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南宫小姐要跟本魔去看日出日落、风花雪月吗?”风嘲笙见南宫焰半天没回答, 追问道。

  南宫焰正因容夙反应的淡淡而有些失落。

  此时见风嘲笙还唇角含笑,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眸光微凉, 也不回答,直接手一扬,那柄刺天锥就生出一道白光,直接刺进风嘲笙的头顶。

  风嘲笙措手不及, 生生挨了那道白光, 疼得险些坐不稳, 看向南宫焰的目光就变了变,有怨恨, 也有惊讶和欣赏。

  怨恨刺天锥带来的疼痛,惊讶南宫焰一言不合就出手的态度,欣赏南宫焰出手果决、行事果断。

  当然, 南宫焰的情况也不比风嘲笙好到哪里去。

  以她的修为根本还不能完全操控刺天锥, 加上一年多前她在烈阳地窟里就用了一次, 所以她本不该隔这么短时间再次使用的。

  南宫焰白了脸,唇角有血丝溢出,她有些站不稳,身体晃了晃。

  容夙心里一紧, 上前就要去扶南宫焰,被南宫焰摇头拒绝后想了想,伸手搭住南宫焰的肩膀立在她身后。

  她比南宫焰高一些, 此时身形板正站在南宫焰后面,远远看着就像南宫焰靠在她怀里一样。

  如果南宫焰站不稳, 也只会第一时间倒进她怀里。

  南宫焰微怔。

  她此时虽然看不到容夙面上是什么表情,但却能嗅到来自容夙的味道, 那是一股属于容夙独有的、刀修冷肃而凉如山雪的味道。

  容夙站在她后面。

  南宫焰想到这里,心莫名一颤,有说不出道不尽的欢喜涌上心头,她眼里满是愉悦和欢快。

  再看向风嘲笙时,那些愉悦和欢快就变成了杀意和冰凉,南宫焰出声道:“本小姐不想和你多说废话。现在,风嘲笙,本小姐要你立天地誓约,你立不立?”

  风嘲笙漂亮多情的眼眸就缩了缩,眼里神情是忌惮和惊惧,不是因为悬于头顶的八阶魂刃刺天锥,而是因为眼前面容精致、声音坚定的南宫焰。

  她本能觉得如果她不按照南宫焰说的来做,南宫焰真的会操控刺天锥要了她的性命。

  到时南宫焰会重伤、根基毁、根骨断、血脉枯,但到底还是活着的,而自己则死无葬身之地。相比起来,怎么都是自己惨一些。

  风嘲笙眸光幽幽,半晌后扬唇笑了起来:“不去就不去,也不用出这么重的招吧?”

  南宫焰眼神不变,右手抬了抬,锥状的小白剑也晃了晃。

  风嘲笙面容一变,垂着的眸里有嗜血阴暗,到底还是低了头:“不就是天地誓约么?既然是我们焰焰的要求,本魔立就是了。”

  焰焰。

  容夙按在刀柄上的手收紧,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眼神却黑了很多。

  南宫焰没注意到,也不在意风嘲笙的称呼,因为她知道那只是大魔心有不甘挽回颜面的小手段,她直接道:“现在就立。”

  声音坚决,态度直接,半点不容风嘲笙拖延。

  风嘲笙心里就一凛,第一次以看同类的目光看向南宫焰,唇微勾,像看见什么很感兴趣的东西一样,手一抬,开始立天地誓约。

  “本魔风嘲笙向天地立誓,出日月山境后不会伤害无辜。”

  她说完,脚下就生出一个五角星形状的图腾,自地面升起,最后越过风嘲笙的头顶融于虚空。

  这是天地誓约完成的标志。

  然后风嘲笙看向南宫焰,声音温和:“焰焰,这样行了吧?你能将刺天锥收了么?本魔害怕。”

  风姿绰约的女人懒散坐在星盘中央,长发垂肩、黑衣庄重、红袖妩媚,配着脸上半是祈求半是亲近调情的表情,无端惹人怜惜、风情万种。

  有修士看着看着就有些动摇,心说什么大魔,也只是一个被束缚住失去自由的女人而已。

  容夙则依然面无表情,只是觉得风嘲笙的神情有些熟悉,似乎很久以前,南宫焰来地牢问生死结的解法时,也曾如此魅惑过她。

  她就一惊,看向南宫焰。

  彼时风嘲笙正撩了撩肩膀上的头发,露出一小片雪白而引人遐想的肌肤,对着南宫焰抛了个媚眼。

  容夙不由咬紧牙关。

  南宫焰不为所动,也没有收回魂刃,眼神依然冰凉,回答道:“你还没有说完。”

  风嘲笙做迷惑状。

  南宫焰就低笑一声:“别将本小姐当傻子耍。”

  她道:“天地誓约的内容还有不伤害日月山境内的所有修士。”

  “不然,只怕本小姐一收手,你就会立即出手杀了日月山境内所有还活着的修士吧?”

  南宫焰表情笃定,她生在世族,见过的阴谋太多,怎么会看不出来风嘲笙是在跟她玩文字陷阱呢?

  “呀,被发现了呢。”风嘲笙见算计被拆穿也不怎么失望,只是看向南宫焰的眼神深了许多,然后再一抬手,重新按照南宫焰的意思立了天地誓约。

  图腾融于虚空后,她慢慢站直了身体,声音暧昧:“焰焰,本魔如此做你是否满意?”

  南宫焰没有回答,她看向苏明雁,彼此交换了个眼神,知道目的算完成,便收了魂刃。

  天旋地转的晕眩感一瞬涌来,南宫焰晃了晃,心满意足地顺势倒进容夙怀里,并且扯住了容夙的袖子。

  容夙一怔,继而目光无奈,抱紧南宫焰要换个地方。

  星盘上站着的风嘲笙一个瞬移挪到南宫焰面前,伸手就要从容夙怀里抢过南宫焰,口里还道:“是本魔不好,累到焰焰了,本魔——”

  她没有来得及说完,因为容夙的手死死环住南宫焰的腰,看来的眼神嗜杀喋血,直接以有些沙哑的声音吐出一个字:“滚!”

  她的眼神太浓郁阴暗,风嘲笙有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看到了地底的修罗地狱,竟惊得无法反应。

  但也只是一瞬间,反应过来后她勃然大怒,因为以她归一境的修为和高深的魔道本领,活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字。

  南宫焰就算了,毕竟她是世族大小姐,是凤凰血脉的拥有者,手握能威胁她性命的杀器,所以她忍了。

  但眼前这人是谁?听说名字叫容夙?但就这么一个脸上有刀疤、修为才知微境一重的小小修士,也敢大放厥词、肆意无忌?

  风嘲笙怒极反笑,也不说话,直接就打算出手捏死她,然后天地间有白光微闪,是刚才立的天地誓约生效了。

  她不能伤害日月山境内的所有修士,自然也包括容夙。

  所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风嘲笙笑容喋血,直接放出归一境修为的威压,避开别的修士直压容夙而去。

  她这当然不算故意伤害,她只是情绪外泄控制不住自己的修为而已。

  风嘲笙漫不经心,看天地没有别的反应,知道此举是行得通的,便志得意满看向容夙,想看她承受不住跪地,想要她坚持不住乖乖放开南宫焰。

  这股威压和沉魂源内八阶噬魂兽的压迫相似极了。

  容夙一瞬间就有些胸闷,但也仅仅如此而已。

  跟那只噬魂兽带来的黑暗、压抑、煎熬相比,别的所有压迫都不算什么。

  她的身体虽然有些颤抖,但心却是波澜不惊的。

  她用一只手环紧南宫焰的腰,站得挺直如山,对靠在她怀里眼神担忧的南宫焰笑了笑表示无所谓,伸手拔/出了她的黑刀。

  肃杀、萧瑟、凛冽、喋血。

  随容夙一刀挥出,天地霎时间变了颜色,疾风扫落叶、抽刀断水流,世界几乎满盈上秋的寂寥,万物皆凋敝。

  但这还不是结束。

  凋敝过后还有霜雪覆落。

  冬刀,万籁俱寂。

  容夙再一抬手,刀刃如冰霜,刀光铺满雪色,直接裹挟着秋刀的萧瑟杀意劈出,就这么两刀交叠,劈开了归一境大魔风嘲笙的威压笼罩。

  天地无声。

  苏明雁看向容夙拿着黑刀的手,眼神复杂,心里惊讶不已。

  她惊讶的是从沉魂渊到现在的时间不算长,容夙对四季刀法的感悟却已经深了很多。

  藏剑阁的那位弟子辛为简则是目光灼热,恨不得顷刻间拿剑和容夙打上一回,感悟道境巅峰。

  别的修士则是目光震撼,看着那一瞬刀光暗沉劈开威压的锐利锋芒,久久不能回神。

  但他们的震撼再多,此时都比不上直面那一刀的风嘲笙。

  她眼神深邃惊骇,收了威压后立于原地,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太震撼了!

  那一刀——

  那一刀里似乎含了世界本源的威力。

  但容夙怎么有资格触碰到世界本源?

  那是世界本源啊,对于她这种大魔来说,只要一丝就能彻底湮灭她。

  虽然容夙现在还无法操控,但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容夙拥有杀她的本事。

  容夙收回刀,不在意风嘲笙以及别人是否震撼,她说道:“风嘲笙。”

  直呼其名,风嘲笙却没有半点在意,她还沉浸在那一刀的震撼里,怔怔立于原地。

  容夙继续道:“有天地誓约的束缚,你不能对我出手,我却能对你出手。虽然杀不死你,但也许会痛,你要尝尝痛的滋味么?”

  她表情认真。

  风嘲笙就一怔,心里想的是:容夙是能杀死她的,只是她不知道,她似乎不知道她刚才那一刀意味着什么。

  她没有回答。

  容夙便满意地收回目光,伸手将南宫焰打横抱起,慢悠悠从她身边走过,声音轻轻:“现在,滚开。”

  说完,她抱着南宫焰在一块山石上坐着,还往南宫焰嘴里塞了一颗丹药,任由南宫焰扯着她的袖子昏睡。

  风嘲笙握紧了手。

  从来没有谁敢对她说这个字,还说了两次!

  她想杀了容夙!

  那一刀再震撼不凡,容夙现在也才知微境一重。

  但是又有天地誓约的束缚!

  风嘲笙愤怒无比,嘴里来回念着容夙和南宫焰的名字,只觉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挫败。

  以前被青州那些老家伙抓来镇压在日月山境里,她都不觉得有什么。因为那些老家伙杀不死她。

  但是南宫焰和容夙能。

  世界上能杀她的没有几个,但眼前就有两个!

  她愤怒不已,最后袖子一甩,坐在了离容夙所在地方不远的一块石头上。

  她是在等日月山境关闭。

  到时封禁失效,她就能出日月山境了。

  别的修士也是。

  因为苏明雁收了追阳玺后,日月山境的境门就因日光月光星光不足而消散。

  所以他们也要等一个月时间到后,山境自动排斥修士,才能把他们弹出去。

  南宫焰还在容夙怀里昏睡着,操控刺天锥用尽她所有的心神,所以她此时睡得很香,手里抓着容夙的袖子不放。

  容夙低眸看她很久,唇角微弯,接着才开始复盘刚才两股刀意合在一起劈开的最后那一刀。

  虽然不知道世界本源的存在,也不知道四季刀法的来历,但容夙本能感应到那一刀和以前不太一样,似乎要强上很多。

  她出那一刀时,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容夙就低头看向南宫焰。

  似乎没想别的什么,她当时脑海里只有南宫焰。

  原来有一天,她脑海里也会有除了杀/人以外的东西啊!

  容夙心绪翻涌,最后还是攥紧了自己握在黑刀上的手,眼神微微痛苦。

  但她还没有杀完要杀的人,怎么有资格想这些呢?她本来,该是亡命天涯、朝不保夕的那种人的,怎么也能奢求安宁呢?

  容夙垂眸,只一眨不眨看着南宫焰闭上眼睛后恬静绝丽的睡颜,看着看着她就有些出神。

  直到感觉胸口一痒,她低头一看,才看到南宫焰不知什么时候醒来,正拿着她散在肩膀上的头发扫着她的胸口,还想把那缕头发往她衣襟缝隙里塞,眉眼扬起,玩得开心极了。

  容夙:“……”

  她直接抓住南宫焰不安分的手,对上她埋怨不开心的眼神时情绪一顿,想了想直接把南宫焰从自己怀里挪了出来。

  南宫焰本来是缩在她怀里的,但那是因为先前她昏睡不醒,现在醒了,自然不适合再缩在她怀里。

  而且四周还有不少无聊看过来的修士,容夙不想让他们看南宫焰的热闹。

  南宫焰小小声说了声“不解风情”后,还是坐在容夙旁边,只是坐没多久就歪了过来,靠住了容夙的肩膀,一副坐累了的模样。

  容夙无奈,只能由她去。

  几日后,日光月光星光都渐渐黯淡,直到再也没有出现,四周一片黑暗,日月山境将要关闭了。

  容夙看到不远处一个修士身影闪了闪,被山境弹出去后,伸手牵住了南宫焰的手。

  她现在知道进来日月山境的修士本来都是随机并且单人传送的。所以牵手,是不想分开的意思。

  南宫焰呆了呆,随后面上笑容璀璨,被容夙牵住后伸出一根手指在她掌心挠了挠,唇角上扬。

  掌心触感痒痒的,容夙看着南宫焰醒来后恢复红润的唇,心里也痒痒的,有些想亲,但还是没有行动。

  风嘲笙看着这一幕低哼了一声,直接踏空往上走,身影一闪,眼看就要出去日月山境,不料虚空一阵黑光波动,直接将她弹回地面上。

  她皱了皱眉,不信邪地重新踏空,再次被弹回地面上。

  如此几次后,风嘲笙的衣服沾染了灰尘,她的面容黑沉如水。

  四周修士就都看向了她。

  “这是——”有修士喃喃自语道:“这似乎是一道阵法。”

  容夙和南宫焰手牵手还没有被日月山境弹走,就看了过去,看到说话的修士是一个面容清丽温婉的女子,穿的是正阳宗的宗服,上面金黄的太阳图案璀璨,很是好看端庄。

  容夙认识她,似乎名字是赵谨臻?

  赵谨臻是正阳宗十大真传弟子之一,修的是阵道,心性淡泊不爱权势,只对阵道执着,听说曾经还上南明峰请教过程老的生死幻阵。

  此时见大家都看过来,赵谨臻有些局促不安,但还是解释道:“按照四周阵意波动和阵光来看,这应该是情念欲阵。”

  说到阵法,赵谨臻眼神亮晶晶的,哪里还有什么局促不安?她开始滔滔不绝给众人解释什么叫做情念欲阵。

  所谓情念欲阵,就是以修士的七情六欲为主来布阵,阵法会放大修士某方面的情绪,利用情绪波动和阵法相和,达到扰乱修士心神的作用。

  但在阵道造诣不俗的赵谨臻看来,这阵法很鸡肋。

  因为一般修士都有收敛压抑自己情绪的本事,知道有阵法存在后更加四大皆空,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

  而且扰乱心神什么的,生出的影响也很有限。

  毕竟实力差距太大,扰乱心神后也无法杀敌。因此这阵法虽然归属五阶,但却比一些基础阵法还要不如。

  只是现在——

  赵谨臻看向风嘲笙,看到女人听到她的话后收敛心神,信誓旦旦踏空而去,然后再被山境弹回来,眼神都是惊叹。

  她惊叹的是原来没有无用的阵法,只有无用的人。

  那位布置情念欲阵的修士不知是哪位大能,竟能结合山境位置藏了一道阵法。

  而这阵法多年后还能有如此威力,能利用山境设置将大魔给困住。

  所以即使他们无法给大魔加一层不能伤害无辜的束缚,也是无妨的。因为开辟日月山境的前辈们早有准备。

  她感慨不已,只觉日月山境之行最大的收获就是这道阵法。回去以后,她一定要捡起阵道基础,将所有阵法都复盘一次。

  四周修士也眼神明亮、似有所悟,一个接一个被日月山境弹出。

  风嘲笙从地面上爬起来后,眼神就有些幽暗。

  她出不了日月山境,几次被山境弹回来,山境却在将这些宗门弟子弹出去,她怎么能忍?

  她伸出了手,暗红的光一闪,“嘭”一声,有一个修士从半空掉到地面,那是刚刚被山境弹上去的宗门弟子。

  风嘲笙不知做了什么,竟阻断了山境的弹出,并且也没有修士再能被山境弹出去。

  掉到地面上的那修士满脸惊恐,四周修士也面容微变。

  苏明雁皱眉道:“风嘲笙,你想做什么?”

  风嘲笙面容阴暗,因为追阳玺的原因没有计较苏明雁直呼她的名字,而是环顾四周一圈,看到容夙和南宫焰都还没有出去后,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笑容:“本魔出不了日月山境,你们也别想出去!”

  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出日月山境。

  但却没想到那些老东西还留了一招,如此一来,她多半出不去日月山境。

  风嘲笙被困了几百年,早就被关到心理变态了,她恨不得杀死所有修士以泄心头之恨。

  但她刚刚又立下了天地誓约,不但不能伤害无辜,还不能伤害日月山境内的修士。

  所以——

  “你们就留在日月山境里陪着本魔吧!”风嘲笙声音沉沉。

  反正日月山境关闭后,日光月光星光消失,对她影响不大,魔都是喜欢黑暗无光的环境的。

  但这些修士却不一样,日月山境内没有灵气,现在日光月光星光也没有,他们是无法修行的。

  所以真严格来说,还是这些宗派弟子惨一些。

  容夙此时也看出来风嘲笙的打算,她向来很会揣度人心,而且要是换做她是风嘲笙,她也会这么做,所以一点都不觉得惊讶。

  南宫焰就直接问赵谨臻:“赵姑娘,你知道如何消除情念欲阵的影响么?”

  风嘲笙是因为情念欲念才无法出日月山境的,也是因为无法出去才也要困住他们的。

  现在日月山境一片黑暗,虽然南宫焰现在已经不怕黑,而且还有容夙在,但她也不想被困在这里,她还有事情没完成,是一定要出去的。

  所以唯一的办法是帮助风嘲笙离开日月山境。

  反正有天地誓约在,她不是很担心风嘲笙会搞事。大不了再过几年,她修为提高后,再拿魂刃除了风嘲笙就是。

  “你要放风嘲笙出去?”站在赵谨臻旁边的云步秋就有些不赞同。

  南宫焰看她一眼,再看看后面默不作声的苏明雁,暗道难怪正阳宗那位宗主心里属意的继承人是苏明雁,而不是跟了她多年的云步秋。

  她声音淡淡:“不然云道友有别的办法?”

  云步秋语塞。

  赵谨臻就看向苏明雁,在看到苏师姐回以默许目光后,才开口对南宫焰道:“这道情念欲阵很不凡,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无法解除。”

  “但万变不离其宗,情念欲阵的本质是放大修士内心阴暗情绪,只要能做到心如止水,就不会受到阵法影响,也就能离开日月山境了。”

  风嘲笙沉默。

  南宫焰和容夙也沉默。

  因为按照风嘲笙的性格,压根就不像是能做到心如止水的人。

  “还有别的办法吗?”苏明雁轻声问自家师妹。

  赵谨臻低着头想了想,问风嘲笙:“风——”

  她卡了一下,面不改色道:“风前辈,不知您被山境弹回来时,什么情绪最为浓烈?”

  风嘲笙心里感慨着正阳宗弟子的能屈能伸,面容上却很不耐烦:“自然是愤怒。”

  她出不去日月山境,还不能杀/人泄愤,当然愤怒无比。

  赵谨臻低叹一声,道:“愤怒除外。”

  因为情念欲阵里没有通过愤怒情绪影响修士的因素。

  风嘲笙就不出声了。

  南宫焰看着她,眸光微凉,“如果你不想离开日月山境,就撤了对本小姐和别人的禁锢。”

  言外之意自然是,她不想离开,别人还想离开呢。

  风嘲笙自然知道南宫焰是在催促她回答。

  她就有些无奈和憋屈地低头,不情不愿道:“应该——是惧念。”

  堂堂归一境的大魔,居然还会恐惧?甚至生出惧念,以致被阵法困住,无法离开日月山境?

  四周出不去的十几个修士目光瞬间就亮了,也不觉得无聊和担心了,看来的眼神满满都含着八卦的意味。

  风嘲笙咬牙切齿,在赵谨臻追问的眸光里重复了一遍:“对,是惧念。”

  “但本魔也不知道本魔惧怕的是什么。”风嘲笙声音高昂,企图挽回大魔的威风。

  她说的也不假。

  她活了几百年,也被困在日月山境几百年,时间太长,长到她都忘了当初堕魔的原因,更别说是什么惧怕、阴暗的情绪了。

  “惧念?”赵谨臻若有所思,想了很久后才迎着众人期待的眼神开口:“程前辈曾经赠我一枚幻境珠。”

  她看向南宫焰,显然说的程前辈是南宫焰身边的程老。

  “通过那枚幻境珠,我能将风前辈的惧念融进幻境里,再由修士进去幻境,想办法消除惧念。如此,日月山境和情念欲阵应该就无法影响风前辈离开。”

  风嘲笙略一迟疑,因为她不想让自己的惧念被太多人看到,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惧念是因何而生的。

  但想到日月山境外的广阔天地,她还是答应了。

  “本魔该如何做?”她问赵谨臻。

  “不要反抗就行,风前辈应当知道,我不具备害您的能力。”赵谨臻声音平缓,掌心出现一枚雪白圆珠子,应该就是所谓的幻境珠。

  她将幻境珠悬于风嘲笙头顶,手指变幻开始施诀。

  不多时,她脸色微白,道:“好了。”

  众人看去,就看到风嘲笙头顶的幻境珠不见了。

  同时赵谨臻手一挥,不远处半空出现一道光幕,光幕前有涌动的蓝光。

  容夙不由眯了眯眼睛,因为这和梦魇死境有些像。

  南宫焰就解释道:“幻境珠是程老根据梦魇死境的感悟做出来的。”

  “你们看,上面的光幕就是和风前辈的惧念有关的东西。”赵谨臻说。

  众人看去,就看到光幕上出现了一座楼,约莫三四层高,看四周人来人往,正是坐落在繁华富庶之地。

  那楼前门庭若市,一应摆设皆华丽漂亮,远远看去就如花团锦簇、美不胜收。

  南宫焰却皱了皱眉。

  因为她不知道这楼是做什么用的。

  不像酒楼,不像观景的楼,赌坊、做生意、听小曲什么的也都不像。

  苏明雁、赵谨臻、云步秋几人也约莫如此。

  四周十几个修士,竟无一人知道。

  风嘲笙显然知道,但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最后还是容夙声音轻轻:“此楼是青楼。”

  青楼。

  短短两个字,再不用别的解释,众人就都知道这座楼做的生意是什么了。

  南宫焰看向容夙的眸光就一变,脱口而出:“你还去过青楼?”

  她心里的想法是:容夙居然去青楼!她去青楼不带自己!

  她自动忽略容夙那时大概还没遇到她的事实。

  容夙看出来了。

  她心里原本有些阴郁深沉的情绪就一滞,眼神无奈,最后鬼使神差回了一句:“以后我带你去青楼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