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T基地内。
“收到指令,已开启一级警戒……明白,目前情况稳定,经侦测,对方的技术太过落后,不足以突破我们的防御装置。”
“明白。”
数名人员紧皱着眉头,一脸困顿,急匆匆地通过通讯装置交流着。他们有不少都是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被紧急召唤来的,整日都没休息好,因此面上泛着倦意,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处理事情的效率。
今天是今年的最后一天,本该好好地度过,可上头早已得到消息,那就是G会在今天之内对基地发动一次袭击,时间不定。
他们早就耐心地布置好了一切,为的就是等敌人自投罗网,好来一招瓮中捉鳖。
“你说他们也真是够闲的,都元旦了还在这搞偷袭……”其中一人年纪小点儿,一面谨慎地观察着面前的能量波动参数,一面又禁不住对身边的人抱怨着,“到底多大仇多大怨?”
“嘘。”其他人立即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这人只好吐吐舌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The Temperate和Gluttony的关系是一个半公开的秘密。之所以称为半公开,是因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却又怯于提起这个有些禁忌的话题。
不知道多久之前,有这样一批不服从于TT管束的复苏者逃了出去,自成一派;他们的人数和其他复苏者比起来,无异于是水滴之于大海,按理说成不了气候。
可G那边还是一直没有放弃或头像,多年以来持之以恒地袭击着、以及策反着TT这边的人。
狡兔三窟,他们虽说寡不敌众,倒也产生了一些影响;像一群烦人的苍蝇一样,总在耳边萦绕不休,伸手一打又四散逃走。
可这次则不一样。
根据可靠的线报消息,G似乎得到了消息或是助力,总之,这次的行动是“殊死一搏”,全体触动。不成功,便成仁。
而这正是TT所乐于看到的,所有人都做足了准备,静待把这个蛰伏了许久的祸患一窝铲除的好时机。
最为精密的能量仪器检测到,最开始触动警戒的是一楼大厅的结界产生了0.03秒的波动,随后朝着楼上的实验室方向逐渐蔓延。
整栋楼的灯都灭了,黑暗中,数个身着防护服,手里拿着一柄特制武器的人也在朝着那边靠近。这东西似枪非枪,能够射击,里头却填的并不是子弹,而是对普通人完全无害、可一旦击中复苏者,就能让他们短暂地失去一切复苏能力的特殊药剂。
而TT安排的这些人人都是物理复苏能力者,大多本就身强力壮;在能力的强化之下,正面的搏击能力相当强大,不可估量。
一旦对方没了能力,就算再强,那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不需要过多的手段就能活捉。
“我说,我们为什么不……”有人轻声嘀咕了一句。
明明TT不乏更狠的手段,为什么只是用特制的药剂来活捉呢?
旁边的人同样不解地耸了耸肩,他没办法解答这个问题,因为活捉是上面下达的命令,他们只能遵守。
他们佩戴了统一的耳机,不敢贸然说话,只能听着里面传达来的指令,告诉他们该如何行动。
为首一人在走廊的拐角处忽然停下了脚步,举起了手,示意所有人注意。
瞳孔在特质夜视镜后方略略颤了颤,透过它,能看到彼端的实验室门口幽幽地闪着黄色的荧光,依稀勾勒出人形的模样。
还不止一个。
可肉眼看去,就什么也没有。
他沉默地举起了手中的药剂枪,扣下了扳机。
药剂弹发出的那一刻是悄无声息的,而不过转瞬之间,在连嵌入皮肉的声音都还没来得及传入耳中时,毋须言说,身后的人便默契地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如弯刀一般,朝着那处位置锐利扫去,在黑暗中投下比夜色更深的一片阴翳。
黄色的荧光微动,显然也很快地注意到了自己被盯上这件事,可是为时已晚。
药剂透过伤口迅速传遍全身,随后不敢置信地向后仰倒;这显然是个会隐身的复苏者,身子呈半透明状,若隐若现,被随即而来的人捉了个正着。
“报告。”
那人放下手,捏紧唇边的麦克风,轻声道:“已活捉。”
“几人?”
“两人。”
… …
… …
同样的事情不光发生在这里,还有其他的楼层;不过无一例外,都是在实验室前。
“情况如何?”
“活捉住了一小部分,剩下一部分逃脱了。”
“结束了?”
“结束了,比预计的要快上不少,全程不到三个小时。”
“辛苦了。”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
被问话的人满脸堆笑,谄媚地回答着的眼前的男人,将手臂背在身后,不明显地用手指蹭了一下手心里冒出的汗,生怕自己哪句话说错,惹了这尊大佛不高兴。
陈易雄却看也没看他,阖上了眼睛:“去做善后工作吧。”
“好的。”
他兴致缺缺地躺下,听着男人离开房间的脚步声,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太阳穴。
三个小时……现如今凌晨了。陈易雄的作息很健康,换作平时的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睡觉了。
已经过了那个适合睡觉的时间,陈易雄辗转反侧了一会儿,也不见睡意袭来,于是再度坐起来,拿起了茶几上的平板,点击了一个没有图标的软件。
须臾,上面就出现了数个监控画面,若是仔细去瞧,能辨认出其中的一些面孔,正是之前参加了“揠苗”获得基因药剂试用资格的一些人。
只是,此时他们的精神状态似乎不太好。
在炽热的白光灯下沉睡,没有被子或是厚些的衣物盖着。牙齿似是咬着嘴唇,表情狰狞,无一例外,不知究竟是在睡梦中经历了什么,还是睡前遭遇了某种摧残。
陈易雄饶有兴味地看着,却忽然眉头一皱,右手松开了平板的地步,抚住胸口。
方才,忽如其来的一阵心神不宁让他忽然打了个寒颤,是平时不会有的感觉。
陈易雄拿起玻璃杯,抿了口温水,心想大抵是身体疲乏了吧。
可为什么总有一种不大好的预感不断侵袭着心头?
这种感觉很不妙。
陈易雄一直捱到了三四点才睡,罕见地做了个梦。
据很多资料显示,做梦是部分大脑皮层活跃的表现,而在大部分的时候,陈易雄是不做梦的,即便做梦了也不会在意内容。
可今天显然是个例外,他似乎回忆起了自己的过往。
梦中有个女人,曾和他亲密地依偎在一块儿,天真地相信他会真心实意地对自己,一辈子不离不弃。
对他来说,这样的女人不在少数,可他唯独记得那天,那人的那一个眼神。
因为那和后来避之不及的憎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令陈易雄印象深刻。
还有楚远熙看着自己时,那倔强不肯服输的神情……
她们母女两个虽然长得算太像,在面对自己时倒是如出一辙。
在楚远熙的脸出现时,陈易雄就惊醒了,深深吸了口气,随即又将头埋进了枕头之中。
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正常人,而不是那个沉迷于什么基因的疯子。
再度重逢肖芝兰之后,陈易雄就私下命人去做了亲子鉴定。当报告摊在眼前,确定自己其实有一个女儿时,他是相当不悦的。
陈易雄不算是个沉迷女色的人,这些年虽然身边也时不时有些人,但却从未想过要留下自己的孩子。
其他复苏者的能力他尚且嗤之以鼻,更何况是这些普通人,又怎配延续他的后代?
手**贴地问道:“需要处理掉吗?”
陈易雄本想说“是”,却又顿了顿。
“我先见见那个孩子。”
他说。
肖芝兰的拒绝和抵抗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的作用。
在某一个平常的日子,津沽的高中刚刚放学,陈易雄远远地在校门口看见了背着书包的楚远熙。
她很漂亮,是放在这个年纪的人群里很扎眼的那种类型,表情虽冷若冰霜,却仍能看出独属于青少年的那种活力感。
陈易雄自然做了一定的伪装,他们虽然站在街头,却没有任何过路的人会注意到他们,即便注意到,也记不住长相。
他就那样没出声地盯了楚远熙很久,直到她的身影快要消失在视线尽头时,才抬起了手。
那一刻,一缕似有若无的能量朝前奔去,穿入拥挤的人潮,伴着高中生们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再绕过数不清的摩肩接踵,最终停在了马尾辫的发梢末端。
随即轻轻拨动了她的发丝,而后如雨滴落入湖面,即便泛出细微的涟漪也很快消散,无法追寻。
穿着校服的人似有所感,下意识地回头望去,却怅然若失,什么都没有看到。
“您这是……”
“她今年多大了?”
“还没满十七岁。”
那一缕能量再度盘旋至了陈易雄的指尖,仿若有温度一般,被他捏在指尖,久久不肯收回。
在碰到楚远熙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触动。
那是……
潜在的能量波动。
作为他的孩子,有能量波动这件事陈易雄是一点都不意外的。毕竟这也是一种基因,遗传是多正常的事。
可在觉醒前就隐约感觉到能量波动的人,他只遇到过一个。
……是在四五年前,在给愚笨的手下善后时,在狭小的居民房内碰到的。
那个叫楚安缔的女孩子躲在地下室里,听到了一切,陈易雄本该将她也一并处理掉的。
可不知为何,终究还是只带走了她的妈妈。
回忆起这件事时,陈易雄的头有些痛,刚想再躺回去睡一会儿,却倏然睁大了眼睛。
不是因回忆而导致的错觉,是真实的能量波动。
就在自己的这间屋子里,并且时不时地动着,时而近在咫尺,时而又保持了一些距离,令人摸不清楚动向。
旁边有呼叫装置,可陈易雄并没有尝试叫人来。
即便此时头脑不太清醒,可理智仍然残存着,他的房间是安全等级最高的地方,如果这里都已经被入侵了,那叫人过来也于事无补。
更何况作为一个复苏者,陈易雄自然有自保的能力;他熟知大部分能叫得上名字的复苏能力,且对其弱点一清二楚,不论面对什么样的人,他都不会绝无还手之力。
他沉默了一会儿,细细感受了几秒,而后准确无误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楚安缔?”
【作话】
我给大家鞠躬了orz由于作者面临升学,开学实在是忙得难以分身,太对不起大家了呜呜呜,对不起(大声)绝对绝对不会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