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静得诡异。
闻若弦与宋清萝对视, 望见那双眼睛里跳动的火苗，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连忙改口：“我的意思是……”
“我可以做你对象吗？”宋清萝打断道, 眸光炽热。
闻若弦深呼吸，长睫颤了颤, 微妙的悸动在心底鼓噪起来，痒痒的，可是又想起来自己深藏的肮脏, 不够纯粹的喜欢, 便觉得是亵渎。
她揉了揉宋清萝的头发, 避过这个话题：“你想住这里可以住。”
宋清萝失落地垂眸：“哦……”
“去洗漱吧，吃饭了。”闻若弦拍拍她的手，一如往常温柔地笑。
宋清萝松开她，朝浴室走去。
闻若弦舒了口气, 但心里并没有轻松的感觉，相反，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住，绷得更紧了。
她有种绷得太紧会断裂的预感。
三个菜端上桌 ，宋清萝也从浴室出来了, 闻若弦盛好饭放到她面前：“这周五团建, 你去吗？”
“程总去么？”宋清萝不答反问。
“嗯。”
“那我也去。”
闻若弦愣了愣，不确定地问：“如果程总不去, 你就不去？”
“不是, ”宋清萝夹了一块排骨放在嘴边吹, “你和程总都去, 我肯定也要去, 除非你和程总都不去, 或者程总不去。”
“为什么刚才你只问程总呢？”
“程总去，你当然也会去了，还用问嘛。”话里透出些酸意，说完，她开始大快朵颐。
要是程苏然不去会更好。
闻若弦听出了醋味，忍俊不禁，笑意从眼底漫开，突然想到什么，又收住。
如果有一天，清萝知道了她和然然的过去……脑海中想象着那幅场景，她竟然有些慌，总觉得这是心上的疙瘩，是必须保守的秘密 ，在清萝面前，更因为不够纯粹而感到心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对清萝撒谎了，但是她和然然从来都只是朋友关系，算不得欺骗。
该不该告诉清萝？
似乎没必要……
“她们说玩真人CS，你玩过吗？”闻若弦给自己盛了饭，坐下来，将那盘排骨移到宋清萝面前。
宋清萝吃得满嘴油光：“玩过啊，就是两方组队，端着水弹枪互殴，没有杀伤力，不过水弹打在身上也挺疼的。”
“我还没有玩过，”闻若弦抽了张纸巾递给她，“你带我组队吧，否则我会很惨。”
说完愣住。
前不久然然说过，要和她一起组队。
她怎么忘了呢？
根本就没想起这件事来……
什么时候开始连然然说的话都记不住了。
闻若弦有些懊恼，想收回自己刚才的话，看了宋清萝一眼，又不舍，她还是很想与清萝组队的——
小狐狸爱玩，会很有意思，出去玩就是要放松。
大不了到时候再和然然说一声。
她想。
“好啊，我保护你，把他们打得满头包！”宋清萝接过纸巾随意抹了抹嘴，做出必胜手势。
闻若弦笑了。
……
今天虽然是工作日，但昨晚宋清萝醉得厉害，闻若弦担心她起床难受，就给她放了假，自己又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便也留下来，只在电话里交代了下徐曼。
“嗯，清萝身体不舒服，我得守着她。”
“……你直接发邮件给我，谭老师那边，下午我会跟他开视频，刚好他也忙，走不开。”
交代完，她挂掉电话转身，就看见宋清萝扒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的。
也不知听见了多少。
“偷听可耻。”
“谁说我偷听了，我光明正大听，就要听。”宋清萝耍无赖，边说边来到她面前。
以为要抱，闻若弦下意识伸出手，谁知对方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深深，情绪难辨。
她讷讷收回手。
下一秒，宋清萝抱住了她，脑袋安然枕着她的脖颈，“若弦，你不用这样，要是有重要的事就去吧，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闻若弦收拢双臂，习惯且熟练地抱紧了她，神情还有些恍惚，好久才回神：“以前你不是说，我走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吗？你啊，骨子里就不是会乖乖呆着的人……”
“那是以前，”宋清萝仰起头，“现在我不任性了，我会乖乖的。”
闻若弦叹气：“不要刻意变乖，你是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一边说一边抚着她的头发，眼中流露出柔情，“清萝，小白兔温顺柔软，但是小狐狸也很可爱啊，我希望你做你自己。”
骨子里就不是乖的人，所以，变乖了也就不是她了。
“真的嘛？你不会觉得我……性格不好么？很多人说我娇气，任性，我从来不搭理，但是你……若弦，我好在意你的看法。”宋清萝欣喜又忐忑。
闻若弦一本正经地摇头：“不会，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宋清萝。”
宋清萝眼眸微亮。
巨大的喜悦沿着尾椎骨直窜上来，在她头顶绽开绚烂的烟火，可是想到彼此间模糊的关系，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暧|昧，烟火带来的光芒只短暂停留便消失了，世界又恢复一片混沌模糊。
“真的不要我陪你吗？”女人低柔的嗓音将她唤了回来。
宋清萝犹豫了，她当然想要若弦陪着自己，只是觉得这么做太任性，久而久之，会招来若弦的厌烦——
好像出发点还是自己。
唉。
改不掉了。
一抬头，看见闻若弦在憋笑，憋得嘴角都抽动了。
“故意诱惑我？好讨厌啊，闻若弦！”宋清萝气得捶了她一拳，可没舍得用力，挠痒痒似的，羞得把脸埋进她头发里。
“要要要，就要你陪我，反正你都把事情安排完了，不陪白不陪。”
“哈哈——”
瞧着祖宗吃瘪，闻若弦难得开怀大笑，安抚地拍拍她后背，“那走吧，先去你家，把东西搬过来，收拾一下房间。”
“哦。”
老古板，学坏了。
宋清萝腹诽着。
……
去了一趟格林尚府，宋清萝搬过来的东西比上一次更多，俨然把闻若弦家里当成了自己家。但是这一次，她不想再住那间客房。
她盯上了南面长期上锁的两个房间。
尤其是最顶端那间，离闻若弦最近，互为对门。
“这个房间不能打开吗？”宋清萝指了一下，“我想住，就在你房间对面，客房离你太远了，想找你还要穿过客厅……”
闻若弦顺着她目光望去，想也没想就摇头：“不行。”
“隔壁那间呢？”
“不行。”
“为什么啊？”
“都放了很多东西……”
宋清萝不疑有他：“可以把东西放到客房啊。”
“是贵重物品，不方便挪动。”闻若弦眼神有些躲闪，说完，转身去开扫地机。
圆滚滚的机器人滑进客房清扫地面灰尘。
宋清萝不解，但见闻若弦态度坚决，便没再要求，失落地“哦”了一声，继续整理东西。
什么贵重的东西能装满两间屋子？
朝南的卧室，采光更好，若弦完全可以把东西放在北面两间房里，自己住南面房间，再贵重的东西，换一个房间也不会怎样。
嘴上虽然没说，但心里犯嘀咕。
“如果我说，最想住你房间呢？”宋清萝扬了扬嘴角，从侧面抱住她。
明知不可能也要试试。
“把你的大床分一半给我，这样每天晚上我就可以抱着你入睡，每天早上醒来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
闻若弦眼前浮现了梦境，画面依然清晰，顿时羞得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我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好了，不说这些，先整理东西。”
“好吧。”宋清萝怏怏松开手。
贪恋地看了眼那两间房，她收回目光，思索着以后再争取一下，脑海中突然响起些声音——
[我们一人一间卧室，一人一间书房，剩下一间当客房，也就是你住过的那间。]
若弦和程总。
一人两个房间，正好。
也就是说……
“那两个房间是程总住过的，对吗？”宋清萝抓住闻若弦的手腕。
闻若弦脸色瞬变，身体抖了一下。
“若弦？”
“噢……是，以前程总住的。”
“程总有什么贵重物品没拿走？反正她也不住在这里嘛，自己的东西还是放在自己身边保管比较好，我跟她说一声，让她来拿，这样我就能搬进去了！”宋清萝两眼放光，又充满了希望。
心里美滋滋的。
“不可以，”闻若弦慌了，生怕她现在就给程苏然打电话，“是我让她放在这里……清萝，哪个房间都一样，如果你不喜欢客房，我可以跟你换，没必要打扰程总。”
宋清萝唇角僵硬，眼里的笑容渐渐淡下去。
“可是程总已经结婚了，搬走了，她的贵重物品，你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而且，放了一年多，你家里没别人还好，现在有我了，继续放在这里就不方便了，为什么不能变通一下？以后还要放多久呢？租约到期了也要一直放着么？”
她越说越难过。
能够感觉到，闻若弦在这件事情上的强硬，背后显现的是她对程苏然的在乎。
在乎到不能轻易打破旧序，不能随意改变空间规则。
她怕自己又失控，又情绪上头冲动，咬紧了牙根，拼命转移注意力地想：也许是自己钻牛角尖了，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清萝，事情总有先后顺序……”闻若弦语塞，猛然意识到自己在编谎。
这算是欺骗吗？
一直以来自己痛恨的，不能原谅的。
宋清萝做着最后挣扎：“真的不能为了我破例吗？”
闻若弦沉默。
这便是答案了。
宋清萝彻底放弃，蔫下去。
这一刻，她突然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死皮赖脸，贴着，求着，人家不愿意还要坚持——她并不喜欢这么做。
不妨承认，在闻若弦心里，她就是没有程苏然重要。
是她们认识时间太短了。
人之常情。
宋清萝安慰自己。
.
工作日团建，公司大部分同事都参与了，毕竟带薪出去玩，何乐而不为。
这项福利是闻若弦定下的，初衷是不占用员工休息时间，提高大家的积极性，每隔一个月举行一次，到目前为止效果甚好。
包了两辆大巴车，刚够装下所有人。
九点钟，大厦门口集合，来得早的人先上了车。闻若弦和程苏然并肩而行，边走边说话，渐渐落在了后面。
宋清萝跟在她们身后，默默听着她们谈工作上的事，偶尔开两句玩笑，心里闷闷的。
脑子还有点晕，提不起精神来。
昨晚没睡好，今天早起犯困，呵欠一个接着一个。
她大概是不可能与若弦坐一起了。
人家好朋友。
老板和老板坐，很合适。
想着，觉得自己再跟着没有意义，不如早点上车，占个靠窗的位置眯一会儿，免得到了地方没精力玩——她还要带若弦组队，把程苏然打得满头包呢。
“闻总，我先上车了。”宋清萝加快脚步，说完也没等闻若弦应声，兀自走在了前面。
“……”
“新的煮茶机好用吗？”眼见人走了，程苏然立刻开涮。
闻若弦目光追着宋清萝的背影，总觉得她情绪不太对，好像明白什么，又不完全明白，心情莫名沉重。
听见程苏然说话才反应过来。
“很好用。”
“当然好用了，毕竟是清萝送的嘛，对不对？”程苏然朝她挤眉弄眼。
闻若弦讨饶：“行行好，放过我吧。”
她不爱在然然面前提起，尤其此刻，自己心里不清不楚的，矛盾缠绕，提一次就尴尬一次，不知如何是好。
程苏然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手势。
两人一块上了车，第一排自然而然空着两个座位，是为她们预留的。
程苏然往里面坐下，冲闻若弦招手：“来。”
闻若弦一只脚迈上去，视线却向后张望，搜寻着宋清萝的身影——她坐在第七排左边靠窗座，旁边是空的。
心中念头微动。
她要不要过去呢？可是然然……
迟疑没几秒，就看见一个男同事从自己座位上起身，环顾四周，盯住了宋清萝，迅速窜到她身边坐下。
“？”
搞什么。
闻若弦脸色一沉，收回脚，快步走过去：“这是我的位置。”
----
闻姐姐：我老婆身边只有我能坐（
.
来啦来啦！！
呜呜呜，我再也不立flag了，每天都在打脸的路上行走TUT，下次更新大大大概是29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