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白兔糖(GL)>第70章 

  沈含烟看着季童。

  季童笑得那么懵懂,那么纯真,眼睛亮亮的,好像她记忆里的那只小兔子。可是她当然知道,在这副白兔的表面下,藏着的是对她“背叛”的恨意。

  季童是故意的。

  故意露出她最喜欢的一面,来引她上钩。

  沈含烟什么都知道,可她走过去,躺倒在季童铺好的毯子上,手伸向牛仔裤扣子。

  季童拂开她的手:“我来。”

  说话冷声冷气,动作倒是很温柔。

  轻轻拽着沈含烟的牛仔裤,接着轻薄的蕾丝,再然后,就没什么遮拦了。

  沈含烟皮肤白得发光,晃着季童的眼。

  季童顿了顿。

  沈含烟不太自在的挪动了一下:“你在看什么啊?”

  她不明白为什么季童的动作这么轻柔,季童不是恨她么?

  而且这样直愣愣的目光,盯着那地方看,饶是沈含烟这么理性淡定,也在这目光下赧然起来。

  偏偏季童还小声说:“肿了呢。”

  她蹲着,离得又近,一说话,一阵阵气息拂过来。

  沈含烟撑着起身:“还是我自己……”

  “姐姐。”季童眯了眯眼:“老实点,好吗?”

  虽然嘴里说着“好吗”,但那显然不是一种商量的语气。

  沈含烟不知为何,顺从的又躺了回去。

  大概季童在亲密时刻的那些粗暴和强硬,天然是带着征服性质的。

  沈含烟想:到底是小兔子长大了?还是这从来并非一只真正的白兔?

  季童开始擦药了,还是那么轻,那么柔,像一片羽毛掠过。

  现在沈含烟懂她的动作为什么那么轻了。

  因为擦药这事,越轻越难耐。

  药膏那么凉,被她沾在棉签上,一点一点的挪,一股凉意从沈含烟体内升起,直到小臂都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更可怕的是,沈含烟发现浅浅的低吟,由这阵凉意无限酝酿,藏在她喉咙里,几乎按捺不住。

  她不得不咬住下唇,半垂眸子,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

  这时季童抬头看了她一眼。

  因为沈含烟眸子垂着,正与季童目光相撞,季童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唇角勾起暧昧的一点。

  沈含烟立刻正色,调整自己的表情。

  季童好似发出了一声轻笑,也可能是她的错觉。

  她拼命按捺自己,生怕自己一个催促,季童能耍出更多花招,一直忍到她觉得季童的棉签每一个地方都游走过了。

  她伸手想捂:“好了吧。”

  却又被季童挡开,声音里是和动作截然相反的轻佻与冷淡:“等药干。”

  眼神还落在沈含烟那里。

  时间失去秩序,在季童那里过了两分钟,在沈含烟这里过了百万年。

  季童终于拖不过去了,干巴巴的说:“好了。”

  沈含烟快速坐起来,拢了拢微乱的长发,冷白的脸还微红着。

  她站起来喘了一口气,才完全恢复平时的淡漠神态,问季童:“你不是要喝水吗?”

  季童:“哦。”

  她看着季童咕咚咕咚喝下了一整杯水,问:“你今天过来,是要问我什么?”

  季童觉得沈含烟绝了,沈含烟怎么知道她有问题想问?

  她开口:“我想不出有什么汪晨和徐敏无法拒绝的条件。”

  沈含烟:“作为一个合格的狩猎者,不仅要看猎物最渴望的是什么,还要看猎物最害怕的是什么。”

  冷白纤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咽喉。

  到这时,沈含烟又是那个冷静、理智、强大的沈含烟了,她与季童的制约关系完全调转。

  季童咽了咽喉咙。

  ******

  从沈含烟家出来,月光朗朗照在季童身上,天边缀着一两颗星辰。

  季童埋头踢着路面一颗小石子,想着沈含烟的话。

  汪晨和徐敏二人,显然徐敏是那个突破口。徐敏最想要的是钱,而最怕的,无疑是拿不到钱。

  季童心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其实如何狩猎这一点,季童不需要沈含烟告诉她,在她漫长的成长岁月里,她都披着白兔的皮,悄然扮演着狩猎者的角色。

  蛰伏在暗处,掩藏自己的真实动机,然后通过对局势的精准把握,一招出击,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

  但她比不上沈含烟的是,即便已经成长很多了,但在面对一些过于复杂的局面时,还是会慌、会乱。

  她发现即便到了现在,她和沈含烟的关系扭曲至此,她还是深深的需要着沈含烟。

  她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的想:有沈含烟,真好。

  ******

  季童跟了汪晨一段时间,又跟了徐敏一段时间,很快拿捏了要害。

  汪晨跟季唯民公司的一个司机,吃了一场甜品,看了一场电影,没坐一起,隔着好几个座位。

  徐敏跟他们公司的秘书,吃了一顿西餐,买了一个包,是去专柜看好以后、在网上找的代购,然后假装是自己偷偷转回专柜买的。

  现在代购业务很全面啊,连专柜的纸袋和丝带都能提供,季童在徐敏公司地下停车场看着徐敏扔在那的快递盒想。

  两人都玩这么花,季童心里就有谱了。

  徐敏下班的时候,看到他车前倚着一个小美女。

  徐敏走过去:“蹭着我车了?”

  季童开门见山的说:“我是季唯民女儿。”

  徐敏眼珠子转了一下,季童:“你不用想怎么对我说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约你喝杯咖啡行么?”

  ******

  两人来到咖啡馆坐下,季童点了两杯手冲。

  喝一口,豆子品质还可以。

  见季童悠悠闲闲喝着咖啡,徐敏忍不住问:“你到底要说什么?”

  季童笑笑。

  狩猎最需要的,是耐心。无声的对峙,最容易打乱弱者的节奏,激出心底的恐惧。

  等把一杯咖啡喝完了,季童才开口:“汪晨的孩子是你的么?”

  徐敏:“你在说什么傻话?她是季总太太。”

  季童又笑:“你说这话,就是在浪费我们俩的时间了,要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今天又怎会来找你?”

  徐敏又转转眼珠,还在犹豫。

  季童索性把话挑明:“我看过季唯民的体检报告,以他的年纪和身体状况,汪晨想怀孕没那么容易。”

  “汪晨怀孕半年前,你开始频频出现在她参与的慈善活动,因为汪晨的行程都要向季唯民报备,慈善活动往往在五星酒店举办,楼上就是房间,倒成了最方便的私会场所。”

  “而汪晨去产检的时候,你都出现在同一家医院,表面是送小侄儿去做儿保,可哪个上班族,会特意请假带父母都在的小侄儿去做儿保?”

  “当然,在孩子出生以前,你可以说我的这些都是推断、没有证据。”季童的咖啡杯空了,开始吃桌上的蛋糕,把叉子从嘴里抽出来时眯了眯眼:“但你如果想跟我谈条件,就只有现在,等孩子出生以后,我就不会跟你谈了。”

  “汪晨许诺给你的东西,你有多大概率能拿到,你自己可以掂量掂量。”

  徐敏又转了一下眼珠。

  季童索性站起来:“今天这顿我请。”

  徐敏惊讶了一下:“你要走了?”

  季童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自己的手机号:“你慢慢考虑,考虑清楚了,再联系我。”

  她走得毫不犹豫,却能感知到,徐敏在身后一直注视着她的背影。

  ******

  季童打了辆车回酒店,洗手的时候发现晾在浴室的内裤还没干,她找了个衣架把内裤移到空调出风口下,心想,是不是该租个房子了?

  季唯民说了一次让她回家住,她只说自己有事,季唯民就没再坚持了。

  季唯民根本没多想她回家住。

  为什么呢?因为汪晨怀孕了么?

  季童回国以后能更加清晰的感觉到,季唯民对她的情感依赖在逐渐消失。

  今年过年早,很快,还有两周就要过年了。

  季唯民说春节要陪汪晨回南方老家,所以今天先在他最喜欢的H酒店摆了一桌,说是家宴,让季童一定要来。

  季童心里清楚,季唯民并不是多想见她,而是面子思想作祟,生怕有人说他薄待女儿,今天这一场,是要让汪晨拍照发朋友圈的。

  但季童没拒绝,反而答应:“好啊。”

  她本来有些话也想说清楚。

  一走进H酒店,季童看着那奢华样板间的装修风格就眼睛疼,她不断不断想起沈含烟家银灰的地板,黑色大理石的吧台,台面上各种先锋的艺术摆件。

  她眼睛眯起来。

  季唯民:“你看着我干什么?”

  季童移开眼神:“没什么。”

  四年没见,季唯民确实老了。

  如果说发根处星星点点的白还算增加了他的风度,但脸上开始冒出的皱纹、嘴角开始向下的走势,确实标志着他由人生的最盛年,开始逐渐向老年阶段迈进了。

  他叫汪晨:“把你手机给邓秘书,让他给我们拍张全家福。”

  三人站在一起,唯一笑着的只有季唯民,季童是懒得敷衍,而汪晨像曾经的季童,一脸的委屈是她令季唯民愧疚的武器。

  三张面孔,三种心思。

  拍完照,季童迫不及待从季唯民身边走开。

  季唯民好像很忙,发完信息才把手机收起来,叫众人一起举杯:“没想到今年能和女儿一起过年,感谢RID的圣诞假期够长,我们又提前团年,才有这样的机会。”

  他问季童:“什么时候回英国?下一次,又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

  季童:“我不打算回英国了。”

  汪晨马上看着她。

  季唯民有点意外:“怎么突然这么决定?”

  季童:“也没什么,设计方面我自己的想法比较多,与其在一家大公司处处受束缚,不如回国自己开工作室,现在国内的服装设计发展也挺好的。”

  季唯民犹豫了一下。

  季童:“我已经决定了,开工作室也不会拿你的钱。”

  季唯民有些尴尬:“嗨,哪是钱的事呢?”

  季童能看出季唯民并不想她回国。

  这说不通啊,就算季唯民对她没什么情感依赖,她回国也不碍着季唯民什么。

  因为沈含烟?

  可季唯民又不知道她爱沈含烟,她在季唯民面前演得那么好的。

  汪晨这时开口:“RID公司这么好,你真要放弃?”

  季童笑了笑。

  汪晨一定不明白沈含烟对她意味着什么。

  汪晨说:“这是你自己的前途,你可要想清楚。”

  季童:“晨阿姨,我和你一样,想得清楚极了。”

  接下来一顿饭,其实吃的很寡淡。季唯民点了很多浮夸的菜,龙虾和扇贝拼成的“海皇煲”,浓油赤酱的“松露酱爆鳕鱼”,也没能把这顿饭的气氛撑起来。

  季唯民时不时给汪晨夹菜,汪晨尽心扮演着一个哀怨的孕妇,极尽全力引发着季唯民的愧疚。

  这时季唯民的手机响了,滴滴滴急促的铃声,像家宴上的一个不素来客。

  季童环视了一圈所有人的脸色,发现她是最后一个反应过来的——这通电话,是沈含烟打来的。

  因为汪晨一直盯着,季唯民接也不是,挂断也不是。

  包间里显出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滴滴滴”的手机铃声一直响着。

  季唯民站起来:“我去一下洗手间。”

  汪晨哀怨的低声叫:“唯民!”

  季童很讽刺的挑了下唇角。

  “滴滴滴”的铃声一直不断,沈含烟不在这包间里,可包间每一个空气分子里都有沈含烟。

  每个人都各怀鬼胎的想着沈含烟。

  汪晨的手一直压在季唯民的手腕上,季唯民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时季童站起来,唇角弧度越发嘲讽:“你们先商量着,洗手间还是我先去吧。”

  ******

  季童走出包间,并没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而是直接下楼。

  一直到走出酒店,一阵夜风裹挟着大片的雪席卷而来,季童打了个寒颤:哦妈的,好冷。

  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他们进酒店的时候,大衣都被服务生收走了。这会儿她出来的急,也忘了拿。

  她在急什么呢?以至于她现在并没有转身走进酒店拿大衣,而是穿着一件白色粗针毛衣,向风雪中走去。

  果然酒店前,如她所料想的一般立着一个纤长身影。

  季唯民在拍完合照后发信息时,脸上露出过很微妙的神情,应该就是在告诉沈含烟他今晚的行程吧。

  沈含烟今天穿的挺有气场的,一件黑色长款大衣配一双黑色长统靴,腰带松松挽在腰间勾勒出纤细的线条,发尾微卷的头发垂在肩头,围一条柔软的浅卡其色羊绒围巾,好看得跟模特似的,身上却又比模特多了几分学术气质。

  季童脑海里无端端冒出几个字——人间绝色沈含烟。

  这样的沈含烟,干嘛跟季唯民搅在一起?

  季童觉得,只要沈含烟想,天下不知多少人为博她一笑而前赴后继,就像那著名的“烽火戏诸侯”典故似的。季童自己就甘愿当那昏君,把整个天下拿来给沈含烟把玩。

  可沈含烟不要啊。

  说到底,还是季童的天下不够大罢了。

  而沈含烟的胃口,是很大的。

  季童想,或许沈含烟是很清楚她们今天这顿“家宴”的性质的,甚至连季唯民常用的包间是哪间都一清二楚,所以才会站在这里,抬头仰望着那扇窗。

  大片大片的雪落进沈含烟的眼睛里。

  那样纤长的身影,在雪中显得好寥落。

  季童忽然想起,沈含烟的奶奶即便拿了奚玉那笔钱做手术,也没撑太久,很快去世了。

  也就是说,沈含烟在这世界上,除了奚玉那个从不把她放在心上的妈,就没有任何亲人了。

  沈含烟这几年的春节,都是怎么过的呢?

  她能跟谁团年呢?

  沈含烟看到她了,微微垂下眸子不再看窗,转而与她对视。

  然后向她走过来,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围在了她的脖子上。

  季童一愣。

  那柔软的羊绒围巾上有沈含烟的香水味,还有沈含烟的体温,沈含烟绕着她的脖子缠了一圈、又缠了一圈,围巾贴着她的脸,暖暖的。

  沈含烟笑了一下:“你回国我们第一次见面那天,你围的那条条纹围巾,还有行李箱压出的折痕,挺傻的。”

  季童吸吸鼻子:“我知道。”

  为什么沈含烟能注意到这么小的细节呢?

  难道沈含烟也深深的看着她,就像她深深的看着沈含烟一样么?

  无论沈含烟化着什么样的妆、穿着什么样的衣服,她的一双眼还是像季童十八岁那年所看到的一样,黑漆漆的,像一汪深邃的湖。

  吸引着季童看进去,觉得好像什么都没改变。

  好像她还可以坐在沈含烟的膝头,轻声叫沈含烟的名字:“沈含烟。”

  季童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实,那就是她这么着急、连大衣都不穿的跑出来,是因为她一点也不想沈含烟这么寥落的一个人站在雪中。

  她想像以前一样叫沈含烟的名字,而不是讽刺的叫她“沈教授”。

  她张嘴,迎着好像能净化一切的漫天飞舞的雪花:“沈……”

  “含烟。”

  哦妈的,季童在心里骂:为什么她每一次心存侥幸幻想的时候,现实这个壮汉就会冲出来痛殴她一顿。

  刚才那两个字是季唯民在她身后叫出的。

  提醒她千万不要忘了——从她回国见沈含烟第一面开始,她和沈含烟之间就杵着那么大一个季唯民。

  她转身,看到季唯民也是没穿大衣就跑出来了,站在落雪中,不知是不是还觉得自己像个为爱奋勇的热血少年。

  他看了季童一眼:“季童,你不冷吗?”

  季童不是听不懂他的暗示,但她就不走。

  季唯民不知是怎么说服汪晨后出来的:“含烟,有急事找我?”

  沈含烟点点头:“我来跟你商量,我们春节期间,能不能去趟云省?”

  季童几乎想笑。

  沈含烟这是知道季唯民要陪汪晨回老家过春节,逼宫来了?

  彩云之南,孔雀的故乡,想想都美。

  季唯民在犹豫。

  季童走到沈含烟身边,脖子上温暖的围巾给了她勇气,她凑到沈含烟耳边:“我和你去。”

  “如果你不想一个人过年的话,我和你去,好不好,沈含烟?”

  她看到沈含烟的耳朵微微红了,她觉得沈含烟要答应了。

  沈含烟垂着眸子,静了半晌,却又抬眼看着季唯民:“怎么说?”

  季童狠狠退开了一大步。

  季唯民看着沈含烟的时候,眼神变得幽远起来,好像望见了延绵的山,壮美的梯田,山民们都盛装而来的赶街日,各类精巧的手工艺品中,他曾爱慕的姑娘回头,笑容都是纯白。

  然后他对沈含烟说:“可以,我们去云省。”

  沈含烟:“今晚我也有点事要跟你商量,走得开么?”

  季唯民点头:“我去拿外套。”

  季童快走两步,跨到季唯民面前拦住他:“晨阿姨还在等你。”

  季唯民看了她一眼:“大人有大人的事要忙,你一个孩子,别管这些。”

  绕开她匆匆走了。

  季童走回沈含烟身边:“你今晚找季唯民什么事?”

  沈含烟用了和季唯民同样的说辞:“你别管。”

  “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也许落雪总让人脆弱,她在这样的雪天里看着沈含烟,眼神怨忿中露出压不住的哀切。

  沈含烟挪开眼,不与她对视:“我说过,人生是很难的,把自己最看重的东西牢牢抓在手里就好。”

  “你最看重的是什么?钱么?”季童问:“所以你愿意变成这样一个毫无底线的人?”

  沈含烟居然点点头:“为了最看重的东西,我的确可以毫无底线。”

  季童忍不住想:到底是心机深沉的她更阴暗一点?还是欲望蓬勃的沈含烟更阴暗一点?

  她与沈含烟站得那样近,近到她能闻到沈含烟身上,一阵阵散发着和她围巾上同样的香味。

  她一伸食指,就能勾住沈含烟小指。

  如果我们同样阴暗的话,沈含烟,就让我们一起沉沦,一起腐烂在沼泽里好不好?

  沈含烟竟然没躲。

  她好像诧异于季童这样的动作,就那样怔怔让季童勾着,季童垂着头不看沈含烟,她的手指很凉,沈含烟的手指也很凉,可她能到两人从皮肤交汇的地方,开始慢慢变暖。

  大雪簌簌的落在两人之间。

  直到季唯民穿着大衣从酒店出来,沈含烟把她的小指抽走了。

  季童低着头笑了下。

  她该退到一边去了么?可脚下怎么像生了根?

  季唯民走过来:“走吧含烟。”

  他走到沈含烟身边时挨得有些近,大概就是季童刚才与沈含烟的距离,沈含烟却躲了一下。

  季童心里一动——沈含烟排斥与季唯民的接触?

  可下一秒,她望向两人在雪地里并肩而行的背影,就像十八岁那年,沈含烟也跟季唯民一起走了,留她一人在房间,对着一部送不出的手机。

  季童又笑了,狠命捏着自己在雪地中逐渐冰凉的小指。

  除了笑她还能怎么样呢,哭么?像她这样的小丑,不是只能给脸上焊一个微笑面具么?

  ******

  季童回到包间。

  汪晨在埋头喝一碗鸡汤,依然是那副哀怨的表情。

  季童:“别演了,装委屈没用。”

  就像她的成长岁月中,装了那么久的乖、那么久的委屈,也没能换来季唯民的一点真情实感,季唯民考虑的,永远只有他自己。

  她告诉汪晨:“季唯民今晚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