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废柴为你而燃(GL)>第70章 杀疯了

  “柴姐姐,柴姐姐你等等我~”

  “你跟上来做甚?”

  “玲姐姐被召回刺客盟了,走前嘱咐我要看好你。”少年理直气壮:“你休想甩下我。”

  “随便。”

  柴青继续往前走。

  走到天黑,天黑又天亮。

  红日东升,钱小刀憋了一晚上,愣是不敢多说一句话,他看看柴青,总觉得重新握刀柴青身上带着一股子与众不同的味道。

  是杀气吗?

  也不是。

  是锐气吗?

  钱小刀摇摇头。

  想了许久,他终于顿悟,不是杀气,不是锐气,是一种藏锋于鞘的胆气。

  春水镇第一次举刀,震惊江湖,本该意气风发锐不可挡的人,这会却低调地不像是去和燕王抢人。

  柴青,似乎一夜之间从沉寂走向沉稳。

  这要去悄摸摸做大事的高人气息感染了钱小刀,他咽回到嘴边的话,没敢打扰柴青这玄而又玄的状态。

  “我要去见一个人。”

  “嗯?”他愣了一下:“见谁?”

  “一个朋友。”柴青看着他,斟酌措辞:“他不喜欢热闹,脾气也不好。”

  少年了然,拍着胸膛保证:“去了那,我只当自个是哑巴,绝不开口说话。”

  那就好。

  晨光洒向苍茫大地,柴青背刀叩开一扇破得不能再破的门。

  等了又等,足足半盏茶的时间,门颤巍巍动了。

  门内站着一人。

  穿黑衣,不修边幅,好似外面的天都亮了,他的世界还是一片漆黑。

  钱小刀乖觉地管好自己这张嘴。

  这人看起来就不好惹。

  难怪是柴姐姐的朋友。

  只不过,柴青出春水镇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朋友又是哪来的?

  “柴青,你来了。”

  竟然是那不好惹的男人主动开口。

  柴青点点头:“进去说?”

  “你进可以,他不行。”他不客气指着活泼鲜亮的少年。

  钱小刀委屈死了,他一个字儿都没说,怎么还是被嫌弃了?破木门吱吱呀呀地关好。

  少年被挡在门外晒太阳,顺便晒晒他敏感受伤的少男心。

  木屋,连扇窗都没有,阴沉沉的,男人为远道而来的朋友沏茶。

  茶是粗茶,砖红色,盛在釉色花纹的杯子,怪好看。

  柴青一声低笑:“这么多年了,我以为我不会来找你。”

  “我也以为你不会来,但你还是来了。”

  男人坐在圆木桩上,小木屋出现一小段默契的沉默。

  柴青把玩着杯子,小口小口喝着里面的茶水,水沾湿她的唇,她眉眼低垂。

  男人抬起头看她:“我欠晏如非一条命,晏如非死了,我没本事替他报仇,你是他徒弟,他的债你背,他的人情也得你来背。燕三从不欠人人情,说罢,要我做什么?”

  杯子里的茶水喝了小一半,柴青笑眯眯的:“你怎么不问我要去做什么?”

  男人笑了。

  “风流剑柴令之女,二十岁的年轻宗师,群敌环伺,春水镇一把木刀宰了一位宗师,哪怕在这鬼地方,都满了你的传闻。柴青,你是名人了。”

  名人要做的事情都很危险。

  既然危险,问与不问,没意义。

  就像是人终有一死一样。

  都要死,那么怕不怕死,也就没了意义。

  “当年我见你时,你一蹶不振,是地上的一滩烂泥,被吓破了胆,失了志气,晏如非这辈子就一个徒弟,柴令也就你一个女儿。柴青,你能来找我,燕三很高兴。”

  “我要在北野抢人,你帮我掠阵。”

  “好。”燕三问:“抢谁?”

  “姜国公主,姜娆。”

  .

  釉色花纹的杯底一滴水不剩,木门在风声里晃晃荡荡,钱小刀看了男人一眼,拔腿追上去:“成了?他谁呀?怎么没见过。”

  柴青在前面走,走得飞快,看得出来她在赶时间。

  “他是燕三。”

  燕三?

  钱小刀停下脚步,一眨眼,柴青落他几丈远,他醒过神来,踏了轻功追上去,压低喉咙问:“独行侠燕三?二十年前以陶釉境一剑横挑十八青瓷境的狠人?”二十年燕三是陶釉境高阶。

  他的女人遭人奸.污,对方人多势众,且都是在江湖闯出一番名堂的高手,亲朋好友劝燕三忍一忍。

  燕三不想忍。

  所以燕三自那一日起,再无亲朋。

  所有人远着他,不想惹祸上身。

  燕三一人一剑去报仇,越级挑战十八位仇家。

  仇家尽皆死在他剑下,他伤势惨重,筋脉欲断。

  是过路的晏如非救了他,用天材地宝为他修复好全身筋脉。

  自此,燕三欠了晏如非一条命。

  二十年过去,他的发妻已经亡故,他从陶釉境一路横冲直撞冲向宗师三段,至今还念念不忘这恩情。

  倘若柴青晚来一步,燕三就要孤身前往姜地,刺杀姜王,最后,死在季夺魂剑下。

  “是他。”

  少年大吃一惊,缠着柴青问:“那、那除了他,咱们还有别的‘朋友’吗?”

  “没了。”

  “怎么没了?”

  柴青感到无语:“天底下能为恩情为我死的,有一个就不错了。”

  不是所有的江湖人都重情重义。

  情义这东西,有人有,有人没有,有人有的不多,更多的,是视而不见。

  长留郡,刺客盟。

  仍然是铸心堂,不同是,此次比上一次来的人要多。

  朱雀护法的莫玲玲坐在左上方,大胡子站在她右手边的位置。

  柴青一刀惊艳九州,惊得余下的四十六名坛主一个不落地出现在铸心堂。

  左青龙、赵杏仁等人还在暗中护送柴青的路上,莫玲玲戏谑的眸光掠过一张张陈旧的面孔,慢启朱唇:“盟主常年留守姜地,依我看,刺客盟该易主了。”

  “你大胆!”

  副盟主令狐敖一掌拍出,沈白虎当机立断掷出瓷杯。

  掌风与瓷杯相撞,内力不相伯仲。

  令狐敖面色一变:“白虎兄?!”

  沈白虎不吃他这套,神色冷淡:“白虎一脉推举柴青为下一任盟主。不同意的,请举手。”

  “我不同意!”岳阳分坛的坛主孟凉手高高举起,下一刻,一道剑光闪过,铸心堂多了一声惨叫和一条断臂。

  “你!你们要造反不成?”

  “副盟主何必生恼,我等皆是为了刺客盟的前途着想。”莫玲玲笑吟吟道:“季夺魂天下第一大宗师,我服。可他继任盟主之后,可为刺客盟做了何事?他武功高强,没人不服,但他做不好盟主一位。我等也不需要一个为王鹰犬的人带领。”

  “刺客盟该改朝换代了。”沈白虎一剑拍在茶桌:“我和青龙、朱雀一个意思。”

  “我等推荐柴青为下一任盟主。”

  四十六位坛主齐声附议。

  令狐敖骑虎难下。

  赭山分坛的坛主弱声道:“盟主不在,若盟主在,你们还敢说这话?”

  谁都知道季夺魂是九州唯一的大宗师,境界早已到达不可测的领域,他为盟主,哪怕两年来踏足长留郡的次数屈指可数,可他一日为盟主,九国一日不敢举兵大肆攻打刺客盟。

  换了柴青,她能做到这点?

  言下之意莫玲玲听懂了。

  她素爱以理服人,不爱打打杀杀,眉毛一弯:“赭山坛主说得有道理,不过……有一点说得不对。”

  “哪一点?”

  “谁说柴青不能成为下一个季夺魂,又或是比季夺魂还厉害的大宗师?

  “她还年轻,二十岁,只要活着,下一个二十年,也许江湖会成为她的江湖,九州,会成为她掌下的九州。

  “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季夺魂为盟主,不过是保刺客盟不被九国攻打,而柴青为盟主,她会为刺客盟带来更多可能。”

  一个势力的崩坏重建,往往是从内部开始。

  铸心堂‘升堂’还没分出明确的章程,此时的江湖,却已然走向血雨腥风。

  二十岁的年轻宗师成为无数人的靶子,来自江湖的恶意,来自九国的杀手,暴烈地朝着柴青袭来。

  前去救人的这条路,处处是敌,处处遇阻。

  柴青拔刀、收刀,一步一个血脚印杀出重围。

  护她的,杀她的,战作一团,乱成一团。

  钱小刀左支右绌地躲过一波波的箭雨,急得要死:“柴姐姐,这样不行啊!”

  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赶到北野?柴青握刀,眉峰生冷:“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我阿嫂还在等你呢!你——”

  一只手拎起他的后领,少年在半空中大叫。

  “退开!”

  左青龙急急忙忙接住叫声吵人的铸刀师,柴青闭眼,起手一刀,划破天际。

  刀势不绝,血花飙升。

  挡在前方的绊脚石轰然破碎,血肉四溅。

  一刀劈出一条血路,一刀收割上百颗人头。

  “又开大。”

  赵杏仁担忧拧眉:“多深厚的内力经得起这么造啊。”

  柴青一息未停,刀不入鞘:“挡我者,死。”

  “是么?那我来试试你的刀。”

  一道人影飘落。

  钱小刀一声低呼:“浪子丰神容?”

  “传言距离宗师境最近,可杀宗师的青瓷境。也被称为‘燕三第二’。”

  剑君子燕三昔年一剑横挑十八青瓷境时是陶釉境高阶的修为,一剑之后,成为九州可无视境界越阶挑战的第一人。

  浪子丰神容能被世人冠以‘燕三第二’的称号,可见是有些真本事在身。

  柴青不认识他,木刀举起。

  .

  鹭洲岛。

  石碑之上,属于浪子丰神容的排名被抹去。

  同一时间,被抹去的人名还有很多。

  九州侠客榜,分为宗师榜和少侠榜,能上宗师榜的境界皆为宗师境,统共是那七十二人争来争去,而少侠榜,只要不死,只要武境在宗师之下,管你七老八十还是十二三岁,统称为‘少侠’。

  少侠榜排名一千零八位。

  这也是岛主为许多江湖人爱戴的原因之一。

  岛主身旁的小童站在石碑前认真数了数,瞠目结舌:“她一人连战这好多人,不累吗?”

  就是不累,内力也该枯竭了。

  “这是第十三天了罢?”

  “她这是要去哪?非去不可吗?”

  柴令之女横空出世,不说其他势力,九国的王不杀之而除后快,怎么睡得着觉?

  躲起来,或是避而不战,都行,为何一定要战?

  这条路,她就非走不可吗?

  .

  “丰神容也死了。”

  “还是一刀斩。”

  “她这一刀到底有多强?能杀宗师,也能杀能杀宗师的浪子丰神容……”剑客翻看手上的情报,得出一个结论:“她疯了。”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入江湖则已,入江湖则要掀起血雨腥风。

  “长安道一刀连斩一百一十六人,荣成道一刀杀八十二人,丰神容死在清宁道,而她在清宁道的战绩是……八人。”

  七名青瓷高阶,一名宗师。

  “嗐,鹭洲岛的侠客榜又要变动了。”

  他低声一叹:“要不是知道她去救老婆,我都手痒想试试她的刀了。”

  远人间。

  老阁主鼻子里发出一声哼:“试试就逝逝,好好的你惹她做甚?”

  “她现在杀疯了,我是不敢惹。等她心境平和下来,我再拎着小酒,带上铸刀的天外陨石,这样,她应该不会一刀劈我了。”

  “没骨气。”

  二弟子脸皮厚,随师父怎么说。

  大弟子抱臂在怀,一脸冷漠:“咱们知道她是去救人,外人不知,估计燕王也不知。只是师父,为何那些人就非杀她不可呢?”

  让开路,别挡着柴青美人救美不就得了,这闹得,逼得人大开杀戒,他都要心疼鹭洲岛辛勤换榜的老岛主了。

  这不得累死?

  “为何非杀她不可?好问题。”

  老阁主躺在竹椅假寐,怀里抱着一只纯色的猫儿,猫尾巴惬意地拍在老头脸上,老头睁开眼:“原因很简单,因为她是风流剑的血脉,柴令当年不成宗师都搅得九州动荡,九王行事束手束脚。他在之时,武人地位甚高,刺客盟更是权衡王道的一把尺。王若失德,杀!这话,这事儿,谁敢说?谁能办?他敢。他能。

  “一个柴令就能振臂一呼拉起一面旗帜,柴令死了,过去二十年,还是王室的噩梦。

  “死去的柴令想起来还是让人生畏,活着的呢?

  “此时不杀柴青,等她成长起来,便无人能杀了。”

  大弟子摸着他的刀,喟叹:“他们害怕她成为下一个柴令,既如此,为何护她的人,也停了呢?”

  作壁上观,太不厚道了。

  护人哪能护一半?

  老阁主笑他呆头呆脑,一语道破天机:“有人害怕她成为下一个柴令,也有人想要睁大眼睛看一看,她能不能成为下一个柴令。”

  停下来的,是要看看柴青在无数杀机中能走到哪一步。

  她会不会如愿?

  会不会杀得江湖胆寒?杀得九王不敢再犯?

  某些人和某些势力害怕九州再出一个‘柴令’,不愿见到‘柴令’存活于世,自然就有人盼着柴青扛起父辈树在人心中的那道大旗,继续当年未完成的宏图伟业。

  远人间在观望,刺客盟在观望,大大小小的宗派在观望,各国的王也在观望。

  柳眉拽着师父坐上豪华马车,鞭子在半空发出清脆的响:“我的青青嗷,到哪了到哪了,她杀到哪了?”

  负责赶车兼职接受情报的柳情浓:“……”

  “小师妹你哑巴了,我家青青到哪了?”

  宗主问话,身为合欢宗弟子不能不答,柳情浓恹恹道:“半刻钟前接到的消息,柴青杀到北望山了。”

  “北望山?”柳眉失声道:“七星剑?!”

  .

  天下宗师七十二,七星剑排名二十八。

  北望山下,柴青血染衣衫,发带在风中飞扬,手里的木刀握得稳稳地,只是脸色苍白,明眼人一看就知是内力耗损过度的虚弱之兆。

  “你能走到这儿,我很佩服你。”

  七星剑人如其名,是个风度翩翩的男人,剑眉星目,英俊得能馋死寡妇。

  二十年前的美男榜,他的排名距离第一仅隔三人。

  而当年的第一美男,是风流剑柴令。

  柴青以刀拄地,累得不轻,不耐烦和他扯皮,木刀举起:“过来,受死。”

  .

  “你和七星剑谁强谁弱?”

  车厢内,柳茴问她毛毛躁躁的大徒儿。

  柳眉一脸沉着:“十三年前和他打过一场,胜负四六分,我六他四,不晓得这些年他有没有长进。”

  “柴青呢?她是宗师几段几阶?”

  说来惭愧,给人当姑姑好多年,连自家崽子武道一途走到哪都不清楚。

  柳眉羞愧地耷拉脑袋:“她也没说。”

  “你也没问?”

  柳茴表示不可思议。

  “我问了,也得她说呀。我家青青,她可有自个的主意了。我很开明的,孩子不说,何必逼她?”

  “……”

  她这话噎得柳茴不轻,出身合欢宗,长相仙气飘飘的女人自我反省几个呼吸:“那为师开明吗?”

  她一直觉得在养孩子这事上,柳眉不如她。

  只是如今不确定了。

  若柴青真能一刀宰了七星剑,离屠榜可就不远了。

  她家眉眉好像没这本事?

  啧。

  好伤心。

  柳茴不理她大徒了。

  .

  北望山。

  木刀裂开一道缝。

  柴青呸出一口血沫,一身煞气,拖刀前行。

  北望山弟子不敢拦。

  七星剑剑毁人亡倒在她身后。

  鹭洲岛的宗师榜又要更新了。

  过了北望山,再走六十里就是北野。

  五月十八,燕王要在北野开战祭旗。

  隔着六十里,此时人们再猜不到柴青要去的地方是北野,真就是蠢死的了。

  “北野?她去北野干嘛?”

  “艹!怎么七星剑也死了?!”

  “七星剑几段几阶来着?”

  “三段二阶!”

  众人听傻眼。

  三段二阶,这可是宗师真我境。

  还是扛不住柴青一把木刀?

  “据说她那把木刀快要裂了。”

  “什么?!”

  那人说话大喘气:“不过不怕,除了木刀,她还有一把断刀,一把名刀。”

  钱小刀沾沾自喜:“你们知道她那把木刀谁削出来的吗?”

  “谁要听这个呀!我们要知道柴青能不能一刀劈了燕王!”

  “……”

  艹!

  大实话嘴皮一秃噜讲了出来。

  他顶着无数复杂明亮的实现,挠挠头:“至于为何是劈了燕王,这、这很好明白罢?他要拿九州第一美人祭旗,人干事?你们……你们懂罢?”

  懂。

  大家都懂。

  要不是没那本事,就冲燕王要对姜国公主动手,谁不想宰了他?

  问题是,柴青这一去,究竟是做什么,远人间没个说法,众说纷纭。

  “我知道!”

  “你知道?”

  钱小刀混迹在人群中为柴青造势:“我知道她这一去,所图为何。她确是为救姜国公主去的。”

  “真的?”

  “我怎么不信?”

  “她为何要救姜国公主?单单图她美?”

  “图她美还不够吗?我要有柴青的能耐,我也敢图她美!”

  眼看他们要吵起来,少年清清喉咙:“因为,她在很认真地救老婆啊。你老婆要被人咔嚓了,你不急吗?”

  “啊?”

  “老婆?”

  “艹!她俩啥时候勾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