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伶红心中觉得奇怪, 只当是旁人给自己的那瓶药并不管用,倒也没起过毁约的心思。
算那商乾君命好,也许真的带些气运在身上也说不定…她想要林清菀劳神损心, 还真是麻烦。
不过自从商无眠从皇宫回来以后, 倒是有两三日没再亲自下厨。
吃惯了无眠姐姐做的菜,又重新吃起清莞姐姐做的, 让阿芙难免怀念起来之前的快乐时光。
于是她趁着林清莞不注意, 悄咪咪地带着玲月一起溜进了厨房,想搞些小破坏。
玲月看着她像不要钱一样往一道清炒土豆丝里倒醋,下意识地提醒起来, “阿芙, 那醋…不能倒那样多的。”
阿芙伸出了食指抵在唇间,“嘘,今日我要整蛊一下两个姐姐, 争取偷偷地酸她们一下~”
她满心期待着,终于在吃饭的时候, 见到无眠姐姐率先将筷子伸向了那道特别的菜。
只是商无眠似乎毫无反应, 面不改色地就吃了下去。
阿芙等了许久, 也没能见到对方脸色改变的样子,不禁觉得疑惑不解。
于是在无眠姐姐起身去取水时,也试着尝了一口, 结果被酸的脸都差点皱在一起。
林清菀察觉小姑娘的表情有异, 便也伸出筷子将那盘菜夹出些许尝尝,才刚入口嚼了两下, 便深深地蹙起了眉。
阿芙主动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但还是觉得奇怪。
“清菀姐姐,好怪啊, 我那时想同你们开个玩笑…所以故意在那道菜里放了许多的醋……”
“但无眠姐姐,为什么没有反应呢?她一点儿也不觉得酸吗?”
而林清莞在看到商无眠即将走回来时,只向阿芙轻轻地摇了两下头,接着不动声色地将那盘菜撤了下去。
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她才向对方问了起来,语气不无担心,“无眠,你告诉我,你的味觉到底怎么了?”
没想到还是将此事暴露了出来,商无眠垂了垂眸,见对方实在担心,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尽数讲了一遍。
“我对她使用了绝对指令的“等价交换”权限,在权限生效的那刻起,她就已经无论如何都无法将那件事情说出去了。”
这是321上次升级后新增的功能之一,即便是在它休眠状态下,商无眠也能开启使用。原本她还以为,自己没机会用上这些稀奇古怪的权限的。
林清莞却并不在意肖伶红到底会不会暴露些什么。她只在意商无眠的味觉,如何才能恢复。
商无眠…这个笨蛋,为什么做了那样的事却不肯说。
如果不是阿芙的那个恶作剧,她还想要独自瞒到什么时候?
“你放心,不出三日,我自己就会好的。”商无眠想了想,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便玩笑似的补充了句,“毕竟我啊,还能凭空变出那么多东西来呢,拥有一些神力喔……”
对方虽说得轻描淡写,但林清莞却能知晓这其中真正意味着的是什么。
商无眠是个厨师,对她来说,味觉相当于职业生涯的半条命。
——可她现在甘愿为自己做出牺牲。
为了防止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林清莞不愿再瞒着对方。
“无眠,我想你也已经隐隐察觉到了…我一直有事情没有告诉你。”林清菀眸间微动,还是决定将事情的真相告知给对方,“其实我是重生的。”
因为她是重生的,所以她有能力应对这一世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别再为她而做出些什么会伤害到自己的事情来了。
亲耳听到对方承认这件事情,商无眠的脸上,其实并未浮现出过多的惊讶。
她在前段时间突然回想到,自己在救林清菀时,分明并未被掉下来的房木砸到,为何头部却会有伤。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她当时是被人自背后打的。
而林清菀平白无故,又怎会突然对要冲进去救她的人下如此的手?还有在那之后对自己超乎寻常的冷淡与戒备,似乎也都有了解释的缘由。
所以到最后时,商无眠也只是淡然地笑了笑。
清莞会担心她,而她也同样会为对方而担忧,在这一点上,她们都是一样的。
她并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选择。
不过商无眠可以做到风轻云淡,林清莞却不是能不去追究的性子。
在林氏夫妇尚且并未离世前,她曾和肖伶红打过几年的交道,说是死对头也不为过。
肖伶红这个人记仇,还恶趣味。
两家同是做绣楼生意的,偏偏那时林清菀处处压她一头。
如今好不容易能抓到个把柄,怎么能不好好利用?
对方既然喜欢商无眠,那么当知晓她为其做出了那样大的牺牲时,心中定然不会好过。
林清莞若不好过,她这心里,才觉得格外地舒坦。
不过等对方亲自找上门时,肖伶红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一抹奇色,“呦,稀客啊,不知是什么风把林老板给吹来了?”
林清菀不欲同她兜圈子,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让无眠吃下的那瓶丧失味觉的药,解药在哪?”
肖伶红闻言挑了下眉,听出了其中的端倪来,“怎么,原来还真的奏效了?”
接着她想了想,有些遗憾地说道,“没有解药。”
那瓶药的存在本就是伤人用的,又怎会备下解药。
林清莞在得知对方并无解药以后,也便失去了同她废话的兴趣,话锋随之一转,“你既然知晓我的手段,却还是选择对无眠下手,可曾想过后果会如何?”
肖伶红虽在心中生出了几分忌惮,但表面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怎么,难道你还想用对付裴姬逸的方法对我?”
林清菀意味不明地望了她一眼,冷淡地笑了笑,“自然不会,你的恶同他的恶不同…但却一样地让人憎恶。”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绣楼里的一名绣娘急匆匆赶了进来,凑到肖玲红的耳边紧张地说了些什么。
肖玲红听过以后,险些站不住身子,只面带惊惧地望向了林清菀,再无任何的从容之色。
现在,她知道对方想要如何对付自己了。
“我只是看你不顺眼,不想让你好过而已,但从来没有想要去告发你的意思……”
“林清菀,你怎么能做到这么绝?”
“即便你去告发了,你觉得……”林清菀望向正心中忐忑的肖玲红,有些凉薄地笑了笑,“我既然敢做,就没做好万全的准备吗?”
侯府的大公子裴席,早便将他那不中用却受宠的弟弟恨入骨髓,甚至起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
裴席原本是寻了人,想着即便不能杀他,起码也要毁去他的腺体。
于是林清菀特意挑了对方想要动手的那一夜,让吉祥和如意去废掉裴姬逸,也算是顺手帮了那侯府大公子一把。
那夜侯府的戒备那般松懈,全是裴席的功劳。
裴候爷一共就这么两个儿子,裴姬逸废了以后,就只剩下裴席。
所以无论裴席曾计划做些什么错事,他都必须将他保住。
无论是裴席还是裴侯爷,心中无不明确一点,不管真正的凶手及幕后指使者是谁,都绝对不能被任何人揪出来。
这也是侯府在那样的情况下,仍然选择草草了事的原因。
“我那时,只不过是瞒着无眠做了那件事情,才会让你钻了空子…但你既有胆量伤害了我的乾君,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
肖玲红也是在此时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么错的一件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她都不会有机会斗得过对方,这是真的。
林清菀不管肖玲红心中所想,只是冷着眸子望她,“现在我只给你两条路,一是我向所有百姓公布你绣楼偷工减料的证据,二是离开皇城,终生不得踏入一步。”
肖玲红语气挫败,很快便给出了选择,“我选第二条,我走就是。”
比起让肖家那么多年的绣楼口碑毁在她的手里,还不如她自己滚蛋。
起码对比起裴姬逸的最终下场来,这还算好的。
解决了罪魁祸首以后,林清莞又开始着手忙于另一件事来。
虽然无眠那时曾对她说,自己的味觉会在三日内恢复,但林清莞却想不到,能如何恢复。
她怕这是对方为了让自己安心,而暂时许下的谎言。
林清菀派人寻访了皇城内外的多个郎中,只要是说自己对恢复味觉这方面有所涉猎的,她都会亲自去问访求药。然后再带回来,亲手熬给商无眠喝。
商无眠见不得这人这般辛苦,在思量过后,还是告知了她实情,“你别担心。其实我的脑海里,一直都有着一个“系统”。”
321曾同她说过,只要她尚且并未身死,哪怕只剩下一口气,在能源值充足的情况下,它也能保证她健健康康的。
仅是恢复味蕾而已,自然也不算是什么难事。
商无眠做事时向来懂得权衡利弊,没有把握的事情,控制不了结果的事情,她都不会去做。
从决定将计就计答应肖玲红的“威胁”,以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堵住对方的嘴起,她就已经考虑清楚了之后的一切。
若说唯一漏算了的,也就只有该如何应对来自林清菀的担心。
林清菀再度自商无眠的口中听到了不懂的词,不由得表现得有些疑惑,“……系统?”
商无眠努力组织着语言,尽量用这方小世界中的人可以理解的形容,向林清菀解释了一番。
林清菀也因此恍然,难怪,难怪商无眠会时不时地走神,原来都是在和脑海中的那个系统对话。
商无眠等了一会儿,并未听到来自系统的什么机械警报音,便安下了心,索性又和林清菀讲了讲她原本所在的世界其实是由一本书而诞生出来的事情。
林清菀自始至终只是安静地听着,在这之后,又沉默了许久。
商无眠能够理解对方此时的感受。
如果有人突然告诉自己,你过去的那些喜怒哀乐、所经受过的一切,对别人来说就只是一本闲暇时间供来打发时间的书……
她想她也会是这样的反应,觉得荒谬、可笑,茫然的同时还会夹杂着些不知对谁的愤怒。
好在最终林清菀还是调整了过来,只是反问起商无眠来,“那你呢,你是因为什么而穿进这本书衍生出的小世界来的?”
“……可以同我讲讲,你原本所在的世界吗?”
于是商无眠同对方讲了许多,让她对自己的一切都基本上有了些了解。
这是相处了这么多日以来,她们之间最贴近彼此的时刻,交知秘密,坦诚相待。
但两人谁也没想到,次日夜里的时候,商无眠会毫无征兆地迎来到这方小世界以后的首次易感期。
彼时商无眠还以为自己是突然感了冒,有些病恹恹躺在榻上。
而林清菀在发现以后,伸出手背,在她的额间探了探,轻声问,“不舒服吗?有些发烫。”
“我去给你倒杯水喝。”话说完后,才刚转过身,便有突然溢出的小苍兰香缠了过来,似在挽留。
林清莞倏然察觉,原来是这人的易感期到了。
她同商无眠间的信息素契合过高,更何况自身已被对方标记过,当小苍兰香于鼻间涌动之时,便宛如食髓知味。
一时之间,极其浓郁的柠檬清香也随之散发了出来,竟是林清菀也跟随着对方进入了雨露期。
屋内信香浓郁,诱人沉沦。
商无眠后颈处的腺体愈发滚烫起来,甚至于不自觉地磨了磨牙,期待着轻咬些什么。
她心知自己的渴望,但理智尚存,于是在克制、在尽力地压制住心头的悸动。
林清菀看出了商无眠的隐忍,眸光稍动了动,却是缓步但坚定地向对方靠近过去。
愈靠近,那股柠檬的清香,便愈加诱人。
以至于向往的念头,几乎要压制不住,商无眠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只下意识地提醒,“清菀,别再过来了。我有些…要控制不住自己了。”
紧张到全身的防线,却只在林清菀的三言两语间,溃不成兵。
“你这么会做菜,也应该很喜欢吃吧?”
“我记得,你夸过我秀色可餐……”
林清菀跨坐在商无眠的腰间,眼尾泛红地望着她,声音喑哑又暧昧,“不如让我看看,你是如何对菜进行品尝的。”
……
这是商无眠第一次手把手地教人做爆浆蛋糕,初时不得要领,只以指尖慢慢指引,力度深浅不一。
好在林清菀聪颖,得了学习的趣味后,还会轻轻地哼唱作为对老师的鼓励。
商无眠做蛋糕时从容,均匀涂抹,不疾不徐。对比起来,林清菀便显得有几分急躁,稍不留神,奶油就悄然地溢出了些许。
商无眠有些无奈,只得温柔地扶了下这人的腰,帮她调整好个更合适的姿势,轻声安抚起来,“学习的时间充足,别急。”
于是林清菀便全权托付给她,看着她的亲身示范,体悟着其中的细腻感受。
接着又试着耐下心来,随着对方的节奏,准备完成最后的步骤。
即将做出最终成品之时,她失了惯有的矜持,忘我地抱紧了商无眠,攀在对方的耳畔欢呼起来。
商无眠感知到对方的喜悦,一时走神,指尖的沉稳消失不再。
奶油尽数爆了出来,汩汩地向外流淌。
林清菀稍显羞赧,却还是主动地再次缠上商无眠,凑近耳边,轻声地呢喃,“再试一次吧……”
虽初次生疏,但若再多试几次,她应该也能顺利掌握其中的技巧。
两人后来又一起练习了许久,终于在天空露白之前成功,做出了双方最为满意的爆浆蛋糕。
教了这许久,商无眠觉出了些许的疲倦,于是伸出指尖,在蛋糕的外层挑起抹奶油尝了尝,“奶油很甜,多谢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