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袭来的危机感,让楚安缔想将门一把关上,可扶在门框上的手却倏然被另一只手覆上。
十月的天气转凉,她的皮肤也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可楚远熙的手却像一只黑暗中的打火机,不屈不挠,兀自燃烧。
“你干什么?”
楚安缔低声斥道,想要甩开,却转眼被抓得更紧。在她面前,楚远熙很少这么放肆。
一般都是乖乖听话的。
身前的少女垂下眉眼,道:“让我先进去,好不好?”
她虽然语气平缓,但周身都散发着一股不容忽视的低气压。
这个点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了,走廊里空空荡荡,连按摩师的身影都看不见。
楚安缔抓住她没用力的空档,狠狠甩开:“你又和褚素素合起伙来跟踪我?”
语气并非质疑,而是笃定。
少女忽然歪了下头:“你不清楚么?”
即便对方如此抵触她的触碰,楚远熙也没露出过多神情,只是再次轻轻地握住了楚安缔的手腕。
“清楚什么?”
“你自己明白。”
这个意味不明的目光,令楚安缔无来由地失了些底气。
可她终究是一贯从容冷静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先让我进去。”
两方争执不下,谁也不能说服谁。
这次楚远熙没有再给她挣脱开的机会,手腕被握得死死的,被钳制的感觉令楚安缔登时皱了眉,口气冷淡至极,耐着性子道: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现在滚回家,二是……”
可少年人的耐心永远是率先耗尽的,那一刻,少女的眸中失去了最后一点温度。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样拽着楚安缔的手腕,意图直接闯进去。
“你……”
身边的门不是酒店那种厚重的款式,只有薄薄一扇,被楚远熙用肘一顶,便肆意敞开。
楚安缔见状不对,另一只手抵住她的身体,警示般地冷声道:“别逼我揍你。”
公平的状态下,她未必真的能揍过楚远熙,可她是楚远熙的引领者,有天然的能量压制,让她吃点苦头还是不难的。
却只见少女闻言笑了笑,笑意却并未到达眼底:“动手?在这里?”
细细的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听鞋跟的独特声音,是店里的按摩师。
她们这里的动静不小,一旦等人靠近,肯定会引起注意。
“被普通人发现也无所谓?”
“……”
“你过教我要遵守规则。走廊里到处都是监控,想赖都赖不掉。”
温热的气息略略凑近。
“要这么欠考虑吗?姐姐。”
楚安缔长这么大,一直伶牙俐齿,被呛声到红了脸还是头一次。
倒不是想不出反驳的话,只是数月前楚远熙惹祸的那次,黑夜中用来教训少女的话语,如今被尽数返还给了她自己,境况完全逆转。
真是没想到。
在按摩师的身影出现之前,楚安缔做出了权衡,吸了口气,反扯着少女的胳膊,将她拽进了屋内,随后重重关上了门。
两人终于松开了对彼此的掣肘。
楚安缔摸索着想要开灯,伸手之际,睡衣宽松的袖子滑落了一半,露出半截手臂。
熟悉指尖再次不经同意地,悄然覆上。
“你别碰我。”她竭力冷着脸,哑声说,不明白小孩为什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怎么说也说不听。
抛开复苏能力带来的身体改变不谈,如果纯拼力气,她倒还真比不过,毕竟楚远熙从小就学跆拳道。
少女倾身,不顾拒绝地将楚安缔抵在了墙上。
“你疯了?”
这不是在幻想空间里,她想动用能力,也得考虑实际情况。
角落里摆了不少柜子,上头还有一些瓶瓶罐罐,如果真的动手,势必会闹出大动静,还会伤到楚远熙。
可是两相对弈,不顾一切者赢。
顾虑多的人,已然败了这局。
少女没做什么逾矩的事情,只是两只手环住了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了右边的肩上。
然后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夜色已深,黑暗中,楚远熙什么也看不清,只能闻到她发梢的淡淡香气,大抵是家里洗发露的味道。
超市里卖二十块钱一瓶,对前十六年都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来说,真的真的很廉价。
可是为什么,比昂贵的香水还要勾人。
这是她们唯一一次在两者都清醒的情况下,在现实中紧密无间的拥抱。
“姐姐,”她说,“我想告诉你个秘密。作为交换,你能不能也告诉我件事?”
“你先放手。”
“不放。”
少女的声音执拗又坚定:“你想的话,就推开我。”
可那只手贴着她的肩头,不知为了什么,却迟迟未能动作。
“楚远熙。”叫她名字声音听上去有几分情急之下的恼怒,“你再不起来,我……”
“我已经十八岁有一段时间啦,姐姐。”
楚安缔眼瞳倏然惊讶地放大了些许,只是无人能够瞧见。
“我妈给我上户口的时候没写真的生日,就连我自己都是长大了才知道这一点。”
她在她耳边说,“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我的生日不是身份证上的那一天。”
而是要再往前推半年。
环在腰间的一只手抬了起来,食指抵在楚安缔的唇边,示意她先别打断。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把真正的生日告诉你?现在说也不迟。”
“就是我把永生花送给你的那一天。”
那一天……
风波之后,满心欢喜地想把礼物送出去,得到的却只有四个字。
借花献佛。
她该说吗?当然不该,否则岂不是借着生日的由头,在楚安缔面前装可怜。
“你是我的监护人,可也只到十八岁为止,你是学法律的,该比我更清楚。”
“是。”
楚安缔总算轻声开了口。
十八岁之后,就不再拥有监护人。
“这是我的秘密。”少女说,“我妈妈说过,这件事很重要,永远不能把它告诉别人,可我还是告诉了你。”
“现在该你回答我了。”
“嗯?”
楚远熙总算松了手,缓缓起身,可距离并未拉长,鼻尖贴着她的,一字一句:
“为什么要骗我?”
真的太近了,近到每一秒都在掠夺彼此的呼吸。
“我骗你什么了?”
此时刚好有人急促地敲响了门:“安安,你在吗?”
是林思的声音。不知道她找楚安缔到底有什么事,让她孜孜不倦地追了过来。
“有人来了。”楚安缔冷静地岔开话题,“让我去开门。”
可却被抱得更紧了:“不许。”
“楚远熙,你今晚真的很不正常。放手。”
少女丝毫不为所动,只追问:“门外是谁啊?”
偏生外头林思停着没走,还在自顾自地说着:“安安你别怕,我真的只是想解开我们以前的误会,为我以前的错误道个歉……”
楚远熙将这一切听在耳朵里,盯着她的眼睛,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底线已经被冒犯得所剩无几了,可楚安缔已经错过了教训小孩的最佳时机,此时不论做什么,都会被外头的林思听到。
“楚……”
那张唇湿漉漉地贴了上来,封住了她所有想要说的话。
和上次游乐园里的感觉差不多,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
都发生在黑暗中,可唯独这次是正大光明的,天不怕地不怕,像在期待她的回应。
楚安缔浑身一紧,又推不开她,只能狠狠地咬了她的嘴唇一口,血腥味随即在两人的口腔中蔓延开来,可还是没能阻止什么。
少女一边亲她,一边用手指从脸颊开始向下游曳,顺着下颌线,挑逗似的勾勒。
“楚远熙——!”
被逼到了不得不使用能力的时候,楚安缔也只能冒着被林思听到的风险,骤然让身前少女和自己拉开了距离。
果不其然,这一声警告被外头的林思精准捕捉到了:“安安你在吗?出什么事了?”
眼睛已然适应了黑暗,她能隐约看到楚远熙扫了自己一眼,随即慢条斯理地起身,想要去开门。
“你干什么?”
怎么今晚总是听到这句话。
楚远熙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用手指点了下:“也可以你去开门。”
旁边紧挨着就是梳妆镜,依稀能辨认上面映出两人俱都微微红肿的唇。
她对楚远熙发狠的同时,楚远熙亦回馈以同等的东西。
真他妈是只养不熟的狼崽。
林思在外头等了半晌没有回音,总感觉情形不对,都想叫保安了,门却在这时开了。
打开一瞧,不认识的面孔,看上去是个有些青涩的学生模样,约莫十七八岁的漂亮女生。
“你是?”她自然而然地疑惑道,“安安呢?”
“我是她妹妹。”楚远熙的口吻是恰到好处的礼貌,“刚刚过来找她。请问你是?”
林思的神情陡然一变,不太相信。同窗三年,她自然知晓楚安缔明明是独生女,怎么此时就多了个妹妹?
是哪种妹妹?
她刚想盘问对方,就听里面传来了另一个声音:“林思,我累了,有什么明天再说吧。”
是楚安缔没错,只是没见着人影。
再一转念,想到楚远熙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女生,也不会发生什么事,林思的疑虑也打消了大半,想着……或许是什么远房亲戚吧。
人家都那么说了,她也没什么理由多留,打算之后再聊她们之间的事情,说完几句关心的话之后,只得转身离开。
临走前,林思看到了楚远熙唇上的伤口,倒是有几分记忆犹新。
上火了么?
还是自己不小心咬到了。
【作话】
鸭头们看奥运会没,中国队加油!!!
看比赛一高兴就让我的CP跨越了一大步^-^整点大家都爱看的东西