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身世之谜 下
漆黑的房间，最适合交流内心最深的秘密了。
在夜色里，对冯怪与蒙洛奇而言，这些早已不是秘密，但除了他们之外，没有人知道阮晴空为什么会加入夜色。
只是在坦白夜色之前，阮晴空必须要坦白自己曾生活过的黑暗。
“其实有关我母亲的记忆，真的越来越少了，我只记得她喜欢站在窗边，叼着那个牌子的烟不知道在等着谁，直到她生病了，然后一病不起……我才知道她等的人是谁，血缘上……是我父亲。”在说出那个名字之前，阮晴空紧握着万黎的手，鼓足勇气道：“沈文嘉。”
万黎嘴巴微张，她曾经想过阮晴空一定是谁家的大小姐，却没想到她竟然是沈文嘉的女儿……
不对，等等，沈文嘉的女儿是沈一瑶，而阮晴空是跟母亲姓……
意识到这件事本身的利害关系，万黎提醒道：“晴空，如果不想说，不用勉强。”
“不勉强。”因为今天不说，下一次……她可能永远都不会说了。
阮晴空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双臂环膝而坐，下巴抵在膝盖上，忆起了小时候的事。
“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沈文嘉是谁，更不知道我妈已经去了那么遥远的地方，但是生活条件有了很大的提升，离开了旧房子，身边一直有人照顾，还有漂亮衣服跟好吃的三餐和玩具。最重要的是让我去上学，后来我才知道……能上那所小学的家庭非富即贵。”阮晴空回想当年种种，顾不得后肩上的疼痛，她只想拥抱自己，“我以为我跟学校里的孩子一样，没想到一直都不一样。”
故事好像到了关键。
“他给了我一个任务，让我认识你，可是我并不认识你，也不想刻意认识，毕竟在你身边总有很多人，当我开口拒绝后迎来了我人生中第一次黑暗，他将我关进没有光的屋子里，但是我能听见动物对我呲牙的声音，包括口水留在地上的声音，好像漫漫长夜我都在害怕被野兽撕咬、分解。”阮晴空的双手扣住自己手臂，一双手覆过来，是万黎轻轻的抱住了她。
“不管我当时怎么哭，他都没有放我出去，第二天一早，他会让人带我出去，换好衣服继续去上学，晚上回去继续关在漆黑的屋子里，每一次……声音都不一样。”阮晴空抿唇道：“他要等我妥协，他需要一个完全听话的孩子。”
“晴空！”这样的生活，万黎完全无法想象她是怎么熬过来的，“那你为什么不妥协呢！”
“可能随了母亲吧，明明那么想这个男人，却从不联系他。我问过她，听见的答案是不想输。”阮晴空无奈一笑，“我现在觉得不是不想输，是已经输的彻底了。”
万黎此时非常后悔谈及以前，是不想在遍体鳞伤的心上，再揭伤疤。
“不说了好吗？”
阮晴空抬起头，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委屈道：“可是我想告诉你，只想说给你听。”
除了心疼之外，万黎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我以为只要我足够倔强，就能唤来光明，原来不能。按时写完作业之后，每一夜我都会去那间小黑屋过夜，直到我看不到希望，想结束自己时，反倒遇见了你……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惊讶，多惊喜。”阮晴空说道这里，停顿了几秒，是为了缓和情绪，“最终还是因为你……我摆脱了小黑屋。”
“你真傻！”万黎也庆幸与她的相遇，“这倒像是命运的安排。”
“你才傻。”阮晴空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身影，重复道：“你才傻，现在明知道我有目的是接近你，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吗？”
万黎宠溺一笑，“为什么呢？”
“你……”此时阮晴空也矛盾了，她本该开心却又希望她充满警惕。
幽暗的环境会让人忽略边界感，更愿意袒露内心最真实也最想倾诉的秘密，用手拨开阮晴空额前散落的碎发，万黎感慨道：“其实你失踪一个星期的时候，说真的我并没有在意，我以为你只是贪玩，毕竟你总会消失一段时间，我知道你气我当年离开一走就是一年，所以很多次消失我都包容了，不过现在想想……也许你从没有真想消失，而是不得已……”
“小黎。”
“不过在你不见一个月的时候，我去找过你，那时我有点担心，甚至脑补你失踪前的事情，直到三个月……我担心的去报警被父亲阻止了，如果让警察知道我的身份，这件事恐怕会被上升，他答应找人帮我找你，没几天你就联系我了，跟我说你临时决定到国外学习，多余的话也没有。”说到这里时，万黎的内心好似被什么堵住，过了好久才把气呼出，“我当时很气，对你特别失望……甚至想就这样吧，不了了之的友情也没什么大不了。”
“我当时……”
“你先听我说完。”万黎打断她，继续道：“你没有对不起我，气头上产生的情绪不能当真，冷静下来之后觉得你不是这样人，事实证明你确实不是这样的人，在国外那些年你一直发邮件告诉我有关梦的事，直到去年你才发信息给我，恢复正常联系……也许你跟我的每一次联系，都有风险，包括你这次回国，这么看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阮晴空一时间不该如何开口，仿佛怎么说都不准确。
这些话憋在心里久了，如今说出来好像减重不少，轻叹一声，笑道：“我很开心你回来，现在又害怕你回来了，好矛盾。”
“我还担心你会嫌弃我呢！”
“嫌弃你什么？被人欺负吗？那也是那些人的错，与你无关。”万黎说着，轻轻一笑，“不过仔细想想，你可不是被人欺负的性格。”
“之前的话我一定承认，但现在我很享受你心疼我的感觉……”
万黎再次将女人揽在怀里，喃喃道：“已经很心疼了。”
鼻息间都是万黎身上淡淡地清香，阮晴空将自己缩进女人怀里，一脸满足的玩笑道：“小黎，我这个人很缺爱，也很贪心，现在的满足终有一天，我会觉得远远不够，怎么办？”
“你想我怎么做呢？”
先不说万黎的话是不是自己理解的含义，一旦被她钻了空子，绝不会放过。
阮晴空从万黎的怀里钻出来，顺势将女人压在身下，用没有受伤的手臂在侧面撑着，居高临下间发丝缓缓滑落，这一幕在想象中出现过无数次，当万黎真在自己眼前时，还是忍不住的紧张。
起初万黎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随着气氛陷入安静，好似所有不懂都懂了。
没等阮晴空开口，万黎先问道：“晴空，你突然回来是因为我吗？”
阮晴空牵起万黎的手，没有否认的“嗯”了一声 ，“我怕我再不回来，就彻底失去你了。”
很想说怎么会失去，好像瞬间明白了这句话的言外之意，万黎的手任由她牵着，抬眼看着撑在自己身上的身影，这感觉好奇怪。
她该庆幸文筱在梦里的提醒，好像整个人都释然了，抬手另一只手轻轻拂过女人的脸颊，自然道：“就算不回来，你也不会失去我。”
阮晴空调整了一下动作，将她卡进自己的视野内。强势中带着一丝紧张，让万黎不知道她怎么了，好像透过夜幕看见了她平静如水的双眸。
眼看着女人越来越近，万黎在太阳穴的跳动下，感受到了一抹清凉覆在了自己唇上。
脑袋嗡的一声还没来得及惊讶，蜻蜓点水的吻，已然离开。
面对突如其来的亲吻，万黎感受到脸颊微微发热，因为她离得太近了，灼热的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
阮晴空的嘴角在黑暗中绽放，只是稍作停留，再次吻了下去，唇与唇之间只是轻轻贴合，并没有动弹，是在适应打破界限的心跳和呼吸，更怕自己太着急了让她害怕，几秒之后她抬起头。
“我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万黎一直紧握的双手微微松开，心跳早已超标，听见这话，好奇反问道：“你梦到过我？”问完就后悔了。
“嗯，少儿不宜的梦！”
“……”
——
此时的古道咖啡已经关门，青岑停好车从后门进来，蓓姐正在吧台内收拾。
“要喝什么吗？”
青岑牵强一笑，道：“不用了。”
来到第二间包房门口，此时冯怪还在跟人通话，用眼神示意他找个地方坐。
“这个案子是之前麒天留下的收尾工作，我今天检查档案时发现，我知道你现在受伤不方便……不过就是一个收尾，你用脚都可以完成。”不管女人多不想出门，冯怪看了眼时间，淡道：“还有六个小时，案子结束，你也不想麒天拿不到结案费吧？”
冯怪挂断手机后看向青岑切换另外一副面孔，“体检中心B2洗车行的后面有一道门，可以直接进出大厦，外面的门面在街区后巷，平时不会有人留意，我们的人下去调查之后，B3果然有所行动，东西都从后巷运出，已经在跟进了。”
“看来洗车行的老板也要调查一下了。”青岑更好奇那个案子，“单哥的案子……我也可以帮忙。”
“我是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麒天这个收尾工作至少两三天，至于你有你的安排。”冯怪留意到青岑的表情，问道：“你跟她也相处一段时间了，说说看法？”
“她看问题的思路不太一样。”青岑说着想到了那个眼神，“总觉得……她能看穿人心，就像我所担心的事，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冯怪对此不以为然道：“这是她的天赋，跟麒天一样，都是无法复制的天赋。”
那种被看透的感觉，让青岑永远都忘不掉，突然想起什么道：“她说想去麒天家看一下。”
冯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去可以，不过再等等，总觉得在那边不止我们的人在。”
……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之后，就只剩下一丝丝尴尬，站在房门口的阮晴空内心暗自记下这笔账，她总有一天要从冯怪那儿讨要回来。
推开房门床头灯已被万黎打开，四目相对下，阮晴空卖乖道：“我可能要出去一趟。”
“工作？”万黎表情淡然，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会说，临时有约。
“嗯，一些收尾，只能我去。”
果然坦白了不少，想到她受伤的位置，万黎提醒道：“你手臂现在还没完全好。”
“没有危险。”
万黎点点头，“那你快去吧，早点回来。”
“那……那你呢？”这话问了等于白问。
“我？”万黎垂眉盯着自己的床，微微一笑，“我当然是直接睡了，明天一早去上班。”
“那……好，如果我回来的早，就……睡楼下。”
房门被女人关上后，万黎并没有马上睡觉，而是环膝而坐，抿了下双唇，回想那一瞬的触碰感，立即停止了思考。
她与晴空之间……
思绪被手机短信打断，万黎转动目光，留意到是阮晴空的信息，才伸手去拿，内容很简单：今晚之后是新的开始，等我回来。
安静的环境发出一声轻笑，万黎回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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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一次性修改到现在，我真的要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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