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逢犀扎营的第三天，第三场大雨终于降临。
这场大雨依旧会令能力者浑身刺痛，但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因为能力增强了，余沂楠觉得这一轮雨水的痛楚没有第二场大雨时的大。
她只是最初有一点不适应，差不多几分钟后，在雨中也能成功释放能力了。
“雨势好像不太大。”雨水淋透余沂楠全身，她手中火焰炽热燃烧着，哪怕无数雨点打下，火焰摇曳却也不曾彻底熄灭。
“嗯，或许降雨时间会更久一些。”高温期后一场持续时间极长的暴雨，也很符合末世呢。也不知道……会不会引发山洪？“在逢犀停留几日，你多练习能力。如果雨势持续，那就不等雨停，直接去埔碣吧。”毕竟逢犀也确实没有什么乐子可寻，甚至都没有什么值得一去的景点。
那公园里的人工湖，在高温期之后几乎被蒸发大半，即使不清澈也快要见底了。
“好。”余沂楠一口应下，满脸雨水滴落，也掩不住她的欣喜笑容，她看向郑艺时，眼里总是藏着万千星光，她抬起手，将掌心的火焰以双手捧起，能力爆发，令火焰愈发炽热，“你看。”
“嗯，姐姐很做得很好呢~”郑艺也不吝啬夸奖，她眉眼弯弯，笑道，“进步得真快呀。”
“等我们去了埔碣那片山林，姐姐可得好好露一手呀。”
“我、我还差得远，不过我会继续努力的。”被这样夸奖，余沂楠总是有些害羞与不好意思的，她如此一分心，那火焰就灭了。这令她露出些许懊恼来，耳朵则红得更快了。
认可、鼓励、夸奖、赞美……这些她幼时渴求而根本得不到的，如今在郑艺这里都得到了满足。尽管她还是无法坦然接受来自郑艺的夸赞，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偶尔也会觉得她远没有这样好，但是……余沂楠会打心底里感到开心。
“姐姐要多一点自信才好。”郑艺轻声说着，她抬手捏了一下余沂楠的脸，那满脸的雨水被她轻擦下，但更多的雨水从两人头顶淋漓而至。她喂给余沂楠一颗精力恢复丸，轻声道，“继续练习吧。”
郑艺漫步在雨中，感受着浑身与雨水接触到时的刺痛，略带享受般地张开双臂，发出一声喟叹。
这就是第三场大雨么？
不过如此。
郑艺原以为，它会带来更深刻的改变呢。
……
埔碣，人类之光避难所。
“得再去一次遨川水坝，如果这次大雨持续太久……引发洪涝就不妙了。”初一有些烦躁地抓着头发，好不容易熬过高温期，这第三次大雨怎么就来得这样快？这雨砸在能力者身上疼得要命，不少能力者在雨中甚至无法集中精力，别说发挥出八成，极少一部分人甚至连能力都用不出来。“你说我是发任务，还是直接联系那几个队长，看他们愿不愿意走一趟？”
“要不，我跟你一起？”初一对面那女子此刻捧着一极具年代感的搪瓷杯子吹着那滚烫的热气，小口抿着。她眉目清雅，浅笑着如是说。
“……你一个治愈系的跟我去干嘛。”初一有一瞬间的不自然，极快地掩饰住，她侧过头，状似埋怨般嘟囔着，“高温期耽搁了那么久，学校最近才好不容易建好，研究那边没进度也就算了，图书馆和学校里的事儿不得你去忙？”不过到了现在，这雨水……普通人大多都是想要搏一搏的。熬过高温期，他们的想法也有了很大转变。
或许，末世就是一场另类的进化与淘汰吧。
“许奶奶去学校当老师了。”云绫涧仍小口小口抿着热水，说，“我最近也没什么事可做。周曦月会处理好这些的。”
“……周曦月和她哥，还没和好吗？”
“理念不同，不是和不和好的事。”云绫涧微垂下眸子，“资源有限，大家能力也有限。保全少数人和选择大多数之间，总会有矛盾。”
“但这次高温期，她哥不是也退让了嘛。”初一发出一声叹息，尽管这退让的原因有一部分与开闸放水有关。这末世，可真难啊。“希望这场大雨不要持续太久。”
“是啊。”云绫涧捧着搪瓷杯子，同样感慨，“毕竟，马上就到新年了。”
“海玥，你还没告诉我，你的代号为什么要叫初一？”
“一元复始，万象更新。”赵海玥伸了个懒腰，将眼镜镜框正了正，起身离开桌子，朝门外走去，“随便取的一个代号而已。”
“伞在门边。”
“不用了，反正要出任务，得提前适应下才行。”初一摆摆手，扭开门把手就要离开。
“还要葱油烙饼吗？”
“……要。”初一推门离开，门被轻轻关上，没有发出太大声音。
只是去一趟遨川而已，初一想了想，也不准备带太多人。一个祝岚渊，一个练琅溪，叫上这两队长就行。至于她们的队友都用不上，留在避难所内就行。至于这两人会不会愿意冒着大雨跟她一起行动……
说服祝岚渊是很容易的，她这个人很讲义气，当初那些女人都是初一帮着安置，忙前忙后，之后她与祝岚渊的关系就一直很好了。如今再去遨川，也是为了避难所，她应该不会拒绝。至于练琅溪……
虽然那位挺大小姐脾气，但想让她帮忙，只需说上几句好话，又表现得困扰点，再提两句许多能力者都不敢冒着大雨一起出任务，这位八成就会主动应下了。
“遨川吗？水坝啊，确实是个隐患。那就一起去吧。需要我多带几个人吗？”
“不就是去趟遨川么？区区下雨算得了什么。反正我没事做，就勉为其难陪你走一趟吧。”
而这两位的反应，也确如初一所想。
……
遨川离埔碣并不算远，加上初一已经去过一次，如今再启程，一路上也没怎么耽搁，她们天还未亮就出发，初一与祝岚渊轮流驾驶并不停歇，等黄昏日落就抵达遨川境内。
“大小姐，您还真是悠闲啊。”祝岚渊停车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身子，被这雨水一淋，整个人都精神了。初一则在车内对比地图，看上次是从哪条路去水库的。
“我倒是愿意开车，你愿意坐？我可不认路。”练琅溪懒洋洋地靠在后排，摁下车窗去瞧在外头被雨水淋透的祝岚渊。她坐直身子，伸手接了一捧水，这刺痛倒是也让她的困倦消解许多。“要是发了大洪，都是这种雨水，泡进去浑身疼……啧，可真不敢想。”
“是啊。”祝岚渊在雨里伸了个懒腰，将浑身都拉伸开。不知怎么，她就想到那天夜里，想到那被血水缠绕全身的女人。
圣母。
祝岚渊看了一眼坐在副驾驶认真看地图的赵海玥，初一显然是不知道那位圣母的真实身份的，又或者说……初一并不知道郑艺的真实身份。
那天的幸存者里，大概也只有最先下楼的她，听到了那一句句“郑艺是圣母”。起初她并不知道这些字代表着什么，甚至以为“郑艺”译音“正义”，还困惑了其中有什么关联。知道后来与初一相处时，听初一提了一嘴当时出任务时车内的姐妹二人，余沂楠与郑艺。
她们离开了人类之光避难所。
也是那时候，祝岚渊才知道在初一口中“天真”“单纯”“善良”“被她姐姐保护得太好了”的妹妹郑艺，代号正是“圣母”。
但祝岚渊没能见到郑艺，也无法真正探知那日女人的真实身份。但她直觉……两人应该，就是同一人。
圣母啊……
她没将这一猜测与任何人说，且不说不知真假，就看那位在初一面前伪装的形象……那位应当也是不想暴露的。只是，她还是真的想见一见那个人。
“还没清醒吗？一身的雨水，待会初一开车，岂不是也要被雨水刺一遍？”
“……”祝岚渊无语地看了一眼练琅溪，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接过初一顺手递来的干毛巾简单擦了擦，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余沂楠，以及那个得罪了练琅溪的余耀祖。
余耀祖虽然出了基地，但练琅溪硬是没找到那人，也不知道余耀祖到底是死了还是真的逃了。但祝岚渊后来知道郑艺跟着余沂楠，而余沂楠是余耀祖的姐姐……以及余耀祖那一家子对余沂楠的态度后，她就莫名觉得，余耀祖应该已经死了。
不是死在什么丧尸、异兽或高温里，而是死在了郑艺手里。
如果郑艺真的是那天那个人的话……余耀祖，说不定连骨灰都剩不下来吧。
“从这边走，走这条路，很快就能到。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去了。”初一将地图路线给祝岚渊指出来，而后让练琅溪将她放在后排的包递过来，“先吃点东西，你们要不要尝尝葱油烙饼？”
“云绫涧的手艺，很好吃的。”
“我带了干粮。”祝岚渊说了一声，让练琅溪将自己那份背包也递过来，从里面拿了压缩饼干和水，“怎么你每次出任务，云绫涧给你准备的都是这个？她那儿还有面粉啊？”祝岚渊甚至怀疑种植区那一片小葱就是云绫涧自己执意种的。
“云绫涧贡献那么多，换几袋中筋面粉不也正常？她也就只会做葱油大饼了。”练琅溪说着，朝初一伸手过去，“给我一张。”
“是葱油烙饼。”初一瞥了她一眼，抬手拍了一下练琅溪手心，“谁说云绫涧不会做别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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