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办公时间, 楼层里还有许多工作人员。
见状,他们有的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还有的捂住嘴巴, 抑制住惊呼。
不知是震惊于莫离的突然回归,还是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不过莫离顾不上他们了,她从上到下地抚摸着莫望的长发。
她确实瘦了很多。
按着肩膀的掌心能明显地感受到硌手的锁骨。
莫离轻轻吻了莫望的头顶:“是,我回来了。”
莫望的指尖缓缓触上她的喉咙,蜻蜓点水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你的声带……”
莫离捉住了她缩回的手, 按在喉间,让她感受细微的真实的, 皮肉下温存的震动。
她半垂着眼,似不经意地笑着问。
“很难听吗?”
莫望摇摇头。
“有点性感。”
“回答的真棒。”莫离吻吻她的耳尖:“那今晚就上.床试试看。”
此话一出, 周围又是一阵抽气声。
莫离这才从久别重逢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莫望了然地笑笑,拉着她的手,带她走进了办公室。
莫离坐在沙发上, 看着她打开拉上办公室的格挡, 又打开了窗户。
清新的凉风涌了进来。
莫离犹豫着怎么和莫望开口。
莫望却回头,主动开口:“怎么不说话, 不是要来拿走莫氏的位置的吗?”
她语气轻松, 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与解脱。
阳光顺着窗, 洒在她的侧脸,她看起来明媚又漂亮, 像是真正走出了过去, 走出了勾心斗角的争夺。
在脚下的这栋大厦中,彻底与过去的仇怨和解。
莫离沉吟片刻。
“你, 不介意?”
莫望眉眼弯弯:“说什么傻话,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啊。”
莫离知道症结不在于此:“那爸爸妈妈那边…………”
她知道,莫望坐在这里,也有一部分是为了声讨莫父,索要回自己的心血。
虽然莫望从不肯承认这点,但她能看出来。
她不想,也不愿意看到莫望为了她放弃自己的想法。
莫望明白她的意思,在她身边坐下:“随他们去吧,我真的一点都不恨了。”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声音颤抖。
“我想,我需要休一个很长很长的假期,比我这辈子任何的一个假期都要长。”
她的眼眶又微微红了,莫离以前从没发现她这样爱哭。
“我不想再冒着任何失去你的风险了。”
“以前,我认为,如果不能彻底地拥有你,那我宁愿破坏你,所以我不择手段,我用尽心思谋求。”
她将头抵在莫离肩膀。
隔着布料,莫离又感受到了两点湿润,渐渐莹润开来。
“但是不行,是我太贪心了。”
莫望抓住她肩头的手指越来越紧了,因为哭泣而呼吸不平,小声地抽气:“你在身边就已经够好了,真的。”
莫离静静地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嘴里不断地轻声说“别哭”“我在”。
直到莫望的呼吸平复了下来。
莫离拉过她的手,纤细的手指因为攥得太紧,已经冰凉。
莫离去吻那手上的钻戒。
她声音轻柔,询问着。
“休完这场长假,你就回来吧,当正式总裁。”
莫望红着眼眶抬头,小小地摇摇头:“不要了。”
莫离却继续轻言细语地劝:“在这些方面,你比我强得多。”
她理解莫望缺乏安全感,所以一直渴望着主导的地位。
既然莫望需要,那她拼了命也要给她。
莫离坐直身体:“到时候我给你当贴身秘书怎么样?我还能当贴身司机、保镖。”
“给个机会呗?”
莫离又哄又劝。
莫望这才点了头。
两人起身,正要回家,办公室的门却被“砰”地撞开。
莫父的面孔骤然出现在门外,他发际苍白,仿佛苍老了十岁。
看见两个人搂在一起,他的表情已经不再是惊吓的厌恶,而是浮现出一种深深的无奈。
“你,活着怎么不知道说一声?”
莫离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情复杂万分。
他一直以来,不是个好父亲,只是作为□□者想要自负地掌握着一切。
但他如今真的老了,老到无力拆散一对有情人,也无法凭借自己的能力服众和掌管公司了。
那正好。
莫离垂下眼想。
“我先前受了点伤。”
她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我回来接管莫氏事务,可以作为公开形象出面。”
话音刚落,莫父眼神亮了一下。
“但这只是暂时的。”
莫离话锋一转:“我认为莫望小姐比起我更适合这一职务,我会在莫氏扎稳脚跟后隐退。”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莫父有些急了:“我的孩子刚刚死而复生,就说这些胳膊肘往外拐的话?你还当我是你父亲?”
“至始至终,您所悲痛的,不过是失去了唯一的血脉继承人。”
莫离沉静地一语戳中:“如果您不同意,那我干脆就不接任好了。”
“都是逆子。”莫父转头,看了一眼莫望,无奈地叹气:“都是孽缘啊。”
莫离没说话。
莫父却妥协的很快:“你们,好自为之吧。”
他只轻飘飘地留下一句,就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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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望和莫离又回到了她们的小小巢穴,这场事故对她们的影响不可谓不深刻。
莫离梦里总会一遍遍重复坠空的场景,失重感让她反复惊醒。
每当这个时候,她选择去卫生间冷静一下后,回到卧室时,都会发现莫望紧紧抓着床单,脸色苍白地看着门口的她。
“我以为你不在。”
每次她都会这么说。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已经适应了许多。
洛历程也落网了,出人意料的是,他被割了舌头,手指也被人生生拧断了。
“一看就是洛历明的手笔。”
莫望道:“没有杀洛历程,看来他已经放下了一半的复仇之心,一心奔向美好前程了。”
而在开庭的当天。
洛历程被数罪并举,而他面色麻木,一一地牢牢实实的听着。
就连他的辩护律师都没有足够的材料,无奈地看向法官。
直到洛历程听见了一句话,他才神情激动起来。
“受害人李某曾多次暗中资助嫌疑人,帮助嫌疑人提供资金。”
洛历明冷冷地看洛历程,他的辩护律师继续道:“李某出于忏悔的善意,却成为刺向自己的尖刀。”
也许是终于察觉了端倪,想起了那一桩桩过于顺风顺水的生意。
洛历程呜呜地边哭边笑,不知是后悔还是悲伤自己的结局。
死刑,毫无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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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洛历程态度消极,拒绝辩护,因此没有牵连进来莫望这点,莫离还是有些开心的。
她难得睡了一整夜的好觉。
醒来时莫望与她手指相扣,也睡得正香。
窗外传来了熟悉的,叽叽喳喳的声响。
莫离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轻轻地拉开了窗帘。
是去年的燕子,它们又来筑巢了,见到莫离,它们也丝毫不怕,用翅膀拍打了几下窗户,口中衔着小树枝,继续忙着自己的大工程。
莫望听见了声音,揉着眼睛走了过来,从背后抱住了莫离的腰。
她往下看去。
天光大亮,阳光一览无余地洒下,大团的樱花已经绽放。
“春天来了。”
莫离点点头:“嗯。”
“所以今天早上吃什么?”
“带肉的吧,最好是鱼片粥,或者是小馄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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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汤圆悠然惬意地舔着雪白的皮毛,一只黑猫跳上护栏。
它们两个对视一眼,汤圆似是感激地叫了一声。
黑猫一动不动地看向屋内,一甩尾,跳下了阳台,钻回了草丛的阴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