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小石妖(GL)>第66章

  初雪, 即入冬后的第一场雪。

  人间的初雪,在段家堡小段堡主大婚这日降下。

  连刮了半个月的北风,天也像狠狠憋足了气, 雪一刻不歇地下,天地间很快就白茫茫一片, 四野寂寂,只闻雪花簌簌。

  赫连筝这样的身份, 来段家堡做客, 客居当然也跟普通宾客不同, 她住在梅园,是个清静雅致的所在,前有梅林,背靠青山, 山下有热汤池。

  汤池里, 小石妖似一只八爪鱼紧紧盘吸在赫连筝身上, 要玩报恩游戏, “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她抓起人家的手在身上胡乱走, 发出夸张的哼吟声,一张嘴赛过了十只唢呐。

  赫连筝被她吵得脑仁疼,面对此情此景, 也并不十分情动, 不挣扎不拒绝也不主动,随她折腾。

  幸而这石妖从来懒惰成性,即使是流浪这段日子也有僵尸当坐骑, 她水里扑腾会儿就累得直喘, 松开赫连筝靠在池子边张着小嘴喘气。

  只需一瞬的寂静, 这方天地间,这雪景便能使人心沉淀下来,觉朔风也温柔。

  “这就是真正的雪啊。”小石妖微微仰脸,忽闪着睫毛接住一片雪花,又挑起肩膀看它们被身上热气融化。

  “阿筝,这雪真大,我记得夏天时候,你跟我说,同梧山每年冬天都下雪,到时候你会带我到山上去玩,去看雪。现在段家堡下雪了,同梧山也会下么?”

  同梧山与段家堡相隔不远,赫连筝隔着重重雪幕看她,目光沉静而专注,“当然。”

  小石妖朝着她游过去,肩膀缩回水里,两条胳膊搂紧她的腰,“其实在哪里都没关系,只要我们是在一起看的就好了,来之前,大毛一直跟我说,天要下雪,我可着急,怕来晚怕错过,我想跟你一起看雪。”

  “幸好。”小石妖满足靠在她心口,“有时候我觉得老天爷待我也不薄,准我在外面玩那么久。”

  雪越来越大,五步之外渐渐看不见,小石妖咯咯笑起来,“你瞧,下得这么大,肯定憋了好一阵,就等咱们见面呢。”

  赫连筝垂眸凝视她,小石妖回望,她眸色极深,似幽潭,似漩涡,千万般思绪隐藏其中,眉头也难以舒展。

  “你别发愁啊。”小石妖轻轻碰一碰她的嘴唇,往前挺挺身,又吻过她眉眼和鼻梁,小小声:“阿筝,我想你。”

  小石妖后背抵在打磨平整光滑又被热水浸泡温暖的石台,感觉雪花片片落在腮畔心口,她尽情舒展、打开,身体漂浮在水面上,细浪拍打,激起婉转吟咛。

  看似温柔的雪其实也有凶蛮、残暴的一面,埋下一路迷乱,化作涓涓热流温暖包裹。

  仰头看,雪花是灰白颜色,从低垂的黑云里落下,小石妖启唇急促呼吸,雪片落在面颊,暂缓了温度,她天真的诉请得到了回应,她的恩人十分尽职尽责,将她们分离的无数个空寂的夜晚在今日弥补,小石妖抽得腿肚子都酸了,感觉身体已同池水融为一体。

  赫连筝依旧保持被拖下水时的样子,衣衫漂浮在水中,腰带紧紧扣着,只是衣襟处略有些凌乱。

  瞧见她破布娃娃一样瘫在那,赫连筝两手按在她腰侧,将她沉入水底,翻了个面,从背后拥抱,拨开颈后凌乱的黑发,埋首咬在她脆弱的脖颈,又寻至幽深。

  这只贪吃的小石妖也会有求饶的时候,她说不行了,还扬言要报官,赫连筝失笑,“我不是官,但即使是官,也得听我的。”

  小石妖气息不稳:“那小红真是你抓的?”

  赫连筝坏心又起,她对这石妖身上各处都很熟悉,不费吹灰之力,又激得她在怀里抖,“你想救小红啊,总得付出点代价。”

  “怪不得大毛跟我说,这里头水很深。”她从下水,脚就没沾过池子底,水深的意思,就是赫连筝很坏很坏的意思。

  梅园外。

  玄霄收了那石妖吃剩的几十个脏碗碟送回大厨房,照例给过赏钱,又给梅园订了几份甜点和宵夜。

  那石妖最近在外面过得很差,玄霄跟着赫连筝,这一路有目共睹,路上他还是习惯性看到糕饼坚果就给她买些,如今已经攒了许多,打算晚上送宵夜的时候给她。

  他心里能记挂的事很少,除了自己就是少宗主。

  赫连筝不需要他多操心,只有那石妖,他旁的也做不了,既然她喜欢吃,那就多给她些吃食好了。

  回去的路上,经过湖心茶亭时,玄霄远远看见一个人,撑伞站在游廊口,他怔了怔,第一反应是低头看她有没有穿鞋。

  天冷了,阿呢朵不再光着脚,穿长裙长袖,衣上花纹繁复,银饰华丽,雪天里极为浓重的一抹色彩,令人无法忽视。

  玄霄犹豫片刻,还是朝着她走过去,站到她面前。

  她笑笑,努力把伞撑到他头顶,玄霄接过,抖落伞上残雪,引她入茶亭。

  自上次一别后,两人初时来往密切,频繁传音和书信,互赠了许多礼物,玄霄还卖了几件兵器换钱,专门为她铸了一把极品的牛角弓。

  但月余前,那把弓被退回涤天宗,玄霄收到,当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其实,我是来给俟元君送东西的,上次在涤天宗,我答应她的。本来是想托人送来,刚好收到小段堡主的请柬,我便打算亲自走一趟,所以耽搁了些时日。”

  阿呢朵从腰包里摸出一只黑色的小盒子,双手递过去,“请代我转交。”

  “这是什么?”玄霄好奇。

  阿呢朵摇摇头,“我们之间的约定,也是秘密,不能告诉你。”

  “好吧。”玄霄也不多问,接过收入袖中,“我一定转交。”

  之后二人无话。

  沉寂,一如这雪天。

  “那我走了。”玄霄迈出一步,身后银铃乍响。

  他停下脚步,回头,“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

  小半年没见,阿呢朵好像长高了些,脸蛋也长开了,看着性子沉稳不少,但还是习惯性地踮脚尖,她一动起来,四处都在响。

  叮铃叮铃响了一阵,她终于安静下来,“我是南疆女子,家在南疆,外面再好玩,终究还是要回家的。而你也不会为了我离开涤天宗,大老远跑到南疆去,对吧?你的根在中洲,我也是,我的根在南疆。”

  玄霄不置可否,他其实有打算去南疆,在赫连筝飞升之后,他感觉很快了。

  但还没来得及细想,牛角弓又重新回到了他手中,他回想当时感受,有遗憾、失落,竟也有庆幸。

  宗门两百多年教养之恩,赫连筝收留之恩,还有主仆间历经生死、朝夕相伴的深厚情谊,哪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而且你确实太老了。”阿呢朵又开始嬉皮笑脸,“我们南疆人,不用像修士那样引气练气入道,却天生就可以使用巫蛊之术,你猜,是为何?”

  玄霄老实:“为何?”

  阿呢朵背着手在茶亭里走,“因为我们的巫术,是用寿命向十二古祖神换来的,女子最为长寿,却也活不过三百年,而三百年对你来说,太短了。”

  玄霄抬头看她,还是不明白。

  阿呢朵眼珠一转,“我是圣女,我死了,夫君是要陪葬的。”

  玄霄“啊”一声,阿呢朵咯咯笑起来,“骗你的!其实呢……我们南疆女子,一生只爱一个人,你比我活得长,我死了,你过个几十年,可能会重新喜欢上别人,我只是想想都觉得生气,所以在活着的时候就极有可能把你杀掉!”

  她说着还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玄霄并没有被吓到,仍是看着她。

  阿呢朵视线回避,“但我舍不得杀你,也不想让你孤孤单单一辈子,好为难。你们宗主和宗夫人的故事我听过,我阿妈给我讲的,我觉得那不是一个好故事,不管对于你,还是对于我。”

  门不当户不对,寿数也不等。

  她果然长大了许多,这时冷静得可怕,玄霄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只有一个问题:“我想知道,有没有人逼迫你,让你做不情愿做的事,说不情愿说的话?”

  阿呢朵微诧,面上表情变了几变,“如果有,你当如何?”

  玄霄转身,郑重道:“你说如何便如何。”

  他目光坚定,身姿挺拔,像一堵结实的墙,遮挡漫漫风雪。

  阿呢朵耸肩,“你想多了,我只是来给俟元君送东西,顺便跟你说清楚,也算给你个交待。之前的事,是我莽撞了,你年纪比我大那么多,就不要跟我计较了吧。”

  玄霄转身走入风雪中。

  几家欢喜几家愁。

  赫连筝用披风裹了那只调皮的小石妖回屋时,神识探得玄霄,发现他正坐在她窗下的一方石桌旁。

  小石妖两只手搂着她脖子,噘着嘴巴要亲,赫连筝同她轻轻碰碰嘴唇,食指竖在唇上,“等等,外面有人,我先去把他赶走。”

  她脸蛋红潮未散,唇略肿,脖颈平添了许多浅淡的痕迹,这时竟然也知道害羞,小小声:“我喊那么大声,没被听见吧?”

  赫连筝轻轻摇头,扯了云被给她盖上,“稍等片刻。”

  赫连筝略略整装,系了披风推开门走出去,瞧见玄霄果然是坐在窗下,大冷天他不回房休息,却在院子里淋雪喝闷酒。

  她微微皱眉,站在回廊上看他,“做什么?”

  玄霄红着眼抬头,横臂抹一把泪,自袖中取出一物递来,“阿呢朵给你的。”

  赫连筝脸色微变,飞快接过木盒收入墟鼎,“见到阿呢朵了?”

  “见到了。”玄霄抱起酒坛往嘴里灌,坛底狠掷在桌面上。

  小石妖推开窗伸出个脑袋,“咦,玄霄怎么了。”

  雪落了他满头满肩,他的眼泪在石桌上滴出一个个小雪洞,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傻子似的。

  小石妖流浪在外的这些日子学了不少东西,她机智竖起一根手指,“我知道了,你在借酒消愁,你刚刚又说见过阿呢朵,那我猜,你八成是被人给蹬了!”

  玄霄猛地抬头,“那又怎么样,亏我还给你攒了那老些零食,你不关心我,你还笑话我!”

  “咦——”小石妖缩缩脖子,“我实话实话嘛。”

  玄霄一个纵深翻过回廊,零食包袱从窗里给她扔进去,“不是你俩抱着哭的时候了!”

  小石妖叫他说得脸红,“我们啥时候抱在一起哭了。”

  玄霄抱起酒壶回房,“我走,不在这儿给你们看笑话。”

  赫连筝目送他背影消失,见门扉用力合拢,摇摇头,“罢了,随他去吧。”

  回到床上躺着,两个人都暂时没了继续的兴致,赫连筝双手枕在后脑想事情,小石妖趴在她身上想挨着再蹭会儿,又觉得腿肚子酸,便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姿势老实趴着,“玄霄到底怎么了。”

  赫连筝长长叹气,“阿呢朵不愿来中洲,玄霄也不愿去南疆,这俩人好不成了。”

  小石妖绕着赫连筝一缕头发玩,“中洲和南疆,隔得远么?”

  “远。”赫连筝道:“中洲距南疆,近一千五百里,风土人情、饮食习惯也大不同,两边都不能适应。”

  一千五百里有多远?小石妖不知道,她问:“那从中洲到南疆,跟天上到凡间比,哪个远?”

  天地之间,相距多远?赫连筝也只在书上看过,“据说,天地之间,有九万里。九是阳数中的最大,九,数之极,九万里或许也并不准确,总之,是极高极远的,并非实指。”

  小石妖调皮用发尾扫她脖颈,“反正人间一切都比不上,对不对。”

  赫连筝“嗯”一声,捏住她作乱的小手,“四方之极,都比不上。”

  小石妖从赫连筝身上爬起来,趴到一边,从储物镯里摸出九块小玉佩,“中洲到南疆才一千五百里,他们就嫌远,我从天上来,走了九万里,我都没有嫌远,他们成不了,只能说明他们都不够有勇气,也不够坚定。”

  “不过嘛,他们不如我,也是正常的,毕竟我可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小神女,哼哼。”

  她数着小玉佩,“什么风土人情啦,吃饭的口味啦,如果是真心喜欢,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成不了,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因为他们的喜欢都很浅很浅,而他们的顾虑又很深很深。”

  赫连筝注视她,默了片刻,“真没想到,这种话竟然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小石妖生气了,“我怎么啦!我可是小神女,我知道很多大道理的!你少瞧不起人。”

  “哦,是么?”赫连筝翻身以肘之额,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那你告诉我,你我行过天地礼,喝过合卺酒,新婚不到半年,你却把妻子丢在家中,与人在外日日寻欢作乐,是何道理?还是说,你们天上的神仙都如此放浪形骸?”

  小石妖大叫,“我才没有寻欢作乐,我是在办正事好吧,再说我哪里浪荡了!”

  “刚才呀。”赫连筝坏笑,“池里的水都被你浪出来了,你起初还嫌浪不够大呢,让人家快些。”

  赫连筝贴上去,学她的样子,“阿筝,阿筝,我好喜欢你,呜呜,你再用力抠人家嘛,你亲亲我——”

  小石妖被她逗得脸红,连连地往后躲,她憋了憋气,半天才说:“你可真是个骚娘们儿。”

  “略逊一筹。”赫连筝回归正题,“所以你到底在外面干些什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我在找东西呀。”小石妖垂下睫毛数玉佩,“一二三四五……”

  赫连筝也不指望真从她嘴里问出些什么,石头这次回来估计过不了多久又要走,她不愿意把短暂相处的时间花费在无谓的争吵上。

  她起身欲走,小石妖扑上来拽住她袖子,“你去哪儿?”

  “倒茶。”赫连筝平静。

  “那我也要喝,我要喝凉的,屋里好热。”小石妖松开她袖子重新倒在榻上,“再配碟蜜饯就好了。”

  赫连筝应了一声,行至外间屏风后,取出适才玄霄递来的黑色小木盒。

  盒中两只芝麻大的黑色蛊卵,装在琉璃瓶里,一只黑一只白,盒中另附纸条,其上详述蛊虫的孵化和催动方法。

  赫连筝聪明过人,此前也翻阅过不少南疆巫蛊之术类的书籍,纸条上的内容只看过一眼就在瞬间领悟了关窍。

  阿呢朵培育的蛊卵,十分符合她的心意。

  片刻后,赫连筝端了凉茶和果脯回到内室,那石妖迫不及待接过茶壶灌进嘴巴,清苦的茶水顺着下巴一路淌到脖颈,滑入领口。

  赫连筝站在榻边居高临下看着她,倾身夺走茶壶,吻住她嘴唇,沿着下颌一路吻到心口,将茶水都舌忝舐干净。小石妖“唔”了一声,被她推倒榻上,“还来啊。”

  长发流水般铺陈满榻,两具柔软的腰肢纠缠晃动,分不清谁是谁了。

  大雪天,一场热汗淋漓,直至外头天色完全暗下来。

  烛火跳跃,帐中二人默听风雪、断枝乍响、遥远犬吠。

  小石妖平复许久,才睁开眼睛,她翻身爬起,身边人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半梦半醒着,不知还在因着什么不安。

  小石妖越过她下床,赫连筝蓦地睁开眼睛,抓住她手腕,“你去哪里?”

  “我想打水为你擦洗。”小石妖反握住她的手,“以前都是你帮我擦嘛,我也想为你做一些事。”

  “不要。”赫连筝拒绝,她坐起身,“不要对我好,我害怕,擦洗的事,让我来吧。”

  她不需要烧水,手腕一翻,以灵力裹了水团,“用这个擦。”

  “你让我试试吧,我今天不走。”小石妖去接她手里的水团,“我这样拿,会不会破?”

  赫连筝重新倒下,“你若离去,不要告诉我。”

  “为什么我对你好,你会害怕,我从前一直对你很好。”小石妖感觉有点难过。

  赫连筝没有太多的情绪,“我宁愿你一直亏欠我,怎么还也还不清的亏欠。”

  我就还有理由继续找你,追着你,说你欠我的,没还完,把你带回家。

  赫连筝把水团抓过来,将她按倒,“我服侍你。”

  小石妖躺平不动,温暖的水团游走全身,带走黏腻汗渍,她很快感觉浑身又变得舒爽洁净。

  随后,赫连筝问她:“想不想洗刷刷澡?”

  小石妖点点头,“想。”

  赫连筝又把这块大石头抱到盆里,蹲在铜炉边死命地刷,小石妖许久没有享受到如此周到的服侍,舒服得直哼哼。

  洗净擦干,把大石头抱在火边烤干,赫连筝将床铺打扫过,才施术清洁自己。

  重新躺到干净的床榻上,说不上为什么,也许是舍不得共处的光阴这样白白浪费在睡眠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小石妖趴在赫连筝胸口,发尾在她脖子上绕圈圈,“阿筝,你说段明猪和花魁娘子,现在在做什么呢?”

  赫连筝睁开眼睛,“当然是在洞房了。”

  小石妖眨眨眼睛,“那你想不想报仇?”

  赫连筝眸光一动,差点忘了。

  两人相视一笑,烦恼登时一扫而空。

  段明殊早有防备,寝殿外结界里三层外三层,可在如今的赫连筝眼里,却如同纸糊。

  她施以凝冰术冻结再以冥火种炙烤,就可以在不惊动法阵主人的前提下,悄然将结界融化。

  结界上显出一个可容两人并排行走的大洞,赫连筝牵着小石妖进去,又凝出一片水云,如此,水云托载着她们在雪地上爬行,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找到小段堡主的寝居,两人绕到后方,浮在后花园的假山上,赫连筝问:“你觉得应该怎么惩罚她比较好?”

  小石妖附耳悄声,赫连筝点点头,松开她的手,虚空中抓握了雪蛟剑,往前踏出一步,只横剑一扫,便无声将屋顶割开。

  小石妖睁大眼睛,雪夜白亮,她瞧见硕大的屋顶整个都在赫连筝的灵气积压下变作齑粉,洒落雪地。

  时辰已经不早,两位新人都已经歇下,雪花纷纷扬扬,落在方桌、烛台、桁架,还有床榻。

  北方裹着雪打个卷,段明殊一个激灵醒过来。

  好冷。

  她睁开眼睛,瞧见一片雪花落在鼻尖,竟然还没反应过来,唤醒身边人,“娘子,你看,屋里下雪了。”

  花魁娘子裹被坐起,揉揉眼睛,“咦,这是怎么回事,我是在做梦么?”

  “不是在做梦。”

  赫连筝牵了小石妖漂浮至屋上空,“见六花飞出,天地一色,同淋雪也算共白头,鸣琨在此,祝二位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小石妖双手合十,歪头,“要幸福哟。”

  作者有话要说:

  狗筝:优雅,是我的代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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