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无边泳池终于不是干枯的一片,里面荡起蓝色的水波。

  水虽然是放满了,但鱼最终没哄好。

  管家关切道:“虞小姐,需要让仆人伺候您下去游几圈吗?”

  虞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空荡荡的鱼缸,“为什么没有鱼?”

  管家一时无言以对,“自从五年前发生的那场事故后,就再也没有养过鱼了。”

  虞槐眼眶红肿,连水都不想泡了,转身就往房间里去,

  “我知道顾总不喜欢鱼,鱼那种又滑又没有毛的生物谁会喜欢。”

  管家:?

  管家赶忙推动虞槐的轮椅,“小姐走错了,小姐应该和顾总睡一个房间。”

  虞槐立刻擦去眼角的眼泪,手掌中心是一枚圆滚滚的珍珠。

  浅蓝色长发少女哭起来双眼红红的,鼻子里发出了细微的抽气声。

  这个人类怎么这样,家里半点都不适合鱼生存。

  还不喜欢鱼。

  怎么不早说?

  管家看虞槐哭的越来越凶,想要递上一张纸,却见虞槐双手捂脸,轮椅走进次卧,门重重的关上。

  隐隐约约的哭泣声,隔着厚重的门板传出来,可以说是非常伤心了。

  大珠小珠落玉盘。

  噼里啪啦的珍珠散在地板上,虞槐哭的泣不成声,

  艰难地从轮椅上下来,把掉落的珍珠一颗一颗收集起来。

  一边哭一边要捡哭下的泪水,小人鱼受不了这种苦。

  虞槐打着嗝,整个人蜷缩在床上,长发披盖在精致漂亮的肩膀上,那双平日里剔透如南宝石的眼眸中,宛如卷起风暴的海水,叫人心碎极了。

  哭到最后,虞槐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远离家乡,尾巴残缺,把落水的人类救上海岸,却发现自己的尾巴不见了,到达了没有海的内陆城市,人类不喜欢水,也不喜欢鱼。

  顾云月那么漂亮的一个人类,居然不喜欢鱼……

  小鱼彻底emo了。

  ……

  顾云月把文件放下,奇怪的看着管家,“庭院的水池,和三楼的无边泳池全部放满了,虞槐还不乐意?”

  什么毛病?

  管家点头,也很为难,“虞槐小姐哭得非常伤心,也没有下池子游泳。”

  顾云月把最后一篇邮件回完后,“哭的原因是?”

  管家:“是您不喜欢鱼。”

  顾云月皱眉,点了根烟,再次怀疑是心理疾病发作而导致幻听。

  “我不喜欢鱼跟虞槐有什么关系?”

  管家沉默良久,猜测:“或许是因为虞槐小姐姓虞,在某种玄学和封建习俗里表明,若伴侣不喜欢对方的生肖或姓名里的谐音会给婚姻带来不幸。”

  顾云月敲了敲烟灰,随着动作手腕上的金色镯子来回碰撞。

  顾云月:“……”

  行吧。

  顾云月捏了捏太阳穴,这哪是找一个小情人,这分明是请了一个祖宗回家。

  “去请园艺公司的人送几条鱼来。”顾云月吐出一口烟,看管家正要离开,赶忙喊住他,“等等,待我问问虞槐喜欢什么鱼。”

  万一买了不合心意的鱼,小祖宗又闹着要去跳河……

  管家笑容轻松,“有了虞槐小姐后,顾总变得鲜活了许多。”

  顾云月:“。”

  并不觉得是件好事。

  顾云月处理完所有的工作,推开卧室的门,却见整个主卧都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的气息。

  床单被褥很整齐,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没有虞槐身上特有的水气,和好闻的女子香味。

  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好像没有虞槐这个人存在似的。

  顾云月看了一眼放在抽屉里的合同,上面用钢笔加上“顾云月需要每天陪虞槐睡”

  黑色的墨水写在白色的纸上非常显眼。

  现在虞槐人呢?

  顾云月一时气不过,没有去次卧敲门,盖上毯子关了灯。

  黑暗中她垂眸眨了眨,“得寸进尺的小东西。”

  一签完合同就开始闹腾,要给泳池和池塘装水,又要在家里养鱼,不满意又在那哭。

  简直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顾云月眼中划过一抹平淡和失落,“不就是头疼失眠么,我过去五年天天都这样过来。”

  顾云月吃下一颗安眠药,缓缓的闭上眼睛,睡得并不安稳。

  却不知一墙之隔的次卧,虞槐辗转难眠。

  “干,好干啊……”虞槐躺在床上,不停的用长长的指甲挠胳膊和腿,在本就娇嫩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红痕。

  上面是隐隐约约的鱼鳞片儿。

  “疼……”

  皮肤紧绷着如同即将开裂,虞槐从床上艰难的爬起来,腿脚酸软,摔倒在地上。

  膝盖落地又是一片青青紫紫的伤痕。

  疼的眼泪水不断滚落,变成珍珠砸在裙子上。

  睡衣很短,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比没有穿更显得脆弱可爱,笔直又嫩滑的大长腿没有被使用过,软软地垂在地面上。

  她艰难的爬到轮椅上,把哭出来的珍珠挨个收好。

  虞槐猛的灌了一大杯水,整个喉咙都干痒干痒,“好难受,好难受……”

  鱼哪能受这种委屈。

  虞槐全身火烫烫的,急于触碰到冰凉的东西。

  自从尾巴变成双腿和顾云月在一起后,虞槐就没有自己睡过。

  每次一热了,贴在冰凉的顾云月身上,都会立刻舒缓下来。

  夜里的走廊静悄悄的,主卧大门移开了一条缝隙。

  虞槐探出半个脑袋,整张小脸绯红绯红,双唇红的比涂了口红还要艳丽,呼出一口口热气。

  热腾腾的小鱼悄没声地钻到顾云月的床上。

  双手从后面抱住顾云月,滚烫的额头抵在她的蝴蝶骨上。

  凉爽自心中升起,虞槐喉咙里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气。

  滚烫的小鱼紧紧连在顾云月身上,长睫毛扫在她的脖子间。

  本就松松垮垮的睡衣已经被折腾的挂在身上,虞槐的腿架在顾云月腰上。

  睡的四仰八叉。

  虞槐嗓音嘶哑,“顾小姐,你真的讨厌鱼吗?”

  “你会讨厌我这条小丑鱼吗?”

  虞槐喃喃自语,双腿不自觉地磨,搓着顾云月的腰,

  “我的尾巴不知什么原因受伤了,没有完整的时候好看,你会因为尾巴不好看就不喜欢我吗?”

  回答虞槐的只有淡淡的呼吸声。

  ……

  顾云月在梦境深处忽觉浸透在了一片冰凉的水里,口鼻处全部为闲心的海水给笼罩住。

  挤压住肺里的最后一丝空气。

  溺水的痛苦刻在DNA里,顾云月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无数次在梦境中重演。

  光线越来越暗,周遭是水流的咕嘟咕嘟声音,像极了地狱里恶魔的低语。

  顾云月惊恐的不停挣扎,身体却越来越往下沉。

  在记忆的最深处一抹带着金属蓝色的鳞片闪过,她突然惊醒。

  顾云月浑身被汗浸透,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身上一片黏黏腻腻。

  手环上的心率直接飙升到了一百三十几。

  “嗯……别,别走。”

  顾云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小奶猫似的哼哼唧唧,回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虞槐已经悄悄上了她的床。

  真像个小动物,全缺着身体用手指紧紧拉着她的衣服。

  顾云月静静地看着睡着的虞槐,后者舒服地翻了个身,露出了一片肚皮。

  顾云月:“……”

  她在噩梦连连,身旁的小家伙睡得倒挺好。

  顾云月悄默声的把衣裳脱了,没有惊动睡着的虞槐,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向浴室洗澡。

  淅淅沥沥水,透过浴室的门传到虞槐的耳朵里。

  她突然睁开眼睛,像只受到了惊吓的小兔子似的坐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毫毫的水汽,虞槐浅蓝色的眸子直直地望着传来水声的浴室。

  虞槐嗓音带着初醒的含糊,“顾小姐,在洗澡吗?”

  片刻后,浴室里传来,“在洗澡,你怎么突然来了?”

  白天闹别扭,晚上爬床,小美人儿想一出是一出。

  虞槐双手捧着这样的顾云月体温和好闻的芍药花味道的睡衣,俯下身子吸了一口。

  “我……想你了,没有你我睡不着。”

  浴室里只传来了水声。

  虞槐别扭的抱住顾云月的睡衣,“听说你讨厌鱼,是真的吗?”

  顾云月用毛巾擦拭身体,表情有点古怪,回想起管家说的名字里带同音字的玄学,后脑勺突突有点疼。

  顾云月话到嘴边打了个弯,“是管家说错了,我不讨厌鱼。”

  顾云月穿着浴袍,浑身上下被温水浇过,本就白皙透亮的皮肤更显得白里透红,软乎乎的,褪去了白日里的尊贵和慵懒,增添了几分清澈。

  顾云月一推开门,只见虞槐正坐在轮椅上,笑盈盈地看着她,

  “顾小姐真的不讨厌鱼?”

  顾云月被这一动静吓得后退了半步,“不讨厌。”

  “你若是有喜欢的鱼,列个单子给我,让人明天送来。”

  虞槐摇头,整个人扑在顾云月身上,“我不喜欢别的鱼,顾小姐只许养我这一条鱼。”

  顾云月:?

  她做足了思想斗争,才允许她养鱼,现在又不养了?

  这个小美人儿想法比翻书还快。

  小祖宗真难伺候。

  惊喜让虞槐腿上冒出隐隐约约冰蓝色的鳞片,她羞涩的撇过头,

  “顾小姐,我可以借用您的浴室吗?”

  顾云月满鼻子都是虞槐身上特殊好闻的水气味和香味,被熏得晕乎乎的,头疼悄然消散。

  “好。”

  虞槐用脸颊蹭蹭她,“我腿脚不便,顾小姐可以帮我洗吗?”

  顾云月这才发现,虞槐身上松松垮垮挂着的睡衣竟是自己刚脱下的那一件。

  她身子小,领口松松垮垮,锁骨和大片肩膀在柔和的光线下比珍珠还白润。

  顾云月嗓音烫哑,“好。”

  作者有话说:

  鱼不知道自己很美味,也不知道自己白白嫩嫩,鱼只想粘着你(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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