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正阳宗主峰,正阳大殿内。

  容夙跟着南宫焰来时,看到殿内已经站了二十多人, 衣服五颜六色的,神采也都不同,是正阳宗的真传弟子,也是此次去日月山境的修士。

  她看了一眼, 就看到几张熟悉的面容, 有云步秋、苏明雁。

  容夙原先还以为日月山境既然归属青州大宗共有, 那应该是到一个共同的地方会合,再进日月山境。

  南宫焰却说阵法能解决很多问题, 容夙于是只觉对世界的认知又多了一点。

  此时殿内站着的人见到南宫焰和容夙并肩出现,看来的眼神就含了些八卦。

  有的在想原来容夙被南宫族大小姐看上是真的,有的则是看着南宫焰周身华丽衣物, 颇有些惊叹。还有一人眼神幽深, 看向容夙的眼神含着敌意。

  容夙看去, 发现那人是云步秋后一点都不意外。她只是想到云步秋对南宫焰有意,忍不住就多看了南宫焰几眼。

  按照她对南宫焰的了解,南宫焰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云步秋这样醉心权势、明哲保身的人的。

  她想到这里,唇微扬, 看着云步秋的眼神里就含了一丝同情。

  云步秋回以冰冷目光。

  南宫焰半点不在乎外人看来的眼神如何,见宗主还没出现,她想了想, 直接甩出一张华丽宽阔的玉座,衣摆一撩, 坐上去后懒洋洋打量着四周。

  容夙就有些无奈,不知道南宫焰一个世族大小姐, 是怎么样养出这么一副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的懒散性格的。

  南宫焰迎上容夙的眼神,唇角含着一丝笑意,问道:“你坐不?”

  容夙:“……”

  她看看旁边云步秋无比嫉妒的眼神,心里情绪莫名轻快,掀了掀黑衣的衣摆,挨着南宫焰坐上去了。

  于是正阳宗宗主出现时,就看见她宗内的二十多弟子站得各有特色,中间那位世族大小姐拉着容夙舒舒服服坐在玉座上,悠闲的模样不像要去历练,倒像是去散步的。

  看见宗主出现后,众弟子都抬手行礼,“参见宗主”的声音洪亮。

  南宫焰没有动,她是世族大小姐,现在的地位虽然比不上正阳宗宗主,但世族和宗门不同,她是不用行礼的。

  因此她还坐在原地,只以低境界修士见到高境界修士应有的礼仪对正阳宗宗主点了点头。

  容夙就有些迟疑。

  按道理她是应该行礼的,但南宫焰这样,她站起来行礼是不是不太好,南宫焰会不会认为她丢了世族的面子?

  她就有些迟疑,一迟疑的功夫,宗主已经摆手叫那些弟子不用多礼了。

  接着宗主看向容夙,随意摆摆手表示无所谓。她本来也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更别说那人还是会生死结的容夙了。

  她想到生死结,心里情绪激动,垂在袖子里的手就紧了紧,但抬头看看殿内一众弟子,她还是压住情绪,抬手直接施展法诀开启日月山境。

  有阵法连接,几大宗便不用先去日月山外会合,而是直接在各自的宗门大殿传送去就行。

  等待阵法完全开启的时间内,宗主看了看苏明雁一眼,眼神担忧,接着再看向南宫焰,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声音淡淡:“南宫小姐,不要忘记与本宗的约定。”

  约定?什么约定?

  容夙和别的弟子看向南宫焰的眼神就有些不解。

  南宫焰垂着眸轻笑一声,随手收了玉座,站起来后漫不经心回道:“本小姐向来一言九鼎。”

  一言九鼎?容夙没来由想到很久以前南宫焰在牢里对她说的话,眼神就有些古怪。

  南宫焰看到了,她情绪一滞,昂起头,一步踏进了阵法光圈内,然后朝容夙伸手:“把手给我。”

  容夙跟在她后面进了阵法光圈,不明白南宫焰要她的手做什么,目光不解。

  南宫焰却没有时间跟她解释,她看看头顶的阵法光圈,知道传送就要开始,直接抓住容夙的手牵紧,不允许她挣开。

  容夙的心就一跳。

  不是因为阵法开始后天旋地转的晕眩感,而是手掌被南宫焰牵住时温暖柔软的触感。

  四周光影涌动,虚空吞噬一切的压抑笼罩而来,容夙却只怔怔看着那只被南宫焰紧紧牵着、相互贴紧的手,心里无端生出一种踏实感。

  然后她想到烈阳地窟那次传送,想到当时那个险些要了她性命的“刀”字,思绪就有些纷乱。

  接着她听到了南宫焰的声音:“容夙?”

  南宫焰凑得离她很近,近到容夙很清楚看到她的五官,看到她眼睛里的疑惑,她在疑惑怎么一个阵法传送她也能出神。

  容夙就侧头拉开一点距离,声音很轻:“没事。我们到日月山境了?”

  她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头顶同时悬挂着太阳、月亮和星星。

  此时日光、月光和漫天星光同时洒落,地面上光影迷离曲折,莫名衬出一种醉人的绚丽。

  容夙就想到了梦魇死境内五阶照明珠照出来的光,南宫焰应该会很喜欢吧?

  她看向南宫焰,想看看她是什么反应,却看到南宫焰没太注意日月山境此刻的美丽,而是直接拿出一根银簪,放在掌心转了转。

  银簪停下来后指向西面,她就看着西面开始喃喃自语。

  容夙听得不是很清楚,只听到“荆棘林”、“百重冰湖”、“断魂桥”什么的。

  这都是些什么玩意?

  她一头雾水,刚要开口问南宫焰,南宫焰已经兴奋地回头看着她,“容夙,走,我们去西面,星合草就在西面!”

  星合草?星合草又是什么东西?

  容夙没有听说过这三个字,但从经验来看,应该是某种灵草,她便直接问南宫焰:“什么是星合草?”

  南宫焰眼神微闪,没有详细解释给容夙听,而是道:“星合草是——沐浴日月星辰而生的一颗神草,总之你见到就知道了。”

  神草?听着比灵草还要高级。

  容夙的心情莫名就有些低落。

  她看着南宫焰藏不住兴奋向往的神情,便想到她应该是因为星合草才来日月山境的,而不是——给她出头。

  所以是她想太多了吗?

  容夙握着黑刀的手紧了紧,情绪不自知地压抑,眉梢眼角也透出一股郁意。

  南宫焰看容夙没动,回头看她时就看到她整个人阴沉沉的,似乎是不太开心。

  她不明白好好的容夙怎么又不开心了,但还是轻轻声问容夙:“容夙,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你来日月山境的原因。

  容夙差点就将心里的想法和盘托出,但她看着南宫焰含着关心的明亮眼神,心里情绪一时复杂无比,像是有些自嘲,又像是难以控制自己心神的震惊和反思。

  最后她只垂着眸,声音淡淡:“我在想,你和宗主做了什么约定。”

  她不算说谎,因为这个也是她想知道的。

  宗主会和南宫焰有约定,应该是因为南宫焰想进日月山境,还是带着她一起进来。

  所以为了那两个名额,南宫焰答应了宗主什么?

  容夙眼里就有好奇,但她估计南宫焰应该不会告诉她,那或许是关乎正阳宗和南宫族层面上的东西。

  结果南宫焰“哦”了一声,不以为意:“就这个啊?也没什么,就是宗主拜托本小姐在日月山境内要多照拂一二正阳宗的弟子而已。”

  南宫焰没有将这个约定放在心上。

  毕竟日月山境是宝境,危险虽然有,但都很明显,只要不故意去招惹,一般都无大碍。

  而且正阳宗的弟子最低都有知微境五重修为,打斗本事或许不怎么样,但逃命能力都是不弱的。

  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直接跑到日月山境境门那里,就能直接离开这座山境了。

  当然,那样也无法再进来,相当于是主动舍弃了二十年一次的机缘。

  容夙听着听着却皱眉:“你的修为才知微境五重,宗主怎么会让你照拂那些弟子?”

  那些弟子里面踏霄境修为的都有,如果他们真遇到危险,南宫焰能不能自保还难说,如何再去帮他们?

  容夙不是看不起南宫焰,她知道南宫焰的天赋不输任何人,但是她太年轻了。

  这座日月山境有那么多修士,她和南宫焰一定是岁数最小的两个。

  别的修士少说都有三十多岁、四十多岁,比她们多出了一倍的修行时间。

  连有踏霄境修为、在十大真传弟子里位列前茅的苏明雁都修行了三十来年。

  而南宫焰才二十一岁,修行时间才十几年,自然不能和那些人相比。

  “容夙,你是在担心本小姐的安危啊?”南宫焰看着容夙愤愤不平的模样,忍不住笑了一声,五官舒展、面容愉悦。

  容夙迎着她熠熠生辉、含着笑意的眼神,呼吸不禁一滞,脑海思绪来回变幻,最后低着头声音小到几乎没有:“当然,有生死结在,你的性命就是我的性命。”

  “……没意思。”南宫焰眼神幽怨,声音轻飘飘:“答应是一回事,做不做是一回事,本小姐要是遇到危险直接逃命了,那正阳宗宗主难道还能追到南宫族跟本小姐算账不成?”

  她是世族大小姐,完全不用怕谁的。

  容夙一怔,直接脱口而出:“这就是你口中的一言九鼎?”

  原来世族大小姐也会和她一样,喜欢说一套做一套的!

  容夙的表情太难以置信了。

  南宫焰就有些难为情,低咳一声:“跟别的相比,当然是性命最重要啊。”

  说着,她似乎也觉得这不太符合世族大小姐应该有的修养,赶紧补充道:“本小姐也不是对谁都这样的,如果是你,那当然会一言九鼎的。”

  她信誓旦旦,看来的眼神还亮晶晶的。

  容夙就低头,看着两人牵得很紧的手,以眼神发问。

  南宫焰一呆,想到很久以前说的话,有些懊恼,但她心里很不想放开容夙的手,于是选择直接跳过话题。

  她把掌心里的银簪收回储物戒,拉着容夙就往西面跑去了,“二十年开一次的日月山境,要是不抓紧时间拿到星合草,就要再等二十年了,你跑快点。”

  容夙被她拉着向西跑,听着她对星合草的执着,眉越皱越紧。

  但当她低眸看到还紧紧牵着的两只手,看着看着,容夙皱紧的眉头就舒展开了。

  十日后。

  一座寒凉刺骨、湖面披上一层霜但水却没有彻底结成冰,只水流涌动间寒意彻骨的冰湖旁。

  容夙看着面前衣衫湿漉漉、头发都贴住脸颊,还一直打颤的南宫焰,声音无奈,还含着一丝自己也不知道的心疼:“你有凤凰血脉,属火系,根本就不应该强行淌过冰湖的。”

  她现在知道南宫焰先前呢喃着的断魂桥、百重冰湖和荆棘林是什么了。原来那些是西面通往星合草无法避免的阻碍。

  据南宫焰说,星合草生于日月山境西面荆棘林的中心,但要到荆棘林就要一直往西面走,而且还无法绕路,路上所有困难都只能直面。

  这十日时间内,容夙和南宫焰不知经历了多少危险,前不久还险些在那座凶险无比、惊心动魄的断魂桥上丢了性命。

  还好南宫焰保命手段多,也做足了准备,她们才能活着走过断魂桥。

  然后就是这座百重冰湖了。

  一靠近就寒凉刺骨,但这里这么冰凉,湖水竟然还不结冰!

  容夙和南宫焰想了很多办法,都无法过这座冰湖,要过似乎只有一种办法,就是生生淌过来,忍着冰水侵袭的寒凉刺骨,从冰湖的一头游到另一头。

  所幸湖里没有别的危险,加上容夙有龙形面具在,游过来后稍稍休整一番就无事了。

  但南宫焰不是。

  她的衣服都湿透了,头发也一样,现在躺在容夙怀里直打颤,眉眼都结了一层霜,看着很难受。

  此时听到容夙的话,南宫焰就缩了缩,半晌才道:“但冰湖里避水珠不能用,也无法借助宝物踏空而过,除了游过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冰湖的四周有一层禁锢,修士无法踏空,即使踏霄境修士来了也要步行,别的手段也无济于事,南宫焰真没有别的办法。

  不然她也不会这样。

  她有凤凰血脉,还没有彻底融合前,多一丝凉意彻骨都会不利于她的修行道。她也不想的。

  她现在都这么难受了,结果容夙还要说她!

  南宫焰就越委屈了,她小声控诉着,缩进容夙怀抱深处,继续打颤。

  容夙低叹一声,虽然不知道星合草到底对南宫焰来说意味着什么,但还是不忍看南宫焰这样,她想了想,试图呼唤眉心的龙形面具。

  她的修为比南宫焰低,本来也是寒意彻骨、冷到承受不住的,但关键时刻眉心一热,她现在才能无事。

  所以容夙希望龙形面具能帮帮南宫焰。

  但龙形面具一动不动。

  容夙皱着眉想了想,许久想到什么,目光一深,直接咬破手指往南宫焰唇上滴了一滴血。

  迎着南宫焰不解的眼神,她解释道:“你先前不是想要我的血吗?我试试有没有用。”

  就算没有用,以南宫焰现在的情况,也应该多接触些热的东西。

  但冰湖旁什么都是凉的,火都生不起来,容夙唯一能想到的东西就是自己的血了。

  因着龙形面具的原因,冰湖再凉,也凉不了她的血。

  容夙想到这里,捏住手指的力度加大,又多滴了几滴血,接着见南宫焰打颤的速度慢了慢,声音惊喜:“南宫焰,我的血还真对你有用啊。”

  南宫焰心绪汹涌,看着容夙自眉梢眼角透出的喜意,整个人都有些恍惚。

  她唇上有容夙的血渗进来,她看着容夙认真的眼睛,感受着来自容夙怀抱的温暖,不自觉往容夙怀里蹭了蹭,她想要更多的温暖,多到足以将她包裹起来。

  容夙任由她蹭和靠着,只一心一意把自己的血滴到南宫焰唇上,滴着滴着,她的脸就有些白了。

  南宫焰看到了,她抬手要阻止容夙:“容夙,够了,再缓缓就没事的,你别再滴了,再滴,你会变虚弱的。”

  在冰湖边虚弱会有生命危险的。而且前面还有一座荆棘林。

  容夙一怔,回神时才发觉自己是有些晕,晕到外面的凉意顺着缝隙就要侵袭进来。

  接着,容夙的眉心空间一震,她感觉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跟刚才在冰湖里出现的那股热意一模一样。

  但跟刚才温暖完她的身体就消失不同,那股热意越来越盛,没有半点停息的意思,渐渐凝成一团火,像要将容夙烧成灰烬。

  容夙难受地低喘一声,看着怀里打颤的南宫焰,无师自通地低头,直接覆上了南宫焰的唇。

  南宫焰一呆,看着容夙近在咫尺的脸,没反应过来。

  那股热意瞬间顺着容夙和南宫焰碰着的唇涌了过去,南宫焰就不再打颤了。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因为那种暖洋洋的感觉舒服地舒展了眉眼,情不自禁就仰头迎合着容夙的吻,甚至伸手搂住了容夙的脖子,主动加深了唇瓣的贴合。

  南宫焰现在觉得容夙就像是一个很好用的、能控制她温度的宝物。

  以前在烈阳地窟时,她被凤凰血脉暴动折磨得燥热不堪,容夙就是凉的;现在她被冰湖寒意彻骨折磨,容夙就是热的。

  真的好想把容夙当成她的宝物一直放在身边啊!南宫焰在心里满足地喟叹一声,然后呼吸有些急促。

  容夙怎么还不放开她?她要呼吸不上来了!南宫焰一惊,伸手去推容夙。

  容夙才如梦方醒,抬头拉开距离后,看到南宫焰的衣服被她刚才无意识扯乱,眼角也被她亲得红红的,眼神就有些心虚和自责:“南宫焰,刚才我——”

  “你刚才做得很好,我现在没事了。”南宫焰摆摆手,从容夙怀里坐直身体,抬手去整理自己的衣服。

  容夙就有些震惊。

  做得很好?做得很好是什么意思?难道南宫焰不排斥她吻她,那——

  她的心绪就有些复杂,还有些躁动。

  南宫焰整理好衣服了,她看着容夙,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思绪混乱时说了些什么,脸就有些红。

  容夙看到她脸红了,眼神越加惊讶和复杂。

  南宫焰就低着头扯着衣角,然后看向天空,看出她们在冰湖耽误了不少时间后,声音着急了起来:“第十二天了,日月山境还有十几天就要关闭了。容夙,我们快去荆棘林!”

  说完,她一跃而起,拉住容夙的手就往前跑,剩容夙还垂着眸,郁闷地想南宫焰刚才的话到底还有没有别的意思。

  荆棘林是一大片生着许多荆棘的密林。

  日光月光星光遍布这座山境,荆棘林以及荆棘林周围的一片地方却都是黑暗的,暗到修士目力看去只能看到方圆几里的环境。

  容夙此时就看到地面上到处都是铺满路径的荆棘,几乎没有哪里是能落脚的。

  而且那些铺在地面上的荆棘似乎是察觉到她和南宫焰的到来,竟然动了动,荆棘上的刺虽然很小,但在黑暗里却显得无比尖锐。

  容夙无端生出一种惊悸感,像是被什么盯上一样。

  “容夙,这些生于日月山境的荆棘和外间荆棘不同,它们严格意义上是星合草的伴生灵植,会攻击任何靠近星合草的生物。”

  “荆棘刺刺中修士后,会腐蚀修士的根骨,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些。”南宫焰神情郑重。

  容夙眸一缩,本能追问:“那被刺中了怎么办?”

  “被刺中了本来是无计可施的。”南宫焰就眉一扬。

  容夙看着她得意的样子,就有些想笑,同时心里也轻松了不少,因为她知道南宫焰一定会有办法的。

  果然,南宫焰脸上含笑、得意洋洋道:“但本小姐是谁?怎么会被小小的荆棘刺难倒?”

  她手一抬,掌心多出一个外形白色的瓷瓶,递给容夙道:“这是以外界高阶荆棘根部汁液制成的药膏,能克制日月山境内的荆棘刺。所以被刺中后,只要拔尽荆棘刺,再涂抹上药膏,就没事了。”

  所以南宫焰果然是有备而来,她是因为星合草才来日月山境的。

  容夙垂眸将那瓶膏药小心收到自己的储物戒指内,沉默不语。

  南宫焰没注意到她的沉默,她在认真想着怎么样能拿到星合草,但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到捷径。

  虽然黑暗里看不到太远,但凭感觉就知道这片荆棘林小不到哪里去,而星合草生在荆棘林中心,那么她们只能穿过这些荆棘。

  但她们一动,这些荆棘就会发起攻击,甚至还会喷出荆棘上的刺凌空刺来。

  而且——星合草生于荆棘林中心只是一个传说。虽然南宫焰和青山用天眼录推演过了,但也只有一半的希望。

  一半的希望啊!

  南宫焰不由看向容夙,正看到容夙垂着眸,按在黑刀上的手收紧,一副时刻能拔刀抵挡的模样,便觉得一半的希望足够了。

  她一定要到荆棘林中心去!

  如果有星合草,那么星合草一定是她的;如果没有,那她再想别的办法。

  南宫焰想着,对容夙说道:“容夙,要到荆棘林中心去,我们只有一个办法。”

  容夙目光一凛,按在刀上的手紧了紧,迎着南宫焰坚决的眼神一怔,反问道:“你要毁了这些荆棘?”

  “对。”南宫焰因容夙能懂她的意思而心情愉悦,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从储物戒指里拿出十几枚圆珠子放在容夙手里:“这是暴雷珠。”

  “容夙,我去拿星合草,你拿好暴雷珠,等荆棘完全发动攻击、露出根部后,你把暴雷珠丢过去,炸开它们的根部,那荆棘就算死了。”

  她说着,就打算上前,被容夙拉住了。

  容夙看着那些荆棘,眉微皱,略一迟疑后,声音变得坚决:“南宫焰,你丢暴雷珠,我去拿星合草。”

  南宫焰就一呆。

  容夙对上她的眼神,不由多解释了几句:“我、我很会逃命的,那些荆棘伤不到我的。”

  而且就算伤到了,她也不会觉得很痛的。反正她经历的痛太多了,再多一次也没什么。但南宫焰——南宫焰是不同的。

  容夙说着,见南宫焰眼神越来越灼热,心里有些慌,继续道:“而且有药膏在,刺中了也——”

  南宫焰没让她说完,直接打断道:“容夙,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逃命呢?”

  容夙一怔,怔完就看见南宫焰手一翻,掌心多出一簇火焰。四周黑暗无声,那簇火焰出现时灼热无比,就跟南宫焰刚刚的眼神一样。

  然后南宫焰唇角微弯,声音很轻:“这是凤凰火,是先前在冰湖边你亲我的时候,我凝聚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