梯上,她小小的年纪不能理解宴秋因为别的事情离开。
她只能理解成……
因为她不配。
……
时隔半个月后,
“小姐您确定要回樟城?”
宴秋疲惫地靠在车上,膝盖上是一本摊开的外文课本。
“回去看看,不耽误事情。”
司机想再劝劝,在宴秋的坚持下,最终一脚油门踩下去。
在一个破落的诊所门口,一辆过于光鲜亮丽的黑色轿车停在街道上。
“到地方了。”司机下车帮宴秋把车门打开。
宴秋踩在土路,“这里的政府不管管吗,环境太差了。”
司机耸耸肩膀,“这边的轻工业发展一向不太好,比起花钱铺路盖房子,不如多投一点钱去建设新区。”
老城区距离新区开车至少半个小时,这一块几乎被整个城市给抛弃了。
方圆几公里连一家二甲医院都找不到。
宴秋的长发上挽了一朵苦橙花,她推开门进入墙上刷着绿漆的诊所里。
诊所的外墙在掉皮,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两边的椅子不是寻常大医院的不锈钢材质,而是不知用了多久的包浆塑料椅。
“医生啊,这丫头的眼睛要花多少钱治,咱们家可没那么多钱给她治眼睛。”
一个面容姣好穿着讲究的女人站在医生面前,刚做好的美甲,不耐烦地敲着胳膊。
“瞎了那么长时间,应该没救了。”
林晚晴拘谨坐在木头凳子上,面前是个两鬓斑白德高望重的医生。
那医生是从首都调来的,老专家一向只给退休干或富豪做私人医生。
让这医生来这边长期坐着,宴秋花了不少门路。
“眼睛失明是暂时的,我给你开点药水,每天坚持用,三天之内会有好转。”
医生观察林晚晴的瞳孔,“现在能看到光斑?”
小姑娘点头。
“能看到一点。”
在诊室门口,宴秋远远地瞧着林晚晴的情况慢慢变好。
“这得多少钱啊?要是贵的话咱就不治了。”
母亲对这个结果不算满意。
医生见惯了豪门之间的恩怨,林晚晴一家子的事情她一目了然。
“这是新药,国家大力推广,很便宜。”
进口药物的钱宴秋事先付了,本应该免费送给林晚晴,可免费送的药物谁敢用?
最后医生决定开了一个没有人能拒绝的低价。
等林晚晴一家走后,医生把老花镜摘下来。
“下一位病人哪里不舒服?”
宴秋从门口走进来,“林晚晴的毛病多久能好?”
医生抬头看她,“最多不超过三天。”
“特意把我从首都请来就为了她?”
小小年纪习惯板着脸的宴秋脸上露出了一抹眷恋的温柔,“她值得。”
跟医生聊了一会儿,宴秋离开时刚好看到林晚晴手里提着药。
母亲早就不见踪影,把年幼的小姑娘放在医院门口。
“妈妈?”
林晚晴在原地等了十来分钟,始终没见到母亲来,她着急地小声叫唤。
吵得门口报亭的阿姨不耐烦,“你妈妈刚刚接了个电话走了,真不像话,这女人怎么管小孩的?她家丈夫怎么不和她离婚!”
林晚晴嘴唇动了动,她面前是一条总是有拖拉机和自行车繁忙经过的土路。
少女惊慌失措,不知该往哪里走,
突然小爪子被一只温热的手给牵着。
“我带你回家。”
“姐姐?!”
林晚晴认得她身上的味道,她的手林晚晴摸过无数次!
“姐姐是你对不对!”
宴秋不发一言,直到把小朋友牵到家门口,她才轻声说,“是我,不出意外我之后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是我不乖吗?我现在很乖了,求求姐姐多陪陪我好不好?医生说我眼睛马上就好了,我就能看到姐姐长什么样了!”
我很乖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我很乖的,不会让你讨厌我。
求你多陪陪我,我真的很乖很听话……
林晚晴湿漉漉的大眼睛无助地盯着她,只能看到模糊的光斑在黑暗中闪烁,无法描摹出宴秋的相貌。
“姐姐……”
“我给你留的钱,发现了吗?”
林晚晴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闷不吭声,地点点头。
宴秋想要继续追问,世界楼里出现一个比她个子矮一些,精雕细琢的小妹妹,
“林晚晴你回来了?!你看我新买的玩具!”
“哦,对了,你是个瞎子,你现在看不见哈哈哈哈!”
宴秋看到有人来了,她拍拍林晚晴的手,往后面轻轻推她走入熟悉的家。
目送林晚晴把门关上,她才离开。
至于后面的话,宴秋并没有听到。
……
“所以甜甜真的收到了那七千块钱?”
十四年前的钱还很值钱,在老城区打工平均一个月只能有一两千块钱。
物价低到离谱,买满满一篮子的菜,花不了两块钱。
应当可以用很久。
宴秋从后面搂住林晚晴,失落:“我一直都没等到你给我打电话。”
从温泉度假庄园回到樟城后,回到了两人布置的小房子里。
不在家的这一天一夜,宴秋让人把山茶花园子给重新修缮了一番。
开辟了一小块地方种苦橙花,挖小鱼池。
也算是两人的定情花。
兔子小姐的脖子出现了一道道牙印,小兔子想要躲开,却被宴秋死死按在怀里。
一只手不轻不重地摸摸兔子的腹部。
“没有了。”
林晚晴的声音很轻,她从回忆中出来,“被抢走了。”
宴秋愣了一下,“我把钱藏得很隐秘。”
“妹妹看我买了红糖年糕,她骗父亲说我偷家里的钱。”
父亲原先不相信,由着妹妹撒娇的性格去翻林晚晴的房间。
原先妹妹只想找个机会去欺负林晚晴,没想到真翻出钱了。
“枕头下面衣柜里面的零钱全被翻出来。”
林晚晴说话的语气很平淡,“父亲工作很忙,她没空给两个小朋友断案,妹妹说我偷了母亲的钱,偷了母亲给她的钱。”
“父亲相信了,作为惩罚就……”
林晚晴没有往下说,想要让一个小瞎子认错的方法太多了。
不给饭吃,关起来,打一顿,然后逼着她承认偷钱。
林晚晴的语气略有遗憾,“早知道我就不该买那三毛钱的红糖年糕。”
“连同你留下的那张有号码的纸条,也没了。”
兔子小姐的叙述很平淡,她反过来安慰宴秋,笑了一下,“事情已经过去了。”
说者无心,听者快要被气死了。
宴秋心绪复杂,心口像被一把利刃用力剥开。
“抱歉。”
宴秋想到了不能留整钱,却不料人心的恶。
林晚晴摸摸黑色大猫猫的脸,苦恼她的情绪敏.感,
“秋秋姐姐不用和我道歉,父母和妹妹已经受到惩罚。”
宴秋垂眸,声音很小:“还不够。”
“什么?”
“抱歉,我不该理所应当把这栋房子买下来,以为甜甜会喜欢这里。”
房子被重新装修一遍,保留了大部分原先的风格,只把一些房间的作用改动。
这不是一个有童年温馨的房子,每一面墙都带着罪恶的回忆。
宴秋没有涂口红的,双唇莹润饱满林晚晴,压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眼睛里只有那柔软的唇上下开合。
上嘴唇有个圆润的唇珠,宴秋的唇很适合亲吻。
林晚晴呼吸急促,心中一股热流涌动。
她想尝尝大猫猫的滋味,是不是比红糖年糕更好吃。
一个温柔吸吮的吻,林晚晴以宴秋不容反抗的力道把人扑在墙上。
“莫不是秋秋在心疼我?”
宴秋被她亲得喘不上气,白皙的面容染上了一层半醉的红晕。
“我……当然心疼。”
用心伺候浇灌的兔子小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受尽了委屈和欺负。
若不是把人杀了太简单,宴秋绝对不会留着那两个畜生在监狱里面。
哦,对了,她妹妹还活着是自由身。
不如把人带到国外混乱的地方……
一瞬间宴秋脑海中想到了无数报复人的方法,但低头看林晚晴湿漉漉泪盈盈的目光她内心化作一阵叹息。
算了,别让兔子小姐知道。
可不让她知道如何能弥补过去的遗憾。
或许两人可以更早一点认识。
她的兔子消息不必总是过着在泥潭里的生活。
“秋秋,你走神了。”
林晚晴灵活的手指游走在宴秋的腰身上。
她清纯的目光中染上了一抹羞涩,“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姐姐在我怀里就够了。”
兔子小姐狡黠地攀在宴秋的肩膀上。
“让我来检查检查秋秋的腿脚好了没有。”
说着林晚晴把她腰上的皮带扣解开。
随着啪啪一声,金属皮带扣落在地上。
林晚晴一只手勾着宴秋的裤腰,另一只手把她逼入沙发的角落。
宴秋喉咙滚动,“甜甜不是说不喜欢在这里……”
她还记得前两日林晚晴哭得嗓子沙哑,硬要把她推开。
“姐姐总是提让我不开心的事,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我如何能总是纵容姐姐揭我伤疤?”
房子里的温度很高,衣衫扣子被一颗颗解开。
十四年前的小瞎子,现在眼神很好,足以看清所有细节。
宴秋睫毛轻颤,她闭着眼睛靠在柔软的抱枕上,作为年长者的自尊心,让她不忍睁开眼睛去看亲细节。
她闭上眼睛只能通过声音和触感判断。
就像十四年前的小瞎子似的,现在宴秋变成了被剥夺视线的人。
林晚晴把腿脚不方便的年长者抱去卧室里休息,替她用湿巾彻底清洗干净。
宴秋被埋在被子里,蹭了蹭林晚晴习惯用的枕头。
一向冷淡高傲的董事长女士,现在像个通过气味寻找主人的小动物。
需要睡在有主人气息的被窝里,枕着有主人气息的枕头,需要被主人看着才能睡着。
如果她身后有一条毛绒的尾巴,此刻一定是下意识悠闲摇晃。
林晚晴摸摸她,不存在的尾巴,提起床边大橘猫的后颈皮,把两只猫猫放在一起。
困倦不能自理的宴秋:“唔……”
大橘猫:喵……
不是很乐意靠近这个女人。
……
安抚好睡梦中的宴秋,林晚晴换了一身衣裳,出门买晚上的菜。
现在正是吃芦蒿的时候,是当地的一种野菜,青青脆脆,根根分明立在河边。
林晚晴提着一个竹子编的小篮子,站在集市门口。
“晴晴你在这里啊。”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这几日没见到你,我以为你回去了。”
挑了一把最新鲜的芦蒿放在手提篮里,林晚晴把额前的碎发拨到耳后。
“吕姹。”林晚晴后退半步,浅笑看着她,“前几日去别的地方忙。”
吕姹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却看林晚晴看她的眼神,没有从前的亲热。
好像知道了她暗恋的事情。
吕姹心头绞痛,她立刻抓住林晚晴的手腕大声说,“你知不知道宴秋曾经对你做的事!”
她话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两个人身上。
林晚晴的声音很淡,“你什么意思。”
吕姹压低嗓音说,“你九岁的时候见过宴秋,我虽然不知道你失明的具体原因,但是肯定和宴秋有关系!”
“当时老城区突然出现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后面有好几个像电视里的保镖一样的男人,远远跟着当时把乡里人吓坏了。”
林晚晴把她拉到了一个没人的巷子口,她望着重新被修建一新的老城区。
在屋角上挂着一盏红红的灯笼,上面写着硕大的福字。
林晚晴心头觉得一阵乏味。
“她把你害到失明,然后把你丢在这里,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吕姹用力盯着林晚晴,“她还不如从头开始,都不出现,太过分了。”
“你当时哭了整整两个月,本来不好的,眼睛哭得更糟糕啊,像个游魂一样在路上到处跑。”
“周围的叔叔伯伯都以为你中邪了,要把风水先生给找来,给你烧符水喝。”
“她压根没有认真对待——”
林晚晴突然打断她的话,“不重要了。”
林晚晴突然意识到了吕姹和顾双之间的区别,后者虽然不希望她和宴秋在一起,却也会真心祝福,不做多余的事情,她的双姐姐在尊重她的意见。
吕姹看林晚晴沉默的样子,心头咯噔一声,“我明天就要离开这边了。”
林晚晴抬眸看她。
“我去省会城市找工作,如果你之后还要回樟城,可以随时和我联系。”
吕姹的声音很落寞,“我永远把你当好朋友。”
林晚晴笑了一下,“好。”
整个集市很大,林晚晴专门挑宴秋喜欢的菜买。
她的大猫猫,醒来如果没看到她又要不开心。
……
在林晚晴离开后,宴秋并未进入深眠。
她听到门关上的声音立刻清醒,怀里的橘色大猫猫喵了一声,摇着尾巴走了。
“甜甜。”
宴秋忍着身体的疼痛,裹紧了被子。
等了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人没有回来。
她裹着毯子从床上起来,随着起身的动作,金色怀表松松垮垮挂在睡衣的扣子上。
宴秋习惯了抓着怀表入眠。
“甜甜。”
手机拨打林晚晴的号码,迟迟没有接通。
她焦躁地在空无一人的房子里走来走去,刚刚亲热完的身体,急需要伴侣的抚摸。
宴秋感受到了一丝半点,林晚晴醒来看不到她的焦急。
她跌跌撞撞走的园子里,毛毛拖鞋踩在石板小路上,在目光尽头是挖的一个小池子。
池底铺了一层鹅卵石。
里面养了些不名贵的小红金鱼,成群结队地窜来窜去。
宴秋衣服上松松垮垮挂着的怀表链子,随着跛脚走路的颠簸,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宴秋瞳孔一震:!
手里的手机嗡嗡响,她立刻打开接听键。
“甜甜,你到哪里去了……”
黑色大猫猫难得撒娇,低沉沙哑的声音,好像有说不出的委屈。
金色怀表在池底吐出一串泡泡,池里的小金鱼听到动静,吓得躲在石头下面。
池子只有半米深……
电话中林晚晴柔和,“我去集市上买菜了,这里可没有阿姨每天准备好空运来的食材。”
“秋秋遇到什么事了?”
林晚晴听到电话里的声音莫名难受。
宴秋望着冰凉的池水,如果是以往,她肯定会厌恶地绕道走。
这个池子是给喜欢水的林晚晴准备的。
“没有,只是想你了。”
宴秋把手机放在岸边的石头上,她提起裙摆走进去……
要,勇敢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