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似坦非坦
这一夜，万黎时不时会检查一下阮晴空的体温，担心伤口发炎导致发烧。之前的注意力都在伤口上，现在帮她清理周围血渍时，才发现在阮晴空光洁的背上，不仅这一处伤痕。
万黎眸色微敛，指尖轻轻拂过那些伤痕，惊讶地盯着她熟睡的侧颜而陷入沉思。
在国外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女人可能受过伤，或者被人欺负过，万黎整颗心都在纠痛，有什么东西在眼眶里打转，眨眼间眼泪落下。
由于小时候体弱多病的关系，她总哭着不想吃药，长大之后她再也不想流眼泪，可这一刻真的忍不住了。
回想这女人平日里的笑脸，原来这么多年，她从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女人。
“小黎……别担心……”
听着她的呢喃，万黎以为她醒了立即凑过去，没想到这家伙只是说梦话，指尖拨开她额前的碎发，纠痛的心好像释然了一些，“晴空，你为什么当年突然不见了，现在又为什么突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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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八点钟，万黎从床上醒来，这一夜她几乎没睡，就算不睡也要养神是为了保存体力，这是她这么多年做医生的习惯。她准备订早餐送过来，看见一个小时前青岑发来的信息，是询问阮晴空的伤势。
刚交代完，还没放下手机，对方秒回道：谢谢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看着对方的感谢，万黎感觉有点奇怪，他们之间只是简单的同事关系吗？
索性回了一句：不用，她醒了我会告诉你。
很快青岑回复道：我在附近，买了一些吃的送过去，五分钟内到。
又是五分钟？万黎有点无法直视这个时间。五分钟还没到，就听见了青岑敲门的声音，他确实买了很多东西，站在门口礼貌道：“我就不进去了，这些东西够吃一天，如果不够你跟我说，我可以送过来。”
留意到他手里的东西，万黎内心疑惑更多了，什么同事关系一大早就来送早餐，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五分钟可以买这么多东西？”
“东西我之前就买好了，不想吵醒你，粥跟鸡蛋还有豆浆一直放在保温箱，并不会影响口感。至于工作……比较弹性。”对于目前来说，青岑认为最好的交流就是坦白，又谨慎提醒道：“我知道你可以点外卖，但外卖不一定安全，所以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跟我说，让我去准备。好了，交代完毕，就不打扰你吃早饭了，再见。”
万黎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关上门从里面锁好，他刚刚所说的话……算不算是一种明示？
是有人想伤害阮晴空吗？不会吧，她才回来几天！难道是在国外发生的事？信息量太大，万黎已经不想整理，索性她把水果拿出来放在餐桌上，一些加热就能食的放在冰箱里，另外一个袋子是早餐，就像青岑所说温度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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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小屋内，安静的可怕，空洞的铃铛声骤然响起，吓得阮晴空身体缩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女人的声音出现，“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了你吗？”这声音迫使阮晴空下意识躲闪，“因为我需要你……所以我不会杀了你。”
你是谁？
“你在害怕吗？”
你走开！！
走开！！！
女人的笑声环绕四周，“你那么怕黑，为什么要加入夜色呢！”
走开！
“走开！！”
万黎坐下刚喝两口粥，听见这动静担心的跑过去一看究竟，可看到女人龇牙咧嘴时，真是心疼又好笑，“喂，你手臂别乱用力，容易让伤口裂开。”先开口是不忍心让病人陷入尴尬。
阮晴空还在想梦里的女人是谁，她皱起眉头顾不上身上的疼，留意到熟悉的床单，还有熟悉的四周，为什么不是在冯怪那儿，而是在万黎家呢？等等，刚刚的声音难道不是幻听？
一阵酥麻涌向头皮，是万黎帮自己清理的伤口？
万黎看着她就像被点了穴一样，然后就是趴在床上装死，大约十几秒，女人起身再次确认这一切不是梦。
“你这是麻药还没过吗？”
再次听见万黎的声音，阮晴空认命把头转向门口，一脸哀怨道：“我衣服你帮我换的？”
“不然你想让那个小伙子帮你换？”万黎走过去，伸手抵在她的额前，拿出了医生的态度，“嗯，没发烧，证明伤口没发炎，身体素质可真好，换做是我的话……”
“呸呸呸，说什么呢！对了，他人呢？”如果青岑在，她一定拼死从床上蹦起来给他一个爆扣，都说了女人的狼狈不能展现在女人面前，他还送自己回来，真是要命了！
太要命了！
看着她一脸想赴死的表情，终于知道那小子为什么送了东西就跑了，原来是怕阮晴空找他算账。
万黎拿出医生的态度，“你还不能乱动，也不能动气，好好趴着知道了吗？”
阮晴空见万黎起身要离开，很怕她会怪自己，心虚又没有太多底气的追问道：“小黎，你不会看我醒了，就不管我了吧？”因为受伤的缘故，阮晴空脆弱的脑补了一些情节，例如万黎把受伤的自己还有行李扫地出门。
万黎出门端起没吃完的粥，一来一回不过几秒钟，却让阮晴空有一种坐过山车的滋味。她端坐在椅子上，用勺子喝了一口粥，咽下去后又喝了一口，才道：“这里是我家，我是医生，你是伤员，怎么会不管你。”
这话听着好淡漠，好有距离感，阮晴空就像做错事的孩子，坦然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晚了，我已经担心了。”万黎见她明亮有神的眸子泛起水光，直接错开，她不想轻易原谅她，“你只要好好休息，过几天就没事了，只是会留疤。”
阮晴空才不担心留疤的事，她担心万黎会因此跟自己保持距离，当然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她跟万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只是现在不行！
因为她身处危险。
手里的粥已经喝了一半，在这个期间两个人都在思考着类似的问题，看着她欲言又止很为难的样子，万黎扪心自问，这辈子她最不想为难的人就是阮晴空。既然有些事不能说，又何必将事情变得尴尬？
她把青菜粥放在旁边，抿了抿唇凑近了盯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来说很重要的人，薄唇轻启道：“坦白说，我昨天很生气，很担心，很恼火，好像我跟你并不熟悉，还没有你同事跟你关系好。但现在呢……看着你醒了，伤口没有发炎，我又没那么气了，就是有点累，想吃了粥就去睡一会儿。”
阮晴空：“只是这样？”
“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不过我也知道既然是秘密，不说也正常。”万黎不知道在阮晴空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因为这个女人总是把阳光的一面留给自己，她认为这不是对方的错，是自己过于马虎，从来没有关心过身边的人，在梦里对文筱是这样，在生活中对阮晴空也是这样。
如此说来，她哪里有资格生气呢！
“小黎……”
万黎从自责中缓和，想到昨晚那一幕还心有余悸，她害怕再经历第二次，于是正色道：“晴空，我只是希望昨夜的事不要再发生了，身为医生虽然见惯生死，但我没有心理准备承受有关你的任何意外信息，你懂吗？”
万黎的声音是那么温柔，如春风拂面，像沐浴的泡泡，让人喜悦，她目光真挚，就像黑暗里的光，让人不知不觉沦陷进去。类似的话冯怪说过，蒙洛奇也说过，阮晴空根本听不进去。
可此时此刻，这些话不仅听进去了，还想为她做到。甚至有些害怕，如果哪天一个不小心失踪了……自己岂不是变成伤她最深的人。
醍醐灌顶的感觉，让阮晴空打破了很多束缚，薄唇轻启，“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她真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万黎目光平静地看着阮晴空，“你没有对不起我，不要让自己受伤就好了。”留意到她眼神中的为难，敛起眉心，“很难做到？”
这是阮晴空第一次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哪怕她什么都没说，万黎好像得到了答案。当年她突然离开，又无缘无故的出现，在医院保护自己的那一脚……还有她身后的那些伤疤，让万黎有些懵。
仿佛问题被捋顺了，又被什么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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