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枝枝姐姐,我不想努力了(GL)>第51章 停水,花露

  花朝其实是不想去道观的, 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不可能有比她更强的修道者。但周雅仪到底是一片好意,所以她还是同意了。

  在安家发生的事情太过乱七八糟, 周雅仪在晚饭后问花朝:“今天受委屈了吧?今晚和妈妈一起睡吧。”

  闻言花朝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小声问:“可是我想和枝枝姐姐一起睡,我们都说好了的。”

  周雅仪没想到会被拒绝,她诧异地看向了孟南枝。

  孟南枝:“……”

  “是啊,都说好了。”她顿了下, 还是顺着花朝的话,“朝朝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妈妈就别管了吧。”

  一种难以言说的失落涌上心头, 周雅仪端起水来喝了一口, 手指不自觉攥紧了, “好啊, 你们姐妹商量好了就行。”

  “谢谢妈妈。”嘴甜已经成了花朝的习惯,她回话时笑眯眯的。

  周雅仪轻轻点了点头,忍不住开始思索,朝朝和南枝更加亲密,究竟是何时开始的。

  孟朝是很黏人的姑娘, 尤其是在孟南枝被找回来之后, 她对养父母越发在意,尤其是对妈妈。

  分明就在不久之前,周末回家的孟朝还会想办法和妈妈睡在一起,而现在周雅仪主动提出她们睡在一个房间,孟朝居然拒绝了。

  “你怎么了?是不高兴还是被白天的事情给吓着了?”孟家墨看老婆表现不太好的样子, 出来关心,“别往鬼神方面想了, 要我说安家人可能就是单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刚好在你们面前犯病了。”

  “不是的,我是在想孩子。”周雅仪垂下眼来,淡淡的哀伤笼罩着她,“我总觉得,朝朝现在好像不是很爱我。”

  孟家墨没有女性那么敏感的情绪,几乎没有感觉到花朝在态度上的不同,“都多大年纪了,孩子也长大了,你还这么肉麻吗?别想太多了,二十多年的情分,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

  “也是,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周雅仪叹了口气,不再多想。

  “其实你今天不应该拒绝妈妈的。”孟南枝说,“孟朝从前就很喜欢和妈妈睡在一起,她是个很黏人的小姑娘。如果可以,你最好也跟她一样。”

  “当然,如果你确实不愿意,也不必勉强。孟朝再怎么黏人也是个成年人了,妈妈很忙,又经常不在家,今天的情况其实是少数。”

  花朝正对着镜子,将头发盘起来,她听了这话,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换衣服。

  “知道了,但我今天确实想跟姐姐睡在一起嘛,下次的吧。”

  她说着,随手将脱下来的裙子丢到椅子上,弯腰去拿睡裙,大大咧咧往浴室走。

  她很白,孟南枝之前就知道了,但她还是头一次如此直接的正视花朝的白。

  在孟南枝面前,花朝已经没有半点不自在,相反,她越是无所顾忌,孟南枝就越发不自在了。

  “我先去洗澡啦。”她说着关上了浴室门,紧接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孟南枝低低嗯了一声,扭头的一瞬间看到了镜子里,不知何时脸上浮现红晕的自己。

  “真是太没出息了。”孟南枝忍不住唾弃道,“花朝是真心拿我当朋友,怎么能对着她胡思乱想呢?”

  此刻的孟南枝,已经完全忘记了花朝是个好色之徒这件事。

  “啪嗒”一声,原本亮堂堂的房间一瞬间暗了下去,孟南枝还在看镜子,在骤然的黑暗中,她见到了一双幽蓝的眼眸,但转瞬又消失不见。

  如不深究,像是她看错了一样。

  “怎么突然停电了?”周雅仪被吓了一跳,“备用电机呢?”

  他们这样的房子,除非遇到了极端恶劣天气,否则不可能无缘无故停电的。

  “先别着急,已经在抢修了,马上就来电。”孟家墨拿手机打着灯,来到了孟南枝房间门口,“你们屋里怎么样?没磕着碰着吧?”

  孟南枝回道:“我没事,就是朝朝在洗澡呢。”

  孟家墨:“你先给她打着灯,别在浴室里摔着了。”

  随着孟家墨脚步声逐渐远去,孟南枝这才在浴室门上敲了敲,“朝朝,你怎么样?要不还是先出来吧。”

  花朝委屈巴巴的声音传了过来:“枝枝姐姐,救救我,我的洗面奶扎着眼睛了。”

  孟南枝这才意识到,不仅没了电就连浴室里的水声都停了,估计是同时断水断电。

  她推开浴室门,在一片漆黑里,花朝的身影非常明显,简直白到发光,只需要有那么一点点的光,就能清楚看到她。

  孟南枝呼吸停滞了下,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她用湿纸巾先帮花朝擦擦了擦眼睛,“还疼吗?”

  “一点点,不怎么疼了。”花朝原本黑白分明的眼眸此刻沾染了红血丝,像是刚哭过一样,瞧着怪可怜的,“我刚刚就觉得后背发冷,紧接着就停电了。邪祟现在真的越来越幼稚了,在人家洗澡的时候断水断电,这是什么丧心病狂的报复方式!”

  “果然是邪祟吗?”孟南枝咬紧了嘴唇,“她又想做什么呢?”

  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邪祟绝不会做无用功,今晚的一切绝不仅仅是停水停电这么简单。

  她将花朝脸上的洗面奶都擦掉,“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来水,你先出来把衣服穿上吧。”

  “可是我刚刚才打上沐浴露,现在浑身都是泡泡。”花朝越说越生气了,“我要将邪祟今晚的行为定性为她最恶劣的报复!没有之一!”

  如此幼稚,但如此可恶!

  孟南枝的视线随着花朝的话往下走了走,随后脸上的温度迅速增高。幸好这时还没来电,唯一的光源就是放在一旁的手机,不然她瞬间爆红的脸色就要被察觉了。

  花朝现在浑身都是泡泡,就像一朵刚刚浇了水的花,水灵又鲜嫩,洁白的露珠挂在鲜花的身上,让两点粉红色的花蕊变得朦胧又晶莹。

  有风吹进浴室来,花朵也随着抖了一下,这一瞬间的瑟缩让花朵更显娇弱可怜,花身上的露水也不再听话,一个两个都在风的作用下破裂了。

  “那……那也不能就这么呆着,会感冒的。”孟南枝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还是先把身子擦一擦,等水来了再冲。”

  花朝汗毛都被吹起来了,她哆嗦了两下,心道这是真冷啊,点点头同意了孟南枝的话。

  她的手才刚伸向毛巾,灯就亮了起来,原本就没关的花洒又一次尽职尽责地工作,哗啦啦地往外喷洒着热水。

  将站在花洒下的花朝,和跟她站在一起的孟南枝,全都淋了个透。

  “枝枝姐姐,你没事吧!”花朝赶紧关了水,手忙脚乱的给她擦,“这水来得也太突然了!”

  “我没事,我自己来就好。”孟南枝在她擦到胸口时握住了她的手,“你先冲澡,再多耽误一会儿就该感冒了,我出去等你。”

  “还出去干什么呀?反正都已经淋湿了,干脆一起洗好了。”花朝提出的建议合情合理,甚至还合法,“反正浴室很大,大不了我淋浴姐姐泡澡。”

  孟南枝摇摇头,坚定拒绝了她的好意,“不用了,真的不用。”

  “那好吧。”花朝叹了口气,在她胸前拍了拍,“不管看多少次,还是会为枝枝姐姐的好身材而感到惊叹啊,这也太优越了!”

  孟南枝:“……”

  她转身离开,将浴室门关好。她略略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纷乱的心绪,那纠缠了她多年的熟悉声音,又一次响在耳畔。

  【拒绝她很困难吧?你真是枉费我的一番好意,为你创造了如此绝佳的条件,你居然没有利用。】

  【不是很喜欢她吗?那你就该想尽办法将她留在身边。】

  【趁现在她这么喜欢你,又完全不懂世间情爱,让她彻底成为你的群下臣,难道不是好事一件吗?】

  孟南枝用力闭了闭眼,下意识去找抽屉里的药,但手都搭到了抽屉上,最终还是算了。

  花朝不会想她逃避现实,靠药物来摆脱心理折磨。

  吃再多的药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只要邪祟还在,她就无法摆脱这份精神控制。

  【跟我合作吧,只有我才能让你得到你真正想要的。】

  【花朝这样的姑娘闪闪发光,她只是跳了一只不完整的舞,就让孟朝的男朋友对她着迷了。】

  【你又凭什么留住这么好的姑娘?从小到大,陪伴在你身边的,被你珍视的,有哪一样你留住了?】

  “我没能留住我的养父母,但你也同样没能夺走他们对我的爱。”孟南枝睁开眼,眼眸里只剩下了清醒和坚定,“更何况,我不是留住了蒋青青吗?她的命运已经改变,你无法通过摧残她来折磨我了。”

  邪祟顿了下,【那又怎样?曾经你重复了一百八十多次都没能改变她的命运!如果不是花朝,你到现在都会把我当成心理疾病,除了无谓的抵抗,你又能做什么?】

  【花朝不是凭空出现,她是带着任务来的,任务完成之后就会离开,这点你早就看出来了吧?】

  【你既不知道她是怎么来的,也绝无可能凭借自己将她留下!】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还在响,花朝遇到水心情都会好起来,正在哼着不知名的歌曲,好像有点走调,但也挺好听。

  孟南枝听着属于花朝的声音,鼓噪的心脏一点点安静了下来。

  “我会让她喜欢上我的,就如同我喜欢她一样。不仅仅是喜欢我的外貌,而是真切的喜欢我这个人。”

  至于花朝会不会为她留下……这是之后要考虑的事了。

  在这个世界花朝没有眷恋和羁绊,甚至连她喜欢的食物都没有。

  孟南枝想成为花朝唯一在意的。

  【你真是……】

  邪祟的话还没有说完,浴室门被猛地打开一到水柱破空而来,在空气中打到了什么,发出了小小的爆炸声后随之消散。

  “我在里头洗个澡都不让我消停点,邪祟,你就不能让人省点心吗?”花朝一边说一边套上睡裙。

  她真是着急,身子擦到一半就察觉到不对劲,连衣服都顾不上穿就动手了。

  “枝枝姐姐,她跟你说什么了?”

  孟南枝说了句半真半假的话:“没什么,他问我想不想把你永远留在这里,让你一辈子当我的妹妹。”

  花朝眼睛亮了起来,连忙追问:“那你是怎么说的?”

  她就差将期待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她在乎我的想法。”孟南枝心道。

  “我说是否留在这里,要看你的意愿,我不能替你做决定。但是……我并不想让你永远做我的妹妹。”

  花朝常年挂在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她的表情迅速垮了下来,委屈和不敢置信两种情绪不断出现在她脸上,她是真的难过。

  “为什么呀?”她甚至有点想哭,但是憋住了,“都到现在了,你还是不喜欢我吗?”

  “当然不是了,就是因为很喜欢你,所以才不想让你永远陷在妹妹这个身份里。”孟南枝在她脸颊上捏了捏,“孟家给了你优渥的生活条件,但此处并不是最适合你生存的地方。我们……都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是困在姐妹这个身份里做不来的。”

  孟南枝后半句话花朝其实没太听明白,但她捕捉到了中心意思:孟南枝不仅没有不喜欢她,相反非常在意她!

  花朝只要明白这一点,整朵花都舒服了。

  “我明白了枝枝姐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被邪祟影响的。”花朝又眉开眼笑了起来,“不过邪祟没事根本不敢来找我,她那点坏心思都用到你身上了。”

  而且邪祟和孟南枝绑定在一起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不是轻易靠外力能够解决的,花朝给她的那朵金山茶有用,但也无法完全隔绝邪祟的骚扰。

  “没关系,现在比起从前已经好了很多。”孟南枝笑,“从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很好了。”

  花朝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始终认为自己虽然做了些事情,但做的还不够多,孟南枝对她的态度总让她受宠若惊。

  “先睡觉吧,不出意外明天还要去一趟医院,看看安家人情况怎么样了。”花朝懒懒打了个哈欠,“我尽量远远看一眼就走,不让安饶见到我。枝枝姐姐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和她有太多牵扯。再过段时间就是暑假,我们也该着手解决辛月吟的事情了。”

  跟突然出现压根没有太多存在感的安家人比起来,辛月吟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我知道你是在办正事,尽管去,我总不会妨碍你。”孟南枝被她的特意解释给逗笑了。

  能让孟南枝在意的,根本另有其人。

  “你今天碰到的那位姜小姐,她后来和你联系了吗?”

  花朝抱着被子摇了摇头,“没有啊,今天才刚刚见过面,微信也是才加上,哪有那么多话题可聊?”

  她说着清醒了点,“她有什么问题吗?我总感觉枝枝姐姐好像很在意她。”

  孟南枝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两人的关系总有些尴尬,怕你们相处不好反而惹出麻烦。”

  姜珍这个姑娘,是非常出名的男女通吃。她其实玩得也很花,和安饶比起来,她最大的优点大概是从不劈腿。

  这一次她很明显对花朝感兴趣。

  花朝:“那我明白了,枝枝姐姐你放心,如果她再来找我,我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孟南枝多余的话一个字都不用说,花朝就已经展现出她的乖巧了。

  “好。”孟南枝轻笑了一声,“晚安。”

  有花朝在身边,孟南枝总是睡得格外好,第二天睁开眼,不出意外的,花朝又在厨房里忙碌了。

  周雅仪都觉得惊叹,“你这孩子未免太勤劳了,妈妈看着都害怕,你收敛一点吧,好不好?”

  花朝:“……”收敛这个词用的真是太精妙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端着面过来,“快下来吃早饭吧,吃完了我还要去一趟医院呢。”

  周雅仪闻言,紧皱着眉毛,“去医院干什么?都说了要离安家人远一点。你今天要跟我去道观做法驱邪,昨天答应得好好的,今天就忘了吗?”

  “什么做法驱邪,这也太迷信了,你真是越来越离谱了。”孟家墨拿起筷子来,点评,“女人果真是年纪越大就越……”

  “爸爸。”孟南枝及时出声打断了他的口出狂言。

  孟家墨看了一眼表情不佳的老婆,相当自然地改口:“年纪越大就越善良感性,也多了敬畏之心,从前根本不信的东西,现在也学会尊重学习了,很好。”

  周雅仪哼了一声,扭头看着花朝:“你呢?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当然是觉得妈妈说什么都对的想法了。”花朝改口的速度和孟家墨一样快,“我先跟妈妈去道观,都听妈妈的。”

  周雅仪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吃了饭,花朝在上车前和孟南枝挥手告别,“那我走了枝枝姐姐,我下午又要回学校,有什么事情咱们在手机上联系哦。”

  孟南枝点头,“别逞强,别硬撑,有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枝枝姐姐……”

  “行了,别磨叽了,有那么多话要说吗?”周雅仪受不了了,“你们俩也太腻歪了,显得我像个棒打鸳鸯的法海一样!”

  花朝只好将剩下的话都咽了回去,默默上车了。

  周雅仪带她去的,是当地很有名的道观,离市区还挺远,开车要两个多小时,她甚至在车上睡了一觉。

  等她下车一看,忍不住“哦豁”了一声。

  这道观还真有点祥和之气笼罩,也不知是里头有高人,还是香客的信仰让道观与众不同。

  周雅仪前一天就已经打电话联系过了,今天一来就有人来接,将她们往后院引。

  然而到了最后,这法事还是没做。

  发须皆白的老道长只是看了花朝一眼,就让周雅仪别浪费钱了,说她的女儿是有大气运的人,且有祥瑞笼罩,根本不用驱邪,邪见了她都要绕道走。

  周雅仪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这番评价会放在朝朝身上,“道长您……我不是怀疑您的话,只是我家孩子之前真的撞上了不干净的东西,还生了病。”

  道长:“你看她现在像生病的样子吗?”

  无法反驳的周雅仪:“……”

  “更何况,就是因为冲撞了你的女儿,那怨灵已经快散了,夫人不必担心。”

  道长这番话终于打消了周雅仪的想法,毕竟她原本也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不过是求个心安。

  花朝没想到真碰见了有道行的人,她笑着问:“就算我没事,道长也大可以接下这场法事,哪怕是为了赚钱呢?”

  道长:“这个月旅游钱够了,不想干。”

  花朝:“……您果然是有修为的。”

  离开道观之后,周雅仪去了公司,花朝嘴上说着去学校,其实转头就去了医院。

  那道长说怨灵要散了,那么它在消失之前肯定还会报复。

  果不其然,安饶已经要崩溃了,一天之内先是爸爸吞了象棋,后是妈妈失踪,他都没来得及报警,就先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他妈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巷,在里头自杀了。

  安父还能抢救,安母被发现的时候就断气了。

  花朝有点唏嘘,她原本是想走的,但想到现在的发展和她多少有点关系,还是走了上去。

  在这个世界,大象的怨灵本没有能力报仇,但安父安母将象牙献给了邪祟,在邪祟的影响下怨灵附身在象牙首饰上开始复仇,

  怨灵的报复往往循序渐进,很少有一上来便要人性命的,但因为安母将镯子送给了周雅仪,又碰上了花朝。花朝躺一会儿就能好,但怨灵反而受创,它的报复手段只能更激进,因为没时间了。

  “你想活吗?”花朝问。

  安饶抬起头来,一天的时间他已经变得颓废又死气沉沉,慢半拍才反应过来花朝的话,“什么意思?”

  “想活的话就去赎罪吧,捐钱,投身公益事业,最好亲自做护林员。”花朝说,“不然等你爸爸去世,下一个死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