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回应子荆的感情,然而却是拒绝,子荆的满腔爱意就这么被凉水浇灭了。
那天和樊月去剧场的路上,她接到公司一姐姐的电话跟她说:“他刚来办公室发喜糖说要结婚了。”
这句话将子荆当场砸懵,她撇下樊月,去找他当面问清楚,可他一再避开她。情急之下她在酒店开了间房打电话向他求助,说自己被人带到酒店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果真立即就赶来了。
来了后这却什么也没有,他意识到自己又被骗了,这是路子荆对他惯用的伎俩,但他这么多年还是不长记性,每次都被骗到。子荆骗过他脚扭伤让他背她上下学一个月,骗过他不舒服让他在外地出差途中回来看她……
他明白这个女孩爱他,爱了很多很多年,但他非常理智,他不甘于一辈子给人打工,他将来会自己单干,他需要一位独立能干又温婉贤惠的妻子,而非路子荆这种被捧在掌心长大的大小姐。所以他回老家过年时与一个女人相了亲,他们彼此满意,双方家长很快定下了婚期。
这次他将这个消息亲口告诉了子荆,子荆丢掉所有的骄傲恳求他别走,然而他还是离开了,留给她的背影那么决绝,不再给她任何期望。
“我送他的手表他还戴着……”
“哈哈哈……”
子荆的大笑后来变成泣不成声,她爱这个人这么多年,不记得从何时开始,更不清楚要怎么结束。
在子荆掏心窝子说这些的时候,樊月除了陪她一口一口灌酒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两个陷入感情漩涡的可怜虫都在酒精里找到了发泄口,喝到后面樊月也一股脑往外倒心里话。
“你说她怎么能这样?”
“我都给她道歉了她还是不理我,明明是她说喜欢我的,结果说消失就消失,你说她这是喜欢吗?”
“她现在说不拉我下水,那她把我放温水里煮那么多年,我离不开她了,她又不要我了。”
樊月这一番将自己比作青蛙的比喻让子荆冷不丁笑了,哭花了妆的脸又破涕为笑,一张漂亮精致的面庞看着异常精彩。
而全程在旁给她俩收拾烂摊子的杨成不仅要听心上人讲她的心上人,还一出声就被子荆无差别言语攻击。
樊月仰头灌完一瓶底酒,将空瓶子重重扣到桌上,借着酒劲将一直压在喉头的话说了出来:“我喜欢她,喜欢她。”
“什么?”子荆拢起头发朝她凑近耳朵,“你说的什么啊?声那么小!敢不敢大点儿声!”
被她这一激,樊月全身的酒意全往脑门上涌,勇气值也蹭蹭往上蹿,她憋足一口气腾地起身,朝空气吼道:“我喜欢她!”
“喜欢谢颜颜!”
“很喜欢!”
喊完这几声她就怂了,登时腿一软摔回沙发上,坐回去时屁股没搁住,整个人给溜到了地板上。
桌子被她碰得一歪,桌边一个酒瓶直直摔向地面,玻璃坠地的声量不算太响但动静也挺大。
门“哐当”一声开了。
正被杨成和子荆拉起来的樊月望到进来的人活像大白天见了鬼:“你怎么在这?!”
这就得问路子荆了。
她在房间枯坐到天黑,之后她想通了,爱得起也要放得下,她决定一醉解千愁。说来也巧,她在酒店楼下的清吧遇上几个人,其中就有谢颜颜,而对方也看见了她。
那几人进了包厢,子荆跟前台要了旁边那个。包厢之间的私密性挺好,但在门口大声说话还是能听得见,于是子荆喝了两瓶后在门外亮起嗓子给樊月打电话叫她过来。
她的声音隔了几个包厢都能听见,更不用说隔壁的谢颜颜了。她是跟剧场的人来的,瞧见路子荆又听她叫樊月来,谢颜颜一晚上都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捱到聚餐结束,她走出酒店后又返身回来。
她站在门外,樊月在里面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樊月真的喜欢自己?
她会是这么幸运的人吗?
谢颜颜不太敢相信。
包厢里玻璃碎裂的异响打破她心底最后一丝犹豫,她直接推门而入,里面一片狼藉,不过樊月没事,谢颜颜有些尴尬地立在门前。
“哈哈,我出现幻觉了。”樊月揉了两下眼眶,再睁眼时谢颜颜依然还在。她朝她走过去,每一步都像踩云朵上似的没有实感,身体也跟着飘飘荡荡。
看她随时要摔倒的样子,杨成起身想去扶,被子荆一掌拍回座位,“别多管闲事!”
谢颜颜快走上前,抓住晃悠悠的樊月,樊月却猛地甩开她的手,“你不是不理我嘛!你来这看我笑话是不是?”她手上用力将谢颜颜往外推,腿却使不上劲,一个不小心跌进了谢颜颜怀里。
被久违的怀抱包围,此刻的谢颜颜是温柔的也是温暖的,樊月眼圈蓦地更红,全部委屈都涌了上来,她想挣脱,却被谢颜颜更有力地环住了,她无奈地哄道:“月儿别闹了。”
怀中的人真就不折腾了,谢颜颜稍微松下点劲,低头盯住樊月问:“你刚说的什么?你喜欢谁?”
她这是明知故问,一旁的子荆完全没了先前的醉态,正一脸期待地等着大团圆结局,而从刚才起就处于蒙圈状态的杨成也回过味来了,两人都眼巴巴地看好戏。
本来安静下来的樊月却因谢颜颜问的话猛然拉开与她的距离,瞪着双通红的眼盯着她,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这只急了眼的兔子突然跳起来对着谢颜颜耳朵就是一口。
她的牙又尖又利,咬得又急又狠,谢颜颜吃痛地缩起身子,被咬的那边耳朵霎时红得似要滴血,上面印着几个泛白的清晰牙印。
“月儿你疯啦!”
子荆立马拉开樊月,她可不晓得樊月有喝了酒咬人的毛病,这一下能把人耳朵都咬掉了,她满脸不忍地看向谢颜颜,“你没事吧?”
谢颜颜疼得脸煞白,躬着身捂住耳,樊月挣脱子荆的束缚又冲了过去。
“月儿!”
子荆没拉住她。
谢颜颜定在那不动,就在子荆担忧她另一只耳朵时,樊月接下来的举动让她惊掉了下巴。樊月一把勾住谢颜颜脖子将她的头低下来,然后仰头吻上了她的唇。
双唇触碰的瞬间时间仿佛静止了,谢颜颜的脑子宕机,只下意识想吻住樊月带有酒气的唇,但她还没来得及品尝,唇上很快一松,樊月对她说:“你的初吻保管期限过了,我把它还给你!”
樊月伤心了,她经历了那么多纠结挣扎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的真心捧到谢颜颜面前她却不信,她抬起手背在嘴上使劲一抹,“以后你要吻谁就吻谁!”
她奋力掀开谢颜颜拉她的手,带着热度的泪落到谢颜颜手上烫得人心慌。樊月脱力般蹲下,头埋在双膝,嘴里不住呢喃:“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谢颜颜拉她起来,“乖,跟我回去。”
樊月不依不饶地打开她的手。
两个人正僵持不下,身后的门又被打开,进来的魏莎莎和小敏看到许久未见的谢颜颜还有眼前拉拉扯扯的两个人都是一愣。
“你们可算来了!”
出声的是杨成,他见子荆和樊月喝得拦不住,便在半小时前呼叫了援兵。
魏莎莎摸不着头脑,“这什么情况?”
看是她俩,樊月像见着救星般扑过去扒住人胳膊,“莎莎,你们带我回去。”她指向谢颜颜说,“我不要跟她走!她是坏人!”
谢颜颜无声地跟上她。
魏莎莎将樊月护在背后,指着谢颜颜问:“她怎么欺负你了!”说完就撸起袖子,樊月最近这么委屈,她早就怀疑是谢颜颜的锅了,她必须为姐妹出气。
场面眼看要更加混乱,子荆将魏莎莎和小敏一手一个往外拽,魏莎莎不干,“你别拉我!这事还没完!”
杨成在后面推魏莎莎走,“啥事没有,您少操心!”
眼见四个人推推搡搡地出去了,樊月才忽然意识到,她们就这么丢下喝得找不着北的自己走了?那谁带她回去啊?
那只能是谢颜颜了。
樊月转头对谢颜颜嘴硬道:“我不跟你走。”
谢颜颜不再由着她胡闹,一把将人拽出酒店丢进出租车。樊月缩在后排座角落不理她,司机起步太猛,“咚”地一声,樊月的头磕车玻璃上了。
“哎呦!”樊月抱起头,谢颜颜赶忙将她头揽过来,边揉边问:“疼吗?”
“不疼,嘿嘿。”樊月抬头朝谢颜颜一个劲傻笑,笑得谢颜颜都想带她去医院检查检查脑子。
就在她准备让司机调头去医院时,樊月抬起魔爪,在她瘦削的瓜子脸上硬是捏起一坨肉,笑嘻嘻地问:“你真是谢颜颜啊?”说着另一只爪子也要凑上来。
谢颜颜忙按住她的手,说:“是我。”
“你不生我气了?”樊月问。
“不气了,不气了。”谢颜颜赶紧点头。
出租车经过减速带,两个人的上身由于车身的颠簸撞到一起,樊月就势抱住谢颜颜,在她耳边说道:“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