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执剑绾青丝(GL)>第20章 她不想见我

  拿下浮罗城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迅速,秦歌一把火烧没了他们的补给,不废一兵一卒解决了他们三分一的兵力,剩下的不是伤的伤就是残的残。

  秦歌胜利的军报还未送出,皇上催秦歌回城的消息便再次传了过来。

  副将双手托着圣旨不知如何是好。

  秦歌瞥了站在一旁半个小时不肯离开的人,有些不悦的蹙着眉头。“怎么?军营里的事都处理好了?你很闲?”

  秦歌语气平静,却透着股震慑人心的威压,她将手中的兵书丢在一旁,随手拿起圣旨,扔在一旁取暖用的炭火盆中。

  副将没由来的害怕,他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硬着头皮,从怀里颤颤巍巍的拿出一封信。

  “这…这还有一封信是皇后娘娘一并传来的……”副将话刚说一半。

  秦歌脸色一凛。

  吓的副将连忙将信往火堆里丢,“将军放心我以后再也不收了!”

  秦歌眼底闪过一丝惊慌,电光火石之间,她想也没想,就在信要落到炭火盆里的时候,用手直接垫在猩红的炭火之上。

  一阵白烟升起,炭火与皮肉相接,滋啦一声。

  副将看着都疼,偏偏当事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紧紧盯着落在她手上的信件。

  副将自知自己惹了货,连忙跑出去找翁宛梦。

  屋内只剩秦歌一人,她将信握在手中,小心的将上边落着的炭灰吹尽,长长输出一口气,万幸一封信没事。

  秦歌反复摩挲着信封上的秦歌亲启四个字,又从怀里略旧的平安符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两厢放在一处,她勾了勾唇,小声呢喃,“你的字确实愈发的好看了。”

  然后又仔细的将纸条叠好,装进平安符中,放在胸口的位置。

  “让我看看你的手!”翁宛梦撩开帘子便朝着秦歌走过去,门口的卫兵都没能来得及通传,扯过她的手便急忙查看伤口。

  瞥见桌子上的信,眼神更是晦暗,声音不阴不阳,“怪不得!我说什么事能让你这般不知轻重!”

  翁宛梦将信往旁边一推,将自己的医药箱放在那处。

  “你做什么?出去!”秦歌从翁宛梦手中抽回手,厉声呵斥。刚才差点因为副将会错意,导致信被烧毁的怒火,一点不剩的转嫁到翁宛梦的身上。

  翁宛梦低头看着自己空了的手心,她轻笑一声,面上锁紧的眉头轻轻放开,“是我逾矩,将军看完了信再来寻我。”

  听到翁宛梦叫她将军,秦歌明显很不适应,而且对方语气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

  秦歌盯着翁宛梦离去的背影,捏了捏眉心,或许真的是她对云宁曦的事情太敏感了,不过是一封信而已,没有必要如此紧张。

  秦歌抿了抿唇,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把信拆开。

  展信欢颜

  秦歌,转眼已是五载,各种纷扰我早已看淡,你不必介怀。当年让你远离的话,亦是情急之下的气话,你莫要记恨。

  如今边塞一百零八城即将平定,不知你是否有归家打算,若是归家,可来信告诉我时日,若是不归,也要告诉我去处,免得你娘亲整日挂心。

  愿安好

  云宁曦

  秦歌捏着信,眼眶发红,早已看淡?不必介怀?

  宁姐姐你问我归家与否,是你的想法还是他的想法?或者说这是你们商量过后的共同想法?

  只说娘亲挂念于我,那你呢?可曾挂念过我?聊聊数百字,就想将之前的种种抹杀干净!

  你究竟是为了让我真的放下,还是你根本就知道害我秦家男儿血洒疆场的人是谁?

  信纸被泪水打湿,秦歌回神连忙用袖子去擦,可越擦越脏,最后整张纸都是模模糊糊的。

  秦歌懊恼的把信纸拿在炭火上烘烤,如同她对云宁曦的执念一般,明知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追逐,可她仍旧不肯放手。

  第二天天还未亮,秦歌就将所有士兵召集起来,震天的战鼓之声,今日代表的确是止戈于此!

  她宣布取消北上的计划,五万官兵分为两路,一路就地驻扎,安守边塞,防止被刚被收入蓝图的城池贼心不死,另一部分调配玄武王朝各处要塞,行守卫之职。

  军营里响起一阵欢呼雀跃的声音,士兵们高呼着秦将军万岁!

  秦歌一个眼神扫过去,全营立马寂静无声。

  有秦歌这样一位将军,他们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

  笑的是自从被调入秦歌麾下他们就从来没有打过一场败仗,而且秦歌毫不吝啬奖赏,向来奖罚分明。现在他们身上无一不是军功累累!可哭的是秦歌在外有个外号叫秦阎王!凡是她看中的地方,必然要纳到版图之内,不讲理由,只求结果,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凡是不从者,她向来不会多言,只用武力解决,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老弱妇孺,无一例外!所以他们在外的风评很差。

  所以他们对秦歌,如果非要找个词形容的话,那页只能是又爱又恨了!

  秦歌朝着旁边的副将摆摆手,便将诺大的军营甩给她,而她却骑着她的战马,朝着锦城飞奔而去。

  “秦歌!你给我站住!”翁宛梦快马加鞭,想要拦住秦歌!对方却左手收紧,拽住缰绳,从翁宛梦身边一闪而过!

  翁宛梦气急,直接扔下自己马匹,跳到了秦歌马上,两人瞬间便扭打在一起。

  不消片刻,翁宛梦就被秦歌囚住了双手。

  “秦歌!你竟然胆敢随便撤兵!当行军如儿戏!我真是瞎了眼,竟然相信你这种废物。”

  翁宛梦使劲的挣了挣,仍旧无法挣脱,她恨的咬牙切齿。这等扶不上墙的烂泥,她就应该早就了结了她!满脑子都是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终是难成大气。

  “翁宛梦,你别忘了到底谁才是这大营的将军!我今日想走便走,想留便留,无论谁阻我,我都不会手下留情!”秦歌一手攥着翁宛梦的手腕,一只手紧紧的掐着她的脖颈她手上已经带了力道,翁宛梦脸色泛红。

  “秦歌!你也别忘了,这些年是谁陪在你身边的!帮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她只不过来了一封信,你就头脑发昏!那她现在若是想要你的命,是不是你也会毫不犹豫的给她!”翁宛命痛苦的蹙着眉头,这些年再外征战,秦歌成长的太快,是这些年的风平浪静让她大意了。

  秦歌脑袋里只装着云宁曦,完全没有考虑到此时回城对她来说是多么的危险。魏翎阴鸷如斯,一封封圣旨遣她回城,其目的昭然若揭。

  当初秦歌接下攻打突厥任务时,手中不过两万人马,而今五年已过,她从未开口像朝廷要过一次人员,胜仗一场一场的打,不见兵将损耗,反而是越打越多。

  任其扩张,结果可想而知。

  锦城更是流言蜚语漫天,有传言玉面将军乃是玄武大帝转世,庇佑万民安康。

  玄武大帝乃是玄武王朝的开国皇帝,曾经开疆拓土,一统八荒。在玄武王朝是神一样的人物。

  魏翎是玄武王朝正统血脉,都未得如此称赞,可想而知,这对于皇家人来说是何等阻碍。

  翁宛梦不相信云宁曦会不知道此时回城对秦歌意味着什么?可她还是不顾秦歌生死,一意孤行,若说喜欢,五年前也许有,可现在只能说人心叵测,不得不防。

  秦歌猛的松开手,毫无怜惜的一把将翁宛梦推下马,她微垂着脑袋,郑重的和翁宛梦说到,“如果她想要,我就给她!”

  秦歌回都城的消息并没有下令通知魏翎,但她知道魏翎肯定已经收到了消息。这种大事想要瞒住皇上是不可能的。再废物还是有些眼线的。

  秦歌立在城门下,天上又开始飘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她抬头仰望着漆红色的城门,视线模糊,有些恍若隔世的感觉。

  守城的士兵见到秦歌脸上的那块银色面具,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他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

  “秦……秦将军么?是秦将军么?”那声音里的激动藏都藏不住。

  秦歌微微点头。

  红色的大门应声而开,秦歌打马往前,可没走两步,猛的勒住缰绳,掉头就往城外跑。

  “娘娘,要不要派人去追!”莞翠垂着头,恭敬的站在云宁的身边。看那模样比往日沉稳不少。

  “不必了,回去吧!看见她无恙。我便安心了。”云宁曦一张如仙,如神的脸庞,愈发的楚楚动人,只是微凝的眉头,却难掩浑身的疲态,她放下马车的帘子,朝着外边摆摆手,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驶回。

  “娘娘,从你知道秦将军要回来的消息,便日日守在这城门口,怎么人回来了,反倒不见了?”莞翠本想给她家主子倒杯水喝的,可是摸了摸一旁的茶壶,早就冷透了。

  今日娘娘出宫早,连炭火都来不及准备,就顶着风雪等在这里了,枯坐几个小时,怎么劝也不肯回去。

  “不是我不想见她,是她不想见我!”云宁曦无奈的苦笑了一声。

  秦歌顶着一身的风雪,回到了将军府,明月公主早就备好酒菜,给秦歌接风洗尘。

  秦歌入门前,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在脑子里不断提醒自己,“秦歌你清醒点,不能让你娘跟着你担心!”

  “阿娘!”秦歌人还没有进屋,便站在外边甜甜的喊了一声。

  明月有些恍惚,听着声音,往日活泼灵动的秦歌仿佛又回来了一般。她嘴角勾着淡笑。

  “回来了就好!”明月公主轻咳了两声,连忙用手帕捂住,微微点头,示意秦歌座在她旁边。

  “阿娘,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么?我找人帮你瞧瞧!”秦歌连忙帮明月公主抚着后背顺气,伸手抚过她已白的七七八八的头发,秦歌的心被狠狠砸了一下。

  以前阿爹在的时候,阿娘总是对他们很凶,但又莫名的在阿爹面前像个小女孩。她长长问阿爹,“秦武,你喜欢我不会就因为我长的好看吧!”

  秦武:“夫人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只喜欢你的美貌?我才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呢?”

  明月:哦?那你说来听听到底喜欢我什么?

  秦武那种大老粗,哪里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最后想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喜欢和你过日子,一直到白发苍苍的时候。

  可现在娘亲熬白了头,可答应陪她白发苍苍的人却不见了。秦歌眼眶一红,还是没能忍住,本想着让娘亲高兴的。

  “无碍,这两天天气变化的快,有些着凉罢了!”明月拍了拍秦歌的脑袋,宠溺的揉了揉。

  “对不起,都是孩儿不孝,不能尽忠窗前!”秦歌抹了一把眼泪,坐在旁边哭个不停。

  “你看看!都多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若是让旁人知道了这让人闻风丧胆的秦将军总是这般娇滴滴的模样,怕是人家的大牙都要笑掉了。”明月公主的眼神在秦歌脸颊上巡竣,手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秦歌的长发。

  “娘,我在别人面前可不是这样,我在他们面前从来都不笑。”秦歌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擦干眼泪小声嘟囔的和她解释。

  明月公主看着秦歌无奈的摇摇头,看来这五年她的歌儿过得并不好,“为何我没见翁小姐和你一起回来?”

  “她回家去了,看她师傅!”秦歌低着头,夹了一块大虾放进明月公主的碗里。她娘亲对翁宛梦的印象很好,翁宛梦在她娘亲面前也和在她们面前的状态完全不同,既听话又体贴,照顾她母亲的那段时间简直把秦歌比的一无是处。端茶倒水递药,面面俱到,秦歌连个手都插不上。要不是她知道翁宛梦的德行,真的会被她那炉火纯青的演技给骗了。

  当时她还沉浸在父兄离世的悲痛中没有注意到她的反常,现在想起来翁宛梦这种无利不起早的人,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服侍别人?

  “歌儿你发什么楞呢?听见我说话了没有?”明月公主拍了一下秦歌的肩膀。

  秦歌回神,“娘亲你说什么?”

  “我说改天请翁小姐来府中坐坐,说来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

  秦歌眉头微蹙,心说她可不是白救你的,我还答应了她一个条件没有还愿呢!

  想到这里秦歌心头更是不安,必须想办法让翁宛梦提前把这个承诺给用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翁宛梦正在布置一盘很大的棋局,而她就是她棋局上最为重要的棋子。

  她心里抵触,但嘴上仍旧满口答应她娘亲,有时间就请人过来吃饭。她这个做女儿的没能让她娘享上什么福,反而她一走就是五年,每天都是提心吊胆担惊受怕的。所以只要秦歌办的到,都不会忤逆她娘亲的意思。

  吃饱饭秦歌被一群家丁拥着送回屋子里,她说了不让大家跟着,可那群人怎么都不肯回去,说是夫人下了命令,小姐刚从边塞回来,诸多不适,无论如何要照顾好。

  秦歌只能无奈的摇头叹息,由着这些人折腾,一会儿问她要不要热水,一会儿问她要不要茶,秦歌坐在凳子上,看着眼前的进进出出,眼睛都被晃花了。

  她娘亲面上风轻云淡的,可心里还是惦念她的,从前阿爹每次出征带着哥哥们回来,也不见她这样的。

  爹爹和哥哥想起他们几个人,秦歌的心口就沉的厉害。

  秦歌沿着长廊往祠堂走,没走几步,便闻到一阵淡淡的花香,抬头便是如火的红色。

  原来是她院子里的那颗梅花树开口了,五年未归,它倒是长的愈发茂盛。

  秦歌推开祠堂大风,风雪倒灌进屋子,屋内燃着的红烛,火苗你明明暗暗,左右摇摆。

  秦歌取出三根香,就着烛火点燃,插入香炉中。

  她俯身跪在蒲团上,正中央摆放的就是秦武的牌位。

  “阿爹,孩儿不孝,五年都没来看您了。不过我查到杀害你们的凶手了。可我现在还不能动他,但很快我就能为你们报仇雪恨了。你们别着急,再等等。我一定会让他血债血偿的。”秦歌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两个响头才离开。

  她回屋的时候,家丁和丫鬟们早已离开,可秦歌还未进屋子,就感觉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她掏出怀中的匕首,猛的推开门冲进去,看清那人的面容,她一刀下去,刀尖插进旁边的黄花木桌子里,入木半分。

  “你来做什么?”秦歌将匕首从桌子中拔出来,桌子哗啦一声,顺着缝隙被匹开。

  “秦将军好大的脾气!这是谁惹你生气了!”翁宛梦明知故问,她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眼神清冷。

  见秦歌不回话,她也不恼,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的瓷瓶,拽着秦歌被烫伤的那只手就倒了上去。

  刚开始还只是被烫的起了水泡,可这么多天,风餐露宿,辛苦赶路,她的伤口已经开始发炎,红肿不堪。

  翁宛梦接着又掏出纱布,想要给她包扎一下。

  不知道她用的什么药,疼的秦歌倒吸一口冷气,额头渗出细汗。

  “还知道疼?我还以为铁打的玉面将军不想要这只手了呢!”翁宛梦看着药粉被吸收的差不多,又将一卷纱布丢在桌子上。“自己包扎!”

  说完转身便想要走。

  “等一下,我娘亲想让你来家中吃个饭,当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我知道,我刚才去看过夫人了,顺便给她开了个方子,帮她调养身体。而且我也答应她,这段时间暂住在这里。也省的你娘亲记挂着我,你还当跑腿的来回传话了!”翁宛梦嘴角上扬,看着似乎十分开心的样子。

  秦歌看得出来,那种开心是发自肺腑的开心,并不是平常她对着外人时虚与委蛇的假笑。

  可翁宛梦这种随时都吐着信子准备咬别人一口的人,竟然表现的这么无害!秦歌又怎么能安心!

  “翁宛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利用我还不够,竟然还要利用我娘亲么?”

  听了秦歌的话,翁宛梦眼神玩味且戏谑,“怎么?害怕了?怕我伤害你娘亲?怕我拿她要挟你?”

  秦歌眼神暗含杀意的盯着她,丝毫不做掩饰。似乎手中的匕首,下一秒就要插在她的胸口上。

  翁宛梦微眯着眼睛,轻笑了一声,这五年都没能完全取得她的信任,还真是难搞。

  “你不必如此,我确实在利用你,这个你情我愿,我们应该早就达成了共识,我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但你放心,我既不会利用夫人,更不会伤害她,你不用花心思在这里揣度我的心思。还有秦歌我必须提醒你一件事情,这风云诡谲的锦城早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所见所听都未必是真的,越是亲近之人,捅出来的刀子越是致命。我劝你好自为之,擦亮双眼!否则你秦家危在旦夕!”

  秦歌端坐在书桌前,用翁宛梦留下的纱布包扎伤口。

  翁宛梦刚才的话明显是在给她做提醒,秦歌自己也早有预期,这趟回锦城必定危机四伏,恐怕难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