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月在书房翻找了一些记载韩家的书籍, 大致翻看了一下,暗自咋舌,这韩舒要是和宋太祖赵匡胤一样, 北川的皇室可能就要换成韩氏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韩家在军中威望甚高, 贸然免了韩氏的职务可能会引起整个北川哗变,到时候更是万劫不复。
沈星月看了看面前的书,只觉得头疼, 她那个女帝姑母每天都要惦记着这些事情, 应该更头疼吧?还好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沈星月松了口气,不再操心。
她起身回了卧房那边,苏暮雨这会儿已经醒了, 沈星月看了看苏暮雨见她神色好了不少, 问道:“好些了吗?”
“嗯, 没事了,一起用饭吧。”苏暮雨冲沈星月笑了笑说道。
沈星月见苏暮雨真的没事儿了, 这才笑着吃起了早饭,用过早饭, 苏暮雨便去了书房那边, 沈星月私产的那些店铺庄子还有好多事情需要交代处理,而且她还得交代那几个流民,去江州的具体事宜。
一大早苏暮雨就差人和京郊庄子的孙管事说了要见那些流民的事情,让孙管事带几个流民过来。
几个流民本来是将死之人,有幸被苏暮雨让人救下, 因此对苏暮雨是感恩戴德。
苏暮雨让这几个流民进来之后,便让孙管事先回去了, 她让翠竹在门口看着,显然是有事情要和这些人撕下交代。
几个流民这会儿已经养回来一些,身上也都穿着干净的粗布麻衣,见到她们的救命恩人,几人纷纷跪倒在地叩头,
“多谢恩人就我们性命,要是没有您,我娘和我都得饿死。”
“是啊,谢谢恩人救下我们,恩人要是有什么事情,我们豁出命去也一定办妥。”
“是呀,是呀。”
苏暮雨扫视了几人一眼,开口道:“我的确是有件事情要交给你们去办,而且这事你们绝不可告知外人。”
“恩人你说吧,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万死不辞。”其中一个叫周流的女乾元说道。
“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你们这次需要替我去江州办件事,购置几处院落房产和铺子,过些时日,你们若是愿意一同随我到江州落脚,可以带上你们的家眷随我一起过去。”苏暮雨想了想说道。
“恩人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我们一定办妥。”周流赶忙又说道。
苏暮雨又交代了几人一些事情,将五百两的银票交给那个叫周流的保管,让他们一行六人一同去江州办好这件事情。
苏暮雨倒也不是没留后手,这几个流民都有亲眷在庄子里,倒也不怕他们中途跑掉,交代完了这件事,苏暮雨稍稍松了口气,眼下最大的困难就是让母亲和妹妹脱身,不过这事急不得还需要细细谋划。
苏暮雨又让人叫楚嬷嬷过来和她一起打理事物,忙完这些一上午的时间就已经过去了。
沈星月出去的时候干脆去书房那边接上了苏暮雨一起,两人一同到了沈正初她们那边的正厅,沈桃桃这会儿已经到了,冲沈星月笑了笑:“阿姐,苏姐姐。”
沈星月冲妹妹笑了笑,又带着苏暮雨一同给沈正初和周云卿拱手行礼,沈正初冲懒人摆了摆手,“行了,就咱们五个人,还这么多礼数干嘛,快坐吧。”
“好,雨儿。”沈星月说着,帮苏暮雨拉开了一边的圆凳,示意苏暮雨先坐上去,自己这才又拉了一把坐了上去。
周云卿看着女儿体贴的样子,用巾帕挡住口鼻轻笑不止。
沈正初见都做好了,开口道:“都动筷子吧,大家边吃边说。”
沈星月见沈正初吞吞吐吐的,明显就是有事情说不出口的表现,斟酌了一下,干脆问道:“父王,叫我们过来,是有事情交代?”
“哎,也算不上交代。”沈正初喝了一杯酒缓了口气,这才缓缓开口:“你们也都知道,咱们近支的皇族里只有桃桃一个坤泽,陛下的两女一子全都是乾元,月儿也是乾元,有些事情,不得不落到桃桃身上了。”
“父王,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桃桃本来吃鱼吃的正香呢,突然被父亲点名,没由来的生出一种害怕的感觉来。
沈正初看了看小女儿,咬牙开口:“陛下昨日同我说了,要给你和韩舒赐婚。”
“韩舒?”沈桃桃吓得筷子都掉到桌子上了,喃喃自语着:“怎么可能?我和她连话都没说过,而且坊间不是都说她面目丑陋吗?我不要和她成亲。”
沈桃桃说着已经哭了起来,沈正初见女儿哭了,赶忙劝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韩家虽然世代忠良,可是她们毕竟掌握了北川三分之二的兵马,你姑母实在放心不下,只有联姻让她和咱们成了一家人,北川的江山才能真正的安稳啊。”
“北川的安稳为什么要牺牲我,我不要和她成亲,她面目丑陋,你要我如何对着那张脸过一辈子?”沈桃桃是彻底没了吃饭的心情,这对她来说简直是晴天霹雳。
“胡闹,韩舒是北川的有功之臣,要是没有她在外面肃清边境,你以为你能过上现在的好生活吗?你看看你姐姐,她倒是长得好看,在乾元里面也算是数一数二,可是有什么用?好看能当饭吃吗?她帮着你姑母排忧解难分担国事了吗?你以后找乾元就找她那样的吗?”沈正初也是又气又急,直接就连大女儿一块儿骂了。
沈星月没想到自己就光是坐着还能躺枪,不过也是,自己眼下除了弄出了豆腐这种吃食,好像确实没做什么有用的事情,被骂两句花瓶也不亏。
沈桃桃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接着哭道:“我阿姐至少长得好看,我宁愿找个长得好看、不学无术的乾元成亲。”
沈星月看了看妹妹,没想到妹妹还是颜控,不过她自己也是,沈星月看了看身边苏暮雨,抿唇笑了笑,她家雨儿还是好看。
“住口,这种事情岂是儿戏,你姑母让我提前和你说这件事,就是怕明日的宴会上会出乱子,你明日切不可说什么不该说的话,算是为父求求你了,桃桃,这些年我和你母亲对你怎么样,你应该清楚,可这件事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也推不开了,你要怪就怪为父心狠吧。”沈正初说的眼眶都红了,可他也没办法,沈开元是她亲姐姐,可也是北川的女帝,先是君臣,再有姐弟,女帝敲定的事情,他又怎么可能能动摇,况且还是这样一件大事。
扪心自问,女帝的决策是对的,如果站在大臣的角度来看,确实有必要将近支的皇室嫁给手握兵权的大将以示恩宠和笼络,可坏就坏在近支皇室只有自己一家,而且就沈桃桃这么一个坤泽,他也听闻过那韩舒面目丑陋,可也实在没办法了。
“我不要,我不要,总之我就是不要。”沈桃桃直接哭着跑出了宜兰院。
周云卿叹了口气说道:“让她自己静一静吧,晚些时候,我再好好劝劝她,希望明日一切平安才好。”
“桃桃应该能明白的,作为皇室,享受百姓们享受不到的富贵,自然也得承担起这份责任来。”没办法,近支皇室宗亲就她们一家,女帝把远支的皇室宗亲赐婚给韩舒又显得对有功之臣不够重视,最后可不就还是得沈桃桃去。
联姻的事情沈正初其实心里早有准备,但没想到女帝会让女儿和韩舒成亲,毕竟韩舒的面容也经常被百姓们议论,有说韩舒可惜的,也有敬佩韩舒是英雄的,为国上阵杀敌才在战场上毁了容,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这件事一说,大家是都没了吃饭的心情,这种被人支配的感觉确实让人浑身不适,她们这些皇室成员都是这样,那普通的百姓呢?更是度日艰辛。
“这韩舒的相貌,真就没人见过?”沈星月问道。
沈正初摇了摇头,“听传闻说,是在她十一二岁时跟着她父亲外出打仗被烧伤的,不然不会大半张脸以面具示人,连见到陛下,陛下也准许她佩戴者面具,以示尊重。”
沈星月稍稍点头,对这个叫韩舒的还是有些好奇,她有心想安慰沈桃桃,可这种事情,没落到自己头上,落到谁头上谁受不了,还是让沈桃桃自己慢慢消化吧。
从宜兰院出来的时候,苏暮雨看着院落里又积了一层的薄雪,兀自开口:“皇室的人对自己的人生都做不了选择吗?”
“是呀,有些时候确实是这样,皇帝都能被大臣逼哭。”沈星月想起了上一世自己知道的那些皇帝,原来都是当做故事去看,可眼下却是真实的发生在了自己眼前。
北川的世家大族可不少,而且不止北川,大夏和南齐也是一样,可能是社会发展到了一定阶段,世家门阀在这三个国家里不断兴起。
而且沈星月这些时日已经注意到了,北川的官员基本上都是察举,就是由地方的官员推选贤能的人事到京城直接进行殿试授官,这里面的水分可就大了,世家大族想往里面塞自己人不要太容易。
不过这三个国家的用人制度几乎一样,都是举荐贤能的人事,显然科举什么的还没有兴起。
沈星月缓了下,接着说道:“百姓有百姓的无奈,这些高门大户也都有自己的无奈,桃桃这事还得她自己消化,不然皇室和北川第一武将离心,肯定会弄出大乱子来。”
苏暮雨看了看沈星月,总觉得沈星月并不像表面那样,什么都不想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