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吻吻得很急, 像是一触即燃的烈火,将微扬的颈往后一点点压去。
曲流笙松了手,很快环过顾意的肩回应过去, 交叠的双手不断收紧,唇舌抵死缠绵,呼吸间溢出的喘息都带了滚烫的余韵。
唇红沾上嘴角,一贯冷静自持的人也动了情。
拥吻的身影纠缠着后退, 不知不觉靠近了车旁。
顾意将怀中人抵在车门边, 空余的手扣在她脑后, 似是保护似是禁锢地把她圈紧,吻得愈发深入。
直到那双半阖的桃花眼沁出水色, 呼吸也渐渐发了促,她才慢慢退开唇,敛着情/欲之下的汹涌暗火, 细致地将眼前人唇角晕开的绯色拭去。
曲流笙微挑了眸, 雨雾朦胧的视线细看着她, 心底生出恶劣的欲望。
分明动情到了极点,偏还是那副清心寡欲的模样,叫她忍不住想要把她的冷静撕碎,看她彻底沉沦在情/欲中。
指尖勾挑, 媚得似能透出水的声音呵气般吐在顾意耳旁,“顾小姐不敢在这做么?”
动作微顿,顾意低了眸看她, “有监控。”
曲流笙唇角勾起,“那不正好, 绝了钟斯年让你结婚的心思。”
“已经绝了。”顾意为她整理好微乱的发,拿出车钥匙将车解锁, “我祖母不可能让他过问我们家的婚事,今晚来参宴不过只是做做面子。”
顾老太太当初和钟斯年也算真正相爱过,可离婚时闹得却并不愉快,这么多年钟斯年都想要与她缓和关系,试图写就一段回心转意的佳话,然而老太太性子强硬,仍是不肯回头,于是到底没个结果。
场面上的周全已是她最后的退让,钟斯年也懂得,只不过仍是不甘心,所以才有了这一出试探。
眉梢微扬,曲流笙瞧着她,“你早就知道?”
“嗯。”
“所以一直不跟我说是想让我吃醋?”
顾意不语。
曲流笙笑着咬她的唇,“整天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作派,明明小心思比谁都多。”
轻微的痛意在唇上一闪而逝,顾意任她玩闹,低首问道:“去哪里?”
身前人反问:“你说呢?”
她不再多言,打开车门要坐进去,却被握住了手。
“喝了酒,我来开。”
晚风呼啸,车从山林环绕的半岛中驶出,往另一侧的城市灯火开去。
车内光影幽微,影影绰绰的灯火自车窗外晃过,映在微闭着眼的人脸侧,将那张冰清玉润的容颜染上了些许蒙昧暗色。
曲流笙一边开车,一边睨了一眼坐在一旁安静不语的人。
“你就真的什么都不想问?”
纤长的眼睫轻动,应答的话语声如清溪般低缓。
“你想说的话我会听。”
曲流笙挑眉,“我如果不说呢?”
“也依你。”
顾意睁了眸看她,“只要你开心。”
全然没道理的信任和偏宠,让曲流笙心里一动。
“只要你开心”,一句他人嘴里极敷衍的话,在她说来却平静坦直得过了头。
她是真的想要她开心。
握着方向盘的手不自觉收紧些许,曲流笙眼角溢出一点笑,叹息般地轻嗔一句。
“木头。”
顾意却蹙起了眉。
“你在叫谁?”
曲流笙斜眼瞥她,“你说我叫谁?”
清明的眸中有片刻怔愣,顾意似是恍然。
“所以那天晚上……”
原来喊的是她。
察觉到异样,曲流笙追问:“哪天晚上?”
顾意晃开了视线,“没什么。”
“老实交代。”
“曲小姐专心开车。”
一脚刹车,车停在了路边。
曲流笙微眯着眸,倾过身去捏住了她下颌,“快说,有什么瞒着我的。”
几番追问之下,顾意只能将生日那晚发生的事说了,脸上神色端得若无其事。
听罢,曲流笙又好气又好笑,“我说你怎么突然给我玩消失。”
原来是醋坛子翻了。
顾意眸光微晃,坦承错误,“往后不会了。”
看她这副认真认错的模样,曲流笙又觉出了几分可爱,勾着手圈过了她脖颈,奖励般地吻在她唇边。
“为什么不会?我偏爱看你吃味。”
难得见到这块木头不理智的样子,偶尔吃吃醋也算是一种情趣。
吻过之后,她又警示性地咬了一口,“不过以后不许一声不吭就消失,否则别想我再来找你。”
眼前人并未言语,回应的是反客为主的深吻。
吻的时间持续了许久。
曲流笙半睁着眸,略微失力地抵开她的肩,眼尾已然水光盈盈地泛了红。
“不准动,待会没力气了怎么给你开车。”
顾意微弯了眉眼,为她轻轻撩开额前发丝。
“辛苦你了。”
温柔体贴的情人模样,险些让曲流笙忍不住又吻过去。
总算到了地方,曲流笙停了车,看着眼前的花园小楼,略微抬眉。
“你的房子?”
“嗯,我和钟念平时不住家里。”
顾意锁好车,随她一同进了门,曲流笙随意打量着四下布置,走上二楼,就听见了几声鸟叫。
进入房间内,看着挂在窗边的鸟笼,她勾着唇回眸,“把它放房间里,你也不嫌闹?”
顾意看着她,“不嫌。”
视线相望片刻,曲流笙走上前去把她推倒在床上,跨坐着伏下了身,神色似笑非笑。
“想要先做还是先听我说?”
顾意眸光沉静,“我的时间很多。”
那就是都想要。
曲流笙笑着贴近她耳旁,“顾小姐这么贪心?”
伸手环过她的腰,顾意语调仍旧端稳。
“只是对你。”
她一向习惯了克制,情绪从来也没有掀起过太大波澜,唯独在巴黎的那个夜晚像是失控般地放纵了自己,连她也意想不到。
那支没有接的烟,或许还是让她上了瘾。
所幸结果不坏。
曲流笙靠在她颈间,指尖把玩着她的发,懒了声轻哼。
“现在嘴这么甜,当初为什么要走?”
顾意微攒了眉,“走的不是你吗?我看你一直没醒,外出打了个电话,回来你就不在了。”
怔了一会儿,曲流笙噗嗤一下笑倒在她肩上。
“我就说看着那么正经的人怎么是个上完就跑的渣女,还以为我看走眼了。”
无需多加思索,顾意也明白了当时的情况。
无非是一夜贪欢后的两人都误以为对方只是消遣而已,于是保持了成年人的体面,没有试图纠缠。
只是到底心有不甘,所以还是留下了一些磨灭不去的痕迹。
例如那条丝巾,例如心烦时抽烟的习惯。
幸而三年后再次遇见,让她认出了那张明艳撩人的脸,因此遵循内心将她留了住。
只不过想到重遇时曾被喊错过的那个名字,她终究难免迟疑。
“为什么是我?”
听出她的言外之意,曲流笙侧过眼看她。
“有人跟你说过什么?”
短暂沉默,身下人轻声问:“我和她很像么?”
看着那双微垂的眼眸,曲流笙勾起了唇,“其他地方不像,不过眼睛很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揽在腰后的手轻轻动了动。
顾意眸光低敛,喉间似因着今夜的酒有些发涩,而不待她再说什么,伏在身前的人却低下头将身子倚进了她怀中。
“可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过她。”
曲流笙目视着她双眼,额头轻抵在她额前,“我承认,我以前的确喜欢过黎以白。”
“但除她以外,我还喜欢过两个人。”
近在咫尺的桃花眼微微勾着,似盛了一汪春水。
“一个是三年前那晚把我送到酒店的人,还有一个是两个月前在我喝醉后把我带回家的人。”
“你说,这两个人都是谁呢?”
一时沉寂。
顾意眼睫轻点,沉静的眸中隐泛涟漪。
曲流笙微微叹气。
“你问我为什么是你,可我想问为什么不会是你?”
她偏过脸埋进身前人颈间。
“顾意,从来没有人会只想要我开心,唯独你不同,所以这个人只会是你。”
从小到大,曲家对她的约束就宛如一张禁锢的网,她作为家里唯一的女儿,一行一言总被教导要格外慎重。
家中上下看起来娇惯她,对她听之任之,但在她做了出格的事情后这些宠惯就会销声匿迹,所以她这么多年以来听过最多的词就是“失望”。
言行逾矩让他们失望,不遵循家里的意思让他们失望,喜欢女人也让他们失望。
到后来,她干脆刻意做些让他们失望的事情,只要自己开心。
现在,终于又多了一个人希望她开心。
感受着肌肤上漫开的温热吐息,顾意环过她的腰,低着头将她完完全全包裹进自己怀中。
“以后你会开心。”
怜惜而笃定的语气,让曲流笙轻笑着抬了头。
“顾小姐这么有信心?”
顾意看着她,眸中似蕴藏春山秋水,语调温柔。
“只要曲小姐需要。”
清矜薄欲的脸配上这副予取予求的纵容口吻,便如同风花雪月都于一夕入眼,轻易就让人动了情。
目光扫过她唇上残留的那抹红,曲流笙噙着笑慢慢含吻上她耳际。
“顾小姐想我开心的话……”
“三年前是怎么做的,现在就再做一遍。”
月色半洒,潮润的晚风拂入房中。
重逢的身影缠绵于一处。
风月于此间尽情翻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